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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心一点。”苏蕴秀女士见状,忙拿着手机走过来。

    祝昱臣回神,夺过手机关掉静音。

    然后在苏蕴秀女士热切的目光下,他把手机贴上耳侧,等那边絮絮叨叨嚷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嗯”。

    挂了电话,苏蕴秀女士依旧一脸含笑地看着他,还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刚刚是妈妈误会你们啦,小白有什么事吗”

    祝昱臣面色一直不太自然,他拿起放在客厅的外套穿上,说“他喝醉了,我去接他。”

    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

    苏蕴秀女士忙把他送到门口“好好好,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人声嘈杂,酒气熏人。

    祝昱臣站在入口处,一副清冷正派的模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架不住他出众的外表,总能吸引到捕猎者,这已经是第四个上前搭讪的人了。

    对方试图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冲他抛了个媚眼“哟,帅哥,第一次来吧”

    “抱歉。”祝昱臣避开那双爪子,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搭讪者尴尬地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发现了角落里趴着的余白,快步走了过去。

    那名服务生一直担忧地蹲在余白身边,见祝昱臣靠近,脸色随即浮现出欣喜又疑惑的表情,指着祝昱臣支吾道“你是他的”

    “嗯,我是。”祝昱臣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不等对方说完便抢先答了。

    服务生这才咽了咽口水,把嘴里那个离谱的称呼咽了回去。

    祝昱臣推了推不省人事的醉鬼“余白。”

    没有动静。

    他只好抓住余白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摇摇晃晃站稳,余白终于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迷迷瞪瞪地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扑过去挂在他的脖子上,软声说“你来啦”

    “嗯。”

    祝昱臣应声,把人稳稳接住。

    余白在浓烈的酒气中嗅到一丝熟悉的木质冷香,他砸吧了一下嘴唇,贴着祝昱臣的肩膀蹭了蹭,安分了。

    祝昱臣扶着余白去前台结账,然后又抽了几张给刚刚的服务生。

    服务生接过高昂的小费,绽开一个大大笑容“谢谢老板,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祝昱臣点头,不作停留,扶着余白去车库开车。

    好在余白喝醉了不会撒酒疯,只是躺在副驾驶上,嘟囔着“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不时还会抹一抹脸上的眼泪。

    祝昱臣替他系上安全带退回来坐好,刚刚搀扶中不小心蹭上的眼泪还留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温凉。

    这已经是余白第二次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哭了。

    祝昱臣轻叹一口气,开车回家。

    夜里煮饭的阿姨会回自己家,祝昱臣市里的公寓一个人也没有。

    他把余白放到客房的床上,替他拉上被子后就要走。

    却没想到床上的人突然又醒了,一把抓住他的袖扣,嚷道“你是谁啊,要把本少爷带到哪里去”

    祝昱臣转身,扯开余白的手。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

    “我不”余白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个起身把祝昱臣扑到床上,翻身骑了上去。

    他双手撑在身下人的肩膀上,眼神迷离地瞅着他,嘟囔“你这个绑匪长得真好看,可是你绑错人了,本少爷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其实不值钱的,我爸,嗝”

    余白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眼泪唰的一下又开始往下掉,声音也染上哭腔。

    他继续说“我爸是不会拿钱赎我的,他根本就不爱我,他记不得我妈的忌日,记不得我的生日,更不相信我”

    上方的人不安分地扭来扭去,祝昱臣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余白的眼泪落在他的下颌骨上,他抬手抵住余白的肩膀,想把人从身上挪来。

    余白却握住他的手,又把他摁了回去。

    “你是祝昱臣。”余白突然口齿清晰地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祝昱臣在昏暗的灯光里回望上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余白酒醒了。

    他喉结微动“嗯,我是。”

    “你怎么在这儿,都半个月没联系了,你是不是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余白抹了一把眼泪,从他身上翻身离开,把脸埋进被子里,闷声,“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就没有动静了,只留一个圆圆的后脑勺露在被子外。

    “我”

    祝昱臣松开的拳头又不由握了握,想解释。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和一个醉鬼计较,他一时失笑,起身离开了客房。

