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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区。
装潢复古的宅邸坐落在郁郁葱葱的林叶间,清冷、沉静构成了这里的氛围。
或许是为了彰显财富,宅邸所在地的周遭数百米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建筑因为这里的地都是属于这一家的。
鸟鸣声、风掀起树叶的沙沙声、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是这里为数不多的杂音。
“修治。”
披着件宽松外套的鸢发男孩听到了放轻的呼唤。
他别过头,看到身形瘦小的灰发男孩拿着纸扇。
见他转过了头,便朝他灿烂一笑,手腕稍稍发力展开纸扇,露出上面墨水所绘的卡通头像。
“唔修治认识这个人物吗这是现在最火的动漫里”灰发的男孩还没炫耀完他的纸扇,大抵是因为声音稍微拔高了些,便被穿着和服的佣人从后捂住了嘴,“嘘”
纸扇落在了地上,白纸上沾上了尘土,瞬间脏成了褐灰色。
在这里。
过于噪杂的声音是不被允许的。
津岛修治拢了拢外衣,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扇。
简陋的,只由纸和一些竹片拼接的扇子只是摔在了地上,再捡起,便散架了。
“坏掉了啊”
佣人见鸢发的男孩走近,鞠躬退后。
津岛修治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坏掉了啊。”
“再做就好了。”灰发的男孩轻声开口。
津岛修治双手合拢,稍稍用力一攒,原本就坏掉的纸扇在他的手中被揉成了纸团。
彻底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再做一个,也不是这一个了吧,和枝还回像喜欢这一个一样,喜欢下一个吗”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灰发男孩,明明说着恶意满满的话,笑容却纯粹而天真。
津岛修治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
虚幻的像是什么泡影。
和枝眨了眨眼,未做回答。他的脸还带着稚气未脱发婴儿肥,眼睛纯粹而明亮。
紧接着,他前进了几步,抬起手,朝着津岛修治的额头轻轻的弹了一下。
就像是弹珠游戏中对失败方的惩罚那样。
“好痛”
津岛修治捂住头一副不是被轻轻弹了一下,而是被打了一拳的模样。
眼见那些隐匿的仆人又要上前,他眯了眯眼睛,于是那些人又退了下去。
“好了要去吃樱饼吗”
和枝语气满是无奈。
“欸要等我今天把事情做完才有时间陪和枝去玩那些过家家一样的事情呢。”
鸢发的男孩看上去稚嫩,脆弱,偏偏他的语气全然不符这个年龄的天真。
他披着件显然不属于他的外套,宽大,厚重。
“今天的安排是什么呢。”
津岛修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着虚空询问。
他话音未落,不知潜伏在哪处的佣人便现身,先是朝着他微微鞠躬,紧接着说“津岛少爷,先前预约的礼仪课老师已经在等了”
“好的,知道了呢。”
津岛修治用一个漂亮的笑容作为奖励。
和枝只是沉默的注视着他。
直到一道沉稳的嗓音打破这一切。
“津岛少爷。”
来人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穿着做工考究的和服,看上去儒雅从容。
“横山老师好。”
和枝率先出声。
来的人正是津岛修治的礼仪老师。
“深水君还是那样可爱,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男人的眼睛都要笑成两轮月牙,像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无比的喜爱这个孩子,才抑制不住的出声。
在一旁的津岛修治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津岛家的小少爷。
有着神明一般完美的笑容。
“不能哦。”
他指了指和枝。
“被我捡来的,被我收养的和枝,即使是死去,也只能死在我的眼前呢。”
横山的面上还维持着他温和的笑容,他死死的盯着津岛修治,那双精明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压抑不住的东西即将喷涌而出。
“当然。”
传闻横山出自某家贵族的侧支,没有实质的继承权。
他气质尚佳,熟悉一切古老的礼仪传统,便被请来做津岛家少爷的礼仪指导。
而和他出名的礼仪气质外,便是他的“善”名。
传闻他有的夫人善良温柔,是孤儿出身,和他走在一起几经波折,育有一子,但横山夫人还想要个小儿子,却怎么都生不出。
横山为了讨夫人开心,收养了几个孩童。
“只是为了讨好夫人才也能被称为善吗。”
