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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笑容讽刺的宁楚楚,险些认不出这个共同生活十多年的继女。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宁楚楚时她的模样,天真烂漫、活泼骄纵,完全就是个被宠得不知世事的小公主。
跟她胆小怯懦的女儿云依柔完全不一样。
所以后来,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才会在自己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
她对宁楚楚怀抱着一种隐秘的恶意,她嫉妒谈青竹,也嫉妒宁楚楚,嫉妒她们能有如此舒适安逸的生活。
好在,现在她不需要再嫉妒任何人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宁楚楚这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非但不像她想的那样愚蠢好拿捏,相反,她很聪明,在吃过几次暗亏后就迅速成长起来,变得很有手段。
短短两年时间,宁楚楚就完成了蜕变。她之后居然很难再从这个丫头片子身上讨到好,这让云舒十分烦躁。
说起来可笑,她自己的女儿心机浅薄、情绪外露,很难掩盖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反倒是宁楚楚这个继女,喜怒不形于色,曾经一度将她柔弱温和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某种程度上,她跟宁楚楚倒更像是一对母女。
然而
云舒静静地打量着张扬自信,眼神睥睨傲然的宁楚楚,心神一阵恍惚。
宁楚楚又变了。
她好像完全抛却了从自己身上学来的那副以示弱委婉为主的“绿茶”做派,开始绽放出一种令她觉得刺眼且不适的光芒。
如果她没有出现,如果宁广忠和谈青竹仍然幸福地在一起,宁楚楚最后应该就是这般骄傲耀眼的模样吧
倒是很像小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
云舒心下微哂。可惜了,她已经成为赢家,宁楚楚早已经对她无可奈何了。
这么想着,云舒的心顿时落回实处。
她迅速调整面上的表情,端出惯常的那副温和柔弱的姿态,用慌乱到有些低声下气的语气道“没有没有,楚楚,我绝对没有不欢迎你回家的意思,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云舒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她身旁面容清冷、气度矜傲的谢劲秋,故意欲言又止地说“难得劲秋跟你一起回来,你就稍微控制下脾气吧。”
宁楚楚闻言微微挑眉,这是想在谢劲秋面前给她上眼药
如果是以前的宁楚楚,恐怕少不了一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与她虚与委蛇。
然而现在,看着云舒那张让她作呕的虚伪的脸,宁楚楚冷笑一声,直接道“我的脾气还不够好要不是这些年来我能忍,你早就被我揍得云依柔都认不出来了。”
这绝对是实话。宁楚楚其实心底里是个傲气且受不得委屈的人,这些年来在家里跟云舒斗智斗勇,她真的要很艰难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闻言,云舒的眸中闪过一丝难堪,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纵然她因为宁楚楚的不敬而感到憋屈,可她还是对宁楚楚的这种反应乐见其成。
这么长时间不见,看着她在娱乐圈如日中天,还以为她多有手段呢。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轻易地将话柄送到了自己手里。云舒得意地想道。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望向谢劲秋,希望在他脸上发现对粗鲁无状的未婚妻的不满。
然而,谢劲秋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更不在意未婚妻那不客气的态度。
甚至,在宁楚楚俯身想要换下高跟鞋的时候,他还默默地将左臂伸到她的面前。
宁楚楚愣了一瞬,抬头看向他,谢劲秋便默默地跟她对视,他的表情依旧冷淡,可那双幽邃的黑眸却难得很温和,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未婚妻。
宁楚楚微微一笑,大方地搭上他的手臂,纤长莹白的手放在他结实有力的小臂上,在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的映衬下,有种意外和谐的温馨感。
宁楚楚扶住他的手臂换了鞋,又蹲下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备用拖鞋,摆在谢劲秋面前。
