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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下一任继承者,燕清黎并没有施行养蛊政策,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十二定终生。
她将所有适龄的孩子都接受统一的教导,每周布置一次作业当天在院里写完交给她,一次次的摸底、考试足以让她大致摸清楚她们的能力和思想主张。
在这个基础上,要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算不上难。
因为往后几代,大宁都不需要一个开扩之君,只需守成之君极可,所以下任储君更需要具备的品质是认得清自己的能力,接受得了现实,能够守住如今的一切,几代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质疑女子凭甚能入朝为官,大宁与滕国大战所透支的家底也基本补回来了,那之后,后代是选择去征伐它国还是有什么别的野心,燕清黎都不在意。
基于这个基础,燕清黎选出了一个太女。
太女是福王的嫡女,长得也很有褔态,见谁都能笑呵呵的,最关键的是,她对与人相处把握的分寸很好,而如今的大宁朝堂,是很考验储君的社交能力的,尤其是以后在秋兰溪退下后,她们必然会形成几个新的党派,没有一个真正能站出来领军、让所有人都服众的人物。
包括男性官员那边也是如此,党派之争颇为激烈,没有一个好的手腕将这一切都压制住,是很容易导致大乱的。
跟油盐不进的燕清黎不同,太女对同龄的男人在情窦初开时便展露出了明显的兴趣,所以对想要走捷径的人来说,太女显然比燕清黎更加吃香。
毕竟有些事,一年两年或许还会让人诧异、去谈论,可五年十年后,就不会再有人去打美人计的主意了,若是那一天燕清黎变心,没准世间文人还会忍不住对她口诛笔伐,可那些熄灭的念头,在太女出现后,又被重新点燃。
所以太女身边一直都不缺好男儿,但出乎意料的是,太女最终向秋兰溪提起的人选,却是一个庶子。
并不是说庶子有什么不好,以储君的重要性,太女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自然都被调查过,在一众男儿中,对方并不出众,唯一值得人称道的皮囊,也并非无人可及。
秋兰溪她们并不在意凤君身份的高低,她们早已做好了决定,日后储君嫁娶的人,若想入朝为官,都只会给清贵但不影响大局的职位,除非对方能证明自己在某个位置上的作用不可取代。
这并不能完全避免裙带关系,但至少不至于让人人都想着靠关系上位,而且哪怕是秋兰溪,每一次的升职也走得并不容易,因为她需要无可争议,与燕清黎的关系在朝堂上反而是阻拦她更进一步的阻碍。
“你很爱他?”
秋兰溪翻了翻安慰呈递上来的资料,便大抵摸清了对方的品性。
太女想了想,才说:“儿臣确实比较喜欢他,但还谈不上爱,但我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增长自己的实力。”
所以在太女看来,对方嫁过来当正君并无不妥。
秋兰溪说:“你有没有想过,他身上对你最大的吸引力,就是你的想象力。”
太女怔了一下。
其实在秋兰溪看来,对方的招数并不高明,无非便是太女身边献媚讨好,而独独他不冷不热,看上去颇具风骨,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可若真有真才实学,又怎会至今寂寂无名,只有‘美名’?
时下声名鹊起的世家贵族子弟多是以才学闻名,秋兰溪和燕清黎以及朝堂上的女官扭转了当下的一些风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世家子弟男女都攀比着个人的能力。
但也因为这种风气,一些胆大的女子也敢如男子一般私下探讨他们的长相来,也就是所谓的‘美名’。
在一些想开女户的女人眼里,娶一个颇有美名的男人回家琴瑟和鸣并无不可。
但无论男女显然都更想靠能力出名,尤其是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如果有的选,他们哪会选择靠美色出名?
太女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她果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也许您说得有道理,”她接着道,“但两个人一开始被吸引,不就是因为第一眼看到对方时的想象吗?”
“但人的想象跟现实是有差异的,”秋兰溪说,“你们了解的还不够深入,若有一天,他与你想象的不符,你又当如何?”
太女平静地回答:“我是太女。”
因为她是太女,所以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迎合她的喜好,她何须去考虑那种情况下自己该如何?那是对方该考虑的事。
秋兰溪眨了眨眼,还算满意她的回答,太女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后宫三千她其实都不在意,只要她不恋爱脑就可以。
“不过您说得对,儿臣会再好好考虑这件事的。”太女微笑着补了一句,她好奇问,“母亲当初跟母皇有因为婚事争执过吗?”
