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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安静的饭馆,忽地大门被撞开,从里面倒飞出七八个人。
行人纷纷侧目。
那群人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痛,却也不敢进去找人麻烦,只能自认倒霉,互相搀扶起来后往回走,还要背个昏迷的兄弟。
有几人心里不禁埋怨。
“他作甚去得罪人,这下连累得我们也挨打”
“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该给他丢池子里泄泄火,省得惹祸。”
“噤声”同样被打出来的为首的人厉声道,“你们没发现那人就和我们说的那个高手很像吗听他口音,也是北方来的,也爱吃鸡,要真是他,我们还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算人家开恩了。”
“可是也不能说这就是那个高人啊他看起来哪有点高人的样子”
“一只手把我们全打出来了,算不算高人”为首那人说。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一众人不禁一阵后怕,原先还打算和堂里告状,现在看来,只能自认倒霉。
洛妄把人都丢了出去,嫌揪住那些人时沾了脏东西,和小二要了盆水,洗洗手后。继续吃喝。
这回小二也疑心自己看走了眼,不敢表露出什么,更加殷勤地侍奉,还提醒他们“二位客官要小心了,那群人是义武馆出来的,要是他们回去找人来,恐怕有麻烦。”
义武馆和那明武堂又有些渊源,前者就经常在有人上门砸馆却抵抗不过时,去明武堂找帮手。这回要是把明武堂的人惹来,可不好。
洛妄一听,吃得更快,转眼间桌上就只剩下三只空鸡骨,剩下两只让小二用油纸包了带走,拽着姜遗光就赶紧跑了,生怕再被人堵上。
这边小巷子多,二人七拐八弯四处转,总算找了个无人的清静地,洛妄道“说吧,你要我干掉谁”
姜遗光说“荃州丁家村,一个叫丁阿婆的神婆。”
洛妄一听就不高兴了,觉得这是大材小用“你让我对付一个老太婆”
姜遗光没理会,继续道“她有点危险,你此行小心。”
“危险还能有多危险”洛妄哼哼一声,“行,最迟一个月,我把她人头带来。”
姜遗光点点头,也不问他怎么会来到了这个地方,从荷包里又掏了二两银子给他,足够他坐船的船资和几天吃喝用度。
“如果不行,不必强求。”姜遗光道,“碰上熟人,也不要透露我的行踪。”
他装扮成少女后,一举一皆带了女子的娇柔之意,看得洛妄牙酸,连忙一一答应下来,接过钱就走了。
只要有钱,他才不管那么多。
姜遗光和洛妄分开后,一路问路。
衙门里看到的卫家祖籍地方早就换了名,昭西巷早就不在了,几经改换,现在叫阳正道。
听说他要去阳正道,被问路的几个老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其中一个阿婆劝他“那地方都是男人去的,全是武馆,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过去惹麻烦。”
她眼睛有些混浊了,头发花白,抓着姜遗光的手,给他手里放了一小块糍粑“娃娃去那里做什么”
姜遗光对她笑了一下,道“去找人。”
阿婆看他一个人上路,也不听劝,自以为明白了什么,摆摆手“不要一个人去找哩,叫你阿爹阿兄一起,再不然,就先去武馆请点人手。”
“那些学武的后生,可厉害了,又有好多忌讳,女人最好不要去武馆。”
姜遗光道“我知道了。”
他没有吃那个糍耙,到巷子口时,看见有一个小孩蹲在石台阶前,自己和自己玩斗草,把糍耙给了小孩,自己走了。
他不明白此地忌讳,问过路知道怎么走后,就往阳正道去。
星州与荃州出同源,相同又有些不同,荃州靠海近,海娘子庙、天后宫极多。而这星州,走在路上放眼望去,每一两里路就有一间关帝庙,香火极盛。
和本地风俗有关,拜关帝庙的看上去大多是习武之人,个子虽不高,身形却结实,紧绷绷的一身腱子肉,穿着颜色各异的短打,看上去像是标明不同武馆的衣裳,整整齐齐在庙外备祭品,上香,跪拜。
不知道在求什么。
姜遗光混在人群中,往阳正道中间去。
一踏进阳正道,更觉不同,街道两边少了小摊贩,茶馆酒肆也少了,人却多了不少,顶着大太阳汹涌地往这边来,多是些结实精壮的汉子,也有老人。
两排低矮的房子一溜儿从街头到街尾,中间各建了一间关帝庙,高大恢宏,金色檐瓦和朱墙在日光下刺目得紧。人高马大的赤面关公像斜斜相对,叫这原本宽敞的大道好似也变得逼仄起来。
那些行人有些手里提竹篮,篮子里放香烛,跟着进了关帝庙,还有些继续往里,周遭尽是湿潮热气和人流涌时的嘈杂。
已经变成了武馆和关帝庙么
姜遗光听闻阳正道中有卫家祠堂,现在看来,应当是祠堂也迁走了。
人群正好卡在一处路口,远处看到的两座关帝庙其中一座就在路口右边,有人把守着。姜遗光再往前走,就有两排人拦住了他,一队穿朱红,一队穿明蓝,看上去出自不同武馆。
“回去,你不能进”两队人异口同声。
姜遗光看看其他人,问“他们都能过,为什么我不行”
那两队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哄笑起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女人不能进武馆,晦气。”
“我们俩家的大少爷马上就要比武了,你这会儿跑出来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故意搅局吧”
“脏得很,出去出去。”
那群人手里拿着长棍,凶神恶煞,却不敢上来碰他,生怕碰着了女人要是这还是个来月事的女人,那就更晦气了,碰着了,他们的功可怎么练
