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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碳基芯片问世后,夏轩就被召回了家族,现在的夏家,已经犹如风中残烛,再没有一个强大的人救他们,就要完了。
从前大逆不道的夏轩,突然又成了全家的救星,一群人殷切的盼着他能用和池砾的旧情,求他出手帮帮夏家。
白秋苦口婆心的劝着夏轩,这时候千万别顾着什么面子,就算池砾只是不甘心,想把他养在外面玩玩,也要抓住机会。
男人嘛,哪可能真的不偷腥,只要握在手里,他迟早会变的
夏轩感到很羞耻,但为了家族,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池砾的社交网络,突然不再更新那个白莲花的日常了,这仿佛一个信号,让夏轩重新看到了希望,当他成功把池砾约出来的时候,这种希望就更大了。
夏轩忍辱负重的请求池砾放过他家,并表示愿意为过往的事道歉。
池砾抱臂,没什么表情道“放过你家为什么你认为你家遇到的危机,是出于我的报复,难道是因为在你的前世,我就是这么做的吗”
所谓“放过”,只是夏轩想找个和池砾纠缠下去的理由罢了,正当他要继续下一步话术的时候,池砾最后的话直接将他砸蒙了。
池砾知道他重生这件事了,他居然知道了
脑海里瞬间犹如砸进上了一块烧红的炭火,将他的脑浆子烤的滋滋作响,全身血液凝固成一坨,只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完了
“我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池砾却没管他崩溃的样子,而是继续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你肯定知道黑石,那你还记得,在你的前世,黑石开发的第一款游戏是什么吗”
“刀灵”
夏轩很关心池砾的一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
但池砾却漠然的否定了他的答案“不对。”
怎么会不是呢难道是刀客可池砾说的是第一款游戏,黑石的第一款游戏明明就是刀灵,他靠这个积累了初期资本,开发了刀客。
难道池砾说的是他之前小工作室的时候搞的一些网页小游戏、或者游戏小程序那谁能记住啊
池砾难道想用这种东西验证他的真情这不公平
正想辩解,池砾却再次开口。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蘸着咖啡,在桌子上画了一条湿线,又在三分之一处打断。
“你的人生就像一条线段,当你走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因为某种不可抗力,重新回到了人生中的三分之一。”
“站在这个节点的你,似乎拥有了前世全部的记忆,但你怎么确定,今世已经度过的三分之一,和你前世的三分之一,是不是一模一样呢比如黑石开发的第一款游戏,在你前世,到底叫什么”
夏轩因为他的话,突然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黑石开发的第一款游戏,到底叫什么用力的搜刮着脑海,夏轩突然意识到,他会有刀灵这个印象,完全是因为今世那款游戏叫刀灵,至于前世他想不起来
前世加今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事无巨细的什么都记得
夏轩几乎快崩溃了,池砾却还是继续。
“你和谭玉书说,是我教你的台球但是我从没有过,至少今世没有。”
怎么可能
当时他和池砾一起去玩,池砾提议教他台球,但那时的他还不喜欢池砾,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池砾沉默着拿出球杆,向他展示了近乎职业选手的精准控球,无声的与他对峙。
夏轩有一瞬间被他强大的气场惊艳了,勾勾指头,暧昧的让他继续,池砾便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重新变成了在他手心打转的哈巴狗。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美好回忆,怎么会是假的呢
夏轩努力向池砾描述着当时的情形,试图“唤醒”池砾的记忆,池砾却还是冷淡的开口“只有一半是对的,我确实向你展示了球技,那源自我自卑又敏感的好胜心,但我没有继续教你,因为那时的你,突然让我很烦躁。”
“我不想在你面前露出坏脾气,所以选择了直接离开,而你很生气,向两家父母告了一状,现在你找不到周家人来求证,但你可以向你的父母求证。”
夏轩呆在原地,他不知道池砾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难道真是他的记忆出了偏差吗
池砾已经懒得和他纠缠,直接开口“如果你真的想像一个高明的猎人一样,居高临下的玩弄我的感情,至少应该先把自己混乱的记忆搞清楚,用这样拙劣的狩猎手段,我真的会感觉到你对我的不尊重。”
夏轩恐惧的浑身颤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池砾诉说着小时候的情谊,希望能抓住这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池砾却笑了“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觉得有点荒谬,童年白月光重生回头,巧合的像姓谭的那家伙喜欢看的地摊文学一样,你看过这样的吗”
夏轩
池砾轻松道“不过没关系,我并不在乎,毕竟我目前的记忆,还是非常符合逻辑的。”
然而话锋一转“但你最好滚远点,我对你的耐心,都源于童年那段友谊,如果你继续打扰我的生活,对我的爱人抱有恶意,我会让你见识到,你记忆中那个可怕的我。”
