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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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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玉绥出门很早,在街上晃了一圈,周围擦身而过的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很多。

    安抚使司外守卫依旧很松懈,谢玉绥在走了两圈后便没有在此地多加逗留,以防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当天落下黑影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廖庐在茶棚下找到了谢玉绥,小声叫了声“爷”,双手接过谢玉绥递过来的茶杯,暖着手道“鱼还挺乖的,没有扑腾,老老实实在缸里,擎等着下锅呢。倒是您那边,我有些担心。”

    谢玉绥端着茶杯,眼睛放在远处“说来奇怪,这么长时间我既没有限制他的行动,也没有对他多加约束,他就老老实实地跟在身边,不作妖,偶尔还出出主意,上次去安抚使司也是他带的路,清清白白一点幺蛾子都没有。”

    谢玉绥没有点名,两人都清楚说的是谁。

    廖庐沉吟片刻“会不会有其他我们没料到的阴谋那这安抚使司我们今天还去吗”

    “去,我今日和他说了要去,但没说带着人。这趟我们需提起十二分精神,不仅那人怪,整个安抚使司也怪得很,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一整个安抚使司守卫少得可怜,那天他们虽来去匆忙,谢玉绥还是看了一眼正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且不说梁弘杰家世背景如何,即便背后没有靠山,这也不应该是一个安抚使该有的待遇。

    “那爷您怎么打算,要不我们不躺着个浑水了,直接去牢里劫人算了。”

    “不可,一旦发现邬奉和我们的身份,白送给邾国一个起兵的借口。祁国现今国力不足,粮草兵马都不足以应战,这个罪名我们背不起。”谢玉绥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而且你不觉得这么多江湖人聚集在这里也不正常吗即便传言有宝藏在此,这种无稽之谈每年都会出现很多,为什么这次这些人就如此坚定是真的,甚至认为荀还是就是因为这些宝藏而亡。”

    “他们甚至连荀还是的尸首都未曾见过。这几日我曾刻意带着荀还是在街上游荡,更是连一个人都没认出。”

    廖庐来得晚,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但是听着谢玉绥所说的话也感觉到了其中蹊跷“或许是荀还是露面次数不多,毕竟那个荀还是出手必死人,能活着见到他的人不多。而那批宝藏又过于诱人,才引得这些人想要一探究竟,即便是假的也能换的心安。”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谢玉绥皱眉,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想到前日在安抚使司里荀还是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他心中不免一沉,暗自掂量着若是自己换做黑衣人,碰到那种情况有几层把握从荀还是手里脱身。

    琢磨一通下来,谢玉绥的脸色越来越黑,七成,而当时的荀还是还是有伤在身的情况。

    若换成全盛状态呢

    他突然有些庆幸荀还是的寿命仅剩下三年。

    “等这边尘埃落定,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谢玉绥道。

    廖庐“爷您吩咐。”

    “去给我查查荀还是究竟中了什么毒,为何会中毒。”谢玉绥想了想接着道,“我总觉得这荀还是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一并查查吧。”

    “是。”

    时值年末,街上挂满了红灯笼,邕州城寻常并无这么多人,今年借着这个光,倒是让小商小贩赚得满钵。

    即便到了夜晚,大街小巷的人依旧不少,只有安抚使司门口冷冷清清,招魂幡立在一侧,冲散了年味,带着点说不出的诡异,骇人的紧。

    门内两个侍卫打了个哈欠,其中一人脑袋险些摔到地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踹了一脚身侧靠着墙头的人“醒醒,喂”

    “嗯,啊出事了”年轻一点的侍卫吓了一跳,脑袋咚的一声撞到墙上,而后捂着后脑勺左顾右盼地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别人,刚刚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回去,有些幽怨地看着身旁人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了啥事。”

    “得清醒一下,大晚上的若真是睡着了,万一冻死在这怎么办,更何况这宅子说不准怎么样呢。”

    “你可别吓我。”年轻侍卫瑟缩地瞥了眼不远处紧闭的门道,“说来这位梁大人都放了多少天了得亏是冬天,若是夏天都不知道臭成什么样。你说放在这图个什么凶手已经抓到,难不成还有大罗神仙能来将这位梁大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谁知道呢。”

    两人都挺不满,他们本不是安抚使司的侍卫,是衙门临时调过来守门的,至于原本安抚使司的那些侍卫却不知道都去了哪里,一个都没剩。

    一阵冷风吹过,两个侍卫打了个寒战。

    突然黑影在面前一闪而过,年轻侍卫吓了一跳,双脚离地窜得老高,直接跳到另一人身旁,低吼道“什么人,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说着装神弄鬼似乎不相信的样子,脸上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警惕地看着周围。

    年长的那个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紧跟着打量了一圈,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末了拍拍年轻侍卫的后背,指着头顶“招魂幡吹进来了罢,别大惊小怪,人吓人能吓死人晓得不”

    年轻侍卫抬头看,果不其然看见点招魂幡的影子。

    但是他还是不太信,心有余悸地又看了一周说“你不觉得这个安抚使司有些诡异吗偌大的宅邸,竟是一个人都没了,靠着我们衙门的人在这里守着,这么大的地方,人都哪去了凭空消失了”

    “嘘。”年长侍卫食指压在嘴唇上,“天黑少言鬼神,小心他们找上你哩。”

    “呸呸呸,别吓唬我,我年轻活力壮,咋可能招鬼。”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年轻侍卫还是受惊不小,双手紧紧抱着佩刀,抬起头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招魂幡作妖,结果一抬头就见一道黑影极快地闪了过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血色瞬间褪去,在短暂的沉默后,年轻侍卫眼球突出,抓着年长侍卫的胳膊大嚎一声“鬼,鬼啊”