太女在确定后便被过继给了燕清黎,所以她也能称秋兰溪一声母亲。
秋兰溪闻言,猜到太女与那个人大概产生过关于婚后生活的争执,她问:“争执什么?”
“就是……”太女咬着笔想了想,才说,“让你放弃权利回家相妻教子。”
许多女官在入朝为官后都会逐渐面临这个困境,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不婚不育主义,婚恋的选择便因此尤其重要,毕竟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放弃的东西,”秋兰溪说,“对我而言,我的事业更重要。”
“可如果不愿意放弃的东西对另一个人来说唾手可得,那又有什么意义?”太女下意识说,“我是大宁未来的帝王,他想要的,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太女似乎很困惑:“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母亲您一样,失去了是大宁的损失。”
“一个人有自己不愿意放弃的坚持,便已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了,”燕清黎不知从哪走了进来,“观念不同,不必强融,只要可以为之承担相应的责任。”
“母皇。”太女朝她行了一礼,才重新坐下,“可儿臣有能力做到去强融。”
“那你可以去。”燕清黎并不强求储君一定就得与自己观念一样,“但我希望你不要将对方的牺牲都视作理所当然。”
“嗯?”太女有点不能理解,权贵者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拥有着一切,她足够聪明,却也早已习惯了享受别人的付出。
她认真思索片刻,才点头道:“理应如此,若是不去体恤,定然容易离心离德。”
她从燕清黎的话延生到了官场,以为燕清黎是在教她为君之道,燕清黎也不在意她是如何理解的,走过去扶住秋兰溪的腰:“累不累?”
秋兰溪把她的手往上移了移:“这里酸。”
燕清黎依言按揉了一下。
太女看了眼被秋兰溪丢给自己大半的公务和闲的看话本的对方,无情的打断了她们:“母亲当初也因为母皇牺牲过吗?”
在大宁,她们的故事算得上一个爱情神话了,太女从未见过像她们这样相处的伴侣。
“并无,”秋兰溪说,“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出于种种考量,没有牺牲不牺牲这一说。”
燕清黎却说:“她牺牲良多。”
太女左右看了看,不知该信谁。
燕清黎握住秋兰溪的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讲究那些,你想找谁那是你自己的事,只需告诉我结果便好,无需去想是否要效仿我,我与你不同。”
她坦率地说:“不是卿卿需要我,是我离不开她,我愿意奔她而去,而非她奔我而来,你能如此吗?”
燕清黎知道,京中许多人因为她的缘故突然一个个都变成了一心一意的痴情种,但很客观的来说,这是很难做到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与其去效仿别人,不如尊重自己的喜好。
毕竟,若是哪天憋不住了自打脸,还不如一开始就坦坦荡荡。
而太女显然跟她爹一样,都绝非痴情种,当初福王为了丹湘县主要死要活,可不过一年,他便又为了另一人要死要活,他对一个人的专情只能维持个两三年。
太女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所以哪怕对外表现得信心十足,实际上她走每一步却都还是会考虑燕清黎的想法,历史上并非没有因为‘此子不俏我’就被废掉的储君。
太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此,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不愿意的,尚书家的公子眉目俊朗,将军家的长子貌若好女,连她如今属意的庶子,都同样长得令人难以割舍,可燕清黎身边从无外人,太女很难不去在意对方对此的看法。
“儿臣明白了,谢母皇教导。”太女恭敬跪下磕头,也许她不该如此小心谨慎,从数十皇戚中挑出的储君,该是难再找第二个的。
屋外的阳光明媚,太女脚下一顿,回头看向殿内,这世间真爱本就难寻,她渴望过,羡慕过,可终究,她拥有的太多,人世间的诱惑也太多,她做不到舍弃只留其一,所以她注定不可能成为母皇那样的人
但这种事若不是世间难寻,也就不值得被赞颂了。
她是大宁尊贵的储君,是母皇看重的太女,又何必再奢求事事圆满?
连月亮都有圆缺。
屋内秋兰溪被说得有点晕头转向:“离不开我?”
燕清黎有点赧然。
秋兰溪刨根问底:“有多离不开?”
连吐露心声都要借着教导太女的名义,秋兰溪以为她是不会再说的,却听她轻轻道:“胜于昨日,略匮明朝。”
她不禁眯眼笑了一下:“殿下的情话还是这么动听。”
燕清黎只跟着笑了笑。
她在心里轻轻纠正,不是情话,是事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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