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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在做梦了,向舒怀清楚地知道。
这一次,她梦到的是那个晚上,在充满烟火气的小广场。
余晓晓问她你妈妈呢
她回答“她去世得早。”
谎话。
下一句是“我都快记不得了。”
彻头彻尾的谎话。
向舒怀从没有一天忘记过。
那从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的生母还有继父,在她无数个梦魇里缠绕着她,潜伏着、等待将一切都拖入深渊。
她本以为,今天这个梦也是一样。怨魂们将死而复生,两人扭曲狰狞、垂死的脸很快就会浮现在她面前
可是,她却只看到了那天晚上的余晓晓。
那是她听到向舒怀母亲过世时的表情。
她大概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不知看在向舒怀眼里,那副表情好像看到了路边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于是难过地垂下耳朵的小狗一样。
鲜少有人觉得她是可怜的小动物。哪怕是最了解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易安宁也没有。
这让向舒怀不免感到有点新奇。
她望着面前的余晓晓,一时忘记了梦里怨魂们的模样。
直到下一秒,梦里的余晓晓消失不见,她忽然开始失重、迅速地下坠。
一直、一直坠,坠到最深最深的黑暗里,而黑暗中潜伏着她最可怕的记忆。那些记忆就要回来了,就像每个噩梦里一样。
这时,黑暗中,向舒怀在面前的地上发现了一只小狗。
是那时候她们在广场打气球得到的玩具小狗。
浅黄色、做工有些拙劣,应该是山寨版,但是毛茸茸的,有两只黑豆子一样圆圆的眼睛。在她的梦中像是守护神一样,浑身散发着浅白的光。
漫无边际的黑暗层层席卷,几乎将向舒怀彻底包裹,仿佛窒息般浓厚。
而玩具小狗英勇地昂起头,冲黑暗大叫“汪”
于是黑暗被它吓退。
梦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向舒怀也醒过来。
她才发现自己在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面上睡着了,手边的资料散着,电脑还亮着屏幕运行。桌面的一角,就摆着刚刚梦里那只勇敢的毛绒小狗。
眼睛酸疼得厉害,向舒怀滴了眼药水,强撑着直起身子,试图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里。
只是她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睡眠太少,小憩了一会儿反而更困,一时昏昏沉沉地提不起力气,心绪也安静不下来。
以这种状态看方案,恐怕多久也是白搭。
向舒怀叹了口气,放纵自己向后仰去、陷进柔软而坚韧的办公椅里。
她总是想到余晓晓。
那个吵吵闹闹、幼稚得不行的小孩,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地到处上蹿下跳,好像永远也不会累。大概就是因为总想到那个人,才会平静不下来的。
因为她总待在向舒怀办公室的缘故,连房间里也都残留着她身上那种浅浅的、淡奶油面包一样软绵绵的甜香气味。
尤其那个总是被余晓晓抱着搓来搓去的小狗玩偶,简直像是刚从烤面包炉里拿出来的一样。
还有,那张长沙发旁新添置了一张小小的茶几,为了方便来人放手中的东西,或者喝一杯茶
这些陌生的细节,都让向舒怀感到不安。
不过,那应该只是常人之间,作为玩伴再普通不过的举动罢了。
至于余晓晓,只是因为太单纯、太不喜欢寂寞,才把身旁最近的自己当作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对象,哪怕自己是惹她讨厌的情敌。
无论是同情也好,因为从悠的拜托而不得不履行的义务也好,还是对朋友的渴望也好,那都不是应该给她的,向舒怀最清楚,尽管她偶尔也会忘乎所以。
像是她对余董说过的那样,余晓晓很好。只是不该和她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手腕上陈旧的伤一扯一扯地,又开始隐隐地作痛。好像在提醒向舒怀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伸出手指,用力按住那块横亘着、已经再没有痕迹的伤疤,掐按得指尖生理性地打颤,指甲浅浅划破了手腕的皮肤,渗出点点血痕。
“我知道的。”她喃喃,告诉自己,“我知道。”
她不会再错了。那样的错误,一次已经足够了,不会再有。
她决定等到下次见面,就与余晓晓说清楚吧。
这个留给她们说清楚的机会,并没有来的太晚。
向舒怀熬了小半个通宵,到凌晨四五点、天光开始泛亮时实在熬不住,打算去里头休息室的床上躺一会儿。结果一睁眼,就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安宁怎么没叫她
时间差不多。等把这份合同改完,再去吃饭吧。
这么计划着,向舒怀用力揉按着发疼的眉心,一只手捞起床边的毛绒小狗,脚步摇晃地走出休息室。
她一抬眼,忽然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是余晓晓正趴在茶几上画画,闻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神情一下子开心起来。
余晓晓叫她“向”
自己连头发也没梳
向舒怀后退一步,“砰”地带上了门。
她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倚靠着门,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早该想到的。
安宁每天八点半准时来办公室向她汇报工作,除非办公室内有访客。而不需要申请就可以直接进她办公室的只有两个人,要么是在国外的姐姐,要么就是余晓晓。
而自己刚刚连脸也没有洗过,头发蓬乱,甚至怀里还抱着那只毛绒小狗。这绝不是合适待客的状态。
大概是作息太不规律,精神有些恍惚,她才会这么疏忽的。