她站起身的时候,谢劲秋再次妥帖细心地扶了她一下,并轻声说了声“谢谢”。
两人之间的互动极其自然,倒真的像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未婚夫妻。
尤其是谢劲秋,平日里如天山冰雪一般清冷而不可接近的人,在宁楚楚身边时居然如此耐心且体贴。
那乍然一现的温柔,以及那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隐晦表现,不光让云舒看得咬牙切齿,就连宁楚楚的亲爸宁广忠都震惊了。
云舒的心内顿时燃起躁郁的火焰。谢劲秋对宁楚楚这样处处细心,可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岳母,却连个眼神都欠奉,这显而易见的目中无人,让她心火大盛,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被人瞧不起的时候。
当初宁楚楚有了一个如此优秀出色的未婚夫,就让云舒的心里难受了好一阵,甚至一度想要替自己女儿抢过这门极好的亲事,一如当年她抢走好姐妹谈青竹的丈夫。
可谢劲秋根本不是她能够接近的,渐渐的她才歇了心思。
甚至,她还一度幸灾乐祸地宽慰自己纵然宁楚楚成了谢劲秋名义上的未婚妻,但人家还不是对她不冷不热的,一看就是被逼无奈才接受了联姻。以后等结了婚,有宁楚楚好受的
可刚才眼睁睁地看到的这一切,却让云舒感到极其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谢劲秋已经喜欢上宁楚楚了云舒心内俱焚。
如果让宁楚楚切切实实地得到谢劲秋这样一个强大的助力,那她和女儿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宁楚楚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针对她们
想到此,云舒有些坐不住了。她强笑着望向宁广忠,试图从丈夫这里获得支持。她委屈而小心地道“广忠,楚楚好像对我有意见”
然而,宁广忠此时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和稀泥地包庇她,反倒不满地瞪了她一眼,低声斥道“楚楚和劲秋好不容易一起回来,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云舒这下是真的挂不住脸面了,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
她暗恨宁广忠当众下她的面子,却也疑惑,以往几乎百依百顺的丈夫,为什么突然间换了副态度呢
被宁广忠维护的宁楚楚见状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
她看得太清楚了,她这个爸爸不愧是最为逐利的资本家,实在是够势力的,见谢劲秋跟她一起回来,而且还一副对她很好的模样,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力挺自家女儿了。甚至不惜驳了娇妻的颜面,真是
是想在谢劲秋面前显示他们父女情深,以求人家能帮扶宁家
宁楚楚偷偷翻了个白眼,老东西净做白日梦
果然,宁广忠相当热情地迎上来,先是关心了女儿几句,随后便直奔谢劲秋,一通寒暄“小谢,难得你来家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宁广忠边说边招呼他们一起吃饭,还扬声喊保姆多去添点菜。
宁楚楚倒没有立刻发难,只冷冷淡淡地上了桌,谢劲秋就坐在她旁边。
谢劲秋是个高冷寡言的人,对未婚妻的亲爸还算客气,但也保持着距离,对云舒则完全是无视的态度,一顿饭吃下来,他在席上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而以往能说会道的贴心女儿宁楚楚,如今却仿佛换了个人。
虽然她仍旧笑得很优雅,但态度却不冷不热的,偶尔还会冒出两句噎死人不偿命的话,让宁广忠深感头疼,只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难受的一顿家宴。
宁广忠欲言又止地望着宁楚楚,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楚楚,你怎么了最近是心情不好吗”
说实话,宁广忠是真的很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很多时候宁楚楚在面对云家母女时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为宁广忠是十分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自认为跟女儿是最亲的人,所以会对云家母女格外宽容。
委屈自己的孩子,去将就别人家的孩子,以显示自己的“公平”和“慈爱”,好像是很多家长都会做的事。
宁楚楚轻声叹道“是啊,心情很差。谁让云依柔经常找我的麻烦呢”
