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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的动作一向很快,或许朱蒂还刻意编了些促使加急的理由,反正在第二天早晨,冲矢昴就收到了关于池泽千涉的情报。
那是一个压缩的文件包,体量并不大,至少比想象中要缩水不少,点开来看,先入目的就是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直视前方的证.件.照,然后才是从出生开始详尽记录的情报档案。
冲矢昴仔细看了好几遍,除了有段长达四五年之久的退学空窗期,池泽千涉的经历完全没有一点问题。
至少完全没提到和组织接触的事情,甚至大半个关系网都和警局接洽……他还同时知道了对方和波本、苏格兰的关系。
“……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同为卧底,就算再看不惯,冲矢昴也不得不承认,那两个公安的家伙的确相当敬业。
而池泽千涉既然跟他们相识——更别说安室透还一副丝毫不讶异身份、似乎早知道黑方存在的模样……
冲矢昴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第一次对自己的决断产生了怀疑。
可就在这个时候,看完后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忽然嘟嘟弹出了一个陌生来电。
本来他不想理会,可上面那串数字,完全和刚刚资料中一扫而过的一模一样——是池泽千涉的电话。
他打给自己做什么?
不,关键是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电话……?
冲矢昴带着疑惑按下了接通,却警惕地没开口。
他想先确认对面的身份,可屏息等了半天,只听到了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似乎是……什么在被拖动的声音?
冲矢昴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但还没等仔细听,少年熟悉的嗓音就取代了刚刚古怪的声响。
他道:“好久不见,莱伊。”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冲矢昴并不意外:“昨天在列车上,最后火光燃起的时候,你也同样认出了我……对吗?”
他还记得对方那时的笑容,就像是忽然发现了好玩的猎物,无论眼神还是唇角都带着相当挑衅的笑意,甚至夹杂着近乎锋芒的攻击性。
“你没在看贝尔摩德,你的目光分明越过了她的头顶,准确地落在了刚刚赶来的我身上——我几乎都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可这个想法实在太荒唐了。”
冲矢昴还维持着变声,语气却已经回到了赤井秀一的模式上,沉沉道:“就和几年前,你突然出现在大楼顶上一样。”
“……原来莱伊先生这么早就开始关注我啦,想想还真是不太好意思呢。”
池泽千涉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那天我只是刚从学校里逃出来而已,如果不是这样,你完全查不到我的行踪吧。”
高专平日里做的,都是一些不太能被人知的任务,所以一直对外宣传是“强制住宿、半封闭”的“宗教学校”。
每次松田阵平突击来看他,池泽千涉也都是匆匆从任务地点跑回来,或者是被某个不良教师直接半路截胡地提到学校大门。
否则他就算翻遍校园,也根本没办法从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找出自己的弟弟。
“我一直都觉得你身上有很多秘密……”冲矢昴不置可否,但声音很冷:“我也从来没弄清楚,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那这样不是更有趣了吗?我记得贝尔摩德说过吧,''asecretmakesawomanwoman'',这句话用在其他地方都非常有道理。”池泽千涉笑了出来:“就比如……你昨天让人查了我的资料。”
“你果然动了手脚。”
冲矢昴瞬间眯起眼睛,而后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意外的情绪。
或许早在看到那些平平无奇的档案经历时,这种预感就隐隐涌了上来。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危险,松田,不,池泽千涉,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姑且认为你没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可看你的表现,似乎也不像是要帮我们的样子……”
“如果真的好奇的话,莱伊先生可以自己查一查——”
“如果能查到的话。”
池泽千涉打断了对方的发言,还相当坏心眼地扬了扬唇角,语气中堆砌着真真假假的嘲讽和引诱。
随后不等对面反应,他轻“啊”一声,用“sherry有事找我”这个借口做了最后的告别,接着,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
挂断之后,池泽千涉想着那边可能有的反应,心情愉悦到直接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旁边被“利用了一遍”的灰原哀面无表情地吸了口果汁,淡淡瞥过来:“你确定这样有用……那个家伙会真的上钩吗?”