向舒怀很快收拾好自己,换了件长袖的上衣,决定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好好睡一觉。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上了毛绒玩具。反正余晓晓是个笨蛋,或许注意不到这些细节,要是不带,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她吐出一口气,再次推开门。
余晓晓果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是盘腿坐在沙发前,大咧咧地仰起头看着她笑。
她套了件颜色很亮的卡通t恤,在这个沉闷空旷的大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鲜艳得几乎有点晃眼,耳边别着数位笔一摇一晃。而余晓晓身下坐着的是个很柔软的宽大坐垫,向舒怀一眼看去认出那是会客室里闲置的。
那个垫子是什么时候算了。
向舒怀叹出一口气。
“向舒怀”余晓晓浑然不觉,开开心心叫她,“我今天带了红枣花茶,你要不要喝”
向舒怀犹豫了一下,没说出不要来。
“赵姨说这个对身体特别好。”余晓晓于是伸长了手,将那个保温壶递给她,“而且还提神正好现在是上午,也不影响睡眠。喏。”
“谢谢。”向舒怀接过,在余晓晓亮晶晶的期盼眼神里,故意硬下心肠没有喝,而是放到了一边,“我可能要工作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对方摇摇手,很开朗地笑起来,“你忙易特助和我说了,你们最近都超级忙的。我在这里画一小会儿,不打扰你,嘿嘿。”
“好。”
起初坐回办公桌前时,向舒怀还有点不太自在,余光还能瞥见盘腿坐在那里、垂着头画画的余晓晓,略略扭着眉头,认真而专注。
她得花上些意志力,才能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个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余晓晓。
待到后来逐渐看入了神,向舒怀一心扑在合同上,一时忘记了其余人的存在,也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待到终于将最后一则存疑的条款也修订完毕,向舒怀抬起头、动动酸疼的脖颈,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要一点钟了。
她一挪目光,就看到余晓晓正伸长了手、悄摸摸地去够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动作小心翼翼。一见她向自己投来目光,便像是被抓包了一样,露出有点抱歉的笑容来。
“你做完了吗”余晓晓望着她,笑容开朗,“我是不是打扰你啦”
那神情很灿烂。棕色的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两小块封存了太阳光芒的琥珀,几乎显得有些刺眼了。
“没有。”向舒怀只得说,“差不多已经做完了。”
“太好了。”余晓晓就兴奋地从垫子上跳起来,“那你要不要去吃饭今天的菜谱有很好吃的小炒肉啊,现在稍微有点晚,但我们应该还能赶得上最后一波”
向舒怀叫她“余晓晓。”
“嗯”对方不明所以地投来目光,神情全然开朗,“怎么啦”
她说“你不必等我的。”
余晓晓睁大了眼睛,没明白“啊”
必须继续说下去。向舒怀勒令自己。
“我。”于是向舒怀开口,声音平常。双手藏在桌面底下,连她自己也没发觉自己掐紧了那道旧疤,“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不过,余晓晓,你不需要这样”
“你不需要这样。”
她继续道对余晓晓,也对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安宁,或许对你说过什么话,但你不必在意这些。”
向舒怀说着,礼貌而克制地泛起微笑,她知道余晓晓这个最讨厌她露出这种神情。
“姐姐她毕竟在国外,有些过度忧虑;安宁的话,是因为那时我搬出向家大宅,她曾出于担忧邀请我与她同住。为了让她放心,我才说自己搬去的地方有人会照顾我。”
以及,为了让她的特助真的放心,她利用余晓晓对病人的关照,故意在那天将对方叫来公司,好让易安宁见上一面。是向舒怀自己一手促成了这个误会。她只是没有预料到余晓晓会将自己当做玩伴。
她掩去了部分事实,只是轻声道,“我想,大概她误以为你就是我说的那个人,所以才对你说了些多余的话。你不需要为此感到有所负担。”
“所以,你其实不需要对我做这些。”
“我们只是寄住关系而已,余晓晓。我很感激你帮了我,允许我借宿在你家。”向舒怀说,“况且,我一直很忙,我们重合的兴趣也并不多。比起我来说,你有更合适的玩伴。”
她觉得,这些应该足够了。
撇清关系,告诉余晓晓这些不是她的责任,以及告知对方自己很忙。
向舒怀没法再说出其他的话,即便她清楚地知道,激怒余晓晓、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刻毒傲慢的人,这样的效果一定会更好。
她有些逃避地想反正,对面前这个单纯的小孩来说,大概也已经够用了。
于是,向舒怀抬起视线,让自己去看余晓晓的脸。
可是可是。
她看到,余晓晓站在那里,只是露出了有点悲伤的担忧神情。
她的眼睛好亮,单纯而剔透得不可思议,映着能够将人灼伤的明亮阳光。向舒怀被看得几乎感到一阵羞愧。
用那副神情,余晓晓说“所以,没有人能照顾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的生存必修课否认自己的心
但是狗勾有最真挚的心,有热情和本能,还有猫猫最喜欢的、没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味道
狗狗队直球狗狗队加一分
以及小守护神狗勾开始幻想一些霍格沃茨ver
当然是斯莱特林级长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不过猫猫其实也有很大可能被分到拉文克劳然后被百分之九十九打过交道的人评价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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