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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的状态不太对劲。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
她太癫狂,也太放荡不羁了一些。
让赵熹微不由得关心她的精神状态。
“你还好吗”
我当然很好啊。
她笑起来,红唇潋滟。
都是一群文弱书生。
深夜里的江水又寒又凉。
哪怕楼船并不算大,但绕游一舟,对于这些书生来说,还是一件颇为耗费体力的事情。
中间不断有人掉队,坚持不住,被船上的人捞上去,最后真正回到原点的竟只剩下一人。
那已经在水里昏了头的书生,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捞上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赢了比赛,成了被锦瑟点中的夫婿。
顾不得浑身湿透的衣服,他高举起双手欢呼雀跃起来。
“我、我赢了或赢了,我是赢家,我是锦瑟的夫婿。”
那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了举呢。
但对于这些酸秀才来说,能成为点婿会上被点中的夫婿,其欢喜的程度,比起中举也不差了。
俗话说的好嘛,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楼船里的姑娘可比他们老家取的媳妇要漂亮的多。
虽说出身不怎么样,可是她们的容貌,她们的才艺,若非在点婿会上点中的夫婿,这样的姑娘啊,是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接触到的,别说是做妾了,就是以正妻之礼相迎,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对于大多数穷酸秀才来说,楼船的点婿会,是他们这辈子唯一可能接触到漂亮姑娘的时候。
锦瑟站起身来,黄色的裙摆飞扬,只不过抛给他一个眼神,男人就已经无酒自醉了。
他兴奋地大喊,“锦瑟姑娘看我了,锦瑟姑娘看我了,你们瞧见没,你们瞧见没”
全然不顾自己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还往下滴着水。
花楼的妈妈生怕人在自己这里出了事儿,忙捧来衣服。
“秀才公,秀才公,您好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点婿会上被选中的夫婿其实不止一人。
只是花楼的姑娘们挑夫婿,秀才公们也要挑自己满意的姑娘。
数轮测试,入得第一轮能挑的姑娘,自不如入得第二轮能挑的姑娘好。
而入得第二轮的,自然又比不上第三轮。
过了锦瑟考核的人,也并不是非得要选锦瑟,走到这一步,除却花楼里的四大花魁,无人不可选得,可是若他看不上锦瑟,压根就不会接受锦瑟要求的挑战,因为无需完成这一步,他本来就可以在花楼的姑娘中任选一人。
第一轮入选者能挑选的姑娘质量自然谈不上多好。
虽说谈不上人老珠黄,却也和年轻貌美没多大关系。
大都是楼里上了年纪,卖不出价钱的“劣货”,用来充数的。
这样的姑娘胜在温柔小意,比年轻姑娘更懂事,更知道满足。
如果说第三轮乃至于像是锦瑟这样的姑娘,是别人求娶的话。
那她们这群姑娘就是盼着能把自己给嫁出去。
点婿会是给秀才公们的一次机会,何尝不是给她们的一次机会
若是她们点中的夫婿能够中举,哪怕是最后一名呢,也能以一个正常的价格为她们赎身。
因此通常只过了第一轮的秀才,当晚是最享受的。
姑娘们为了留住他们,确保他们考上进士以后还会愿意来赎买她们,会主将人伺候的服服帖帖,这边锦瑟选婿的热闹还没有结束,那头已经有房间响起了莺言燕语。
而锦瑟,则是常人想要攀也攀不上的高岭之花。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秀才公,别说留夜了,甚至没能够和她说两句话,就被轰了出去。
饶是如此,男人被轰出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傻笑,好似已经将锦瑟娶到手一般。
他甚至回头主保证道“锦瑟姑娘,我必以正妻之礼来娶你。”
门在他面前啪嗒一声被合上。
不知道何时,花船上的客人走光了。
同晚上的热闹不同,白天们花船显得安静许多。
忙碌了一晚上的姑娘们早早歇下,伴随着晨光熹微,唯有锦瑟坐在窗边,对镜梳着乌黑如墨的长发,这头发一看就护理的很好,根根分明,又长又柔顺,不见半点毛躁。
赵熹微就这么看着她梳妆,表情都有些痴了。
突然,风中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啊”
她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却不能听得更清。
于是她意识到,这其实是锦瑟听到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像是一个开光,打开了那些被赵熹微忽视掉的细节。
