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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晃动得厉害,这种换晃动, 就算是温莎在开着残桓断壁的朱诺斯城逃走时, 都没有遇见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抛了起来, 而后又掉下。还没来得及尖叫, 就一头撞进莱昂内尔怀里。
莱昂内尔眼疾手快把温莎搂紧, 用自己的胳膊横在温莎和墙壁之前。他抱着温莎迅速翻滚的同时, 后脚猛地蹬住船舱内的柱子稳住身形。
船体的晃动并没有持续太久, 莱昂内尔很快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异口同声地问
“你没受伤吧”
“你没受伤吧”
温莎捏了捏眉心,他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这声音, 好像怪物的低语,穿透深深的水面, 直接传达到他脑子里。“是什么东西”温莎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我的头好痛该死我们去甲板上看看”
“你怎么了”莱昂内尔关切地揉揉他的毛脑袋,帮他按摩头皮以缓解痛苦。
温莎虚弱地靠在莱昂内尔身上, 深深呼吸几口气,调整自己的气息。“是,深海不那东西真厉害,它在咬我”他痛苦地抱住脑袋, 用力摇头,“去到甲板上去”
又是一声巨响袭来, 船体再次剧烈晃动。莱昂内尔抱住温莎的身体迅速翻滚, 跌跌撞撞地找到通往甲板的楼梯。
剧烈的晃动让温莎感觉他被装进了瓶子里使劲摇晃, 他到处碰壁, 浑身都被撞得生疼。手指好不容易触碰到阶梯,又被剧烈的晃动给甩了出去。
温莎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尖叫,脑海里那个声音,太令人难受。它低沉、恐怖的呢喃,穿过深深的海域,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咕噜咕噜,是从海底岩石裂缝冒出来的气泡。
悉悉索索,是某种不可名状生物的鳞片在砂石上摩擦。
水流在耳边作响,低低细细的呢喃,带着对任何无法在水下呼吸的生物的恶意。窒息感扑面而来,只要张嘴叫喊,水流似乎就会灌入肺部。溺水状况在他身上显现出来,温莎艰难地颤抖双手,不住地抓挠胸口,张大嘴喘不过气来。
莱昂内尔满是担忧的声音在他耳边缭绕,终于将他游离天外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艾德里安,坚持一下”他捂住温莎的口鼻,轻轻摇晃温莎的身体,“你吸气太多了,冷静一下,艾德里安”
温莎用了好大力气,才睁开双眼。他胳膊上的海姆多尔宝石烫得厉害,就算是莱昂内尔布料轻薄的衬衣,摩擦上肌肤时,都会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好痛”温莎虚虚地捂住胳膊,脑袋里面那个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海姆多尔”
“奎因多尔”
“你们憎恨他”
“你憎恨他”
“你会死”
“先让他死”
温莎捂住脑袋,胡言乱语的叫喊把莱昂内尔给吓得不清。他拖着疯狂挣扎叫喊的温莎,奋力爬上船舱和甲板之间的木梯。
木梯被遭受剧烈撞击而变形的船舱用力挤压,锋利的木头尖刺和断裂的楼梯随处可见。莱昂内尔一手要摁住温莎,一手还要抓紧楼梯向上攀爬,走得很是费劲。
头顶上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随后是重物砸向甲板的声音。巨大的声响在他们头顶爆裂,差点没把莱昂内尔的耳朵给震聋。他们已经很接近甲板,温莎在刚刚一番挣扎当中,划破了皮肤。看见殷红的鲜血正从白色衬衣里透出来,莱昂内尔愈加心急如焚。
从头顶传来的叫声喊着“主桅杆断了”
他伸手用力推了推头顶的门,小小一方,纹丝不动。
“该死”令莱昂内尔没有料到的情况发生了通往甲板的门竟然被主桅杆给堵住了。门推不动,莱昂内尔只好仰着脖子冲着外面喊,“有人在吗我们需要帮忙”
随着一声轰鸣,一只硕大触须与他们擦肩而过。船舱内立即被戳了一个洞。它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底部的吸盘比莱昂内尔的脑袋还要大。