在知道冲矢昴就是赤井秀一的时候,她也曾不可自控地露出了一瞬间的震惊。
但等冷静下来,灰原哀第一个想到的却是,那个男人聪明且狡猾,或许不太可能相信池泽千涉的片面之词,从而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池泽千涉却不以为意:“要的就是这样,你知道的,越聪明的人越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而不是看到或者听到的,如果真把所有线索摊在赤井秀一的面前,他或许才会因为警惕而按兵不动。”
“可你也同样暴露了自己的目的。”灰原哀一针见血地纠正:“你竟然直接说让他去查你,也同样把fbi收到了假情报的事情说了出去。”
“都说了这些只是钩子啦——”
池泽千涉愤愤把手机扔了出去,像是有些不满,不满自己的思路竟然没有被灰原哀看出来。
“虽然我不太喜欢贝尔摩德,但她那句话说的真的很对嘛……让一个人产生探究的情绪,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我有秘密''几个字写在脸上。”
灰原哀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池泽千涉整个人趴在软毛地毯上,半张脸埋进了臂弯里,声音闷闷的。
“你想,如果我没打这通电话,摆在赤井秀一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相信眼前的一切、要么继续憋着怀疑……可现在完全不一样啦!”
“我直接一通怂恿下来,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会直接打乱他内心的天秤——''他说的是真的吗''、''我该相信谁''、''他有什么目的'',这种类似的问题会一个一个在他的心里展开,赤井秀一也会反复琢磨我跟他寥寥几句的对话,下意识放弃''一切都没有问题''的结论。”
“现在在他的面前,只剩下怀疑这一条路了。”
“所以你才会故意抛出线索……?”
灰原哀也瞬间明白了过来,神情微妙地捧着手里的玻璃杯:“你是故意透露出''学校''、''逃出来''这些字眼的。”
这句话她用了陈述句。
灰原哀还记得,今天早晨,池泽千涉来到泥惨会后直接一通吩咐,而中谷真悠得令,秘密把和咒术界交易的货物当场转运走了,其目的可想而知。
或许是灰原哀的语气过于复杂,就连池泽千涉都诧异地回了回头,忍不住道:“……你是在担心他吗?”
“不,我……”
“可能真的在担心哦……毕竟是堕天使的女儿嘛,不,或许还可以说,是堕天使的妹妹?”
灰原哀还没来的出口的话,被端着盘子走过来的男人慢悠悠打断。
一头金发、小麦色皮肤的青年戴着白色手套,把托盘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拿了下来,递给一边已经自然而然坐起来的少年。
池泽千涉相当平静的接过,却显然因为刚刚那句话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似乎是一段很有趣的故事?”
“——一点都不有趣”x2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在意识到“撞车”后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其中,茶发小女孩只干巴巴挤出一句“毕竟那家伙是我姐姐前男友嘛”。
而后者的话那可就多了,谈起那个早就看不惯的混蛋,抱怨的台词都快攒满一肚子了。
什么隐瞒姓名碰瓷啊、欺骗感情啊、心狠手辣啊、差点杀掉诸伏景光啊等等,一溜圈的抱怨真真假假。
剩下的两个人也不清楚,其中究竟有没有添油加醋和夸大的成分,却同时深深明白了一件事。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绝对不能待在一处。
“真是奇怪,明明同样都是卧底,却还是会斗个''你死我活''……”
池泽千涉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唇边甚至还带了一圈奶沫,又好奇地问:“说起来,你们还有景光哥待在组织的时候,是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灰原哀也对这个话题也很有兴趣,一双大大的蓝眸跟着转了过来。
被两道目光盯住的安室透无奈扶额:“你们两个真是……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说着正了正色,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恰如你们所说,真的很巧……我们三个人同为威士忌代号的新人,那时候组织还经常让我们一起出任务——”
“分明都是卧底,可无论是任务过程还是日常交流都处处充满了试探,甚至为了争抢还坑了对方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
【三个卧底搁那勾心斗角,我真的会笑死】
【明明都是红方hhhh,只是坐下来喝个茶、聊个天就能皆大欢喜了啊!!!】
【我又想到那个笑话了哈哈哈,组织的业绩都是由卧底刷上去的】
【救命救命笑死我了,在这个充斥着废物琴酒废物的组织里,挑起大梁的全都是卧底】
【是了,每个卧底在组织里都尽心尽力,而真正的酒要么划水、要么发展副业、要么在反水】
【不是在反水就是在反水的路上(补充)】
【还有还有,难得有瓶真酒竟然还tm失忆了哈哈哈哈】
【酒厂,惨,琴酒,惨】
【再加一个再加一个!秀儿,惨】
【哦对对对哈哈哈,他马上要背锅了!】
弹幕里幸灾乐祸、一派热闹,池泽千涉却没去看,反而是因为对方的话陷入了怀疑般的沉思,直到其他两个人不作声了也没表露出任何反应。
安室透忍不住问:“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池泽千涉边说边摸了摸下巴,红眸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缓缓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波本你、还有景光哥、还有赤井秀一,代号恰好都是威士忌的名字吧。”
“是啊?怎么了吗……?”