姜遗光不想暴露身份,道“我来探亲,我亲戚说他在这儿,不会耽误你们。”
“探亲也不行,等我们比完了再来。”
“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女人不能进武馆,阴气重,要破功的。”
“卯时比武,你等辰时来,兴许就比完了。”
姜遗光没再坚持,转身往回走,恰巧从前头关帝庙里,猛地跳出来一个穿红衣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握了把长刀,正被后面的人追打,这一跳也没看清,正正好撞在要转身的姜遗光背上。
姜遗光一旋身躲开,躲得及时,才叫那把刀只划破了衣袖,没有划到脖子。可周围人多,还是叫他受了点伤。
姜遗光抬起手,看见一道长长的、不算太深的伤口竖在后肘部,缓缓流下血来。
周围人神色大变
“爹您别追了成不我都伤着人了”撞上他的人前一刻还在回头嚷嚷,后一刻看见姜遗光,瞳仁一缩。
“女人”
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刀,几乎是尖叫了起来“女人怎么进来的你们怎么把女人放进来了”
关帝庙里随之冲出一个明显追打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见状也变了脸,大惊失色“女人”
“你们怎么不拦住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馆主同样气得跳脚,“还不快抓住她”
被他骂的一众武馆人惭愧不已,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伸手就要架起他往外丢,姜遗光躲开,自己闪身跑远。
他还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变脸色,因为自己假装成了女子
“一定给我抓住她”穿红短打的男人气急败坏,骂过自家武馆后,又去骂对面的武馆,“她肯定是你们派来的好下作,知道自己比不过就用这种阴损的法子。”
忠昭武馆的人哪里肯认当即吵口,两边人你骂我我骂你,差点儿就要扭打起来。还是老馆主稳得住,愤怒过后,叫停了两边打斗,带着人气势汹汹往擂台去,准备先要个说法。
他们的谢大少也在关帝庙里祭拜,先是给刀再开个光,又祈求关二爷保佑自己旗开得胜。两家庙不对门,因而谢大少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听手下人来报,才哈哈大笑起来。
“真撞上了个女人还砍出血了”谢大少乐不可支,只觉得关二爷果然灵验,“女人血最阴,他的刀破了,看他还怎么和我斗”
路口,明武堂的人一窝蜂向姜遗光扑去,誓要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可令他们吃惊的是,这看上去不大的少女身形竟然无比灵活,他们怎么追都追不上,再绕进几个小巷后,那个少女竟然就不见了
姜遗光躲在一条仅容一人过的狭小废弃的巷子里,那条小巷尾能通往其他小巷。他听到那群人还在找,听说还报了官,看样子,必得找出这敢冒犯他们大少爷的女人不可。
姜遗光低下头,擦去脸上的姜黄粉,拆开头上裹的布巾,抖落头发上涂抹后看起来灰扑扑的尘粉和面粉,又换了个发式把头发扎成长辫,垂在身后。
他早就做过准备,当初买的成衣正是用两件颜色不一的小衫缝在一起,此刻再把衣衫反过来穿。一切做好后,他看上去就和原来那个面黄肌瘦的平凡少女再没什么相似之处。
姜遗光抚平裙摆,从小巷尾钻进另一条巷子里,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他实在太坦然,而模样又和原来的女孩完全不同,没有一个人认出来。正在搜查的明武堂的一群人看见他,眼睛都直了,为首的几个互相推拒两下,还是争出来一个人,问他“这位姑娘,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穿绿色衣服的女子”
和他搭话的人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冲他笑“那女的坏了这我们武馆的规矩,也就是明武堂的规矩,我们明武堂在找她。”
姜遗光摇摇头“没见过。”
“啊哦,哦那”问他话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憨笑,“姑娘,你要是看见了,一定要告诉我们明武堂。”
姜遗光点点头“好。”
多说多错,要是那群人还记得他的下裙和鞋子的样式,恐怕要穿帮。姜遗光冷淡回应后,转身走开。
等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姜遗光跑得飞快。
他决定等比武结束后,换一身男装再去看看。
夜里也未尝不可,那条街上修了几家祠堂,祠堂里多半供着族谱,即便不是卫家祠堂,说不定也能看见和卫家有姻亲关系的人物。
那厢,明武堂本想将比武延期。
他们的大少爷刚把刀供奉完,转头就给一女子破了功,这让他们怎么甘心
可他们想延期,别说忠昭武馆的人不乐意,就是那群赌徒也不乐意一旦延期,就意味着这一局他们为平局,要知道,可几乎是全城的人都下了注,他们怎么敢一挑满城赌徒
因此,这场比武依旧在卯时准时开场。
只不过,这回比武双方的心境完全掉了个个儿。忠昭武馆的那位大少爷志得意满,自认为得了关二爷保佑看以后这星州还有人敢说他们中昭武馆没有得关二爷真传
反观明武堂大少爷,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眼神飘忽,站在台上时还在心想,总忍不住凄惶担心,关二爷厌弃了自己,是不是他们哪里供奉得不得当