触须擦着莱昂内尔的脸颊掠过,黏腻的汁液飞溅得温莎与莱昂内尔满身都是。难闻的腥臭味道好像丹古堡水手港里经常有的味道那是夏天被堆在港口十天之后,腐鱼烂虾的臭味。
绿色汁液沾到皮肤,产生难以忍耐的灼烧感。莱昂内尔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温莎,不让那令人作呕的怪物伤害到他。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莱昂内尔护住温莎的同时,抽出长剑狠狠给了那怪物一下子。那东西是血肉之躯,奎因多尔的锋刃给了它相当强烈的痛楚。它扭动着触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哮。它不断抽、搐着,向着海底深处退去。失去了触须的堵塞,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入船舱。
船要沉了。
事实证明,当一件事情糟糕到极点,就是出现转机的时候。水位上涨得很快,可淹不到莱昂内尔与温莎。那只粗壮触须缩回去之后,温莎的意识就变得清醒起来。
“是它”温莎捂着突突跳动的额头青筋喊道,“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莱昂内尔点点头,抓住温莎的胳膊把他拉到背上说“抓紧我。”
刚刚那只粗大触须戳穿了紧闭的门,主桅杆也被它给顶到一边。甲板上,竖琴雇佣兵团正在战斗。莱昂内尔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刚刚冒出脑袋,就被人抓住腋下给提了起来。
“他们没事”身材高大,声音低沉的半巨人喊道,他挥舞着胳膊,冲站在桅杆上的男人望去,“副团长,那两个新人在这里”
新人莱昂内尔不由得感叹这些雇佣军拉人入伙的动作也未免太快。
“是海龙因帕斯”温莎刚刚爬上甲板,立即向着在船首施法的静谧跑去,“别攻击是海龙因帕斯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静谧缓缓转过身体,那张灰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他身后,海龙因帕斯的触须如同翅膀一般张开,眼看就要向着温莎和静谧刺去
“趴下”莱昂内尔宝剑出鞘,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划破光阴的华光劈中如同倒塌树木向温莎砸来的触须,那刺耳的尖哮再度响测云霄。刺得不少人忍不住蹲下捂住耳朵,
温莎也是其中一人。听见莱昂内尔的呐喊之后,他压低身体趴了下来。而后,因帕斯的尖哮从耳膜刺入脑海,他又听见那个充满恶意的声音。
“你会死”
“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会死”
挣扎着坐起来,温莎集中精神凝视那双眼睛。那是一双黑暗而又幽深的眼睛,既大且圆,充满了恶意。
当温莎在凝视那双眼睛时,那双眼睛也凝视着它。
它比夜色更加古老,更加黑暗,更加深邃的双眼,如同一口永不枯竭的怨恨之井,向着一切地面上的生物喷发出无限恶意。
在识海之中,这只巨大的生物也有着强大的压迫力。只是单纯地长久凝视,也会造成莫名的恐惧感。它黑暗的声音,带着来自于深海的恐惧之物。巨大的身影,几乎充斥整个空间。而那些随着水波摇曳的触须,更加让一片漆黑的地方,显得阴冷可怖。
“人总归都是会死的。”在黑暗之中,唯一的发光体温莎冷冷地看着它。他毫不畏惧地对上海龙因帕斯的目光,坚定而又顽强,胜过海洋深处的一切,“很多时候,短寿的种族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从未活过。”
“凡人”海龙因帕斯咕噜噜吐着水泡,它的声音在水下混沌而又模糊,那不是通过震动传达到耳膜的声音,而是直接传达到人脑海的声响,“你什么都不了解短寿的种族没有接近真理的意志与决心”
“对于海洋生物,我确实知之甚少。”温莎爽快地承认道,“对于人生的真谛,我也一直在追寻的道路上。而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正是因为生命短暂,才会努力在有生之年去寻找意义。”
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过后,因帕斯用它低沉的声音讥讽道“你做的一切毫无价值”