安室透有些疑惑,可最后一个问号刚刚出口,他就忽然反应了过来。
只是没等开口,旁边灰原哀就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幽幽道。
“黑方好像也是也是威士忌的一种呢。”
【全.员.卧.底】
【摊牌了,威士忌组就是卧底专业户哈哈哈哈】
【巧了吗这不是】
【真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
【没想到吧,卧底都跑到威士忌组了hhhh】
【琴酒含泪砸掉橱柜里所有的威士忌】
【琴酒表示下次绝对不给组织里的人授予威士忌代号了】
【琴酒表示……算了,琴酒别表示了,已经哭晕在基地里了】
事实证明,威士忌全是卧底这件事情同样震惊到了房间里的三个人。
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这宛如买彩票中到大奖概率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这么“荒唐”的地方。
就……风水不太好?
不知道为什么,饶是安室透都忍不住为琴酒同情了一把。
想当初他们三个人在新人中威风凛凛,也是那批中最快得到代号的,所以才被组织看重,就连琴酒也付出了不少目光……谁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
“咳咳。”
最后这个不知歪到哪里的话题,被池泽千涉清了清嗓子勉强转了过去。
见两个人看过来,他把手里空掉的杯子放到一边,又从笔篓中抽出一支笔,咬开笔帽在随手扯来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这些之后再讨论,现在我们继续之前的计划——”
因为说的是正事,灰原哀和安室透都很快放下了刚刚调笑的性子,也搁下手里的东西凑了过去。
“或许雪莉你注意过,我在和赤井秀一的电话里,特意称呼他为''莱伊'',也在最后提了一句''sherry''……”
“这是什么意思?”
灰原哀也记得这事,但在开口前瞥了眼旁边的安室透,到了嘴边的话陡然一转——
“这和你让他为泥惨会首领顶锅有什么联系吗?”
安室透还不知道“池泽千涉就是泥惨会首领”的事情。
因为森鸥外没对诸伏景光透露(这也是对方准备威胁他的手段之一),池泽千涉便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毕竟,在两个mafia组织反复横跳就已经很难解释了,这个时候再加一个处于灰色地带的泥惨会了……
如今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也许会被立刻打破。
所以这次的计划,池泽千涉和灰原哀只透露了“和泥惨会合作,需要借用冲矢昴这个假身份”的事情,并且仗着诸伏景光不在,又一次把同泥惨会合作的原因,推给了万能的港口mafia。
“我们接到消息,不久之后,一个叫做mimic的神秘组织即将登陆横滨……”
池泽千涉半真半假地说,这会就连知道内情的灰原哀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就差没把“这段剧本上没有啊”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方便透露,只是这次的事情,港口mafia会和泥惨会合作,把mimic那群家伙彻底驱逐出去。”
“mimic?”安室透满头雾水,嘟囔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疑惑道:“这和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池泽千涉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神情非常恣意:“你应该知道泥惨会现在的情况吧。”
“知道……不算是传统的mafia、却也不是什么白.道企业,充其量算个三不沾的灰色地带组织,怎么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
灰发红眸的少年边说边露出笑意,语气轻描淡写,可内容却一点都不“轻”。
“泥惨会想借助mimic这件事情,彻底踏入真正的黑.手.党世界,而港口mafia也需要借助多方混战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两方一拍即合,商定了这次改头换面的计划……可泥惨会到底是存在了多年的组织——”
“所以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让他暂时''消失''在世人面前。”
“你是说,假意对外宣称解散?”