    余白宿醉醒来,支起身子看见周围的陈设,不消一秒就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手机里还有一通打给祝昱臣的通话记录,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也不打算细想,猜测大概是喝醉之后又任性威胁了祝昱臣一次。

    心头的郁结没有解开,但宿醉一场后已经好了许多,他揉揉杂乱的头发,简单洗了个脸,才从客房出去。

    又是一个难得的周末,祝昱臣坐在客厅看书,听见动静也没有回头看余白一眼。

    余白也不在意,这一次再来,对这里的环境比上一次熟悉多了,他踱步走到阳台,抬手把窗帘拉上了。

    厚实的窗帘遮光性极强,光线瞬间被隔绝在外,只留下客厅里一盏落地灯亮着。

    余白回头,发现祝昱臣刚好抬头看着他。

    他打了哈欠,反应迟钝道“不好意思,有些职业病,你不介意吧”

    “嗯。”祝昱臣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书。

    余白莫名觉得祝昱臣今天比往常更冷漠一些,但沉默和冷淡是祝昱臣的常态,他没有多想。

    已经十点半了,余白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再次开口“谢谢你昨晚去接我,可是我饿了。”

    祝昱臣翻书的手微顿,没有抬头,道“厨房里有阿姨留的早餐。”

    “哦。”余白点点头,溜进厨房觅食去了。

    祝昱臣家的阿姨手艺十分不错,煮的粥细软爽口,余白一口气喝了两碗。

    吃过饭,祝昱臣还坐在原地看书,偌大的公寓一丝声音也没有,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

    余白有些无聊,但也没地方可去衡湾那套公寓被公司强行收走了,现在大概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余向明的家他不想回。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绕着客厅打量起来,祝昱臣也没管他,这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由打量变成了参观。

    目光流连到玄关门口的吧台,那上面摆着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簇白瓣黄蕊的水仙花。

    余白眼前一亮,走过去抱起花瓶,对祝昱臣欣喜道“你还留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在墓园,他送给祝昱臣的水仙就是这么大一簇。

    而且水仙是水培养的植物,放在水里能活很长一段时间。

    祝昱臣朝余白看过去,见他扯着一张哭肿的脸冲自己笑,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实话“不是那簇。”

    余白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慢慢消失,眼底的失望也随即浮现,他把花瓶放回原处。

    “好吧。”

    本以为的嘲讽反击没有出现,祝昱臣一时有些不太习惯,他忙收回视线,将余白的存在抛诸脑后。

    却没想到对方磨蹭到了沙发旁,然后在他脚边蹲下,扯了扯他的裤腿,扬起那双红肿却有神的眼睛看着他。

    余白最懂怎么装可怜,他仰头看着祝昱臣,软声问道“那我可以留下来吗”

    任性嚣张的小少爷摇身一变成了脚边可怜的小狗。

    祝昱臣合上书,偏头看着余白,没说话也没拒绝。

    余白便大着胆子把手搭在祝昱臣的腿上,身子往上凑了凑,贴着他修长的小腿,继续说“让我留下来吧,我衡湾的公寓被公司收走了,没地方住了。”

    小腿被蹭得很痒,祝昱臣瞳孔微缩,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余白真的是他养的小狗,现在应该在冲他摇尾巴。

    可明明这人昨晚还在说不想见到他,祝昱臣回神,挪开了腿。

    他怎么忘了,这是一只会演戏的小狗。

    见祝昱臣无动于衷,余白更加可怜兮兮“我就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好不好嘛”

    祝昱臣从沙发上站起来,本想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但回想起之前余向明的请求,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事情解决后搬走。”

    “好”余白高兴起来。

    “不过”祝昱臣又说。

    “不过什么”余白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好像不论他说什么都会无条件答应一样。

    身后那条无形的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祝昱臣微顿,把嘴边那句“不要惹是生非”收了回去。

    他道“不要在工作的时候打扰我。”

    余白拍拍胸脯“没问题。”

    “嗯。”祝昱臣看他一眼,回书房了。

    暂时找到落脚的地方,余白立马联系了陶陶,让她帮忙去衡湾收拾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对于邱宇的事,他没有想过就此妥协,所有人都选择息事宁人,但余白不是任人欺负的包子,这个公道他自己也要讨回来。