“确实,有时候会走弯路,有时候会走错路,”温莎张开双臂,海姆多尔的在他胳膊里闪闪发光,“更多时候,是努力过后,一无所获,付出所有,一无所得。可就是因为如此不易获得,才有追求的价值。”
“这没有意义”海龙因帕斯靠过来,温莎身上的光照亮了它。他的数十只眼睛,和数百个遍布身体、长满尖牙的嘴暴露在温莎面前,“你所做的一切没人在乎”
“就算是没人在乎,”温莎冷笑一声,双手猛烈拍击,巨大的强光瞬间充斥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那么就让我来在乎”
从识海里赶走海龙因帕斯,温莎发现自己趴在甲板上,身上满是粘液。莱昂内尔正着急地扒拉他的身体,想要把他从一堆粘液里面救出来。
“我没事。”温莎动了动胳膊,刚刚使用了海姆多尔的力量,对他这具幼小身体的伤害不是一般的大,“至少现在没事。”他嘟哝了几句,抓住莱昂内尔的胳膊,奋力从那堆黏稠液体里挣扎了出来。“我把它赶走了,现在情况如何我希望我们可以顺利到达翡翠岛。”
“情况如何”莱昂内尔用力地揉了揉眉心,“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我们要沉没了,亲爱的艾肯情况如同你看见的这样。”
温莎挣扎起身,环顾四周。竖琴雇佣兵团的人,正在放下船上的救生小船。他们围着一名身着华丽的男人,把那人送到船上去。
静谧款款走到温莎身边,打着手势告诉温莎“干得好你赶走了它。”
“嗯,看上去是那样的。”温莎点点头,在莱昂内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我不保证它会不会卷土重来。事实上,我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很大。”
静谧点点头,飞快地打手势表示“它这次伤得很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干得不错。”
“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受伤了。”温莎说,“我还以为郎巴星乔舒亚把它给狠狠教训过一顿,它会吸取教训,不再兴风作浪,看来并没有。”
“这事情以后再说,”静谧告诉温莎,“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
温莎手指捏在一起,但魔法能量根本没办法很好地聚集起来。甲板上已经进了水,沉船是迟早的事情。就温莎亲眼所见的船舱破坏程度看来,进水的速度有些过于缓慢。
很明显静谧施法堵住了进水口。可海龙因帕斯总是有办法弄出来更多的洞。在自己和海龙因帕斯战斗期间,甲板上也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从脚下裂开的甲板看来,温莎可以想象出来那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东方泛出鱼肚白,太阳即将为新的一天带来光明和温暖。
在识海当中,温莎和海龙因帕斯的战斗不过经历了几分钟。而在现实世界,时间已经流失了整晚。
温莎没有办法把将这段时间给补上来,在不同空间内,时间的流逝速度完全不相同。他闭了闭眼,双眼半阖,凝视远方朝阳。
“我感觉很古怪。”他说,“如果我们还有时间的话,我真希望问问过去之灵、现在之灵和未来之灵为什么海龙因帕斯会袭击我。”
“你是说它是冲着你来的”莱昂内尔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紧张地抓住温莎的胳膊,脸上满是担忧,“提里安法师协会不是宣布已经消灭了全知者吗为什么它还会来找你麻烦”
“是的,它冲着我来。”温莎摸着自己的胳膊,瞥了一眼静谧,压低声音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我特别可爱”
在那一瞬间,莱昂内尔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而他的表情却精彩得很,复杂得连皇家大剧院的名伶都无法模仿。
“你们得保护我”从救生船那边传来的尖叫,打破了温莎的思绪。他抬眼望过去,那名被护住的贵族高声尖叫,夸张地挥舞胳膊,“别管那些该死的小屁孩了我要求你们现在立即带我离开这里”
副团长努了努嘴唇,冲着一名满脸胡子茬的男人说“团长。”
“好了,我来解决。”团长双手叉腰,单手抓住黑鸭的衣领,把他揪到温莎旁边,“说说这两个新来的。”
