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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长安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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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归于周。

    若当真是那么多数不清的世家一同与南蛮做交易, 促成了南国灭亡的结局,那么,太子羡必然是他们一定要杀死的。

    难怪南国末年长安流行行诏筹, 到处说太子羡要去甘州;难怪南国末年一直有叛国的传闻,捕风捉影;难怪南蛮那么清晰明确地表示,太子羡必须死。

    他们一定要杀死太子羡。

    一定不能让太子羡活着。

    因为阴谋从未停止,因为罪孽不能公告, 因为怀璧之罪必须要加诸一人身上, 必须要有一人为南国的灭亡担起责任。

    长安阴雨多日,今日也断断续续下了许久。

    风若撑着伞,陪徐清圆一同去北里。这些日子, 从左明那里回来后, 他便跟徐清圆一起重新查林家的案子。

    风若不知道徐清圆如何想的, 这几日, 她日渐消瘦,精神恍惚。查案之时,她好像也一直在想着什么事。她的落落寡欢十分明显, 中途发了烧,病好后更加有病西子之风。

    他们审问了那个调颜料给林雨若的街头工匠女, 女子承认林雨若常在她那里买调好的颜料。在林雨若跳河的前一日, 林雨若还与这女子重新约了下个月的新颜料。

    他们在北里找了好几家楼舍, 终于有人吞吞吐吐地承认,他们这里时不时有女子跳河轻生。在事发前两日, 刚刚死过一青楼女子, 这个案子, 被京兆府结了。

    他们还问到了一个让风若意外的消息。林斯年是风月场所的常客, 经常在这片街坊饮酒。

    他们还查了车马的流向, 贵族家宅近日和北里有关的变动

    这样的问话,连风若都听懂了很多。

    风若高兴地和徐清圆说“我都看明白怎么回事了现在问题是,如果林雨若没有死,我们能找到林雨若,让她一起帮忙揭穿真相就好了。”

    徐清圆没有回答。

    她从楼里出来,微微恍神。查案之际,她想的也不是林雨若,不是韦浮,而是太子羡。

    这几日,她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太子羡。

    徐清圆恍恍惚惚地问“这是哪里”

    风若很担心她的状态。从左明那里离开后,徐清圆就一直郁郁寡欢。

    风若回答“北里啊我们不是刚出来吗你、你还好吧”

    他在心中琢磨一定要把徐清圆的情况告诉郎君但是郎君此时在哪里呢

    风若绞尽脑汁想帮徐清圆,他以为查清案子徐清圆就会开心“我们要不要出城,去樊川一趟呢”

    徐清圆“是我也想去芙蓉园再看一看。”

    风若“”

    其实他想的是去看一看林雨若跳河的地方但是,算了。徐清圆高兴就好。

    然而风若没明白,芙蓉园有什么好看的

    风若又同时想起来,郎君每年六月都会回芙蓉园去看一看。

    那么他眼看徐清圆文秀玉白的侧脸,若有所思她的目的,莫非和郎君一样

    驱车去樊川,再入芙蓉园。

    此季不是赏花季,芙蓉园风景清丽些。徐清圆拿出左明签发的查案腰牌,这座皇家园林便向他们开了门户。

    为了作出查案的模样,风若装模作样地在园中四处转悠。徐清圆与他分开,熟门熟路地前往一个地方。

    她上次进芙蓉园是前年,但她清晰地记得那一天发生的每件事,那日青年闭着眼温静安然的面容。

    那日暴雨连连,她提着裙裾为了躲开林斯年,四处躲雨。故地重游,徐清圆浑浑噩噩地走上当年走过的路,她在园中绕来绕去,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紫藤花树,风吹叶摇,灿灿如梦。

    她看到这树,便如同重入旧梦。她踏着花叶,一步步走向树深处。

    今日不同往日,今日却也有小雨,天边时而有雷电白光掠过。徐清圆一步步走向紫藤花树,一步步走向那树洞。她站在树洞前,藤蔓飞扬,花瓣洋洋洒洒落在她身上。

    她静静地看着藤蔓后遮掩的树洞。

    好像她掀开这藤蔓钻进树洞,她就会看到一个清隽清致的郎君安静地坐在洞中,面容秀白,眸子黑若星子,浓若点漆。他静静地看着她,隔着藤蔓,和她不远不近地相对着。

    徐清圆手搭在藤蔓上,手指微微发抖。

    她陷入一种迷离恍惚中,她走入这场旧梦,遗忘了现实。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只要不掀开这藤蔓,她就不会进入晏清雨的世界,她就不会有后面那些故事

    他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他的世界中,从来不用走出来,从来不用迎合谁。不会服用“浮生尽”,不用面对“行归于周”的真相,不用刚学会感知情绪,瞬间感知到世间万事对他的摧残。