夏轩不知怎么离开的,只留下池砾一个人。
咖啡馆幽静的环境,让池砾心中升起一股久违的暴躁,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抑制的厌烦感。
他不喜欢刀,却接连做了两个和刀有关的游戏;他一个纯搞技术的人,却参与了游戏剧情策划,如同一个无法解释的bug,但好像无人在意。
那个曾经缠绵他多年的噩梦,又缓缓浮上心头。
那是池砾刚被烫伤的时候,他一个人蜷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疼痛的喘息,却在剧痛中,做了一个梦。
一间样式奇怪的屋子,有一个不丁点的小男孩,摊开一块小小的布,将几块糖糕、鸡蛋、竹筒包里面,背在身上系好。
桌子上趴着一只非常漂亮的白猫,一下子跳到他肩膀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小孩一把将它薅下来“这次不能带你,你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好好在家里看着我娘和我的小宝宝,我要去青州找我爹爹啦”
说罢将一封歪歪扭扭的信拍在桌子上,拿起一把小木刀和小弹弓,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去了。
池砾
哪怕是在梦中,他也想骂这个笨小孩,小孩子是不能一个人出去的
但那家伙听不到他说的话,还是鬼鬼祟祟的跑出去了,跑着跑着,路上突然跑过来一匹马。
小孩乖乖躲在路旁边,抬起头,看着马上的人,马上的人也回头,看向这个路边的小孩。
突然间,那一人一马又折回来,马上的人跳下来,半张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一把将他提起来,有些激动的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完蛋遇到坏人了
然而梦中那小孩却一点不怕“那你是谁家的爹爹”
那人很激动“我姓谭,是一个叫谭玉书的小孩的爹爹”
年幼的谭玉书眨眨眼睛“可是我娘说了,我爹爹很丑”
谭父顿时拿脸蹭他的小脸“对啊对啊你仔细看看,我很丑的”
谭玉书认真的看了看他,好像是有点。
正当父子俩艰难相认的时候,他娘已经提着鸡毛掸子追出来了“你个小王八蛋看我今天打不打你”
然而等看见那一大一小后,顿时愣住了。
谭父笑吟吟的看看她,叫了一声“春娘”。
扈春娘眼睛里顿时蓄满泪花,提起鸡毛掸子,先把大的打一顿再说
还很小的池砾,并不知道被秀一脸是什么意思,但他有些难受。
明明是那样乱糟糟的一家,看起来却那么幸福。
那个叫谭玉书的小孩,被父亲疼爱的抱在怀里,母亲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也会很紧张的围在他身边,检查他的身体,看他有没有事。
他看着看着,心中居然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阴暗的嫉妒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父母这样的宠爱
自身无法自拔的痛苦,让他将怨愤发泄在这个陌生的小孩身上,他讨厌他
池砾最终没有死,只是留下了一身丑陋的疤痕,本来就不讨人喜欢的他,更令人讨厌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至少有一个夏家小少爷,虽然会喊他丑八怪,但也会陪他玩。
所以当池砾再次进入那个梦境时,他一点没有害怕,因为他也有一个好朋友,可以向那家伙炫耀了
然而再次见的时候,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小孩穿着奇怪的衣服,跪在地上,他娘在他身边面无表情的问着“你为什么不哭呢难道你爹没了,你不难过吗”
谭玉书看了看他娘“娘,我很难过,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他娘看了他一眼,曾经娇艳的脸上,一片憔悴,许久才慢慢道“娘也是。”
池砾看到这对沉默的母子,也跟着沉默起来,他很讨厌那个家伙,但并不想看他这样。
从那一天起,池砾就不再做那个梦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保送到梦寐以求的大学。
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父母,但他们冷漠的脸,让那丝隐秘的喜悦消散殆尽。
池砾沉默的收拾着东西,离开了那个家,离开后,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宁静,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这次出现在梦中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一个夺目的少年,然而第一眼,池砾就确定了,就是他。
长大的池砾,已经能理解小时候不能理解的一切,这是一个古代人,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闯入他的梦境。
朝堂上似乎在争论着什么,那个眼睛明亮的少年,向着上首拱手“陛下,微臣愿随军出征。”
满朝文武都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但那少年并没有退缩。
他只是找到一个有名的铁匠,让他帮忙尽快打一柄趁手的武器,烛光下,一下一下擦拭着那柄长的不可思议的大砍刀,沉重的刀具,和他柔软的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和谐。