黑鸭挤眉弄眼地笑了笑,伸手指着温莎的鼻子“这两人是新来的,这位是小可爱。”他又指着莱昂内尔说,“这是炸毛。”
“什么”莱昂内尔满脸都写满了不乐意,他一把抓住黑鸦的胳膊,语气挑衅的要命,“等等,炸毛没有更好的名字吗”
“你看看炸毛真的炸毛了”黑鸦哈哈大笑,引得其他竖琴雇佣兵们也笑了起来,“那好吧,炸毛你不喜欢,那你叫小可爱,他叫炸毛。”
莱昂内尔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用眼神向温莎求助。温莎却装出来一脸没听懂,满脸无辜地反看回去。“好吧,”放弃之前,莱昂内尔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他叫小可爱比较合适。既然他都不反对叫小可爱,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我们不会丢下一名兄弟,老板。”团长听完,冲着他们的老板摇手,“如果刚刚不是他俩,我可不能保证你这个只会尖叫和乱跑的家伙的生命安全。我们需要增加人手,才能抽调出人来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所以,你得加钱,他俩可不便宜。”
如果说温莎以前没有看见被气出心脏病的人是什么样儿,那么他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那名贵族脸憋得发紫,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道“我知道了我会加钱的所以,还不快点他妈的带我离开这里”
只要他松了口,竖琴骑士团根本不会为难他。莱昂内尔和温莎还有黑鸦静谧等人坐一艘船,另外的团长副团长以及其他竖琴雇佣兵团的人坐另一艘。还有另外几艘船,装着其他幸存者。
小船在海面上不过滑行了几十码远,温莎就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鸣。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拿石头在狂砸水面一般。他回过头去一看先前他们乘坐的大船裂成了两瓣。
其中有船头的那一半,如同一只倒扣的杯子般往水下沉。而另外一半,则和沾水的小饼干差不多,很快地分解、沉没、与冰冷黑暗的大海融为一体。
“你受伤了吗”熟悉的手心温度,温暖而又关切话语,把温莎的神识拉了回来。他轻柔地抚过温莎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英俊而又充满少年感的脸上,满是汗水与血污。
温莎没有见过莱昂内尔在战场上的样子,他想一定和现在这样差不多。
“你撞到头了吗小可爱。”莱昂内尔抓住他细瘦的手腕,把温莎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温莎本能地扭动身体,想要躲开,引起来他的些许不满,“别乱动,让我看看你。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儿疼”
“不”温莎推开他,“别碰我”莱昂内尔的眉头皱到了一起,不知道温莎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温莎又一头栽倒在他怀里,“我头疼得要命啊炸毛”
莱昂内尔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有把“不要这样叫我”的话说出来。
“对不起,我刚刚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温莎顺从地靠在他怀里,降低声音说,“现在没事了,都是过去之灵给我展示的东西,不管过去怎么样,都过去了。”
“对不起。”莱昂内尔摸了摸他滑溜溜的短发,“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以后不会了,我可以向你保证。”
“不,没,没什么”温莎红着脸把脑袋埋进莱昂内尔怀里,他不敢告诉莱昂内尔实话。刚刚他其实是在幻想,如果当时,他的家庭没有突生变故,是不是可以和莱昂内尔青梅竹马或许他们的人生轨迹从此不一样。
或许他也可以成为一名骑士,在莱昂内尔左右战斗。他们会先成为朋友,再成为情人。在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之下,再建立起他们的爱情王国。