    他闭着眼坐在树洞中,无情无欲,不念红尘,不被人打扰。

    徐清圆搭在藤蔓上的手颤得更厉害,她目光盯着树洞,心中浮起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想念晏清雨。

    分别数月,宛如数年,宛如一生倥偬而过。

    她格外地想念晏清雨,格外地想见到晏清雨。

    徐清圆猛地掀开藤蔓,钻入树洞。

    外天霹雳电光破空,长如白色流星。

    视线瞬黑,洞中漆暗。

    重重花叶相隔,徐清圆呆呆地立在树洞中,衣裙被滴滴答答的水滴打湿。她伸出五指向前摩挲,轻轻柔柔的声音在洞中空寂寂响起

    “清雨哥哥”

    她趔趔趄趄地向前走,花香浮在鼻端,裙裾绊了她一下。她摸到了树洞的尽头,摸到潮湿的树壁

    “清雨”

    她细白的指尖抵在树壁上,她意识到了这里只有她一人。洞中微微有了光,她眼睛看到了这里所有,果然,她指尖尽头,没有那个郎君坐着,微笑着等她靠近。

    徐清圆未完的话,散在树洞中,轻微如同浮尘

    “我想你。”

    她置身树洞半晌,低垂下眼睫,一滴泪,猝不及防地落到腮畔上。

    她不忍心这凄然,快速用手捂面,觉得自己可笑可怜。她手扶着树壁,摸索着要离开这里,不愿在这里多待一时一刻。

    直到她的手,摸到了字迹。

    徐清圆停了下来。

    “晨曦以沐,百世来贺。我儿赤子,光华且璨。

    “灵威来降,万福皆庇。我儿束发,寿考且宁我生永爱。”

    这是怎样的父母之爱,让一个不通情感的人虽然不知,却永远记着。

    徐清圆抱膝在树洞中坐下,额头抵着字迹。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样的字,摸到字迹时间久了,有些潮了,有些被青苔掩住了。她从自己发间拔下簪子,就着那旧的字迹,将每一个字重新临摹了一遍,将字刻得更深一些。

    徐清圆在最后的“我生永爱”上,停留了最久的时间。

    她长睫覆着眼睛,对南国已逝的皇帝与皇后轻喃

    “陛下,皇后殿下以后,我代你们来爱清雨,好不好”

    徐清圆最近总做一个梦。

    她拉着他的手,在楼阁亭榭密布的王宫内院间穿梭。

    廊道蜿蜒曲折,她笑声清脆,他只安静地被她拉着跑。他们跑过空寂的长廊,穿过落雨的湖心亭,踏过朝霞,踩过余晖,一路奔到王宫前方,只要再上前一步,就能离开那困住他一辈子的地方。

    每每在出宫的那一步,他停了下来。

    梦中徐清圆回头看他,着急无比“殿下,我们快点走再走一步,我们就能出去了。”

    晏倾温柔地望着她。

    他不走那一步。

    他轻声“可是,我已经死了。”

    于是轰然一声,他的面容变成了少年时的太子羡。她拉着的少年的手松开,他快速被扯入一片荒芜黑暗中,被卷入无边的风雪,被淹没在沙尘中。

    轰然梦醒,醒时只有徐清圆独坐空榻,抱膝无言,眼圈泛红。

    她希望自己无所畏惧,无坚不摧。

    她希望她有无尚的智慧与勇气,希望她能够破解这个难解的局面,希望她可以保护晏倾全身而退,希望晏倾可以好好活着。

    徐清圆不得不重新审度自己与晏倾的成亲,对于晏倾的意义。

    她要如何,才能让他这一生,光华且璨呢

    风若等到徐清圆出来,见她神色恬静,细弱伶仃。绯色风帽下,女郎一双噙雾的眼睛隔着山水花叶,婉婉望他。

    他观察她片刻,跟上她“你心情好像好一些了”

    徐清圆抿唇微微笑了一下,向他道谢他对她的保护。

    风若尴尬挠头他什么也没做啊。

    那他便做点什么吧

    他伸手要碰她的发髻,徐清圆吃惊地往旁一退,瞪眼看他。

    风若理直气壮“我看你发髻歪了,兰时真没用,没有给你梳好头发,我帮你扶一下簪子呗。”

    徐清圆微笑“风若,郎君不能随便碰一个女子的头发。那代表有情。你要与晏郎君争我吗”

    风若吃惊,然后涨红脸。

    他立刻收回手,目光闪烁。风若嘀咕“只是碰簪子,不是碰头发。”

    徐清圆微笑“那也不可以。”