安室透反应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了然,若有所思道:“本来就要开始和港口mafia的合作,但酒厂刺杀首领的任务也开始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计就计让酒厂这个多年的威胁彻底放弃……真是果断又聪明的决定。”
池泽千涉赞许地点了点头,完全忽视了旁边灰原哀默不作声翻的白眼。
和被蒙在鼓里的安室透不同,作为知情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了。
什么合作?什么改头换面?这统统都是黑方坑蒙拐骗的假话,如果不是酒厂突然出了这个任务,那小狐狸还安安稳稳、继续美美当着自己的首领呢。
就在灰原哀默默感慨某个混蛋的完美骗术时,旁边已然被骗过去的可怜波本又发表了自己的好奇,举手问:“那选赤井当背锅对象这个提议是谁说的……?”
“是我。”池泽千涉眨了眨眼睛,声音中刻意带了些委屈:“波本是觉得不妥吗?毕竟是共事了很多年的''搭档''和对手。”
“不,完全没有,你放心。”
安室透把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语气非常坚定:“我只想说,干得漂亮,黑方。”
池泽千涉:……
灰原哀:……
所以说,赤井秀一这个人到底活得是有多失败啊。
嗡——嗡——嗡嗡——
正说着,池泽千涉敏锐捕捉到不远处手机的振动,因为被扔远了的关系,他差点没听到那抹新消息到来的提示。
池泽千涉抬手比了个嘘,示意两个人噤声,而后弯腰把手机摸了过来,相当迅速地解开了锁屏。
安室透注意到,少年锁屏的密码似乎是松田阵平的生日。
“是中谷的讯息。”
池泽千涉扒拉了两下屏幕,唇边忽然衔起了相当轻松的笑意,显然心情不错,边把消息界面举给两人看,边欢快道:“一切顺利。”
安室透和灰原哀凑过去,那简洁的对话栏里赫然写着。
''计划完成,首领。''
——
在挂断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后不久,冲矢昴对着手机里那份“虚假”的资料,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亲自去查查。
这并不是莽撞的、头脑一热冒出来的主意,实际上,因为当初的事情,池泽千涉几乎成为了冲矢昴一直以来忍不住回想的梦魇。
不是出于害怕或者恐惧,而是他被彻彻底底勾起了兴趣,很想去探究拥有那天那个神情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的,不仅如此,自从那天见面之后,冲矢昴心里还一直都有个声音在不断呢喃,不断催促着他做这件事。
——这个真相或许对自己很重要,或许能解决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谜团。
他这么想着。
“那个混蛋留下来的线索不少,可大部分都没有太大的用处的。”
“现在能捕捉到的关键词,或许只有……”
冲矢昴的视线慢慢聚焦在了“学校”这两个字上。
他曾不止一次地听对方提到过这个名词,包括那次刺杀的时候,少年似乎也是刚刚从学校逃出来……
逃出来……逃?
哪个正常的学校需要用到逃这个字?
理智告诉冲矢昴,这个学校有古怪,而在如今没其他进展的状况下,也或许只有那么一条去探寻真相的路。
所以他没有选择。
下午三点
近郊区
冲矢昴按照资料上填写的地址一路走,结果发现越走越偏、越走越偏,就连附近没什么人去的小公园都消失了踪迹,面前的大路也渐渐变成了歪歪曲曲的林间小道。
正常的学校会建在这种地方吗?
冲矢昴忍不住怀疑,甚至在想会不会这个地址也是对方打的幌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高地的他却隐隐看到了不远处房屋的痕迹。
竟然真的有房子……?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重新对照了下方向,果然发现那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他立刻准备动身,却在刚刚转身的时候听到了点别的动静,瞬间警惕地眯起视线。
有人?!
冲矢昴看过地图,这片几乎都是荒林,因为处在上风口的关系,也没什么工厂建在附近,除了那个传说中的学校或许什么都没有——
会是谁?有什么目的?
两个全新的问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而凭着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听觉,冲矢昴甚至听清楚了那边交谈和类似于搬运枪.械之类的声音。
结合之前的猜测,他觉得有必要过去探探究竟,于是小心踩着地面走过去,一路靠着树干和浓密的枝叶遮掩,尽量不泄露踪迹。
冲矢昴庆幸自己穿着颜色不起眼的衣服,再加上曾经在组织里也经常干类似的事情,非常顺利地摸了过去。
而在选定好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后,他静悄悄地看了过去——
大概□□步开外的地方,一辆明显改装过的车子卡在了雨后泥泞的软土里,导致坐着的人不得不下了车,只留下一个司机紧握着方向盘。
为了尽量减重,下来的人把后面的东西全数搬了下来……或许是装得太满了,冲矢昴清楚透过缝隙看见那边交叠存放着的熟悉武器——是木仓。
“大家动作都快点,搬完这些都去推车!”