是不是那样,他们就可以少一些互相折磨,多一些相亲相爱
或许,温莎还可以看见莱昂内尔从战场上下来时,那副充满野性的样子。虽说他现在也可以通过召唤过去之灵窥视,可在现场可见,可以触摸,那感觉,肯定会有些不一样。
还有一点,他想起来冬天时,自己跑到北地去,在莱昂内尔帐篷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他们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说这些私事。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不是回想那些拥抱和亲吻的时候
“小可爱,你睡着了吗”闷闷的声音从靠着的胸膛传来,温莎抬起亮晶晶得眼睛,没有什么威力地看了一眼。“醒着”莱昂内尔背对朝阳,笑得令人炫目,他嘴角尖尖的笑容,着实叫人焦着难耐,“我们快到了,你看,可以看见陆地了”
温莎坐直身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从海平面出现一片鲜艳无比的绿色。如果他们的行进方向没有错误,那么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南海上的珍宝诸岛之一翡翠岛。
“布鲁诺伯爵大人,”在另一条船上,团长推了推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嗓门大得温莎都感觉耳朵疼,“我们快到了醒醒到了岛上再睡觉”
被称作“布鲁诺伯爵大人”的贵族睡眼稀松地揉眼睛,他的起床气和他的头衔一样显而易见。“他妈的,到地方了”他啐了一口,把脖子甩得嘎嘎作响,“这鬼地方,我真不想来第二次还有多久靠岸。”
“大概三十分钟。”副团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的木桨猛烈地拍击水面,海水溅得布鲁诺伯爵大人满脸都是。
“你这个贱民你做什么”布鲁诺伯爵大人怒不可歇,跳起来差点没把船给掀翻,“我的衣服都湿了混账东西你最好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在帮你清醒”团长不动声色地站直,他看上去不是特别强壮,却可以单手就把牛高马大的布鲁诺伯爵大人给压下来,“布鲁诺伯爵大人如果不想游过去,就赶快坐好。弄翻船对我们任何人都没好处。”
一时间,温莎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这人真的是布鲁诺伯爵大人,翡翠岛寻宝的主办者,那么他早就应该在翡翠岛上等着参赛者们到来。他应该像一名贵族,乘坐自己的专属大船前往岛屿,而不是混在参赛者中间,坐着差点翻船的小船过去。
“这是护送任务”温莎拉下脸,警觉地看着黑鸦,“你确定那个人就是布鲁诺伯爵大人而不是从哪儿来的江湖骗子他看上去一点都没有贵族应该有的威严和庄重。”
“负责接活儿的是副团长,他会和团长商量要不要接活儿。”黑鸦无赖般地靠在船舷,漫不经心地拨弄特鲁琴,“这些事情可不是由我来决定的,小可爱。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静谧。他可是竖琴雇佣兵团资历最老的老人儿了,静谧什么都知道。”
温莎当然没有问静谧,就在他身边,就有一名认识布鲁诺伯爵大人的人,何必再去问其他人呢他把目光转向了莱昂内尔,用眼神询问莱昂内尔事实。
莱昂内尔眯着双眼盯了另一条船很大一会儿,才回过头,确定地对温莎说“是他。我见过他很多次。你不是也见过吗”
“我不记得。”温莎说,“我都一个人呆着。”
温莎说的不是假话,不管是枢密院开会,还是参加宴会。温莎都习惯于一个人呆着。保持寂寞的习惯,让温莎更加有安全感。以前他在亲密关系里面吃够了苦头,已经不再想要去认识其他人了。况且身边还有莱昂内尔这样爱吃飞醋的家伙,他更加不可能去主动招惹谁。
作为南海珍宝群岛的最高执行长官,布鲁诺伯爵大人和温莎也没有多少交集。虽说他们确实可能见过面,可温莎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认为这事情有点奇怪。”莱昂内尔摸了摸下巴,他瞥了一眼黑鸦和静谧,小心地斟酌词句开口,“你们是从沉船里把他打捞起来的吗”
“通过雇佣兵行会把他打捞起来的。”黑鸦轻轻拨弄琴弦,满脸都是意味不明的笑容,“亲爱的炸毛,你的疑心病可真重。没错,雇佣兵都是战争贩子,可也是做的合法生意。团长还有斯刚第王国尊敬的格瑞斯女王陛下,巴贝尔王国尊敬的克里佩拉女王陛下,普鲁士帝国尊敬的冈比西斯皇帝陛下”
