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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说什么寂灭”珈行难捕捉到了郁书愁话里的重点,他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又眯了眯眼无比危险的说,“书愁圣尊这话可不能乱讲。”
和江潭落一样,珈行难也非常了解“寂灭”的意义。
而正是因为太懂了,所以在听到郁书愁和江潭落的对话后,珈行难才会这样紧张与不安。同时本能地在心底里驳斥着郁书愁的说法。
江潭落这么年轻,怎么会寂灭
珈行难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郁书愁不屑地笑了一下“可是他的神魂不像是只有几千岁。”
江潭落抿着唇不说话。
圣主大人无嗔知道,江潭落不说话就代表他承认郁书愁说的没有错,这一下它立刻着急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郁书愁是司管医药之神,他一定有办法的吧
我也不知道,江潭落的语气很少有这样不确定过,他轻声说,你说如果神魂寂灭也有救的话,当初的妖皇又为什么会死呢
江潭落的语气非常平常,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无嗔觉得细思极恐。
江潭落不是随口乱说的。
当初的妖皇虽然不是什么“司管医药之神”,但他活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清楚三界里所有事情。
要是神魂寂灭能够“医治”的话,他怎么会死呢
“西瑕是因为什么”珈行难皱着眉问。
和无嗔一样,珈行难也了解江潭落的性格,于是见到对方还是不说话,他立刻明白郁书愁的话大概不假。
珈行难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
身着黑衣的老妖皇盘腿坐在扶桑树下,寂灭的时刻将要来了,但他却表现得无比平静。
珈行难站在远处向前看去,他知道父亲并没有入定,只是闭着眼睛坐在这里而已然而此时的妖皇,已经没有兴趣再抬眸看自己了。
“少主不去和圣主大人说几句话吗”江潭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站在珈行难的身边问。江潭落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妖域圣宫,家人对他更多的是敬畏,所以他也有些难以理解亲情。
到了这一刻,江潭落只是凭借常识认为珈行难需要与老妖皇道个别。
“不了吧。”珈行难摇着折扇笑了一下,他看上去像是无所谓似的,“我和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江潭落顿了顿,他忍不住说,“不好好告别的话,总是会有些遗憾的。”
江潭落记得自己刚来妖域的时候,珈行难和他父亲的关系还不错,至少不像现在一样僵。
珈行难没有回答江潭落,他只是忽然转身,然后弯腰将下巴轻轻地搭在了江潭落的肩膀上。
江潭落
虽然身处于妖域,可江潭落早就“读书读坏了脑子”,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和珈行难好像还没有这样靠近过。
江潭落下意识地耸了耸肩,想要将珈行难的下巴推下去,可紧着就听到对方闷着鼻音小声说“能陪我一会吗”
“好”江潭落只能点头。
过了不知多久,扶桑树下的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的迹象。此时在海的另一边,太阳已将要坠入地底。按照卜算,等月挂中天,便是妖皇寂灭之时。
“他诞生自混沌,一生轰轰烈烈,创造了妖域,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枭雄吧”过了好久,珈行难终于再一次开口了,“没想到死的这样安静。”
珈行难不愧是妖族,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
只是除了那一点“玩笑”以外,江潭落还从珈行难的话中,听出了浓的无法化解的遗憾。
江潭落和珈行难早就知道寂灭这件事,但在今日之前,他们都以为那和天劫差不多。总之这样一个大人物离开,应该是轰轰烈烈的才对。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寂灭”就像它的名字那样悄无声息。
江潭落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是妖域的继承者,但珈行难与老妖皇却是实打实的亲人,他们的家事自己还是不要管为好。但到了最后的时刻,他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刚才将下巴搭在江潭落肩上的珈行难只能抬头。
他看到江潭落有一点纠结的咬了咬唇,接着终于忍不住说“少主还是过去看他一眼吧。今天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江潭落也没有面临过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珈行难,此时他所说的只不过是最最直白与现实的话而已。
但江潭落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却戳入了珈行难的心窝。
再也见不到。