为首的中年男人心情非常不好,背对着冲矢昴,似乎还压着怒气暗骂了一句:“真是出门不利,马上就要赶不及时间了,我还等着过会去和上面的人接头……”
“中谷先生,实在不行我帮你去呗。”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探了探头,脸上尽是谄笑:“别那么小气,难得的露脸机会,你偶尔也让我们几个沾沾光嘛。”
“就是就是,每次都是那一个地方,我都快背熟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推车的其中一人接过话头,相当流利地背了个地址,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名叫中谷的家伙堵了回去。
“去去去,别瞎掺乎,那件事情可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训斥道:“好好做你们的事去,反正东西就在那里跑不了,如果没按时间把这批货送到,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
因为地方偏,那群家伙似乎根本没想过周围会有人,放心大胆地聊着任务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冲矢昴已经默默记下了所有信息。
他记下了时间、记下了地址,而在最后看了眼的时候,还注意到了其中一张有些面熟的脸。
那个好像是……酒厂的人?
赤井秀一的记忆力很好,因为需要瞬间记住目标和资料的关系,凡是见过的每张脸都能有个大致的印象。
所以他轻而易举认了出来,不远处、那些搬运货物的家伙中间,赫然有一个酒厂的成员。
并不是拥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他记住也只是在某次任务偶然合作过一次……但的的确确和酒厂脱不了干系。
这条路没什么岔道,不远处能当“接受点”的地方恐怕也只有那所学校。
冲矢昴下意识联想到池泽千涉档案上的东西,隐隐把所有事情连到了一条线上。
或许这就是,池泽千涉和组织有交集的开始?
这个结论让冲矢昴多少有点兴奋,毕竟他总算抓住了池泽千涉的一点把柄。
只是——
看着不远处终于把车从泥坑里推出来的一行人,冲矢昴有些犹豫自己究竟是继续追,还是趁着对方错过时间,提前去接头地点寻找信息……
而他最后选择了后者。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这群人估计到那只是送货上门,说不准直接开着车就进去了,或许完全没有可以得到消息的机会。
但去接头的地点不同。
通过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冲矢昴得知了时间、地点、方式,而这群人因为陷坑的原因,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那里。
——绝佳的截胡机会。
叮铛叮
下午三点半
冲矢昴推开了甜品店的大门,在随意要了份蛋糕过后,他非常自然地摸到了5号坐下——这里果然是比较隐秘的地方。
因为甜点还没上,以防过来服务生看到察觉不对,冲矢昴并没有急着动手,只扯过桌子上立起来的菜单漫不经心地看。
过了几分钟,穿着甜美的服务生小姐端着蛋糕的盘子走了过来,冲矢昴慢悠悠接过,非常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因为他人本身就长得帅(或者说是很帅),再加上易容的工藤有希子的一点点私心,无论是本体还是易容之后的模样都非常俊秀。
而比起本来容貌抑制不住的血性,“冲矢昴”这个角色则充斥着温文儒雅的书卷气,有着和原来完全不同风格的魅力。
服务生小姐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触电般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慌乱间还鞠了好几个躬。
可她没看到的是,就在自己转身后,这位风姿卓越的青年却一点点收起了唇边的笑意,就连眼神也变得极冷。
他悄悄注意着周围的目光,一边用左手装作去拨蛋糕上的薄薄一层奶油,右手一边在桌板底下摸索……果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冲矢昴心道,这该就是那群人口中接头交易的东西了,而后不动声色地扯下胶布,又故作不经意地侧身,把东西塞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由于在这种公共场合不方便查看,更别提还有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的定时炸弹,冲矢昴并没打算多留,只简单挖了几勺奶油,又重新把刚刚的服务生叫了过来。
“先生……?”
服务生小姐满心疑惑,在看到冲矢昴面前没怎么动过的蛋糕时,忍不住问:“是不合胃口吗?”
“不,没有,小姐店里的蛋糕非常美味。”
冲矢昴扬起惯常的笑意,边说边抬腕看了看表:“只是我突然有点急事……麻烦小姐了,给我准备两个包装盒。”
“两个?”