越是想越觉得能挑出毛病来,他供奉时态度好像有些不恭敬,上的贡品似乎不够新鲜,敬的香也没有拿最好的香,外面的弟子们还吵吵嚷嚷细数下,难怪关二爷发怒。
浑浑噩噩下,连请来做判的公认最有名望的十全老人说什么也没听清。
阳光刺眼,晴朗无风。
擂台下聚集了上百人,除了两家武馆外,还有不少在他们身上下注的赌徒。
明武堂出的事儿没瞒住,传了出去,二人赔率也立刻掉了个个儿。有些不死心的一看明武堂众人丧气模样,又见台上大少爷同样心神不宁,心也凉了半截。
卯时整,钟楼报时。
“锵”
铜锣敲响,刺耳声传出老远。
忠昭武馆的谢少爷当先出刀,雪亮刀刃几乎晃花人眼,平平向明武堂魏少爷拦腰砍去。
魏少爷手里的刀下意识格挡上,两把刀相击,发出比刚才铜锣敲击声更刺耳的摩擦声响。
方才还讨论得热闹的人群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俱安静地盯着台上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不愧是数一数二的武馆教出来的好苗子,这刀光剑影晃得他们根本看不清各自出了多少招,红蓝两色的人影更是在台上快到闪成了两团残影。
谢少爷还受着伤,却越打越高兴。
那头,魏少爷却越打越心慌。
习武之人,最忌讳比武时多想,他明知一旦站在这台上,眼里就只能有对手和自己的刀,可偏偏他总是遏制不住的去回想自己从关帝庙出来时撞上的那个少女。
女子的血最阴不过。
他他可怎么是好
没了女子,男人才能顶天立地刀枪不入,以他父亲为例,每次要比武前,必有至少三天敬关二爷,且不与女子同房,家中也设了一间“净屋”,若是有女子这时来了月事就要关在净屋里,以免阴气污浊了大好男儿的阳气。
他的刀被污浊了
定是姓谢的这厮干的,故意让个贫家女来闯关,故意往刀上撞。说不定那女子身上还来了月事
高手过招,一招都不能输。他起先就慢了一招,后面再想讨回来就难了,一招一式皆被对面人卷入他的刀式中带着走。外行人看不出来,只以为他们打斗得精彩,内行人却知道,他眼看就要输了。
终于,对方一刀落下,刀背砍中他脉门。魏少爷只觉手腕一麻,刀飞了出去,下一瞬,对方的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对上了谢少爷得意的眼睛。
“你输了。”谢少爷说。
台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在明武堂身上砸了钱的,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大吵大闹不休,认为这场比武不公。另一方哪里肯认台上打完了,台下跟着闹,明武堂的弟子们起先有些灰溜溜的,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们少爷武艺高强,不过是中了小人奸计,要是光明正大比武,忠昭武馆肯定要输。
魏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尘埃落定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嘲讽一笑。
“谢家好手段。故意派女人来毁我宝刀,即便你们这回赢了又怎样这种下作手段,关二爷不耻,我以后一定会赢回来”
谢少爷同样冷笑“姓魏的,别输了就玩不起,我可从来没派过什么女人,是你自己不敬关二爷,才会这么倒霉走背运,依我看,你们这明武堂干脆改名叫明女堂得了,输了就跟娘们儿一样耍赖。”
“呸你才是女人”魏少爷恶狠狠瞪他,“等着吧,等我找到那个女人,看你还认不认”
台下在明武堂身上押了注的,更是得了尚方宝剑般揪着魏少爷的刀被破了功这点不放。争执吵嚷个没完。
魏少爷放过狠话,跳下台,阴着脸回了自家武馆。
那头,谢少爷赢了也不高兴。
姓魏的倒打一耙,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赢了,也会有人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他胜之不武。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派什么女人,一个王氏还不够让人头疼
“去,叫人跟着明武堂一块儿找人,各个分堂都吩咐下去。”谢少爷满肚子火气,“我这回就要让姓魏的知道,我赢了他,那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赢的”
姜遗光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撞上人,竟引得这帮人不依不饶了。
他去成衣铺子买了男装,回客栈换上,同样把脸抹黄了些,眉毛用石黛涂得又粗又黑,确保看上去不大像后,算着时间出门去。
一路上的听闻,从两大武馆比武,变成了“明武堂被忠昭武馆算计才输”,街头巷尾,全在议论此事,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但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找出那个女人来,押到官府,上个拶子,保管她什么话都招了。再不济,给明武堂出出气也好。
这个自私又歹毒的女人,可是毁了一家大武馆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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