宁广忠下意识地和稀泥“她毕竟是你姐姐,你们俩还是和谐相处比较好”
云舒当然也要为自己的女儿说话,“楚楚,其实柔柔只是觉得她是姐姐,应该承担起管教你的责任,所以有时候说话才不太中听,希望你能体谅她”
宁楚楚啪地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面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轻响。她嘴角的弧度很冷,语气带刺,她先对宁广忠冷笑道“云依柔或许是你的女儿,但绝对不会是我的姐姐。”
说完,她又对云舒翻了个白眼,“我不需要她这种恶毒的姐姐,你最好让她以后少蹦跶。”
云舒苍白清秀的脸上露出难过之情“楚楚,柔柔是真的把你当妹妹看的”
“哦,是吗”宁楚楚似笑非笑地斜睨她,双手抱臂悠然道,“当初你也说把我妈妈当亲妹妹看,然后呢”
“你这个好姐姐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用不着我多说了吧”宁楚楚微笑着扒掉了宁广忠和云舒的脸皮。
云舒的手都在颤抖,当着谢劲秋的面只觉得无地自容,眼看就要流下泪来。
宁广忠自觉被女儿冒犯了身为父亲的权威,眼睛一瞪,喝道“楚楚,你乱说什么”
宁楚楚拿起餐巾轻轻擦了下嘴,慢悠悠道“我乱说总比你乱搞要好。再说了,我乱说了吗我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宁广忠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宁楚楚脸上的冰冷与厌恶时,胸中的怒火顿时凝结了,有冷意慢慢爬上他的身躯。
看着宁楚楚冷淡疏离的面色和凌厉的眼神,宁广忠第一次有种预感他好像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下骤乱,再也提不起怒气,他颓丧地抹了一把脸,沉声道“楚楚,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一定会补偿你们的。”
闻言,云舒低头抹泪的动作不易察觉地一顿,盈满泪水的眼睛似乎也冷了下来。
宁楚楚挑高了一边眉毛,哼声问道“是吗那爸爸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们呢”
见女儿还愿意理自己,他精神一震,理所当然地说“爸爸就你一个孩子,以后爸爸自然会将一切都给你的。”
宁楚楚眸光冷淡,不为所动。
云舒藏在桌下的手却骤然捏紧成拳。
果然,宁广忠果然是这么打算的
她就知道。她跟了宁广忠这么多年,事事顺着他,处处体贴,可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他跟谈青竹生的女儿
云舒知道,宁广忠是给她和云依柔留了一部分财产的,数目还不小,足够她们富足地生活下去,可她还是不甘心。
当年她可以成功打败谈青竹,上位成宁夫人;现在,她也可以成功打败宁楚楚,将整个宁家收为囊中之物
所以她才会汲汲营营地暗地里转移资产。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宁广忠把大部分财产都留给宁楚楚。
她必须为自己和女儿打算。
云舒低着头,咬牙掩住眸中的愤恨,不敢让任何人察觉。
对面的宁楚楚在听到父亲的话后,却不屑地嗤笑一声“是吗”
“当然”宁广忠笑得满脸慈爱。
“但是再过个几年,爸爸你恐怕就没有东西可以给我了呢。”宁楚楚微笑着抛下一枚重磅炸弹,让对面的云舒脸色骤变。
宁广忠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宁楚楚从包里掏出那份谢劲秋找来的证据,扬手扔到宁广忠面前。
云舒面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极其不安的预感。
宁广忠接过文件,一开始还漫不经心的,可他却看越严肃,脸色也愈发难看。看到最后,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面色铁青,眸光赤红。
他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到地上,再也顾不上在准女婿面前维持体面,指着云舒的鼻子喝骂道“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那份文件看得他触目惊心。
说实话,因为某件事情,他对云舒心里有愧,所以结婚以来一直对她很好。
纵然他决定了要把大部分资产都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也自认为妥帖全面地为云舒母女留好了退路,足够她们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富贵日子。
可他没有想到,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居然利用自己宁太太的身份便利,一直在私下里转移资产
如果他一直发现不了,恐怕过不了几年,宁家就会遭受重创,甚至可能会毁于一旦