珈行难默默地攥紧了拳,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再一次朝着那个方向抬起了头。
但就在这一刻,扶桑树忽然暗了下去。江潭落和珈行难齐齐的朝着那里看去。
过去扶桑树总是金灿灿的发着光,可是现在它却变得黯淡了下来,就像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大榕树一样。
它安安静静的矗立在那儿,没了往日的神采。
突然看到这样的场景,江潭落还有一些不习惯,然而不过短短一息,他的注意力就从扶桑树落到了树下的人身上。
只见妖皇静静地坐在那里,依旧没有一点睁开眼睛的迹象。
江潭落刚想催促珈行难快些过去,就见扶桑树再一次燃起了耀眼的金光,这一切不过是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而已。江潭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等到再一次适应光线,向前看去的时候,扶桑树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空空荡荡的一片虚无。
原本弥漫四周的强大妖力与气息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江潭落忍不住喃喃“圣主大人他”
话音刚一落下,江潭落便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就是寂灭。
纵是有滔天之能的人,仍会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任他过往有多么辉煌、多么强大,终归只是虚无而已。
江潭落是天生妖族,又在妖皇跟前待了这么些年,他见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然而却从来没有一回给他的震撼像现在这样大过。
江潭落终于对“虚无”两个字有了真真切切的感受。
而就在当下,站在他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珈行难忽然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半步。
“他”
他就这样走了吗
珈行难对道别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执念,然而他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生出这个念头的同一刹那,便已彻底地错过了这个机会。
珈行难与老妖皇的关系或许并不怎么亲厚,可是这一刹那的怀念与失落还是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
他从此开始害怕失去。
此时的蓬莱,珈行难问完那句话后,郁书愁便将视线落在了江潭落的身上。
尽管郁书愁之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但是他猜测这一定与郁照尘之前说的那件事有关系江潭落丢了情丝。
郁书愁听到珈行难的问题后,也微微侧身向江潭落看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情丝吧,”江潭落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他甚至有空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没有了情丝,所以影响到了神魂。”
江潭落的话音落下后,殿内着实沉默了一阵子。
紧接着,坐在他对面的郁书愁忽然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说着,郁书愁便的作势离开这里。
见状,身为妖域主人的江潭落也跟着站了起来“书愁圣君这就要走不再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吗”他笑了一下问。
江潭落这一句话不是客套。
回到妖域后,他的日子过的实在太无聊,除了练剑以外还是练剑。好不容易等到郁书愁来了,自己才不用去考虑“现在做什么”这个问题。
现在郁书愁又要走,江潭落还真的有一点遗憾。
只见郁书愁向江潭落点了点头,他说“我要回仙庭去说不定能够想到办法。”
“这样吗”江潭落顿了一下。
即将到来的“寂灭”,对于仙妖来说,就像是一张死刑通知单。听到郁书愁的话,他本应该激动开心才对,但是江潭落却发现,自己的神魂依旧寂静。
他对郁书愁说的话,好像也没有多少期待。
不过当下江潭落还是装作惊喜地笑了一下,他点头说“那就辛苦书愁圣君了。”
而和强行装热情和期待的江潭落不一样,在同一时间,无嗔便激动地在江潭落的识海里给郁书愁加起了油。
等他的好消息了无嗔兴奋道,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热心啊。
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的好,江潭落的声音里依旧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这种事情,他此前应该也没有遇到过。
也是江潭落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无嗔的脑袋上,它沉默一会后终于蔫答答地向江潭落问,那要是郁书愁这里也没有办法,我们要怎么办呢
