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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汝真觉得风承熙疯了。
那一晚起,他每晚都来翻墙。
杨劲应该是在第二天就向宁氏回禀了这件事,宁氏再也没有因为叶汝真房中的声音而来敲过门,还让守夜的嬷嬷放了假。
有时候叶汝真假装早睡,他也没打扰她,安静得像是消失了。
叶汝真悄悄一睁眼,就发现他坐在窗下,视线一直落在帘帐内。
“你看什么?”叶汝真问,以夜晚的光线,隔着一层帘帐他什么也看不到。
“看你。”风承熙的声音和晚上一样轻柔,“你装睡不行啊,呼吸还是不对。”
叶汝真:“……”
翻个身接着装。
装着装着便睡着了,醒来天色大明,溪水一样明亮的光线淌进室内,屋子里毫无风承熙的影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有时候叶汝真是确实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抬起头,看见风承熙坐在窗下看文书,案上搁着一颗滚圆的珠子,发出梦幻般的淡碧色光芒。
这东西她在宫里的贡品当中看过,传说中的夜明珠。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汝真终于忍不住问。
风承熙起身走过来,夜明珠的光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碧莹莹的光圈。
他在脚踏上坐下,望着坐在床上的叶汝真,是一个仰视的视角。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连指尖都镀着光。
“想要你啊,真真。”
“我原以为我不能要。我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大孽,这辈子不受老天待见,想要的从来没得到过,不想要的倒是一来就一大堆。”
“可是它让我遇见了你。”风承熙的声音温柔极了,“那之前那些亏待我的,我都不跟它计较了。”
叶汝真常常觉得自己看不懂风承熙。
不止她一个人,满朝上下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真能体察上意。
他有时候比小狗还要乖巧,有时候又比刀锋都要无情。
他有时候脆弱得让她想把他抱在怀里保护他,有时候又强大得让她觉得害怕,想离他远一点。
现在这刻就是所有碎片的风承熙揉和在一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飘忽,有些悲伤,汇在一起变成一种致命的温柔。
他把自己的脸枕在了她的手上,“……真真,你能别生我的气了吗?”
这一刻应该是真正的风承熙向她完全地坦露了自己。
叶汝真彻底呆住了。
“我……我……我是男人……”
风承熙的脸埋在她的手心里,低低地笑了一下,肩头微微震动。
叶汝真有点心虚。
她问过老军医,没有人找他询问过什么,应该是没有怀疑吧?
“我听说蜀中不远有处螺髻山,山上有好温泉。”
风承熙道,“眼下蜀中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我们也该准备回京了。你若是不生我的气了,回京之前我们一起去泡泡温泉如何?”
叶汝真这一夜都没睡着。
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他发现了吗发现了吗发现了吗?
真发现了还会这样温情脉脉吗?
不是该把她全家流放吗?
就像对林敬一家那样。
他说他想要她……
叶汝真的头脑昏沉,脸止不住发烫,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
两日后,叶汝真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回到了白宅。
白氏在饭桌上说起谢姨母和婉芸的事。。
两人已经被放回,但那位漕运使大人因为“治家不严”的罪名丢掉了官职,他这些年在这个位置上捞了不少油水,也欺压了不少人,百姓们都很乐意看着他们一家子倒霉。
叶汝真恍惚地往嘴里塞饭,每次最多只挑到两粒米。
“怎么了?”白氏问,“伤口难受?”
叶汝真摇摇头,停了一下,“外祖母,陛下要是让我入宫当他的嫔妃,那该怎么办?”
“那怎么行?!跟那么多女人一起侍奉一个男人,哪里比得上招一个进门来侍奉你——”
白氏说着僵住,“他知道你扮成阿成骗他的事了?”
叶汝真:“怕是知道了……”
祖孙俩相望无言,如果风承熙真的知道了还不追究,只能说是对叶汝真势在必得,她们根本不会有反抗的余地。
“哐”地一声,厅门打开,有人大步闯了进来。
外面下着小雨,这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把祖孙俩吓了一跳。
“是我。”来人摘下斗笠,祖孙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竟然是叶汝成。
叶汝真急急看了看他的身后:“你不是跟姜凤书在一起吗?难道姜家的人来蜀中了?”