“这份打包,这个蛋糕的另一种口味也同样打包一份带走,我准备回去慢慢品尝。”
冲矢昴的声音非常温和,让人不自觉去相信、去依赖他的话,简直是催眠的最佳武器。
“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
“接下来,只要告诉琴酒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就可以了。”
池泽千涉愉悦开口。
一步步的算计成功,表示他同样预判了赤井秀一所有的想法,这才能在一切发生之前,布下一层又一层的锐利圈套。
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证成果了。
“真想看看赤井秀一知道真相的模样。”
因为没在甜品店五号桌下的盒子上贴微型监视器,“不能亲眼见证结果”这个认知让池泽千涉充满了遗憾。
但他到底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在示意旁边两人噤声后,果断拨通了琴酒的手机。
嘟——嘟——
安室透注意到,在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旁边少年像是在变脸,陡然从一个表情换成了另一个表情,甚至还刻意夸大地拖长了声音。
“琴酒先生!我成功啦,两天时间,我第一天就找到了泥惨会首领的踪迹哦。”
“哦?”饶是琴酒也没想到黑方会这么快,语气中多少有些意外:“是谁?”
“冲矢昴,对外身份是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池泽千涉咬着字音:“之前不是商量说,唯一的突破口是头目中谷真悠嘛,我就派人打探了一下,最后发现他最近有一次非常神秘的枪.械交易。”
“枪.械交易?查到是和谁了吗?”
“没有。”池泽千涉果断摊了摊手:“但就是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可不知是谁阻碍了我们,情报组推进的时候受到了明显的阻碍。”
“……”
阻碍?
这个词让琴酒微微蹙起眉,他轻敲着沙发的把手,沉默了良久才道:“继续。”
继续。
池泽千涉笑着朝安室透和灰原哀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ok,很快流畅地接上了话头。
“因为查不到交易对象,但我直觉这次事情有鬼,所以继续追踪中谷真悠这段时间的行踪,最后发现,他经常有去一家甜品店的习惯——那里应该是接头地点。”
不等琴酒问“为什么说是接头地点”,池泽千涉又慢悠悠解释道:“5号餐桌,中谷真悠每次必去那个位置,我特意去看过,桌面底下有明显的胶黏痕迹,应该是有人在多次在上面贴过东西。”
“——通过他去的频率推断接头时间,我恰好在今天下午看到了那个人。”
“哦?”
“和之前猜的一样,这个叫做冲矢昴的家伙并不是泥惨会的成员,完完全全的生面孔。顺带一提,我还提取了残留的指纹做过对比……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池泽千涉竟然还有心思笑眯眯地卖个关子。
这要放在平时,琴酒肯定理都不会理会,可现在黑方的进度让他拥有了意料之外的愉悦心情,便也难得跟着蒙了个答案。
“……你曾经见过?”
“bingo~”少年欢快的声音,即使通过手机听筒也依旧清晰:“而且而且啊,不仅我见过,琴酒先生也见过哦。”
“?”
琴酒登时蹙眉。
他没有半点印象。
见状,池泽千涉倒也没有坏心拖延,很快就揭晓了谜底——
“是曾经你和中谷真悠交易u盘的那次哦!”
【好家伙,好家伙】
【这件事情好久远——还真难为弟弟再翻出来呢】
【连这件事情都利用到了,我真的直呼好家伙】
【我已经开始迷惑了(完全被洗脑),这些事情是不是确有其事啊……】
【对,我也,弟弟说的斩钉截铁,虽然理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了是了,明明我见证了全程,可还是被这段表演征服了,甚至都开始思考#冲矢昴是泥惨会首领#的可能性了】
【弟弟……果然是个小骗子!】
【对!小骗子!!!】
【呜呜呜就算是小骗子也是可爱的小骗子】
【弟弟好坏,我好爱】
恰好瞥过弹幕的池泽千涉:……?