云舒心中一沉,但她到底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稳住了。
她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摔在地上的那份文件。在不知道宁楚楚掌握了多少证据前,她什么都不会认
云舒的面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慌乱道“广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她又含泪望向宁楚楚,哽咽道“楚楚,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有什么问题咱们好好商量行吗”
云舒在隐晦地暗示宁广忠,宁楚楚向来看她不顺眼,很可能是在故意陷害她。
宁广忠怔怔地看着熟悉的枕边人,良久,他颓丧地垮下肩膀,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随手扔到她面前,面无表情道“你自己看吧。”
云舒心脏狂跳,微抖着手翻开那份文件,然后她的脸色就越发苍白起来。
看着这份如山的铁证,她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宁楚楚还在旁边笑眯眯地火上浇油“多亏了你那好女儿,不然我也不会从那家三无面膜公司里,发现你动的手脚。”
云舒微微一怔。她明知道宁楚楚是在故意挑拨她和女儿的关系,但这一刻,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对那个没脑子的女儿产生了一丝怨恨。
她辛苦数年的经营,这么长时间的委曲求全,都被那个蠢货给毁了
宁楚楚微笑着道“利用空壳公司偷税漏税、转移资产,贩卖不合格的三无面膜随便拿出一项,都够你在局子里呆几年的吧”
“我这个人最是嫉恶如仇,所以”宁楚楚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眸底涌动着快意与幸灾乐祸,“怪只怪你太贪心了。”
云舒垂着头静默良久,她并没有看向宁楚楚,也没有对她说话。她只是缓缓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欲说还休的泪眼凝望着宁广忠。
宁广忠原本面上满是怒气与失望,但被她这样看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和痛苦。
宁广忠似乎有些身形不稳,他扶住额头,良久才哑声道“楚楚,爸爸会警告她的,但这事咱们私下里解决行吗”
宁楚楚自认为早就看透了宁广忠,但此时看到他明晃晃地想要包庇云舒,却还是有种愤怒又委屈的感觉。
宁楚楚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冷漠地别过头去,用沉默表达拒绝。
看着女儿疏离而冰冷的表情,宁广忠心中剧痛,一时间只呆呆地望着她,似乎也望见了曾经他们一家人幸福的过往
云舒见宁广忠迟迟不再表态,心里焦灼,干脆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果然,听到她的哭声,宁广忠迟疑片刻,终于硬着头皮道“楚楚,算爸爸求你了,我会让云舒付出代价,但是不要把事情闹大,好吗”
宁广忠倒不是有多爱云舒,只是自认对云舒有愧,所以,即便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也要想方设法保住她,至少不能让她落得坐牢的结局。
宁楚楚皱眉望向宁广忠,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包庇云舒。宁广忠向来看重事业,他还能放心云舒这个有异心的枕边人吗
就在宁楚楚思索宁广忠这古怪的态度时,一直很沉默的谢劲秋突然开口了。
他端坐在椅子上,姿态凛然,语调平和却笃定,“谢氏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
闻言,不止宁广忠愣住了,连宁楚楚也惊讶地侧目。
宁楚楚这次回家,之所以特意拉上谢劲秋,的确打了点“狐假虎威”的主意,但她着实没想到,谢劲秋不但愿意百忙中抽空陪她回来,现在居然还明显一副要给她撑腰的模样。
宁广忠一直很眼馋跟谢氏合作,只是谢劲秋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
现在,谢劲秋难得松口,将“合作伙伴”的身份许诺出去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宁氏要“稳定”,明显意在要宁广忠剔除云舒这个不稳定因素。
面对着跟谢氏合作这样大的诱惑,就看宁广忠怎么选择了。
其实谢劲秋想解决一个云舒很简单,他甚至可以设法逼迫宁广忠就范,只是宁广忠再怎么说也是宁楚楚的亲爹,就算人家父女关系再不好,谢劲秋多少还是有点做女婿的自觉。
谢劲秋不自觉地转头,正好对上宁楚楚那双充满探究与好奇的桃花眼,他微微抿唇,极其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宁楚楚诧异地打量着他。
