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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破碎后便成了不断龟裂的残片,犹如泡影消失,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影子。
浓烈的腥气溢在鼻端,盛怀昭终于回想起入梦前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迷糊地问道“云谏”
“没事,”抱着他疾跑的少年低声劝慰,“我们能逃出去的。”
盛怀昭顺着他的手臂微微回头,这才发现两个人身处一个幽暗的洞穴,明明四下无光,但眼前就是一片猩红的血色,洞穴内壁附着着黏连湿滑的液体。
“怎么了,这是哪里”话音刚落,盛怀昭就发现岩壁凹陷的隐匿处涌出了各种黑色的,浑身布满濡湿细毛的蜘蛛
卧槽。
脑海里的噩梦消失得一干二净,盛怀昭瞬间吓清醒了。
“你睡着的时候,兽巢发生动乱,血月蛛发现了我们。”云谏的嗓音温沉。
虽然兽巢附近凶险不已,但血月蛛现身时的异动并不像是它在打架。
盛怀昭最怕的就是节肢动物,胃里登时翻江倒海,他强忍恶心“这些就是血月蛛”
“不。”云谏掐了个焚诀,将眼前围堵过来的蜘蛛烧退,“这是血月蛛的幼虫,真正的血月蛛已经将我们吞入腹中了。”
盛怀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云谏吸了吸鼻子“怀昭,我们被吃了。”
云谏将怀中的人抱得极紧。
在血月蛛袭击那个山窟时,盛怀昭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甚至连呼吸都比寻常人入睡时要浅下三分。
云谏一时心悸,这才着了血月蛛的道,被他吞吃入腹。
他想好好看一看盛怀昭出了什么情况,却没想到这群孽畜纠缠不休。
盛怀昭僵在他的怀里,想要落地,却发现浑身犹如鬼压床了一般动弹不得。
追袭在身后,如成年狼犬般大的黑色蜘蛛扑袭而来,云谏下意识拔剑,才发现自己的佩剑早断开了。
关键时分,一道紫光凛冽的剑击穿岩壁飞刺而来,云谏眼疾手快握住剑柄,往后一挥一斩
仙剑凛冽的剑意激荡十里,身后所有小蜘蛛在凛冽的剑意中化为齑粉,纷杂吵闹的洞窟里迅速安静下来。
云谏体贴地俯身,半跪的姿势让盛怀昭更好地靠在他怀里,紫曜剑刺入地面时迅速布开结界,将两人所处的地方净化保护起来。
江尘纤跟谢缙奕从刚刚击碎的岩壁中缓步走来,瞧见两人皆是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缙奕望着地上那柄紫曜剑,心绪微漾。
仙剑向来认主,除主人以外极少任他人所用,更很难随便发挥剑中的所有灵气,但云谏挥动紫曜剑时却没有丝毫阻碍。
连自己伴剑百余年才摸到的那点剑意门道,云谏刚刚甩手便使了出来,且一招制敌。
江尘纤不习剑,自然也没注意到谢缙奕的情绪,只看向两人“这妖物腹中过于崎岖,我们找了好久才听到响动。”
云谏轻声“没有大碍,多谢。”
“血月蛛乃上古魔兽,非但凶狠善战,而且腹有乾坤。”谢缙奕道,“此蛛诡谲之处在于它自诞生起,无论子孙多少代,都只有一副躯壳。”
无人知道血月蛛是从何时现世的,但此蛛生来通晓制阵法术,自行在体内结阵,它的后代生于体内,一胎八万,而这八万幼蛛汲取母蛛的魔气成长,在他的体内如练蛊一般厮杀搏斗,最后存活的那只则会受到母体献祭,继承母蛛的修为。
而它的蛛丝堪比天阶铸器石,每一只血月蛛自诞生后会自己为外壳套一层丝,在漫长的躯壳更迭中,它的内阵越发诡谲,躯壳愈加尖锐,在魔界可谓虎踞一方。
原书的魔尊在魔域呆的那几年,曾想过入血月蛛体内偷一只幼虫拎出来养着,但没进入血月蛛的地盘便被它的魔气镇住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他们当下遇到的这只血月蛛正好进入暮年,它的体内正养着新一轮的蛊虫,等这八万幼虫厮杀干净后,它便会自我消陨,将修为传承下去。
浓烈的恶臭从岩壁上凸起的岩块渗出,腐蚀的剧毒雾气开始蔓延。
显然,这是血月蛛在消化自己吞噬入腹的“食物”,让他们更好地成为幼蛛分食的对象。
盛怀昭猝不及防呛了一口,瞬间感觉喉部像是被热刀刮过,毒迅速顺着口鼻往心肺蔓延。
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凡人,在魔兽的肚子里不过时一块随时被腐蚀吸收的肉
“怀昭”
盛怀昭的意向很快就引起了云谏的注意,小哭包紧紧地扣着他的腰“你没事吧”
痛,蛛毒迅速地渗进神经里,盛怀昭只觉得眼前的人都落出了重影。
