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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公主府-
傅庭安回了长公主府收拾起自己一路要带的东西,时不时出门在外也都习惯了。
他还像往常一样,简单的装了必要的东西,沈熙君进了屋中就见他望着屋中找寻着东西,装好的行囊摆在桌上,他日常所用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
沈熙君抿着嘴唇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坐了下来。
终究还是不长久,也就算了,她想。
只是七八年的光景,如今也该结束了。
他只是一时放不下,没有男子能接受那样长久的关系。
傅庭安没察觉到沈熙君的异样,察看一遍没有遗漏,对她笑着说道∶"熙君,明日我要去青州一趟。"
又是公差。
沈熙君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
傅庭安这几年好似也都像现在一样,先皇在时他是心腹,皇兄登基后他还是心腹。除了上朝公差,还有就是外事出门,她早也都习惯了。
"照顾好自己……."傅庭安搜寻着想跟沈熙君说的话,往常他出公差时总是很担心,沈熙君性子烈,自己要是不在生气也没地方撒气去了,不过想来这次自己住了也没人给她气受了。
"五芳斋的点心早间就会卖没,你让安河早点去买。"
沈熙君看了看那桌上摆着的点心,是近来新开张点心铺子的,傅庭安下了公差总会带上一包回来,只是那店铺抢手,不知他如何每日都带上热乎的回来。
"游湖的时候别去水太深的地方。""吃鱼的时候小心刺,让小厨房做些刺少的。"
傅庭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这次他想说的格外多。
"还有傅家…….傅家不会再来人,我跟我娘说清楚了。"
这半个月与他娘亲往来,他也算是尝到了那后宅琐事的滋味。
和离之后没人敢烦沈熙君,那便是去来找他,更不会像对沈熙君一样碍着公主之尊,因为生养之恩对他更是毫不客气。
时常派人来长公主府请他回去,说着既然已经和离那还在长公主府像什么样子。
若是他走了,想必还是会来跟沈熙君说,所以他提前嘱托过了。
沈熙君盯着傅庭安的行囊咬着嘴唇,听傅庭安说这些眼中有些酸涩,心中不知哪来的烦闷舒不出去。
傅庭安知道她今时可能是不爱听,但有一句他应当早就说出口。
"熙君,辛苦了。"
沈熙君终于看向他,眼中迷惘着但却被这句话激入心弦。
从来没人觉得她辛苦,娇气的公主学着理账掌管家事,学着高门贵女的模样,但是只学了点皮毛。
她喜欢傅庭安,也想为他做些什么。
只是在所有人眼里,她做得可能不够好。
沈熙君眼中一热,泪珠低落在地上,印出一滴水渍。
"别哭啊。"傅庭安捧起她的脸颊,拭去眼泪,见她哭得样子心中也是难受,温声道∶"—两个月就回了。"
沈熙君也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傅庭安要走就走也不关她的事。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本应该像劝解别人那样,潇洒去找个十七八个面首,而不是因为傅庭安一句话哭成这样。
沈熙君忍不住眼泪,但是能让理智回来,她喃喃道∶"你、你回来以后就回傅家吧。"
傅庭安僵在原地,眉梢轻皱,低着头说道∶……回来的事回来再说。"
"明日我就将你的东西都送到傅家,就到这吧。"沈熙君快刀斩乱麻,势有趁着这次好好了断的意思。
"熙君……让我安心上路好不好?"傅庭安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青州翻了地龙,暴雨所致是山上泥沙滑落,埋了半座城池。"
沈熙君猛然抬头,眼中还是讶异半晌,她以为傅庭安只是寻常出公差。
"此去是赈灾,但山路险恶…."傅庭安虽是有些夸张,但也属实。"也是,可能也没有回来了,倒也不必再说。"
"你胡说什么呢!"沈熙君扬着脸骂他。
傅庭安笑了笑,揽了她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保重。
沈熙君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闷,"…只留到你回来之后。
"到时候那堆东西都丢你脸上去!"
广华殿中,沈旷歇了半日到了午膳也没什么胃口,但又借口发热留了秦砚用过午膳再走。秦砚不跟病人计较,也就留了下来,毕竟这人不是愿意喝药的人,午膳过后盯着他喝了药再走。
"若不是宫宴,我也应当去的。"沈旷坐在桌前看着菜色还在惦念着青州的事。
月中宫宴,不仅是东瑜使臣来商讨通关事宜,还有临近番邦过来借机与两国相商,皇帝不可能离开长安。
"有傅大人去,您可以放心的。"秦砚还是一样菜夹了一口,吃的不多。
"所以……宫宴你还来吗?"沈旷忽然想起那日秦砚是来找他说这事的,可能会是拒绝,但他还是抱有期望。
秦砚抿了茶水解腻,算着日子,月中也不是很远了,轻叹一口气,"拿钱办事,说话算数。
最多也就到月中吧,也就该试出结果了。所以宫宴不宫宴的,举手之劳而已。
"那还有约定之事?"沈旷得寸进尺,提起了被风热耽搁的事。
"您还是歇歇吧。"秦砚白他一眼,这生着病呢,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沈旷笑了笑,"欠着,改日还。""要不今日还也行。"
"您这还说不急于一日呢。"秦砚抿嘴笑笑,"病着呢还这么急?"