她跟谢劲秋的关系有这么好了吗他居然这么主动地帮她
很快,宁楚楚又被宁广忠那边的反应吸引了视线。
宁广忠犹疑地看着谢劲秋,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云舒却惊恐地抓住他的衣角,无声地流泪恳求着。
最终,宁广忠还是颓丧地垂下肩膀,叹道“楚楚,她毕竟是你继母”
宁楚楚皱眉望着她的父亲。
此时此刻,宁楚楚心里反倒没多少愤怒或委屈了,她只觉得奇怪,非常奇怪。
宁广忠怎么会对云舒纵容至此呢明明平时也没见他爱云舒爱到不可自拔啊
太奇怪了。
宁楚楚直觉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的,于是,她沉思片刻,罕见地让了一步,“好吧,我可以暂时不追究此事。”
“不过”宁楚楚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分外强势,“为了宁家的稳定,必须让云舒将她手里一切有关宁家的财产,全部交出来。”
“反正这些本来也都不是她的。”宁楚楚冷冷的眸光扫过云舒,嗤笑道。
云舒当年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单身母亲,到现在风光无限的宁太太,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抢来的
谈青竹为人淡泊不爱计较,可她偏偏咽不下这口气。
早晚,她要让云舒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广忠这次很爽快地同意了,“这是当然。我会收回她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她和她的娘家人在公司的职位也会被撤销。”
就算女儿不说,宁广忠也不会再让云舒沾手半点公司的事务。
宁楚楚凉凉地补充道“还有你以前放在她和云依柔名下的所有财产,房、车、钱,都收回来。”
宁广忠犹豫片刻,再次点头“好,那些本就是我赠予她的,我会全部收回。”
“既然你不放心,等收回那些财产后,爸爸就将它们全部转到你的名下,这样可以吗”
宁广忠狠下心来不去看云舒恳求的表情。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自己已经保住了她不去坐牢,接下来只要让她维持宁太太的体面,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宁楚楚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云舒暗暗咬牙,自知大势已去,便决定暂时示弱,等以后再徐徐图之。
于是,她摆出一副懊悔痛苦的模样,凄然道“我知道错了,广忠,楚楚,求你们原谅我吧。”
云舒向来知道怎样让宁广忠心软,她咬了咬牙,决定主动从身上割下一部分肉来,“我名下的东山别墅、西山复式公寓,还有两辆车,以及五千万现金,都给楚楚好了。这是我全部的财产,柔柔身上没什么钱,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是吗这真的是你全部的财产吗”宁楚楚笑意盎然。
不知为何,云舒看到她嘴角的笑容,就莫名心中发凉。
宁楚楚施施然起身,抱臂走到云舒面前,一脸淡然地开口道“你名下的财产有两套别墅,三套公寓,四辆车,其中一套别墅和一个公寓放在你娘家弟弟的名下,总资产共计4亿元。”
“云依柔名下有三套房子,一辆车,三套钻石首饰总资产共计2亿元。”
靠着真话系统作弊,宁楚楚轻而易举地掀了云舒的老底。
随着宁楚楚的嘴皮子越动越快,云舒彻底保持不住那副凄风苦雨的小白花模样了。她面色惊恐地看着宁楚楚,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被当面揭发转移公司资产的时候,她懊悔可惜,却并不绝望,因为她有底气,知道宁广忠一定会保她。
但现在,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与绝望之中。
宁广忠并不是一个大方的男人,尤其是他心里一直念着谈青竹,对她就更不大方。
她嫁入豪门宁家十余年,全靠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钻营,才偷偷积攒下这份不菲的财产。
这些都是她安身立命的底气是她辛辛苦苦十多年的成果
可是宁楚楚为什么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来云舒想着割一部分肉,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是现在宁楚楚这是想直接要她的命啊
云舒双眼赤红,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胡说我没钱我没有这么多钱”
宁广忠今天被刷新了太多次认知,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可听到女儿说,云舒名下居然有这么多连他都不知道的财产,他还是吃惊了一瞬。