云谏薄唇一抿,在毒雾隔绝视线之间,抬起袖子轻托盛怀昭的额头。
灼痛之中,轻薄的吻落在盛怀昭的唇角,一口纯澈的灵气晕在舌尖,细微的痛从此处蔓延。
血腥味与灵气冲撞,盛怀昭只觉得自己舌尖发麻,在体内肆虐的毒像是经此转移。
恍惚回神,只觉得唇间湿润,余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被亲了
盛怀昭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云谏唇面上沾染的血迹像是某种隐秘的罪证,宣告着两人刚刚的秘事。
滚烫感追袭而来,耳尖是,手心是,心脏也是。
就连持久不散的梦魇都在此时解除了禁制,盛怀昭攥住了云谏的领口。
他压抑着嗓音“你满十八没你就亲我”
同样在吻中被小鹿撞得七荤八素的小哭包猛地一整,也不知盛怀昭为何这么问,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腿骨。
“具、具体年龄一时难以计算,但道龄是满十八了。”
盛怀昭慢慢松开手,莫名其妙地,缓了一口气。
满,满十八了。
毒雾散去,江尘纤跟谢缙奕捂住口鼻,艰难地睁开眼“都没事吧”
云谏依旧维持着抱护盛怀昭的姿势,靠在墙壁边缘,沉默地垂着头。
而他怀里的人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依旧动弹不得。
唯一与先前不一样的,是两人的耳尖皆浮现了不同程度的红。
谢缙奕不知道迷雾之中发生了什么,只道“血月蛛开始消化了,我们必须尽快破阵,否则便会死在它的体内,成为幼蛛的盘中餐。”
但即便是这样说,自古以来血月蛛的记载本就少之又少,更没有能详述其体内阵法的古籍,他们现下即便要逃,也束手无策。
紫曜剑的结界被侵蚀,难以抵挡逐渐增多的腐蚀黏液,江尘纤沉声道“走”
云谏迟疑片刻,搂紧了盛怀昭的腰,像是提醒般清了清嗓子“要走了。”
脸埋在他怀里的盛怀昭“”
四人狼狈奔命,以灵力屏开剧毒的雾气,同时还要应付倾巢而出的幼蛛,在几次碰壁闯入绝境,不得不打破墙壁继续逃亡时,谢缙奕的腰腹被一缕蛛丝勾住,迅速地拖入了蛛群之中
“缙奕”江尘纤失声叫道,眼睁睁地看着谢缙奕消失不见。
江尘纤想扑去救人,却被云谏一手抓住了胳膊。
云谏吃力地拽了他一下,因怀中还抱着盛怀昭,险些跌倒。
他调整步伐,平稳呼吸“跑,他有紫曜剑傍身,定能脱困。”
云谏其实已经到极限了,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盛怀昭身上,而自己手腿间被雾气侵蚀,先前未愈合的伤口也开始腐烂。
若江尘纤再受伤,他没办法予以帮助。
盛怀昭看着自己依旧毫无反应的四肢,心下一横“云谏,松开我。”
小哭包虽然满眼的不赞同,但还是顺着盛怀昭的意思,将他轻放在地。
他是凡人之躯,毒气在他落地的瞬间就侵蚀他的双足,痛感瞬间唤醒神经,虽然四肢有些顿慢,但好歹是能动了。
在蜘蛛群涌上来之际,盛怀昭从怀中摸出玉齿,刺进指肚以鲜血感召,恶虎腾空跃出
这是江尘纤跟云谏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将恶虎召出,只是指节般大小的玉齿瞬间就变成庞然大物,闯入蛛群中厮杀恶吼。
而盛怀昭抵不住席卷而来的毒雾,堪堪要跪落在地时,云谏迅速地搂住他的腰将人带到怀里。
少年结实的胸膛一瞬就让盛怀昭想起刚刚被他抱着渡气时的感觉
不对劲,他不太对劲。
盛怀昭压下脸热,那只是危急时刻的帮助,不是吻,不是吻
云谏后撤时,一道紫光袭来,他眸色一凛,抬手轻抚盛怀昭的后脑勺。
少年的嗓音贴在耳边,像夸耀又像崇拜“怀昭,你真的好厉害。”
云谏的嗓音骤然击溃盛怀昭的所有自欺欺人。
就是吻。
他就是被亲了。
现在还被摸头了
明明他才是年长那个,怎么在这种时候能被小哭包摸头夸赞而他的胸口为什么跳得那么快。
云谏一手搂住盛怀昭,另一只手抬起猛地接住飞袭过来的紫曜剑,伴着恶虎横刀一斩
嗡
巨大的嗡鸣远去,所有蛛虫碎散一地。
谢缙奕护着受伤的手,一步一瘸地朝三人走来,江尘纤连忙上去接应,这才发现谢缙奕双眼浑黑,显然是被毒熏的。
江尘纤心口一绞“对不起缙奕对不起”
谢缙奕顺着他的声音轻握他的手臂“无碍,只是走路麻烦些罢。”
见两人尚算平安,盛怀昭强忍双脚被毒侵蚀的痛,看多了他们两眼。
由此看来两人的感情真的不浅,在原书是因何决裂
他可不信以现在谢缙奕的心性,能对江尘纤掏出紫曜剑来。
但盛怀昭刚看向谢缙奕,抱着他的云谏发出了一声闷哼,盛怀昭低头才发现云谏腹部的伤口正冒出血泡
眼下两个能称之为保镖的人皆是遍体鳞伤,他们再不想办法脱离困境只可能是死路一条。