“凤书说要去西山别院静养,带着我离开了姜家,我是一个人悄悄来的,谁也没有惊动。”
叶汝成关上厅门,“真真,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道凤书为何要跟我定三年之约?”
叶汝真摇头。
这三年之约确实莫名其妙,她记得叶汝成当时还以为姜凤书是耍弄自己。
“因为三年之内,姜家必取风氏天下,风承熙必死无疑。”
“啪”,桌上的烛台不知怎地倒了下来,在寂静中犹为突兀。
叶汝真下意识捡起它,没有意识到滚烫的烛泪滴到了手心。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就算姜凤声真的想谋反,也不可能狂妄到定出这么清楚的时间……”
若这个去年做下的约定是真的,剩下的时间便只剩两年多一点。
“就算姜凤声是这么计划的,一切也未必如他的意,他没有得到蜀军,这一步棋陛下已经赢了!什么三年必死无疑,根本是痴人说梦!”
“凤书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叶汝成道,“这个消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写信,只能亲自来告诉你。真真,大央早就姓姜了,所差的只是风承熙一条命而已,你万万不可随他回京,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留在蜀中。”
叶汝真眉头紧皱,转身就要往外走:“我得把这事告诉他。”
叶汝成一把拦住她,“你以为他不知道吗?风姜两家之争已经是死局,他不是姜凤声的对手!”
“他是!”
叶汝真声音大极了,像是要向世上所有人宣告一般,“他才是天下之主,他会收拾姜凤声的!”
叶汝成长这么大还没被妹妹这么吼过,愣了愣。
“阿成,我觉得真真说得对。”白氏开口道,“你不知道这段时日陛下在蜀中都做了什么,我虽然不懂这些家国大事,但好歹看得出来,他拔掉了姜家的人,百姓却还能照常过日子,我的铺子一天都没有关过门。咱们陛下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叶汝成摇头:“外祖母,您根本不知道姜家的势力有多大……”
“自然了,不管是谁更厉害,这种事情其实都没咱们说话的份。”
白氏摸了摸叶汝真的头,“若是陛下输了,跟着他是送死,若是陛下赢了,你就要入宫,你愿意吗?”
叶汝真怔忡了片刻。
她在宫里待过,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即使贵为皇帝,都可能分不清谁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风承熙说过真真入宫之时,他只娶一人,但叶汝真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她在生意场上见识过人情冷暖,也在朝堂之上见识过勾心斗角,朝堂与后宫的关系从来都是千丝万缕,纵使皇帝也是身不由己,并不能事事如意。
叶汝真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过分的经商天赋,白氏笑着说她天生就是来打算盘的。
任何事情是有得有失,端看想得到的东西你想不想要,失去的东西你受不受得了。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输给姜家,”在雨声中,叶汝真理清了思绪,“但我也不愿意入宫。”
螺髻山距离锦州不过数十里,午后出发,抵达温泉山庄时天色还早得很。
自然,这里也有瑞王的别院。
别院的下人早就收到消息,准备了丰盛的筵席,但叶汝真说有点累,想先歇一歇,回头再吃。
瑞王看向风承熙。
“让她好好休息,回头把饭菜送到她房里。”风承熙道,“记得辣子多放些。”
下人依言而去。
“陛下对叶大人可真是无微不至啊……”
风承熙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低笑:“她可不是什么叶大人。”
“是是是,她是叶姑娘,叶姑娘。”
瑞王深深觉得自己还不够变态,比如他虽然也会宠爱一些娈童,但绝不会让娈童扮成女人,且用宠女人的方式去宠。
风承熙从头到尾眼角都含着一丝笑意,这个在处理政务时让臣子们如临大敌的年轻君王此刻活像一缕轻盈春风,随时都准备出去吹开山花。
有点……荡漾。
风承熙对温泉像是有极大的兴趣,吃完饭便去看。
瑞王告诉他饭后最好歇一下,直接泡胃会不舒服。
风承熙和颜悦色:“皇叔是觉得朕傻吗?”
