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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沈宜善胎相稳了。
御医每日晨昏都会过来给她把脉,她从前并不紧张,但被告知可以适当房/事之后,沈宜善莫名慌张。
她亦不知在心慌什么。
她和燕璟上辈子纠葛甚深,这一世两人也有孩子了,而且两人日日见面,谈不上小别胜新欢。
但,她就是心慌。
早春暮色沉沉,晚霞的最后一丝光很快消失在了西边天际。
长乐宫庭院中的浮灯从未熄过,沿着千步廊,一路漫延到大殿之内,从远处望去,宛若一座九重天的宫殿。
燕璟今晚提前归来。
沈宜善已沐浴更衣,百花曳地裙拖地,对襟羽纱小衣裳把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她墨发倾泻,头上毫无修饰,那一头三千青丝恰好显出她浑然天成的妩/媚/之态。
低领样式露在了恰到好处——可谓是妙不可言的位置。
燕璟一过来,便看见这样一幅光景。
新帝眸光微暗,喉咙咽了咽,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里有什么腾然而起。
晓兰眼观鼻鼻观心,很自觉地退下。
内殿温热,绽放的春花,悠香扑鼻。
燕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沈宜善,“朕去沐浴,你先等着。”
沈宜善抿唇,耳垂瞬间彤红。
燕璟去偏殿之际,沈宜善从锦杌上起身,她一手抚摸着小腹,一方面很想与燕璟深入交流,可另一方面,她又知道自己得顾及着孩子。
沈宜善意识到了她自己对燕璟的渴望、急切,还有……贪恋。
尤其是近日来,每回看见燕璟墨发高高束起,她宛若瞧见了翩翩少年郎。
世间男子皆好/色,估计女子也不例外。
美好的事物对人的吸引力是一样的。
不多时,燕璟从浴殿过来,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玄色绫罗亵裤,外面套着一件绸缎宝蓝色睡袍,身子微湿,绸缎布料贴合在他身上,映出修韧健硕的肌理,寸寸是/诱/惑。
沈宜善的心更慌了。
她无意识的吞咽,直到燕璟来到她跟前。
说实话,搁在此刻,她是不愿意让后宫再进其他女子的。
燕璟竖着抱起了沈宜善,他掂了掂她,“朕养了这么久,你也没长几两肉。”
沈宜善被抱起,变成了俯视燕璟,她有些懊恼,明明这阵子丰/腴/了不少。
沈宜善抿唇,眼神欲言又止。
燕璟明白她的暗示,两人上了榻,燕璟这阵子也甚是克制,一番热/吻/之后,他并没有像曾经那样胡来,而是带领着沈宜善开启了另外一片新天地……
许久,烛火摇曳,内殿浮光照壁,石楠花的气息悠悠散开。
沈宜善粉面桃腮,目光放空,呆呆的望着幔/帐/顶/端,她算是第一次恰到好处的圆满了。
燕璟给她擦拭干净手掌,收拾好一切,待他折返时,见沈宜善还在回味无穷,燕璟上榻,一把捏了她的脸蛋,纷纷道:“看来善善更喜欢朕的手。”
沈宜善,“……”
毫无疑问,这是事实呀。
原来这事还可以这样来……
她真想问问,以后可不可以就这么来……?
她看向燕璟,眼神透着餍足之后的/欢/愉。
燕璟一个眼神就看穿了她,“……不可,你想都别想。”
沈宜善哑然。
初为人父人母,总是充满期盼的。
小皇子诞生之前,一切皆已准备好,从老虎鞋、长命锁、婴儿床、摇摇车……再到小名、名讳,皆是帝王与贵妃娘娘亲力亲为。
即将临盆之际,沈宜善好奇的问燕璟,“皇上如何会知道,这一胎一定是个皇子?”