这群人是不是毛病愈发重了,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琴酒在听到“u盘”两个字的时候,着实想了好一会,慢慢才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组织隐藏在泥惨会的卧底截住了流通到泥惨会的情报,在惨死后由中谷真悠代为转交——
那时候的中谷真悠,还是个没多大影响力的底层成员,而池泽千涉似乎也在场,甚至和他在大楼顶上对.狙……
“我是接到了线报啦,说是有个会对酒厂产生威胁的情报落入敌手,所以才会拿着木仓去截胡——”
“真不怪我,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琴酒先生是酒厂的人。”
池泽千涉委屈巴巴地解释:“然后然后,说回u盘——或许琴酒先生并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拿到的u盘是假的哦。”
“假的?!”琴酒的声音中夹杂着诧异和寒气:“可那里面明明就是……”
“那里面可都是筛选之后的情报……真倒是真,但是不全,之所以我知道的那么清楚,完全是因为——真正的u盘现在在我的手上哦。”
池泽千涉慢悠悠地抛出一个陈年炸.弹,也三两下地、不着痕迹洗清掉了很久之前的身份威胁。
然后他说出了这场对话中的最后一句——
“我曾在上面看到了过和冲矢昴相同的指纹……”
“琴酒先生,恐怕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计划着''夺取''泥惨会的势力了吧。”
……
挂断电话过后,池泽千涉发现其他两个人的眼神都非常奇怪,被看的也有些发毛,于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小声道:“怎么了?”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我可能会真的觉得赤井是泥惨会的首领。”
安室透看着他,语气非常复杂,旁边灰原哀更是,较之前者知道更多事情的她现在只想说三个字。
“真会编。”
可池泽千涉全当这是夸赞,甚至欣然接受:“小意思、小意思,不过这还不是最后呢。”
已经开始为冲矢昴默哀的两个人:……啊?
“你们别忘了,组织的任务是刺杀、刺杀诶,这种事情必须跟当事人商量好吧。”
“跟当事人商量……”
闻言,安室透微微蹙眉:“你是要把这些都告诉赤井秀一吗?”
灰原哀:?
池泽千涉点头。
灰原哀:???
“等等,你的意思难道是,在明确蓄谋坑过他之后,还要大摇大摆地把事情告诉对方吗?”
“答——对——啦!”
“……”绝对会被教训的、绝对绝对。
灰原哀也算和赤井秀一熟悉,所以深知对方的脾性。
那家伙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更别说利用自己的人还反过来狠狠嘲讽了一顿。
她几乎能想到之后的结局——
不仅不会配合,还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来,那个某种程度上隐忍非常、睚眦必报的男人绝对会这么做……
“你们的表情都好奇怪。”
一旁的池泽千涉终于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而后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忽然轻“啊”了一声,然后笑眯眯道。
“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哦——”
对上两个人错愕不解的目光,灰发红眸的少年竖起食指贴在唇边,眉眼中尽是笑意。
“我早就已经把真相,全部全部都告诉他了。”
——
下午四点二十
工藤宅
从甜品店回来的冲矢昴终于坐到了沙发里,揉揉眉心,缓解着奔波大半天的疲惫。
手边的包装盒也被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他靠着软枕,摸出刚刚顺手拿到的接头物品。
因为之前只顾着去拿,没怎么注意,现在冲矢昴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装着东西的长方形纸盒。
半个巴掌大小,抬起来晃晃还能听到明显的坠落声,似乎里面装着什么重物。
因为好奇,冲矢昴很快扯开胶带,顺着封口展开——
然后他发现,里面只有一支小巧精致的银色打火机,和一张被叠了很多次的蓝色纸片。
冲矢昴检查过,那个打火机只是普通的打火机,除了外观看上去漂亮些以外没有半点用处……
所以他的目光,很快放到了那张纸片上。
结果打开来又是一个大惊喜。
一个真真正正的,“惊喜”
[至亲爱的赤井·莱伊·诸星大·黑麦·冲矢昴·秀一先生(你的名字也太多了吧!):
展信佳。
自从列车上一别,我就对先生非常惦念。
不知今日上午的电话可否接到?想必先生以如愿前往目标地点一探究竟了吧(否则也不会看到这封信)。
当然,先生心中肯定有诸多疑问,但请放心,我一个都不会解释的。
反正你肯定已经猜到了……没错,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的手笔。
先生的老相识酒厂如今成功找上了门,你肯定知道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舍弃身份,这对已经假死过一次的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为了庆祝合作愉快,我还给先生附赠了一份礼物——
这可是从琴酒那里偷来的打火机。
在被装进盒子里的上一秒还在发挥自己的用处,新鲜、热乎的,或许能让你拾起一些旧日的回忆。
不用太感谢我啦。
你最亲爱的朋友
池泽千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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