瑞王:“……”
平时不觉得,这会儿觉得是有点的。
屋子直接建在池水之上,灯光昏黄,池水微微发白,像牛乳一般,上面飘浮着鲜艳的花瓣,四角燃着甜馥的香,是胭脂里头最常用到的玫瑰香。
“皇叔有心了,准备得甚是妥当。”
这是瑞王从风承熙这儿听到的第一句夸奖,陛下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满意。
瑞王是欢场老手,瞧着他这喜悦中混合着雀跃,期待中混合着一丝紧张,忽然间福至心灵,一时嘴快:“陛下,您该不会还是第一次吧?”
“……”风承熙,“……皇叔你可以退下了。”
瑞王自知失言,赶紧开溜。
那种压抑不住的欣喜就像是春天里想要破土的种子,只在风承熙心口略微顿了顿,又继续接着抽枝发芽往外冒了。
叶卿是女子。
必然是女子。
虽然她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也远比一般女子有胆识,让他无法将她同“女子”二字联系上,但她那日死死护着衣襟的眼神,脆弱、惊慌又无助……若不是女子,为何如此?
还有,她的衣领一直高高地遮着脖颈,哪怕天再热也没有露出来喉结,若不是女子,何必如此?
他想到了她在驿站那一日,那分明是她在向他和盘托出,而他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觉得她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科场验身那一关,竟没当一回事。
至于到底是她逃过了科场验身,还是叶汝成当真考取了却不愿入仕……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的叶卿是个女子。
是个女子啊。
风承熙在无人的池边,自由自在地笑了起来。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泡下去,但他忍住了。
就像一个孩子为了后面能吃到更多的糖果,忍住了面前这一颗的诱惑。
他等了又等,衔命而出的下人来了几回,终于确定叶汝真已经吃好了饭,并且歇了足够的时间。
“请她过来。”
风承熙解开了外袍,将自己浸入池中。
叶汝真进来了。
她的身姿一如既往地挺拔,步子也一如既往地利落,就是这种和柔美丝毫不沾边的仪表糊弄住了他,但也正是这种如疏柳般的气质让他沉迷。
“叶卿,”风承熙笑,“池水甚是舒服啊,还不快下来?”
叶汝真没说话,开始解衣服。
动作十分自如,就跟上一回在瑞王府用馒头糊弄他时一样。
不知道是温泉热,还是心热,风承熙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烫。
他得教训她一下。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欺君也不是这么欺的,居然拿馒头……
叶汝真只穿了里衣,浸入池中。
水面氤氲,雾气微腾,迷离似仙境。
“真真……”风承熙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哪有穿着衣服泡温泉的?”
“陛下不也穿着吗?”可能是因为紧张,叶汝真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些。
风承熙泡温泉不习惯脱里衣,但在她面前却是无妨。
他的声音哑得很:“我脱了,你也脱吗?”
叶汝真:“陛下不嫌我失仪,我自然奉命。”
风承熙几乎要佩服她了,都这时候了声音还这么镇定。
风承熙在水面脱掉了上衣,露出满是疤痕的身躯。
这原是他最不愿意示人的秘密,但在她面前他可以自在坦露。
他甚至挑起眉毛,把里衣拿在手里晃了晃,才扔到池边。
这动作充满示威的意味——看你还怎么装!
叶汝真低下头。
手解开了衣带。
风承熙有点讶异。
他没想真把她怎么样,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谁让她把他骗那么惨?
但他也没办法叫停,急促的呼吸外加温泉的热汽,让他的脑子有点发晕。
雪白的衣领敞开,露出一线光洁而平坦的胸膛,然后离开肩头,露出被主人经心掩藏的脖颈,喉结清晰可见,肩头的还有一道肉粉色的新疤。
池水依旧温暖,但风承熙却像是已经结成冰,一动也不能动,视线僵硬地凝固在对面的人身上。
这毫无疑问是男人的身体,跟女子没有半文钱关系。
“陛下,裤子要脱吗?”
水汽氤氲中,对面的人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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