池砾找到五个人,合伙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工作室外包各种业务,又开发了几款火爆的小游戏,积累了第一桶金。
然后大家就想着正经建立一个公司,认真做一款游戏。
喻良朋好奇的问他“那第一款游戏,什么类型,什么主题呢”
池砾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拿出笔画了一把刀“你们知道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刀吗”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狰狞的画技,笑成一团“老大我们觉得那是一根棍哈哈哈”
池砾
不过因为这个,几个人突然来了灵感“最近武器拟人的游戏设定非常流行,要不咱们也搞一个,主题就选刀”
大家很快就敲定了这个方案,一起翻找古今中外的名刀资料,池砾也终于在历史资料中,找见了那样一柄刀。
它的名字叫斩马刀,流行在冷兵器时代,是下层士兵用来对抗骑兵的惯用刀具。
刀重而长,最长的可以达到两米多,相比之下,那家伙的刀,还有点秀气,要问为什么
哼小矮子
不知是不是池砾关于身高的鄙视起到了作用,下次再见面时,那个不请自来的梦中客,突然间蹿高了一大截。
他在喧闹的酒馆中擦拭着长刀,周围是一群壮汉豪饮着烈酒,一声声急促的琵琶犹如拧紧的弦,当轻快而欢愉的曲调突然倾泻而下时,酒馆里响起一片轰然叫好。
所有人都看向了上首弹琵琶的美丽女子,谭玉书也是。
等一曲终了,琵琶女来到桌子面前福身,其他人顿时你推我赶的把场地空下来,在一旁斜着一双眼睛乱瞄。
池砾忍不住啧了一声,这是谈恋爱了啊,实不相瞒,最近他也在谈。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那个人刚好是他整个童年,带给他唯一一束光的那个人,他很喜欢他,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谭玉书穿着厚厚的皮袄,双手缩在毛绒绒的袖子中,笨拙的捧起粗碗,一团冰冷的寒气,从嘴中钻出来“如果明年北戎还不来犯,我就要回京了。”
一时间,整个酒馆都沉寂下来。
池砾
真是不解风情
知道池砾喜欢斩马刀,毛玲玲特意把“斩神”的人设拿给他看,其他几个程序猿,完全不解风情,开始吐槽起这种长刀,这样纤细的人怎么可能挥的起来。
毛玲玲
滚一群不识货的
转而向池砾邀功,池砾淡定道“不错。”
毛玲玲顿时得意了,果然还是老大有审美
却不知道池砾在心中加了一句但是没那个人好看。
刀灵上线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池砾却感受不到愉悦,因为他隐隐觉得,长大的夏轩,好像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和他玩了。
当他望向他的眼睛,总能看到熟悉的冷漠,这让他重新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与绝望,为什么,他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爱呢
在这样的痛苦中,那个熟悉的“梦中客”又出现在了池砾的梦中,只是这一次,他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痛苦。
一滴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身边一个小丫头跟着他一起大哭,而那个之前见过的琵琶女,就那样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不知多久,一只大手从背后抓住他的肩膀“玉郎,节哀,我也没想到,王兄居然”
说话的人看起来温润儒雅,但不知为什么,池砾第一次见他,就很讨厌他。
谭玉书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身边的小丫头平静道“给你家娘子换一身衣裳,该送她上路了。”
因为夏轩的告状,池砾被好一顿骂,不过没关系,他已经习惯了。
当夏轩要他赔罪,拉一个同学进公司的时候,池砾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现在只觉得烦,什么都烦。
幸好刀灵爆火,让池砾赚下了第一桶金,他便沉浸在对“全息网游”的钻研中。
池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概念,大概是他真的很想操纵人类的大脑,只有这样,好像才有安全感。
沉浸在忙碌的实验中,他的睡眠变的越来越少,于是那位“梦中客”,出现的频率就变的越来越多。
于是池砾知道了那人是一个武将,却不像人们对武人的常规印象,性烈如火,他脾气柔软的,随便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都可以指着他的脸骂,而他总是深深的弯下腰,谦卑的笑着。
皇帝倒是很欣赏他,不过不是欣赏他的武功,也不是欣赏他的文采,只是欣赏他的脸而已。
靠着这个和一些军功,在一群文人不屑的白眼中,越爬越高,当他灭了一个周边小国后,地位达到巅峰。
然而文官们还是瞧不起他,他被弹劾的越来越多,也更加小心翼翼的蜷缩在人群中。
池砾见过他顶天立地的样子,每当看见他弓起身子,向着一个倨傲的文官问好时,心头便不自觉的涌上一种怒火。
池砾这样生气,当事人谭玉书却并不觉得屈辱,陛下居然有了孩子他好像突然可以走另一条路了
然而就在这时,元宁世子找到他哭诉,向他吐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谭玉书便重新陷入沉默。
夏轩对他越来越喜怒无常了,池砾只能忍着,忍着忍着,竟也成了习惯,这样的他,好像没资格说谭玉书没有血性。
