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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闲炮骑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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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无尘回头对雪梨道:“热水继续备着,我用。”

    “是,大少爷。”

    雪梨笑得简直快看不见眼了,却还不忘瞥一眼白少爷,见白少爷那脸红得都快滴下血来,应一声就连忙跑了出去。

    白翛然站着没动,也没看戚无尘,心脏却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好像稍微不注意就要跳出胸口了,明明两人已经确认了关系,为什么独处的时候反而更紧张更害羞啊?

    戚无尘把食盒放在桌上,一转眼见白翛然这个状态,眼神就暗了下来。他几步走到白翛然面前,毫无征兆的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白翛然把烫红的脸直接埋到他的肩头——

    “你做什么?”他闷声闷气地问。

    戚无尘的吻已经落到了他的鬓发上,嘴唇磨着他的发丝,在他耳边悄声道:“只有一天假,一刻都不想浪费,只想和你做这件事……”

    白翛然:!!!

    紧接着,他被戚无尘扔到了床上,又被他狠狠吻住了。

    一时间,整间房屋内都被两个人柔情蜜意的甜腻气息霸占!

    白翛然从一开始羞涩难耐到渐入佳境,至后来他翻身将戚无尘压住——

    两人之间早已黏糊得难舍难分了……

    雪梨准备的洗澡水热了凉,凉了再热再凉,等终于派上用场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后——白公子玉面桃色,踉踉跄跄跑进浴室内,大公子要跟着,被他一脚蹬了出来,还放下狠话让大公子‘离远点’!

    雪梨不知这两人干了什么,可看大公子被踢了依旧笑意不减的神情,想来他们应该做了极私密又极愉快的事情吧……

    戚无尘洗完澡后,在家中用过晚膳就准备回运河工程了。白翛然送他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动,突然追了上去,助跑两步跳上车辕,吓得车夫连忙停车。

    白翛然掀开车帘,扑到戚无尘身上,狠狠拉开他的衣领,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松开戚无尘,那人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见白翛然转身就走,又一把将人拽回来,直把白翛然亲的喘不上气才松开他。

    两人额头相抵,白翛然望着对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悄声道:“天涯永随,勿忘今夕。”

    戚无尘道:“身心只为一人萦,娇花入目也枯荣。待到新月空中挂,笑与郎君话重逢。”

    白翛然眼中笑意璀璨,又轻轻在戚无尘唇上一碰,道:“我等你。”这才飞快地下了马车。

    戚无尘唇角高扬,望着白翛然下车的背影,好似看到的是这人世间最纯净美好的宝物,值得他拿出一切最好的情感去爱护。

    白翛然从马车上下来时,感受到来自侯府众人探究的视线,满脸乍热,可他却兀自镇静,没躲没藏,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人群最前,望着戚无尘的马车渐渐远去。

    白翛然本以为再有半个月,那运河工程就能修完。待新月高悬,他就可以和戚无尘相见。然而,事情却总是在人们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意外——

    自打那天戚无尘从侯府回了东郊开始,便连日暴雨。运河水涨,河床被淹没,施工难度变大,应急措施只够支撑五天,而工程最核心的部分堤坝加固才进行了一半,五天的时间晴天都不一定够,更不要说在暴雨中施工了,那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这项工程是皇帝派给太子的政务,比起主持各种祭祀典礼,运河工程至少是一项实务,若是搞砸了,太子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积攒起来的信用很有可能一次倾覆,因此东宫不断给工部施压。

    但是作为工部尚书的柳山,竟然和东宫打起了太极。说什么眼下不是赶工的时候,他已向圣上禀明运河工程的情况,圣上的意思是以减少伤亡为主。

    当天,太子收到红甲卫这份汇报,直接摔了手中茶盏。戚无涯坐在他旁边无动于衷,他却对戚无涯说:“减少伤亡并不等于消极怠工!虽然雨中施工难度较大,但要保证人员安全有许多安全措施,只要运用得当,未必不能按期完工!这个柳山,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才会跟孤这么对着干!”

    戚无涯全程缄口,若换了别人,太子早就暴怒,可偏偏对他,太子唯独不怪,见他不说话也没生气,反而狠狠吸了一口长气,将自己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之后,太子冷哼一声,对红甲卫道:“去将白翛然叫来。”

    ……

    这时的柳山,正坐着马车赶往南厂戌卫。大皇子终于答应他,允许他探视自己的儿子柳玉皎了。柳山心里清楚,大皇子之所以会同意他这次的探视,无非是因这次自己扛住了东宫催工,若运河工程因此出现什么问题,陛下怪罪下来必然是太子担着,这在皇子斗争越发激励的今天,相当于是给大皇子争取了一次翻盘的机会。

    可是,柳山更清楚,他之所以能在尚书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仰仗的可是高国丈。那高国丈是谁?那可是太子的祖父,自己今日这番所作所为若传到高国丈耳朵里,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最好的后果恐怕也是辞官隐退吧。

    柳山不敢深想,眼下他已跨出了这步,那么为了儿子,不管后果是什么他也只能咬牙硬扛了。

    出乎意料,今日大皇子竟然在南厂戌卫,听说他来了,竟还笑眯眯出来迎接,邀请他先去喝茶。

    儿子在人家手上,柳山哪敢不从?

    然而,等他陪着大皇子喝完一盏茶,起身告辞,想赶紧去看儿子时,大皇子却突然开了口——

    大皇子说:“戌卫离你府上路程也忒远了点儿,令郎在这狱里也住了些日子,想必人间疾苦是什么,他应是懂得透透的了!本王倒是挺想给你个机会,把他接回家去?”