沈旷眼神落在秦砚那抹笑意上,好似愿意多笑笑了,也没有那么排斥他了吧。他本想借机提平日能不能见见她,刚想张口,此时外通传沈熙君忽然来了广华殿。
"皇兄,不多我一张嘴吃饭吧。"
风风火火的长公主也不管气氛如何,自顾自地在秦砚旁边加了个椅子,闷闷地坐下来后就一言不发。
沈旷见状,不明就里,傅庭安离京了谁还能惹她不高兴?
秦砜给他使眼神,"您午后不是召了户部议事?也到时辰了吧?"
秦砚转过身,"怎么了这是?"
"就是去你府上找你,也不见人,就来宫里看看。"沈熙君闷闷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傅庭安一走就觉得很失落,干什么也提不起劲。府中空落落的,只能到宫里找个人气儿。
秦砚握了握她的手,"去青州一行人带了太医还带了护卫,别担心。"
"谁担心他了!"沈熙君一激动,皱眉干呕几声。
秦砚轻轻顺着她的背,温声问道∶"午间吃什么了这是?"
沈熙君喃喃道∶"这几日吃不下东西,还没到夏日就开始苦夏了。"
这个夏天注定非常难熬了。
秦砚打量了一下沈熙君,她本就偏瘦,腰上勒得锦带小腹平平,看出不什么。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不论是什么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近来让瞧过太医没有?"秦砚问。
"小毛病了,夏天过去就好了。"沈熙君摆摆手。
"徐太医今日正好当值,让他来看看吧。"
沈熙君摆着手,连说不用,但秦砚说自己也要看看,最近头风的厉害,沈熙君这才松口,就当是陪她了。
徐太医又跑了一趟广华殿,以为是皇帝病情有反复,结果到了一看是给二位看诊,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秦砚为了让沈熙君放松,自己先看了诊,心说这几日还真是频繁被太医诊脉,徐太医怕不是也烦了。
果然得了一样的答案后,徐太医转而给沈熙君诊脉,只是给沈熙君看诊的时间有些长,徐太医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敢微微点头。
"微臣先开个方子,二位请稍等片刻。"徐太医拿出了自己的纸笔,思索片刻就落了笔。
"您写的是什么?"沈熙君瞥向了徐太医写的方子。
看了几味药以后这方子她倒是眼熟,傅家常给孕中女子抓药便是与这差不太多,"是保胎的方子吗?"
徐太医笑而不答。
沈熙君顿时愣住。
"是、是我有……有身孕了吗?"沈熙君眼中亮了亮,摸向自己的小腹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只是她彻底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忽然嘴角僵住,眼眸低垂,手中团扇被紧紧捏住。霎时两滴眼泪就滚了出来。
徐太医还以为这是欣喜之意,长公主多年不孕也让长安城太医看过了一遍,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无人能医。
今日突然诊出喜脉,他甚是惊奇,不过这脉象不稳,他也不敢直接跟长公主说,怕再一激动伤及腹中胎儿。
但见长公主都已经猜出,他刚要拱手道喜,却听见沈熙君道出一句-
"我和离了,这孩子不能要.……给我开副落子的汤药。"
屋中人皆是一惊,听了沈熙君这话瞪大了双眼,从没想过沈熙君会这样抉择。
她的侍女安河吓得连忙就跪了下来,哀求着她不要莽撞,殿内顿时一片慌乱。
秦砚立刻拉住她,温声劝道∶"熙君,你冷静些,这是你的..…."
"不行!你们不让我落我也不保,总之我不生!""有孩子你们就要让我回去,我不要!"
沈熙君明白怀了孩子都会怎么劝她,为了孩子还是回傅家吧,那挤兑她的婆母也会因为一个孩子对她百般奉承。
可这些她不想要,只是因为孩子,而不是因为她。
此前她也幻想过拥有一双儿女,看着姻娌可爱的小孩子,会想着自己要是有了儿女会是像她还是像傅庭安。
她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跟傅家扯上关系。
秦砚板着她的肩膀,明白了她的意思,理着她晃乱的碎发,柔声说道∶"不会劝你回去的,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跟别人没关系。"
可沈熙君不信,这世道都是男子的世道,生出来的孩子还得跟傅家的姓,她不愿意,更不想搞那些烦心事。
孕中女子情绪不稳,更是会颇为激动起伏不定,做出些冲动抉择。
沈熙君又哭又闹,秦砚好不容易拦住,连忙给徐太医使眼色。
"殿下、殿下,您冷静!"徐太医只会慌乱地劝着。
长公主的脉象本就不稳,再如此激动,难免会影响腹中胎儿。
这若是保不住,以后长公主可能更难有孕,而且对母体也是损伤,如今应当让她平稳下来才对。
可徐太医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不过接到皇后的暗示,瞬时想起皇太后的嘱托。
没错,有一人确实是喜脉,有一人确实是没有。一个看着神情不稳,一个看着十分稳重。
但是该有的时候应该有,不该有的时候应该没有。
徐太医痛定思痛,这二位都是关乎朝政的女子,如此就算是有悖医德,他也应当照做。他大胆向前,拱手说道∶"殿下,微臣没说这保胎的方子、是给您的啊!"
沈熙君一听猛然回头,眼睛眨着看向徐太医,反复确认着,"不是给我的还是给谁的?"
徐太医斩钉截铁∶"这喜脉是皇后娘娘的!"
秦砚揽着沈熙君的手微微僵住。
"?"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我今天就把户部搬来给孩子上户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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