    这天下午,余白约了七星的律师齐钊见面。

    齐钊是程周舟的朋友,虽然这件事公司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让他去和邱宇的经纪公司协商,但出于私心,他也替余白感到不公。

    收到余白的邀请后,齐钊欣然前往,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余白带着帽子和口罩出现,身上还有残留的酒味,他冲齐钊笑笑“不好意思齐律师,我没来得及换衣服。”

    齐钊并不介意“没关系,说正事吧,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余白说“我就想知道,那个任颖是真的受害者,还是她一开始就和邱宇联合起来,给我设了圈套。”

    齐钊把包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他,说道“任颖一开始就和邱宇串通一气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单从邱宇一开始的目的来看,他缠着你只是为了炒c赚热度,没有恨到这种地步。而且我查到这个任颖家里有一个重病的父亲,欠了医院一大笔钱,发生那件事的当晚,那笔钱被还了一半,剩下的钱之后应该也会陆续还完。”

    “所以是邱宇先下手,拿钱收买了任颖,让她扭曲事实的”

    齐钊点头“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这个混蛋。”余白气得咬牙。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齐钊问他“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余白拧眉思考了一会儿“准备先去那家医院看看,今天谢谢你了齐律师。”

    齐钊道“不用谢,周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余白挑眉“哦”

    齐钊笑笑不说话了。

    余白和齐钊分开回到祝昱臣公寓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时间。

    祝昱臣家的阿姨叶嫂煮饭手艺一绝,特别是今晚的白灼虾和梅菜扣肉,色香味俱全,让一向很少吃荤腥的余白都吃了不少,边吃还边赞不绝口。

    祝昱臣不爱说话,叶嫂工作一天都难和自己老板说上一句话,屋子里常年冷冷清清的。

    今天餐桌上却多了个人,模样可人性格还讨喜,把她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让她应接不暇,最后甚至害羞得躲去了阳台收拾杂物。

    余白非但不收敛,还想追着人夸。

    直到一直安静吃饭的祝昱臣打断他“吃饭不要讲话。”

    “哦。”

    余白此刻寄人篱下,不得不乖巧一点,他瘪瘪嘴,低头扒饭。

    不过他也只安分了吃饭的那会儿功夫,吃完饭没多久,他便闻了闻自己满是酒臭味的衣服,叫住要去书房的祝昱臣。

    余白“我想洗澡。”

    祝昱臣在书房门口停下“客房有浴室。”

    “可是助理还没把我的行李拿来。”余白为难道,“我只用一款沐浴露和洗发水。”

    祝昱臣面无表情“楼下有超市。”

    “哦。”

    余白又说,“可是”

    祝昱臣耐心渐失,打断他“余白,你一直都这么吵吗”

    从吃晚饭到现在,那张叭叭的小嘴就没有消停过,他快受不了了。

    看来他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同住。

    “我没有。”余白垂下头,一副没有话语权的可怜样子。

    他还在装小狗,尾巴被训得收起来了。

    “算了,你说。”祝昱臣最终还是妥协了。

    余白闻言立马仰起头,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能穿你的吗”

    穿他的衣服。

    祝昱臣眉头轻蹙起,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就在余白以为希望破灭的时候,祝昱臣抬脚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余白知道这是同意了,忙摇着无形的尾巴跟上去。

    祝昱臣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递给他,余白抱在怀里翻找起来。

    没找到,又找了一遍。

    祝昱臣看着他“怎么了”

    余白抬头,一脸天真“没有内裤啊。”

    祝昱臣“”

    “我每天都要换的,要是没有的话”余白还想继续说。

    “等着。”祝昱臣打断他,转身又进屋了。

    余白乖乖在门口等着。

    祝昱臣很快折返回来,往他怀里胡乱丢了块布,不,很大一块布。

    “新的。”他快速吐出两个字,然后转身回书房了。

    余白拎起来看了看,的确是新的,吊牌还没拆呢。

    他抱着衣服倚靠在门框上,看着祝昱臣略显慌乱的脚步偷偷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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