更多的声音自风中传来,鞭子声,痛呼声,呻吟声
锦瑟在晨光下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纤纤,又细又长,指甲被凤仙花染得通红。
赵熹微终于听清了,是花楼在不肯接客的姑娘。
须臾功夫,她见楼下的窗被打开,一个麻袋被推了出来。
扑通一声,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麻袋直直地朝水里沉去。
尖叫声再没响起来。
“花楼姑娘的方法很简单,打,不过打得很有技巧,很聪明。”
“妈妈不会往你的脸上打,打坏了,就损了招牌,浪费了钱财,打得都是一些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鞭子上沾了盐或者是辣椒水,总之一鞭子抽下来,皮开肉绽只是最基础的,”
“要么被打死,要么乖乖接客,不过这是普通姑娘的待遇,漂亮的,特别漂亮的,又不一样。”
“漂亮的,会被的乖巧听话,作为清倌人,初夜能拍卖出去好大一笔钱财。”
“特别漂亮的,就要当做大家小姐来培养,琴棋书画皆精,以处子之身做楼里的招牌,直到能够卖出一个绝顶的高价为止。”
像是在给赵熹微讲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锦瑟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甚至听不出太多的波。
“不可以逃跑吗”
话一出口,赵熹微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逃跑,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等弱女子的容身之处啊。”
她纵情地笑着,眉眼间却很落寞。
不知道为何,赵熹微的心跳的厉害。
她不由得去主回忆,自己曾经的梦境。
她梦到过很多次关于沈秀的死亡。
平昭的战场之死,死在小屋内的冬葵,坠崖的周怡
那么锦瑟是怎么死的呢
似是感知到她的心念,她的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片红光。
是火焰
“走水啦,走水啦”
惊呼声不知从何响起。
赵熹微的视角飞快拉升。
她不断后退,一直退到高天之上。
广阔的江面中间,是华丽的花楼。
赵熹微看见,火苗从四处而起,很快将花楼点作一片。
熊熊火光当中,琵琶声,琴声,筝声,甚至还有笛声箫声
曾经用来展示的高台,薄纱被一撩而空,露出坐在里面人影。
那不是一个两个人。
那是一群人。
为首的女子,怀中抱着琵琶,有一张赵熹微熟悉的脸。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心呀心静静心呀”
她素手拨弦,眉眼轻抬,如花的脸蛋上,是浅浅笑意。
赵熹微同她遥遥对视,她好似对她轻轻地点了下头,又好似没有。
烈烈火光当中,楼船开始坍塌,歌声亦开始颤抖,战栗。
“啪”灯光被打开,照亮了床上颤抖的人影。
一道人影跪在床边,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
良久,赵熹微的颤抖才停止,她睁开眼,感受到熟悉的怀抱,伸出手,不断地抚摸着沈秀的脸颊,借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一寸寸地看着她的皮肤,确认光洁没有丝毫的伤痕,这才放下心来,后知后觉的眼泪如雨落下。
“哭什么”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秦淮河边的腔调。
赵熹微只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她为什么哭
她不知道,然而沈秀已经低下头,轻吻她的嘴唇。
两对唇瓣重叠在一起,研磨,挤压。
赵熹微哆嗦的牙关被撬开,挤进来一根强势的舌头。
带着她被迫张开嘴,迎接一个堪称蛮横的吻。
她在沈秀怀中,无处支撑,只能借着她的双臂,脖颈无处借力的后仰,宛如献祭的天鹅。
沈秀像是享用祭品的恶魔,细细品尝着怀中的美味。
知道满意了,餍足了,这才抬起头,露出满意的笑。
“果然跟我想的一般甜”
她笑起来,妩媚之气横流。
饶是见过很多次,赵熹微仍旧被勾得怦然心。
她抓着沈秀的手臂,想问些什么,然而她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者的吻就又落了下来。
“唔”
她哭得嗓子发哑,偏偏那个将她吃得干干净净的人还在咬着一口雪白的牙。
“真想把你一口吃下去啊”
像是一头贪婪的野狼,又好似盛开到极致的带刺玫瑰。
明明是极为令人惊悸的画面,然而她却浑身颤栗,产生了一种恨不得让她吃了我也好的心情。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说爱情会让人变得疯狂失去理智。
她想她已经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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