    风若嗤一声,到出了芙蓉园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刚刚得知的正事,告诉徐清圆“大理寺明日要重审林家案子啦,左正卿刚派人来通知我们,说要做什么的话,得有准备。”

    徐清圆若有所思地颔首。

    黄昏的时候,他们赶在宵禁之前,回了长安城。

    徐清圆坐在车中静然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仓促停下来,让徐清圆的后脑磕在车壁上。她忍了那痛,推开车门,见到风若跳下马车。

    苍黑的古柏下,青年长身昂然,似乎在看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雨淅沥,薄雾灰朦。夜雨前数盏街边灯火一一点亮,雨打残檐,青渍可爱。

    徐清圆问“风若,你看到什么了”

    风若回头,雨雾下,徐清圆没有看清他的眼神。她只听到他支吾一下“我看到那边有卖糖人,我买一个去”

    他说完,身形倏地掠过消失。

    徐清圆阻止的话散在空气中,没有人接。

    徐清圆只好苦笑一声,下马车等待风若回来。她在马车边等待时,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酒肆。徐清圆想了想,她不知道风若吃不吃那所谓的糖人,但酒是必然会喝的。

    多亏风若在她身边照顾她,让徐清圆能撑过这难捱的日子。她投桃报李,去为这孩子气的风郎君买点儿酒也是应该的。

    穿着绯红斗篷的貌美女郎在酒肆沽酒,让酒肆中的客人和小二偷偷看了许多眼。有客人试图来搭话,一阵疾风吹开酒肆门,熄灭了酒肆的所有灯烛,酒肆陷入一片昏暗中。

    众人陷入惊慌“烛火呢店家,小二,快点灯”

    客人忘了与这美貌的女郎搭话,徐清圆安静地立在原地,心中也为这倏然而至的漆黑而惊惧。她惊惧的时间却不久,因她感觉到酒肆外廊下有一道光。

    徐清圆怕被黑暗中乱动的人挤到,便抑着自己的害怕,向酒肆外走,她在廊下墙边捡到了一灯笼,灯笼中火光微微摇曳,却果真点着烛。

    昏昏的灯火照在她身上,有了光亮,她轻轻舒口气,风帽下的面容露出放松神情。

    她稀奇地提起这灯笼,左右打量“那阵风把酒肆的门吹开,把酒肆的灯都灭了,你怎么倒亮着是哪位客人把你弄丢了”

    她眸心清亮,隐隐噙笑,点一点这解了她燃眉之急的灯笼。

    徐清圆提着灯笼,随意地向外一瞥。

    她倏而目光一紧,看到了一道带着雨渍的青灰色披风,转入一个拐角不见了。

    徐清圆怔了一下,趔趔趄趄地提裙下台阶,向那道灰影追去。

    后方忙乱的酒肆中灯烛一一点亮,小二追出酒肆“娘子,娘子,你要的酒”

    可是那女郎扔下灯笼,已经步入雨幕中,小二早已追赶不上。

    昏后薄雨,行人稀稀拉拉。

    徐清圆在人流中快速穿越,地上水洼照着她的身形,倒映着一盏盏灯烛。

    徐清圆追上一个青衣人,看清了人面容,松开抓住的袖子,去追另一个人。

    她在人群中寻找,左右张望,快速辨认着每一个人。

    被她抓住又被放开的行人莫名其妙“哪来的奇怪小女子,脑子有疾吧”

    徐清圆咬着下唇,不理会他们,她只固执地继续走,继续奔,执着地要找到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形。

    可她找不到。

    她终于落落地站在空寂的街巷上,茫然地看着一切,任雨水打溅在风帽上的雪白绒毛,任寒意一重重盖在身上。

    她细白的玉齿,轻轻地咬在下唇上。

    刚才那个青灰色的披风背影真的很像晏倾。

    她几乎确定那就是晏倾。

    她甚至猜风若一进城门,就看到晏倾了。风若才会仓促撒个谎,去找晏倾,将她丢在原地。只有晏倾的出现,才会让风若丢下她不管。

    方才酒肆中那阵风过后,门口那亮起来的灯笼,也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路人丢下的。而是晏倾看到了,知道她害怕,他将灯笼放在酒肆外。

    他多看了她一会,见到她捡起灯笼才放心离去。正是这一耽误,徐清圆才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样清渺的、瘦薄的、又飘然若仙的衣袂飞扬的郎君背影。

    徐清圆过目不忘,又爱他至深,怎会认不出自己夫君的背影

    可是她现在又找不到他了。

    她迷惘地站在这雨中,眸子很快被水雾漫上。

    她想是不是她真的看错了。

    若是晏郎君,晏郎君怎会不来见她,不与她相认

    若是晏郎君,岂会丢下她不管

    不若是晏郎君的话,他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吧。而且他与她相认,容易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对他们都不好毕竟晏倾名义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徐清圆应该理解他。