燕璟也说不清。
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可言。
在他的那些梦境里,他就感觉到那个孩子是他的儿子。
燕璟,“朕当然知道。朕不仅知道这是个儿子,还知道你与朕有生生世世的缘分。”
沈宜善,“……”
讲道理,她在一年之前还排斥着这段缘分。
而今,心性已截然不同。
又过了一个月,小皇子瓜熟蒂落,是个康健漂亮的男孩儿,临产的前一夜,燕璟把自己关入了佛堂,宫人禀报母子平安时,他才出来。
小皇子是早晨降生。
燕璟打开佛堂的门,晨光直直照射过来,他望向天际,干涩的唇角动了动。
贼老天,总算不负朕。
沈宜善此刻精神还算好,燕璟过来时,她鼻头酸涩,真想问问皇上去哪儿了。
但她没张嘴。
燕璟走过来,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他唇瓣微凉,身上有浓郁的檀香。
庄嬷嬷抱着襁褓过来,“恭喜皇上!小皇子像极了皇上呢。”
燕璟瞥了一眼襁褓。
他好像也没多么爱这个孩子。
他心口落下一块大石,是因着生产顺利,完成了一桩大事。
当日,燕璟就下旨,册封皇长子为太子。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沈贵妃依旧是贵妃娘娘,并没有因为母凭子贵,而晋升为皇后。
眼下有了皇太子,大臣们偶尔还会上书帝王扩充后宫。
但一应被燕璟压了下去。
皇太子见风长,五个多月时,眉目就已经长开,几乎与燕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对此,燕璟好一番炫耀。
“朕的儿子,必然像朕。善善,朕厉害吧?”
每回听见诸如此类的话,沈宜善无话可说。
他的确厉害,儿子也的确像他。
但,沈宜善总有些隐隐不甘。
小太子不到一周岁时,沈宜善又怀上一胎,燕璟谈不上有多欢喜,但大小事宜依旧是亲力亲为。
这一胎瓜熟蒂落时,庄嬷嬷抱着襁褓,递到燕璟面前,又说了差不多的一句话。
“恭喜皇上!二皇子像极了贵妃娘娘,就如贵妃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从此,燕璟再也不提自己有多厉害。
事实证明,孩子像谁,并不能说明谁更厉害。
两位皇子的出生,并没有让提议扩充后宫的大臣彻底放弃。
帝王没有立后,纵使贵妃娘娘生育了皇太子,也依旧只是贵妃,满朝文武都以为帝王另有打算。
但后来但凡上书帝王广纳后宫的臣子,不是被发配,就是被贬黜了。
久而久之,文武百官潜移默化的认为,贵妃娘娘就是皇后,无人敢再轻易提及纳后宫一事。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而过。
皇太子文武双全,谋略过人,还是个怜悯天下苍生的善人。
二皇子则时常去宫外见他的皇伯伯,两人臭味相投,不爱权势与美人,一头扎进了诗词书画里,甚至于还匿名写话本。
对此,帝王与贵妃并不干涉他。
璟帝在位第的二十三年,他尚且年富力强,却坚持禅位给了太子。
他与沈贵妃仅育有两子。
后来的某一天,沈宜善问他为何不要孩子了。
燕璟看着沈宜善依旧美貌的面庞,神色平静、专注,“善善,吾此生挚爱有三:万里河山、日月星辰,还有你。”
至于孩子,只是他的职责所在。
退位后的日子,燕璟带着沈宜善去过很多地方,也去了川地,寻故人喝酒。
燕璟想让沈宜善知道,倘若她的心在他身上,这天之大,随她去何处。
可倘若她的心不在,他就只能困住她。
好在,到了这个岁数,燕璟总算是能确定,他的心,恰似她的。
时光骤短,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逝而去。
仿佛弹指之间,暮年已至。
燕璟身子骨一直很好,他不允许自己先走一步。
暮年夫妻,最后留下的那人,定然是伤心的那一个。
这一年暮春,又到了洋槐花开遍半城的日子。
沈宜善靠在燕璟胸口,遥遥望去,是雪色花海,风一吹,洋槐花香拂面而来,是甜的味道。
沈宜善眯起了眼,她就像一个漂亮的小老太太,一辈子没离开过燕璟的胸膛。
她喃喃说,“好困,我想睡一觉。”
燕璟没答话,笑了笑,唇在她的发心蹭了蹭,这才低低说:“善善,朕贵为天子,乃天下九州之主,却有一事无能为力,甚是遗憾,若有来生,善善定是吾妻。”
闻言,沈宜善唇角噙着一抹笑。
她看了一眼燕璟,好像在说,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
当日,沈太妃薨,以太后之礼安排葬礼。
三个月后,璟帝独自一人在佛堂逝去,平静又祥和。
史书对这一对特意添了一笔:
沈氏虽是贵妃,但璟帝一生未娶后。
(全剧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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