在无嗔的心中,圣主大人简直无所不能。江潭落这样冷静的语气,自然而然被无嗔理解成了成竹在胸。
可下一刻,无嗔就看到江潭落摇了摇头,接着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知道。
送走了人,江潭落也离开了圣宫的大殿,最终停在了山崖边。
江潭落收起了御体的妖力,直接坐在了巨大的礁石上。
蓬莱岛本是四季如夏的,但是今天天气却不同于往常。江潭落坐下后,头顶的艳阳忽然被厚重如棉被一般的乌云所笼罩,将光遮了个干干净净。
温度在瞬间低了下来。
又一道巨浪向着海崖扑来,顷刻间就被礁石撞了个粉碎。等下一刻阴冷的水雾就将江潭落包裹,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深嗅着大海的气息。
在海浪退下的那一刻,江潭落终于起身向着海崖下跃去。
冰冷的海水将他包裹,江潭落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断摇摆的海水就像是温柔的襁褓,让江潭落缓缓地陷入沉睡。
不多时,郁书愁又回到了仙庭,并径直向飞光殿而去。
但稍有些令他意外的是,郁照尘竟然不在这里。
“你见到圣尊了吗”他重新关上飞光殿的大门,向守在不远处连廊上的仙子问道。
对方先是一脸紧张地摇了摇头,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几个时辰前,圣尊大人好像朝西面去了。”
“西面”郁书愁顿了一下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飞光殿的西面有不少楼宇建筑,但是听了这仙子的话后,郁书愁只想到了一个藏书殿。
这是千年来郁照尘除了飞光殿外呆的最久的地方。
郁书愁的脚步有些匆忙,但是在走进藏书殿的那一刻,他却下意识地放缓了步伐。
按理来说,他满打满算和江潭落也就认识了不到一年时间,甚至于当初江潭落在藏书殿待的时间就更短了。
但是直到千年之后的现在,郁书愁再走到这里的时候,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想起当年的一切藏书殿仍是保持着江潭落离开时候的样子,因而郁书愁都不由产生错觉似乎自己再向下走一层,就又会在高高的书山上看到江潭落了。
郁书愁忍不住放缓了脚步。
藏书殿最下一层只有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泛着光亮,虽然也能将这里照亮,可是对习惯了光亮的郁书愁来说仍旧有点暗。
他站在长梯上向下扫了一眼,接着忽然看到那座已经千年没有人碰过的书山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坐了一个人。
他一本本翻看着书册,哪怕是听到郁书愁的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圣尊大人”郁书愁下意识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郁照尘依旧没有抬头,他放下手中的书轻声说“不知道当年潭落在这里翻书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的声音很轻,要不是藏书殿里太安静,安静到了有回声存在的地步的话,或许就连不远处的郁书愁也听不清。
实际上这句话的确是郁照尘给自己说的。
“一本本地看这些东西,的确无聊。”
可是千年前,小鲛人却硬是翻过了一座书山,在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郁照尘忍不住想了当初江潭落亮晶晶的眼眸,正在翻看下一本书的手顿了一下,他也随着记忆里江潭落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
在过去那千年时光中,郁照尘总是不敢动这些东西。
他有的时候甚至也会生出一点幻觉江潭落不在自己身边,或许是还在藏书殿里面看书。所以一定不能将潭落的书搞乱了。
直到那一天再一次遇到江潭落,回到昆仑仙庭的他终于下定决心来到了这里,然后翻开了第一本书。
他想,说不定当年妖域留下的典籍中,有记载如何找到情丝的。
见到郁照尘一点搭理自己的意思都没有,郁书愁忍不住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站在不远处冷冷地说“江潭落的情丝,你不想知道吗”
“江潭落”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段魔咒,听到之后郁照尘立刻将目光落在了郁书愁的身上。
同在抬头的那一瞬间,郁照尘敛起眸中的温柔。
看向郁书愁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往日冰冷又不近人情的样子“潭落的情丝怎样才能回来”他问。
“回来”听到这两个字,郁书愁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摇头说,“我也还不知道”
“但是”没等郁照尘说什么,郁书愁就又向前走了两步,他从书山边捡起一本书,一边随手翻看一边说,“我知道他要是一直没有情丝会如何了。”
会如何
会继续这样对一切了无眷恋。
郁照尘觉得郁书愁是在和自己说废话。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的话,那还是省省吧。”
只见郁书愁摇头,他看着郁照尘冷冷地吐出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寂灭。”