    徐清圆空茫地在雨中站了一会儿,她垂下颤颤羽睫,抿一抿唇,转过肩打算回去那酒肆,打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背过身后,听到后方一道轻柔的、不高却足以她听到的男声“露珠妹妹。”

    徐清圆眼中泪光一眨,猛地扭过头,向后方看去

    穿梭人海,穿越人群,熙攘人流繁华红尘后,晏倾站在那处,眉目秀致,温柔望她。

    一如既往的温润,每日思念的药香。

    徐清圆怔片刻,眼中光微微亮起,她奔跑向他,在他面前站定,仰头喘气看他。

    她被他拉住手。

    他的手冰凉。

    他细致地用披风护住她,握住她的手,是那种足以被她挣脱的不轻不重的力道“跟我来。”

    他带着她拐入一道没有人的巷子,低头望向她。

    她鼻尖有一点红,眸子湿润迷离,整个人不在状态,像沉醉于一场梦中。

    晏倾微微笑,对她眨一眨眼“你能让我抱一抱吗”

    徐清圆睫毛颤一下。

    他说了这句话,她才回过神,才意识到他不是她的幻想

    只有晏郎君,会那样讲礼数,会没有人了,才控制不住渴望。

    她一下子扑上前,搂住他腰身,整个人投入他怀中。她脸颊贴上他脖颈,他低下的呼吸拂在她面上。他伸手搂住她,隔着斗篷轻轻拍她后背,在她后背上抚慰

    “没事,别怕,我来了。”

    徐清圆忍着泪“真的是你”

    晏倾“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徐清圆“风若是去找你的”

    晏倾“是。”

    徐清圆“客栈的烛火是你弄灭的”

    晏倾温柔又无奈“算是吧。”

    徐清圆声音闷闷的“你如实招来。”

    晏倾气息拂在她面上,轻柔若烟,让徐清圆心尖酥酥痒痒。

    她流连他身上的气息,想念他身上的药香,他说话间,下颌线条流畅,喉结一动一动,徐清圆湿漉漉的眼睛,也目不转睛地盯着。

    听他温声“我说想看一看你,我和风若便去酒肆外看你。见到有客人想与你说话,风若怕我不高兴,就熄了灯火他胡闹一通,吓坏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你不要怪罪他,好不好”

    抱紧他腰身的女郎抱得太紧,让他几乎动不了。他说话说得艰难,一遍遍轻抚她后背,好舒缓她的精神。

    徐清圆在他怀里轻轻摇头。

    她又问“门口的灯笼是给我的吧”

    晏倾“嗯。”

    徐清圆“为什么”

    晏倾不解“什么为什么”

    她抬起脸,唇边气息轻轻拂在他脸颊下巴处,让他不自在地眨眼。听她气息若兰“为什么留灯笼给我”

    晏倾“怕你害怕。”

    徐清圆“我追出去,你已经打算走了。你为什么慢了半步,被我看到了”

    晏倾垂下眼。

    她坚持“为什么”

    晏倾无奈承认“想看你拿了灯笼再走多耽误了一会儿。”

    徐清圆“你已经走了,我已经追不上你了,我在人群中找了很久没找到你。我其实根本不确定你有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你原本不出现,也没有什么。”

    晏倾笑了笑,没说话。

    徐清圆乌黑的眼珠凝视着他“你已经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晏倾不语。

    她坚持问“为什么”

    在这样的目光下,晏倾抵抗不住太久。

    他偏了脸,不看她,目光落在长巷古陌间,落在狭窄小巷中几个在雨中打转的竹篾上。他说“舍不得。”

    舍不得看她在人群中找不到人、露出伤怀的眼神,舍不得看她红眼圈、看她受委屈、却没有人安抚她,舍不得看她希望破灭,舍不得看她笨拙地自己安慰自己。

    所以他回来了。

    徐清圆眼泪掉了下来。

    她抱住他脖颈,抱他抱得更紧,她喃喃自语“清雨你不该回头,不该回来。清雨,他们都要你死,你快逃不要管我,不要回头,逃得远远的,让谁都找不到你。

    “清雨,快走,快逃”

    她抱着他舍不得他,理智与情感都求他快走,不要出现在长安。可她抱紧他,这样不舍他。

    晏倾低声“你在这里,我往哪里逃”

    她仰头看他,目光明润,看他掀开她的风帽。

    晏倾撩开她额前发,修白的手指将她弄歪的簪子扶正。他的吻落在她眉心。

    清逸秀拔,举世无双。

    晏倾呢喃溢于二人唇间,重复一遍“你在哪里,我去哪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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