和枝路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他最喜欢的阿荣姐和另一个姐姐的议论声。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毕竟在这里,所有人都带着完美的,行尸走肉般的面具。
只有在犄角,在阴影中,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发出一些自我的声音,舒缓那些压抑至深的、倾吐的欲望。
“嘘但是听说那些孩子过的很好哦,所以被称为善,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和枝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略微有些犹豫要不要在此时开门。
“你也想被收养吗”
津岛修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和枝一跳。
和枝扭头,却见有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鬓角额上缓慢的顺着脸颊下滑。
“伤”
津岛修治歪着头,顺着和枝的视线,抬起手用手掌抹过脸侧,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造成伤害的人已经被父亲大人带走了呢所以留下来的,不是伤。”
“是爱哦。”
“是「她们」对我的爱。”
“是令人作呕的爱呢。”
津岛修治朝他笑了笑,是和语气一样无所谓的笑容,看上去没有半分的怨恨和疑惑,他的笑容无可挑剔。
“和枝。”
“你也想被人收养吗”
津岛修治用稚嫩的,清脆的声音,重复着询问了一遍。
紧接着他又说。
“不可能哦。”
津岛修治抿了抿嘴唇。
他从枝叶间折下一只即将腐烂的玫瑰。
「我在即将枯死的、躯干被鸟,或者是某种动物的利齿,或者是忍受不了接连糟糕天气的大树下捡到了一个孩子。那颗大树即将枯死,他的像是和树共用生命般,也微弱的濒临死亡。我用树枝戳了戳他,像掀一只死鱼那样,将他翻开,看到他露出仿佛遭遇过酷刑一样的身躯。但很快,他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像是一场奇迹。呜哇,真是太神奇了。」
他将玫瑰养在盛有纯净水的花瓶中。
「他的眼睛和发色都是灰色,区别只是头发似乎更浅一些。灰色,是游离于冷暖色调中间,接近冷色,却又不常被分入的中间色调。说实话,这种颜色看上去毫无特色。紧接着,我看到了他与年龄不符的眼神和轻柔的,像是一阵暖风的笑容。于是我自作主张的朝他伸出了手。」
他想,玫瑰会活下来。
「封闭的宅邸,是糟糕的有钱人所彰显财富的地方,在这里的人,比起活着的人,更像是遵循某个动作,灵魂被掏空的机械玩具。但过于宁静的环境,有时也会变成最合适娇贵植物生长的温室。他会待在这里的并适应的吧。为什么要留下他大概是野外的玫瑰总比家养的鲜花更容易活下来吧。那我呢某一日我开始思考,我在等什么。是一场大火,还是隐匿墙角的巨兽现身。」
人类饲养玫瑰,只是为了欣赏他的美丽。
「而他除了美丽。不会凋零,不会枯萎。如果有一天,人们发现他不会受伤。那他还能不能在下个月曜日睁开眼呢」
和枝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稚嫩的脸和干净的眼眸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复杂,灰发的男孩微微靠近津岛修治,紧接着双手捧起他的脸。
津岛修治稍微有些不适的后退,却见和枝松开一只手,指尖顺着血液流下的方向慢慢的向上划过,轻柔的像是在抚摸花瓣。他微微踮着脚,用手指拂过男孩的鸢发,然后轻轻拨开。
那里有几道伤口,隐匿于鬓角鸢发之下。
像是被锐利指甲狠狠抠挖留下的,大小不一,很深,很深。即使每一个血洞看上去都很小。
太过明显了。
那些隐匿的,不可吐露的,肮脏的欲望自这个伤口倾泻而出。
鼻尖隐隐嗅到浅淡的,几近消退的脂粉味和香水味。
已经不再有流动的血珠涌出,伤口静静的躺在那里。
津岛家的小少爷。
拥有着所有人的爱,和一张无害的、漂亮的脸,以及被所有人所深爱着的,仿佛神子一样可以包容一切的笑容。
在津岛修治错愕的,下意识闭上眼的动作中。
他感觉到了有什么触碰了他的伤口。
轻柔的,像是一片羽毛,或是樱花娇嫩的花瓣飘飘悠悠的落下。
和枝说“不会再痛了。”
他抚过的地方,那些深刻的伤口,被不可抗力的愈疗能力所填平。
津岛修治的手微微攒紧。
曾经满目苍痍,奄奄一息倚靠在树下。睁眼见到他好奇目光,也只是忍受着骨肉复生的,难以抑制的痛苦,用最轻柔的嗓音安慰他“你别害怕”的男孩,现在告诉他。
不会再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太宰画风就诡异了起来,其实我是个沙雕写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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