宁广忠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心虚慌乱的云舒,心中悚然,不由自主地开始想道云舒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甚至他认知中那个柔弱娴静的云舒,是真正的她吗
今天,宁楚楚成功地在自家亲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宁楚楚以胜利者的姿态,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姿态狼狈的云舒。她轻飘飘地挥了挥手中的文件,含笑道“舍不得你那点财产”
“那好啊,你直接蹲局子好了。”宁楚楚语调轻快,“等你蹲了局子,你那点财产我照样有办法搞到手。”
“所以,你干脆做个选择吧”
“是用全部的身家换一个自由身,还是抱着你的财产去唱一首铁窗泪”
这一刻,宁楚楚像个恶劣而狠辣的猎人,在无情玩弄着她的猎物。她不光要云舒付出血一般的代价,还在狠狠地折磨着她的心灵,让她痛苦难忍。
果然,云舒死死地瞪着宁楚楚,眼神里仿佛在冒火。
她甚至一度想要不顾脸面地冲上去撕打她,然而,云舒不经意间抬眼,正好看到了站在宁楚楚侧后方的谢劲秋。
他沉默地站在宁楚楚身后,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明显一副为她撑腰的姿态。
那双幽深凛冽的黑眸落在云舒身上时,仿若利剑一般,将她满心的怨气戳破了个洞。云舒微微一颤,立刻低下头,再也不敢表现出对宁楚楚的敌意了。
良久,她咬着牙道“好,我把我的财产都交出来,楚楚,求你放过我吧。”
宁楚楚微笑着补充“还有云依柔的财产哦。”
云舒“好。”
此时此刻,云舒的心在滴血。
她这十年来小心逢迎、唯唯诺诺,甚至低声下气地讨好宁广忠,挠破头各种转移财产,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她这十多年竟是白活了
云舒心中剧痛,恍惚地望着神女般趾高气扬的宁楚楚,第一次对这个继女产生一种近乎畏惧的情感。
她太可怕了。
尤其是,她现在手里还握着自己的把柄,随时能让她坐牢云舒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事情发展到现在,宁楚楚还是比较满意的。
之所以没有将云舒一棍子打死,是因为玉镯和云依柔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她若直接将云舒送进局子,这对母女必然会狗急跳墙。她们倒不足为惧,宁楚楚主要是担心那个古怪的玉镯。
在没有把握彻底解决玉镯之前,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反正她现在有系统在手,云舒已经翻不出浪花了。等到时机合适,她一定会送这位好继母一个“真话buff”,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下她伪善的脸皮
也让她那糊涂爹好好看清这“柔弱善良”的继母,内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当然,一切都要等到合适的时机
再说了,她只是答应了现在不动云舒而已,等到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她还是会将这位好继母送到她该去的地方局子里。
别说她不守信用,拿了钱不认账之类的。对付云舒这种人渣,她才不需要那么高的道德底线呢。
处理完这件事后,宁楚楚不再看痛哭流涕的云舒,和失魂落魄的宁广忠,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这间别墅。
是的,这只是一间别墅而已,并不是她的家。
回去的路上,宁楚楚锁眉沉思着什么,谢劲秋也不打扰她,车里一时间陷入寂静。
良久,宁楚楚突然开口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谢劲秋转头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她依旧明艳动人,只是面上有些疲惫。
想到那不省心的一家子,谢劲秋有心宽慰她,但他终究不善言辞,张了张嘴,最终只干巴巴地说了句,“没事。”
宁楚楚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眼神里多了丝试探,故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今天你也看到我的家庭了,可以说是一地鸡毛,跟我订婚的话,你会介意这件事吗”
谢劲秋诧异地望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他很理所当然地说“当然不会。”
顿了顿,他睫羽微颤,有些不自在地低头道“你很好,这就够了。”
宁楚楚“”卧槽