    谢玉绥矮身藏匿在屋顶后侧时有些懊恼,深刻觉得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怎的刚一冒头就正巧碰到侍卫抬头,还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嚎叫声,若是引来大批人马,且不说能不能掌握线索,就是脱身都有些难。

    安静地在房顶上趴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听见动静,那个侍卫一声惨叫就没了下文,似乎被什么人摁了下来。

    谢玉绥没有妄动,直到廖庐摸到身边,他问道“怎么样”

    “没事儿,那侍卫似乎胆子很小,大惊小怪是常事,另个侍卫甚至没有动找人的念头,只当招魂幡的影子。”廖庐眼底带着笑意。

    谢玉绥点点头。

    这次确实是他疏忽了。

    安全起见,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往灵堂而去。

    这一次比先前还要夸张,偌大府邸只在门口遇到了两个人,宅子就像荒废了许久一般,静悄悄的。

    “这里确定是安抚使司不是鬼宅吗”在过了两个院子后,廖庐有些不确定,他虽然不怕鬼,但是这种奇怪的地方心里依旧有些发毛。

    厅堂房门大敞,一个棺材立在中间,四周白绫飞扬,风里夹着纸钱盘旋而上,偶尔有风穿过不知道哪里的缝隙发出呜呜声。

    倒真有几分闹鬼的意思。

    “据说这位梁大人被人开膛破肚,抛尸荒野,也算是横死的冤魂了。”廖庐大喇喇地进了门,先是绕着屋子走了一圈,而后站在门口面对棺材。

    已经到了这个地方,又未见人,藏着掖着属实浪费时间,即便是瓮也已经入了,多说无益,不如直奔主题。

    棺材上面盖着白布,前面插着几根香已经烧到可了尾部,许久未有人过来更换,更没有人叩拜,连炉里的几根香孤零零的。

    廖庐拿起旁边的香就着原来的火点燃,插了进去时念叨“人都死了,虽然我们阵营不同,但看你可怜,给你供点香火,总不至于还没入土就这样孤孤单单无人相守。”

    嘶啦

    叨叨的话还没说完,棺材盖突然缓缓向前滑动,险些撞到他的额头。

    廖庐吓了一跳,差点以为三根香直接将梁弘杰的魂叫了回来,一抬头就见到谢玉绥站在正对面。

    “爷您高低说一声啊,吓得我魂儿差点飞了。”

    “飞了正好去问问这位梁大人到底怎么死的,还有”谢玉绥低下头,半张脸被棺材板遮住,似乎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廖庐快走几步站到身侧,谢玉绥抬起头“这尸体有些奇怪,你看他腹部。”

    梁弘杰面上盖了张白布,衣服干净整齐,想来被带回来后有精心收拾过,只是此时衣衫大敞着,是被谢玉绥刚刚翻开的。

    里外衣物都被掀开,一条一寸长的伤痕着于腹部,整整齐齐的一刀。

    “看出什么了吗”谢玉绥问。

    伤口已经被缝补过,只是针法有些跛脚,像是随意缝上的,切口没有对整齐,有的地方皮肉翻起,看得触目惊心。

    周围皮肤也已经长出尸瘢,这些都是寻常现象,只是这伤口

    “是不是过于干净了,就周围皮肤的颜色来看,似乎不是生前所受的伤,这模样更像是死后所为。”廖庐皱眉,沿着缝补过的地方摁压了两下,“会不会是往肚子里藏了什么东西。”

    “之前听说找到的时候他的肠子都在外面,若是藏东西早就被发现了”谢玉绥站在一侧,看着廖庐手指正压在伤口中间的位置,突然叫住他,“等会儿,你看中间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古怪,皮肉似乎对不上。”

    说完谢玉绥凑近看了一眼,“像是切割过。”

    廖庐收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块布擦了擦,嫌弃道“这位梁大人真是够惨,先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害死,然后剖了肚子,最后拉出肠子还不算,又切掉了一块肉,幸好我自己过来,带着纪唐估计能把他吓得半死。”

    “不过话说回来,若说何人能干出这种事,我可想不到第二个人。”

    荀还是。

    廖庐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人,事实上谢玉绥同样下意识想到了荀还是,似乎只要是荀还是,再怎么残忍不能理解的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好像他天生就是恶人。

    荀还是出事的日子好像正巧就是梁弘杰死亡的那几日,这其中会不会也有关联

    原本大敞着的房门突然被某一阵风带走了半扇,哐当一下砸在了门框上,剩下的风透过另外半扇门吹过来,风声变得沉闷,似有脚步声和在其中,沙沙的,刻意放得很轻,却又因为人数过多压制不住,被风泄了密,带到谢玉绥耳朵里。

    谢玉绥赶忙拉着廖庐闪身躲到屏风后,而后就听见砖瓦翻动的声音。

    透过屏风间的缝隙,谢玉绥瞧见对面的屋顶上一道道黑影闪过,竟是蹲了一排弓箭手。

    箭已在弦,谢玉绥暗道不妙。

    “果真是个请君入瓮的局。”廖庐磨牙,“我刚刚看了一下,后面有个门可以离开,但是不知道那边是不是也已经有人。”

    “暂且不用。”谢玉绥眯着眼,“虽是请君入瓮,但我也想知道,到底什么人设计到我身上,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个阵仗。”

    “不走这么一遭,怎么知道幕后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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