可这里千回百转,到底哪里才是
盛怀昭目光一顿,抬头看向上方。
濡湿腥臭的岩壁上,居然隐藏着一颗眼珠子。
是黑褐色的,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再被捞上来,然后嵌在了墙壁上,这也是刚刚释放毒气的源头。
盛怀昭轻拽了一下云谏的袖子。
云谏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处异端,他神识遍扫“这里不足一里便有一只眼睛,数目庞大,一下算不清楚。”
“眼睛”谢缙奕微微偏头,可惜他现在看不到,“我曾听我师父说过,血月蛛为了照看幼蛛,它的所有蛛眼都生于体内。”
“照看幼蛛”盛怀昭眯了眯眼,幼蛛生来就是为了死斗,血月蛛巴不得它们早点斗出一个死剩种,又怎么会费尽心思用蛛眼照看幼蛛
咔咔
逢时,一阵裂壳的声音传来,三人回头,洞窟深处居然爬出了一只小蜘蛛。
在闻到人的味道时,刚出生的幼蛛仿佛打了狂躁剂,支棱着八条腿就往跟前冲。
“有没有什么能隐藏气息的法子,片刻就好。”盛怀昭问。
“有。”江尘纤从怀里摸出了一支匿行旗,扎在地面便分出一个小阵,四人立与镇内能在一刻钟内完全屏蔽气息。
但此等阵法范围过小,不可移动,时间也短,较为鸡肋,大多修士都不愿用。
四人刚匿藏起来,幼蛛急躁地在原地打了两个转,却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乱碰。
江尘纤略一眯眼。
幼蛛的视觉能力居然如此之差那它们是如何在破壳之后,立刻找到其他幼蛛并且厮杀搏斗的
随后,墙壁上的蛛眼似是答疑般,砰地一声挪动起来
那漆黑的黑眼珠拼死往右侧看去,在原地的幼蛛仿佛收到讯令,不再原地打转,而是随着眼珠看着的方向迅速爬去。
是指路
“若我没猜错,蛛眼是为了给存活的幼蛛指路,让他们汇集到某一处进行厮杀。”盛怀昭低声道。
谢缙奕虽然看不见,但也被盛怀昭这细致入微的观察与大胆的猜想折服“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跟过去”
“兴许,这是唯一破阵的方法。”盛怀昭道。
四人出阵,随着墙壁上的蛛眼前行,一路上见蛛杀蛛,果不其然走出了错综复杂的迷域,来到了这最后的斗角场。
所有洞口的最终出路都是这里,密密麻麻的一片蜘蛛似海翻涌,不知疲倦地争斗着,势要决出个你死我活。
活蛛虽多,但死尸残骸也遍布一地,加上那股毒气与腐臭,盛怀昭实在没忍住,胃部一抽犯起了恶心。
云谏覆手撕下一截袖子,轻缚在他的双眼之上,温声细语“不怕。”
安抚好怀里的人,云谏才抬起眼眸“谢公子,情况紧急,还望再借你紫曜剑一用。”
“自是可以。”谢缙奕因看不见,只能将剑交于江尘纤,让他递给云谏,“但你要只身闯入蛛群中”
“是,若是等他们厮杀到底,恐怕我们早就变成了毒雾之中的一滩血水。”
继续坐以待毙,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消化。
接过剑,云谏像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不情不愿“江公子,怀昭就交给你了。”
江尘纤接过盛怀昭,谢缙奕抬手将紫曜剑的剑桥插在石壁之上,三人一跃而起,在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停下。
云谏一往无前,江尘纤发自真心“如此天赋异禀之人,对你真当是忠心不二。”
血月蛛的幼蛛战力不强,唯一棘手的无非是数目太多。
但有白虎跟主角光环的加持,他相信云谏能应付得来。
被江尘纤拎得腰酸之际,他听见了一道道利刃斩断肢节的声音,幼蛛的惨叫此起彼伏,他已经想象到云谏的动作有多利落。
云谏骑着白虎落地,一柄紫曜剑出神入化,杀意与剑气凝到绝处,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这场剑舞惊心动魄,等云谏一间刺在地面,疲累得站不起来时,江尘纤才反应过来他杀完了。
上万幼蛛,被他一人赶尽杀绝。
他带着盛怀昭与谢缙奕落地,身侧的人犹豫在原地许久,还是没摘下布带,只是轻声“云谏。”
随后,他便发现跟前那位少年咬牙站了起来,明明疲累不堪,却还是分神捏了个净衣诀,将身上的血腥味敛下去了才回应“我在。”
云谏抬手轻接,牵着他的指端倚靠在盛怀昭的肩膀上,用脑袋贴蹭撒娇“怀昭,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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