她震惊地望着谢劲秋,非常艰难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
宁楚楚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统谢劲秋好像爱上我了”
系统“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想多了呢”
宁楚楚“真扫兴。”
宁楚楚正想再试探谢劲秋一番,但她偶然间看了眼时间,突然反应过来“哎呀,直接把我送去xx路的别墅区吧”
谢劲秋便开口让司机转道,顺便扭头问未婚妻“去那里有事”
宁楚楚顿了顿,轻咳一声,略有尴尬道“嗯去参加恋综。”
谢劲秋“”
他亲自送未婚妻去参加恋爱综艺这事合理吗
谢劲秋的心情十分复杂。
然而,当初宁楚楚参加恋综前,的确问过他的意见,那时候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所以他现在要为曾经傲慢付出代价
谢劲秋心情微妙地送她回去恋爱小屋,一路上他都在沉思着什么。可直到宁楚楚下车,他欲言又止地望了她半晌,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目送谢劲秋驱车离开后,宁楚楚做贼似的望了眼四周,然后迅速小跑到别墅院外的某个角落。
系统看她鬼鬼祟祟的很好奇“你想干嘛”
宁楚楚神秘地笑了笑“验证一件事情。”
宁楚楚确定四下无人后,她面带微笑,对着空气说道“谢劲秋”爱上我了
宁楚楚认为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谢劲秋绝对对她动心了,便迫不及待地想用真话系统验证一番。
然而
“谢劲秋不爱我。”
被真话系统改变了说出口的话后,宁楚楚一时间沉默了,觉得脸有点疼。
系统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把他笑死
第一次看宿主吃瘪,这感觉太爽了啊啊啊
宁楚楚冷笑两声“我被迫说真话的次数有多少了我觉得我需要再刷一下指定他人说真话的奖励了。”
系统“”
想到宁楚楚以前的神操作,他火速闭麦装死。
宁楚楚眉头紧锁,疑惑地嘀咕道“奇怪,明明感觉他对我态度变化很大,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谢劲秋其实只是勉强认可了她的未婚妻身份,经常帮她也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实际上仍旧对她毫无感情
然而,此时的宁楚楚却忽略了一件事。感情总是慢慢发展起来的,对于谢劲秋这样沉默内敛的人来说,产生爱情更是不容易,一切都需要时间的酝酿。
如果她方才将“爱”这个字眼换成“喜欢”,也许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宁楚楚无奈地耸了耸肩,自顾自地下定决心道“这人还真是铁石心肠,以后我可得小心了,决不能被他的一点小恩小惠打动。”
“我一定要做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宁楚楚转头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她面上浮现出洒脱而轻松的笑容,迅速推开恋爱小屋的大门。
宁楚楚刚踏进小屋内,有条壮硕的黑影迅速窜到她面前,将她吓了一跳。
“啊”宁楚楚惊叫一声,“什么东西怎么跟个煤气罐似的”
惊喜地迎上前的邓雪儿“”
她抽了抽嘴角,无语道“楚楚,这是花花啊”
宁楚楚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壮硕的黑影是她和裴星延救下的那条垂耳朵大花狗。
宁楚楚震惊“你们喂他吃的难道是猪饲料吗他怎么长这么胖”
邓雪儿吐槽道“天天偷吃,不长胖才怪”
很快,别墅里的其他嘉宾纷纷出现,跟许久不见的宁楚楚寒暄一番。当然,神秘且任性的裴星延并不在。
宁楚楚先是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但很快,话题就转向了诡异的方向。
“楚楚,你能联系到裴星延吗”邓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能啊,怎么了”她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难道邓雪儿喜欢上裴星延了他人倒是不错。
邓雪儿闻言大喜,恳求道“你能不能叫他抽空来一趟,把花花领走啊”
宁楚楚“啊”
接下来,别墅里上演了一场对狗的控诉。
邓雪儿崩溃道“他真的太能偷吃了我现在每天做饭都要盯着,离开一会儿他就会跳上桌把所有饭菜舔一遍。我们已经因此饿了好几次肚子了。”
钟欣悦生无可恋“前两天他把我的珍珠项链吃进去了,我们快吓死了,赶紧带他去医院,又是洗胃又是催吐,结果都没用。好在后来他把项链拉出来了。然后我们所有人都恶心得一天没吃下饭。”
任子鹤气得直瞪眼“宁楚楚,这破狗咬坏我三件衣服和四双鞋了,你赔不赔啊”
印少权惆怅望天“他尿了我的床五次,还有两次我正睡觉,他直接在我枕头旁边拉屎。”