“你说什么”郁照尘本能地以为郁书愁这是在开玩笑。
“江潭落离万岁还远,如果说寂灭的话,”说道到这里,郁照尘顿了一下,“那也该是我先。”
郁书愁冷笑了一声“江潭落的神魂虽然强大,但是死气沉沉。这种情况,我只在将要寂灭的仙妖身上听说过。”
末了郁书愁又补充道“我直接与江潭落说了,他没有反驳。”
这一次,郁照尘慢慢地低下了头。
江潭落,寂灭
已经失去过江潭落一次的郁照尘,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忽然狠狠一揪痛。
或许现在的他已经可以接受江潭落忘记自己,甚至于当做当年的一切不存在,但是他却无法想象要是江潭落真的寂灭的话,那会如何
就像是这个世界,也跟着江潭落一道寂灭般。
郁照尘忽然站了起来。
“你不继续看书了”郁书愁略带嘲讽地问。
说起来在千年之前,面对郁照尘的时候,郁书愁还有些小心翼翼。但是现如今,他与郁照尘也都不再装了。
郁书愁知道,对方现在满心只有江潭落一个人,三界他都不想再管,更别说再去演那个圣明的天帝。
一身金衣的郁照尘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径直朝着藏书殿上一层走去。
就在刚刚,郁书愁的话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藏书殿里也没有找回神魂的方法,不然传说中看遍妖域与人世藏书的江潭落会不知道吗
他辛辛苦苦渡了一劫,自然是想活下去的。要是有方法,江潭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说自己在这里,找不到答案。
郁照尘一步步向着昆仑最中央走去。
他的表情依旧和往常一样平静,只有那个能读懂郁照尘心声的心魔,在这个时候发出了惊恐的声音“郁照尘,你要做什么”
心魔发觉,在郁照尘的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正在发芽。
“住手江潭落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都不着急,你这是做什么”
“你这样做他知道,或许还会嫌你又寻麻烦”
郁照尘听到了心魔的声音,但是脚步依旧没有半点停顿。
直到最后,他站在了昆仑的中央。
这是一片空地,平常不怎么有人来。近来昆仑仙山一直下着鹅毛大雪,走到这里的时候,郁照尘才发现原来这里的雪,已经积到了小腿那么深。
他垂眸看了一眼,接着竟然就这样直直地跪了下去。
刹那间,天地寂静。
看到郁照尘的动作,不远处的郁书愁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郁照尘这是在做什么
短短几息时间,仙庭之上忽然积起了厚厚的云雾,那云是乌紫色的,中间还有无数金雷翻滚。
郁书愁别说见过了,他甚至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云越积越厚,昆仑的白雪也染上了一点乌紫。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剑鸣,被郁照尘养在神魂中的九贪剑忽然现身。
它在云雾中穿行舞动,将无数条金色的闪电系在了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紫色劫云里的闪电已全部像丝带一样缠绕在了九贪剑的剑身上,它发出一阵耀眼金光,接着直直地朝着地上坠去。
这一剑,带着万钧之力。
郁照尘的唇边,出现了一抹笑意。
“郁照尘住手”心魔大叫着,“住手你要做什么”
郁照尘没有回答心魔的话。
他一点点地闭上了眼睛。
而与心魔一样,觉察出了异常感的郁书愁也下意识地想要拦住对方。
常人渡劫的时候,都会用灵宝、符箓去避开劫雷,以尽最大可能保证自己的平安。
可是现在虽然郁书愁不知道天上这忽然出现的云雾与雷电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这力量恐怕要比当初郁照尘成圣的时候还要大。
郁照尘非但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甚至于还将所有雷电都引到了自己的本命灵剑上。
他疯了吗
难道说知道江潭落将要寂灭,郁照尘也想跟着他一起
郁书愁的心中闪过无数猜测,但是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一息之间。
同在此时,远在蓬莱的江潭落忽然感觉到无嗔剑身嗡鸣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将手抚在了无嗔上,接着便感受到了来自于天道的蓬勃力量。
圣主大人不是我无嗔焦急道,是九贪剑是是那个郁照尘
郁照尘他究竟在做什么这一回,就连江潭落的情绪都难得产生了波动。
虽然嘴上在问,可是在这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江潭落的心里面就已经有了答案。
郁照尘在向天道认罚
他将自己过往犯下的错,全部交以天道。并在等待天道裁决的时刻,尝试着以天罚之雷为桥梁,感应天道。
是啊天罚与天劫本源相通。
既然有修士能在渡劫时感应天道,那么谁说引来天罚就不行呢
郁照尘想要在这个时候,通过这个疯狂的不能再疯狂的途径,直接从天道那里寻找他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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