为了逃避这种痛苦,池砾将一门心思完全放在芯片研究上,其他人问他下一个游戏叫什么的时候,池砾又想起了那把低下头颅的刀。
“就叫刀客吧。”
梦中的世界换了新的皇帝,而作为新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谭玉书还是那样唯唯诺诺。
酒宴上,一杯酒一杯酒的喝着,谭玉书抬起酒杯,突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他将那杯酒倒进袖子里佯醉,有人上前将他扶起带到一个偏殿,当有人来时,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当今皇后
皇后看着他,缓缓开始脱衣服,眼中透着癫狂的光。
谭玉书完全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在他手足无措间,新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死
但是他没有,新皇只是命人将疯狂的皇后拖下去,扶起他颤抖的身躯,微笑道“谭爱卿,没被吓到吧”
谭玉书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新皇,突然觉得他那样陌生。
北戎再次来犯,谭玉书又一次带兵出征,只是这次军中,跟着一个趾高气扬的参军。
谭玉书虽为一军统帅,面对那位参军的一句“谭将军,你不是想抗旨吧”
就只能低下头去。
他以为只要自己够忍,其他人就会减少对他的忌惮,却没想到,变故来的是那样快。
谭九哥血肉模糊的躺在他怀里,用尽最后力气跟他说“老爷我把钱都藏在杏树下你给我算了,都留给老爷你吧”
谭玉书几乎要笑了“你没告诉我是哪棵杏树啊”
不过已经没人会回答他了,他可能也永远回不去了,拾起长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宁可战死,也不做俘虏
然而最后一刻,还是不甘心,他心中的一团火,始终无法平息
就那么一瞬的犹豫,手中的长刀被击飞出去,一个棕色重瞳的戎人,出现在视线中。
刀客终于制作完成,测试在即,整个公司都欢欣鼓舞。
而池砾离奇的身世之谜,也终于被揭发了。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他终于解脱了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里突然照进来一束光,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人从他的泥沼里逃脱了吗
婆罗休赞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还为中原皇帝卖命呢你知不知道,出卖你的,可就是你们自己人啊。”
谭玉书一言不发。
婆罗休赞便又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可惜就算你忠心耿耿,你也回不去了,你们的皇帝已经下令,将你九族尽数抄斩。”
谭玉书猛然瞪大了眼睛,飞奔出去,这次却没人阻拦他,当他没日没夜的跑到青州关隘,还未靠近,便射过来一支利箭。
守城的将军是他去清河府诛讨叛逆的时候,受过他恩情的叛贼钱大壮,那个汉子看着他,高声喊道“叛贼你九族已被诛没,如何敢再回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谭玉书都可以忍受,可是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栽下马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回了北戎,两鬓的青丝,具已化成白发。
婆罗休赞再次对他发出邀请,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谭玉书换上了北戎装束,跟在婆罗休赞身后,婆罗休赞很开心,因为在谭玉书的帮助下,他终于成为了新可汗。
他开心道“谭将军,我想给你取一个北戎的名字,你觉得”
话音未落,脖子上便多了一道寒芒,谭玉书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这么放心的让我跟在你身后。”
婆罗休赞看起来没有一丝害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
在他坚定的目光中,谭玉书缓缓放下了长刀。
婆罗休赞很满意,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想给你取名叫乌娜尔,是月亮之神的意思,我愿意和你一同辉耀草原的日日夜”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割断了脖子。
谭玉书极为冷静的收刀“那你相信错了。”
当一身戎人装扮的谭玉书再次出现在城关之际,钱大壮很着急,谭将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吗
正当他又想射出一箭提醒的时候,谭玉书高高举起手中的头颅“这是北戎可汗的脑袋,你们猜,北戎大军会用多长时间攻过来。”
钱大壮沉默了,不一会城门缓缓打开。
婆罗休赞死后,北戎陷入了新的可汗之争,所以报仇的声势虽然浩大,还是被谭玉书击溃,并打的元气大伤,几年之内再无力兴起兵戈。
朝堂上,却为了谭玉书的事情犯起了难。
天使来到青州军中前,就得到了授意,谭玉书虽然立功,但他叛国的事也未必是假,绝对不能弱了声势
所以一到军中,便疾言厉色,声称要先押他回去,查明事实再说。
然而他一顿问责,却发现军帐中的几个彪形大汉,异常沉默,铁塔一样的身形压过来,突然让人心中一滞。
察觉到不对的天使,立刻高声斥问“魏参军何在”
周围还是一片沉默,谭玉书轻声道“天使很想见他吗”
虽然朝中人一直拿谭玉书拥兵自重说事,但从没想过他真的会反。