新嘉宾梁锐眼神发直“我住公寓的时候经常被邻居投诉唱歌扰民,但是这狗才是真的扰民啊天天嚎简直是个大叫驴啊”
宁楚楚有些怀疑人生,讪讪道“有这么夸张吗”说得跟她救回来一个混世魔王似的。
此时,花花正蹭在宁楚楚脚边疯狂甩尾巴,看着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宁楚楚心软得一塌糊涂“可是花花看起来很纯良啊,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呢”
其他人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她,“没有误会放过我们吧”
邓雪儿抓着宁楚楚的手不放,殷切道“楚楚,你帮我们叫一下裴星延吧他是信佛的,脾气肯定比我们好,应该能很好地忍受花花。”
“只有他这种活菩萨才能养花花了”
宁楚楚“”
她一言难尽地点点头,“好吧,我联系一下裴星延。”
然而,节目组却坚决不同意将花花送走。
导演的理由很充分“现在你不经常来录节目,我们的直播收视率全靠花花来抗,他怎么能走呢”
宁楚楚“”
还没等花花的事情商量出个结果来,云依柔就疯子似的从楼上跑下来,冲到宁楚楚身边,赤红着眼睛问道“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爸爸要收回我名下的财产”
其他人闻言心中一惊。嚯,有八卦
宁楚楚镇定微笑,意味深长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云依柔本想硬气点,要宁楚楚当众给个说法,但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双平静幽深的眼睛,云依柔莫名有种直觉,这件事决不能暴露给外人。
于是她憋着气道“你跟我来”
宁楚楚倒没像以前那样跟她对着干,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后,她便慢悠悠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来到寂静无人的房间里,云依柔再次红着眼睛质问她。
宁楚楚就微笑着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如实地告诉了她。
云依柔听完简直摇摇欲坠。
她所有的财产以后都要归宁楚楚所有了
云依柔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晴天霹雳,就听见宁楚楚玩味的声音“比起心疼那点钱财,你更应该考虑的是怎样讨好我,才不至于让自己亲妈去坐牢。”
宁楚楚凑近她,低声道“以后少来烦我,知道吗”
她嫌恶心。
云依柔骤然握紧拳头,忍着气嗫嚅道“你、你不能这么做,爸爸不会同意的。”
宁楚楚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有证据在手,谁管他同不同意”
云依柔终于急了,气急败坏地问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宁楚楚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故作随意地一指,“我看你手上这个玉镯不错,不如送我”
云依柔脸色骤变,猛地按住左腕的玉镯,惊疑不定地望着她。
宁楚楚是发现什么了
然而,宁楚楚却很自然地皱了皱眉,嫌弃道“一个破镯子都不舍得,小气。”
“算了,懒得理你。”说完,宁楚楚干脆地转身离开。
在云依柔看不到的地方,她隐晦地勾了勾唇角。
呵,云依柔可真够蠢的。没关系,她还有时间慢慢跟她玩。
当晚,宁楚楚直接宿在了恋爱小屋,在她即将入睡的那一刻,她突然听见脑海里响起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
“我是一名被困的神明,只要你能助我脱困,我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宁楚楚“”
谁在装神弄鬼
就在宁楚楚想要出声询问系统时,系统急促的声音响起“宿主那个玉镯来找你了你小心应付他,千万不要暴露我的存在”
宁楚楚“”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日记day3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宿主自作多情又被打脸的样子我能笑三天三夜
不过总觉得姓谢的以后会很惨
又有好戏看了,耶
说起来,那个玉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看来他还是太年轻,没有看透宿主阴险狡诈雁过拔毛的贪婪本质,
不过换个角度想
以后除了姓谢的,应该又多了个姓玉的给宿主当冤大头了吧
好耶我的压力又被分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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