    柳山心中一喜,随即又一抖。他知道大皇子这么说肯定是有条件的,便耐心听他说完。

    大皇子扯着嘴角笑,审视了柳山片刻,道:“今日你们父子先好好叙旧,稍后自会有人告知你方法。”

    柳山连忙行礼:“一切旦凭殿下安排。”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收到了一封被箭射进来的密函,要求他三日内想办法暂停运河工程。三天也太赶了些——他正这么想着,就有家丁又来报,说东宫使者白翛然前来求见,人已经到门口了。

    柳山第一次见白翛然就被吓破了胆,这次白翛然来的时间太凑巧,他赶紧把信收好,出门相迎。

    他对白翛然的客气,连柳家的管家和仆役们见了都不免惊讶,实在想不通自家的尚书老爷干嘛要对一个小公子这般恭敬?

    柳山哪管他们怎么想,他一见白翛然先下意识提醒自己别起色心,随后才开始琢磨白翛然的来意,估摸着白翛然大概还是替太子殿下传口信,他正琢磨着如何拒绝,就听白翛然客客气气地对他说:“白某今日前来,只是想请大人一同去探望玉皎,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啊?”

    柳山心想我才刚从戌卫大狱里回来啊,白翛然是故意的吧?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瞒白公子,今日我才刚回。”

    “哦?那玉皎怎么样?”

    白翛然见柳山一脸愁容,自然也猜到柳玉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大人可有想过要将玉皎救出来?”

    “这……”

    柳山肯定是想过啊,可对方是大皇子,关押柳玉皎的地方又是号称与大内暗卫齐名的南厂戌卫,哪里是他一介文弱尚书能动得起的?

    白翛然就像看穿了柳山的心思,一语道破:“大人若是担心人手不够,白某倒是有一计。”

    “哦?”柳山双眼一凉,随即又立刻戒备道:“你不会是想让老夫请求东宫施以援手吧?”

    白翛然笑道:“有何不可?此事本是二龙戏珠,大人被夹在中间,实属无奈。如今又牵连到了玉皎。他为人单纯何其无辜?早一天救他出来,大人也早一天安心!且双龙缠斗,旁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

    柳山有些意外白翛然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不过白翛然说得也是实情,目前对他来说,确实是越早抽身越好。再一点,他主动去求太子,也好趁机为之前硬抗东宫的事情低个头,为自己争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与东宫为敌,他就依旧是高家的狗,这屁股下面的尚书之位就能做得更稳固。

    一番思量,柳山点了点头:“那依公子之意,老夫该如何是好?”

    白翛然道:“太子殿下要运河工程如期交工……柳大人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

    “太子殿下说了,工程交工时,便是玉皎出狱时。”

    柳山却有些不放心,追问:“殿下可有说准备如何破狱?玉皎他不会有危险吧?”

    白翛然道:“白某以人格担保,玉皎不会有事。”

    柳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忧心。

    可他不知道,白翛然从他家出来后,就直奔南厂戌卫而去。太子今天把他叫过去,直接给他下令‘摆平柳山,扣回柳玉皎。’所以,白翛然说服了柳尚书后,现在到南厂戌卫就是去救人了。

    他身后跟着一队红甲卫,细雨中骑行如疾风过街,一路往戌卫衙门而去。

    他走后,柳山一个人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光是听白翛然一人之词不可靠,他需要见太子一面。但是眼下他又不能明着去见太子,因为一旦被大皇子察觉,大皇子很可能会起疑心,那对柳玉皎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因此柳山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了一条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第二天,运河工程就收到了上面的命令,全力赶工!消沉了几日的工地,立刻又热闹起来。戚无尘作为监理官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来这几日他也一直在上折子呈请恢复施工,且光安全预案就准备了两版,如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宣杏这两天见大少爷不眠不休地‘写奏折’,实在是心疼,忍不住劝了几次,大少爷的回答都是‘与人相约,怎可食言?’且每次说这话时,他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看得宣杏只想发出‘要订亲的男人果然不一样’的感慨!

    戚无尘的安全预案做得足够详细,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晚不知怎么了,大雨倾盆落下,坝上施工的数名工人明明腰上系着安全绳,却还是被雨水冲进了运河,而绳子也在这时突然断开,人就这么被卷进了涛涛河水中!

    事发时,戚无尘正在堤上巡视,工人们在他眼前被卷走,他哪里还顾得上多想,下意识就伸手去拉,明明也拉住了两名工人,明明他凭着天生神力,完全有希望将那两人救上来的,明明就算没人来帮忙他也可以完成,却偏偏在这时候有人冲了上来,呼喊着帮忙拉人,却不知是否脚下太滑,直接撞到了戚无尘的身上——

    那一瞬间涌上堤坝的人太多,戚无尘甚至都没能认出是谁撞在了他身上!

    他只觉得膝窝一麻,原本极稳的重心立即倾斜,手里拉着的两个人就像是两块坠人的巨石,拽着他向翻腾的河水跌去!

    掉进河里的那一刻,戚无尘眼前突然浮现了白翛然的笑脸以及那天离府时,他在马车里羞涩却热情地回应了自己,他还对他说‘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身心只为一人萦,娇花入目也枯荣。待到新月空中挂,笑与郎君话重逢。——《蜜约》,自己的即兴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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