当他率领大军攻入京师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谭玉书踏进皇宫,终于见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一句话“为什么”
他们曾经是盟友,甚至是朋友
当他当上皇帝之后,谭玉书担心功高震主,一直夹紧尾巴做人,每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越举,为什么他还会如此猜忌他
叛国在他眼里,他竟然是一个会轻易叛国的人吗
元宁将一个人拉出来,那个人是已然疯癫了的皇后,他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扔在地上,高声道“是她还有她的父亲要陷害你郑相权倾朝野,我没有办法你要想报仇,我会将这对歹毒的父女都交到你手上,任你处置玉郎,你相信我,我怎么会想这么对你呢,我一直爱慕着你呀”
谭玉书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
哪怕元宁像个枭雄一样冷冷的反责他,他都不会觉得这么可笑。
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怀疑,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突然有些累了,缓缓走出去“微臣不想背负上弑君的恶名,还请陛下自裁吧。”
皇宫中升起一团大火,新皇的皇位和生命,就这么一起消散了。
谭玉书以他谋害先帝、篡权夺位的罪名,废掉了他皇帝的庙号,逐出皇陵。
带着长刀走到太后宫中,恭迎新帝登基。
因为元宁的“爱”,扈春娘活下来了。
谭玉书看着步履蹒跚的扈春娘,上前小声叫了一声“娘。”
扈春娘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面无表情的走过“我们母子从今天起,死生不复见。”
谭玉书站在原地,眼中有一滴泪划过,但还是笑道“是的,娘。”
他慢慢离开,最终站在了朝堂上。
底下似乎有人骂他是乱臣贼子,他抽出长刀,是的。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这一把刀。
他将用这把刀,做任何想做的事。
顺者昌逆着亡
陆太后死了,朝堂上声讨谭玉书的声音越来越大,长大的小皇帝,缓缓踏进大将军府。
身边的人苦口婆心的劝他要小心,但小皇帝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呢
还没进屋,就听见淡淡的咳嗽声,小皇帝推开门,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
今天的大将军,看起来格外随意,身上随便披了一件薄衫,支离的病骨隔着衣服支棱起来。
他缓缓擦拭着一柄长刀,身边跟着的人立刻紧张起来,小皇帝却挥退了众人“大将军,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朕说”
谭玉书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想不到陛下居然真的敢来。”
“有何不敢”
谭玉书又笑了“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弹劾微臣,陛下以为何如”
小皇帝看着他“朕准许大将军告病还乡。”
“哦陛下不以为臣犯了滔天之罪吗”
小皇帝低下头“朕知道,大将军有罪于朝,而有功于国。”
谭玉书沉默了,旋即轻笑,还好,上天还怜悯他,给了他一个靠谱的学生。
他看着小皇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既然陛下如此抬举我,那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谭玉书让他附耳过来,小皇帝原本是有些犹疑的,但看着谭玉书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形,又听话了。
谭玉书又想笑了,不过为了效果忍住了,缓缓开口“陛下,其实你是我的亲生骨肉。”
小皇帝
“你放肆”
谭玉书笑着退后“陛下,这个秘密只有陆太后,以及我知道,现在,只有你了。”
小皇帝还想斥责他胡说,谭玉书却举起刀“陛下,我的所作所为,世人或许诸多不解,但你要知道,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为你好的,我已经帮你把该杀的人都杀了,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
说罢毫不犹豫的将那柄长刀,切入自己的颈间。
滚烫的鲜血飞溅到小皇帝的脸上,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幕,在极度的震惊中,最后缓缓的叫出了一声“爹”
哈
那一瞬间梦中的谭玉书,和梦外的池砾几乎一同笑起来。
谭玉书大睁着眼睛望着小皇帝,真是感谢你了,让我如笑话般的人生最后,还能真心笑出来。
就这样吧,谭玉书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的梦里了,池砾这么觉得。
可是他开始失眠了,每次一合眼,眼前似乎就能看见那片血色。
当他忍耐着锐痛的大脑,漫无目的游荡在月下的瓜田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人。
池砾
这家伙,不会是来偷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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