黑鸦声调优美,如同歌唱般抑扬顿挫,可他要是这样念下去,恐怕没完没了。莱昂内尔挥挥手,示意他停下。
“好了,我知道你们有这些国家的证件。允许你们做雇佣兵的生意。”莱昂内尔说,“我知道你们是合法的,我只是感觉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护卫我记得几天之前,我在丹古堡的水手港,看见了布鲁诺伯爵大人的船只。”
静谧抬起手,在莱昂内尔看来,只是一顿乱比划。温莎跟着静谧又比划了一顿。然后两个人一起比划个不停。
黑鸦低下头,笑着拨弄琴弦,眼看就要开口唱歌。温莎和静谧还比划得起劲,莱昂内尔感觉讨了个没趣,简直就想要一头栽进海里,以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还好他还不打算那样做,于是换了一种方法,那就是直接问“小可爱,你们在说什么”
“炸毛,我们在说关于沉船的事情。”看得出来,温莎根本不喜欢这个称谓,他不客气地白了莱昂内尔一眼,继续说,“静谧他说,另外一队人,也是护送布鲁诺伯爵大人的。就是用的布鲁诺伯爵大人的护卫队和船只。然后”
“船沉了”莱昂内尔问,“还是被刺杀”
“静谧说,刚刚出港口,就遇见强烈的风暴。”温莎说,“时间就在,我们呃在金狮公爵结婚的船只离开五小时之后。”
五小时船开不了多远,如果是巨大的风暴,不可能不会波及到温莎和莱昂内尔的船只。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掀翻布鲁诺伯爵大人船只的,并非是自然形成的风暴。而是由魔法造成的风暴,处于种种限制,它的波及范围才不会太过于广阔。
莱昂内尔和温莎对视一眼,立即相互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提前知道船要沉。”莱昂内尔将这个结论说了出来,“所以才没有上那艘船。”
温莎点点头,直勾勾地看着静谧。“这也是预知之一吗”他问,“你们阻止了他”
静谧打着手势告诉温莎“他从全知者那里得到消息。”
夸张地“哦”了一声,温莎想起来在婚礼上走的急匆匆的阿尔瓦。看来郎巴星根本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打算,指点布鲁诺伯爵大人避开风暴,却没有去处理这件事情。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阿尔瓦去办。否则他不会把这个烂摊子丢下,还没有指定人来处理。或许是,等着自己去发现,然后帮他把烂摊子给收拾掉
不管是哪个可能,温莎现在都想要撂挑子不干。
阿尔瓦和他一样,可以窥视到未来。给他的“时间回溯”魔法卷轴,难道是故意做的手脚
“别磨牙,”莱昂内尔抓住温莎的下巴,把他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拉了出来,“牙齿会歪掉的,小可爱。”
“你的小可爱现在就是磨一磨牙齿。”温莎骄矜地仰着小下巴,挑衅地看着他,“嗯不行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莱昂内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要轻轻地磨,别把这贝壳一样漂亮的牙齿给磨坏。还有,我们得下船啦,要靠岸了。”
船底撞上海滩,惯性让温莎身体前倾,一头把莱昂内尔给撞倒在船上。莱昂内尔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胸口把温莎给抱起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脑袋有没有撞痛”他像扒拉头虱一样,细致地扒拉着温莎的头发,“有没有哪儿撞伤了”
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温莎感觉自己脸蛋发烫。他从莱昂内尔的手中挣脱出来,冲着对方吼了一句“别扒拉了,你的小可爱没有虱子”
趁着莱昂内尔还没诶反应过来,温莎灵巧地跳下船。他光溜溜的脚丫一接触到新鲜的海沙,立即舒服得长叹一口气。
在船上呆得太久,他都几乎快要忘记脚踏实地的感觉。
莱昂内尔看着空落落的手,恍然若失地摇头。
翡翠岛,近在眼前。
温莎慵懒地伸展开四肢,找了个舒服一些的位置躺好。要说这些年以来,他躺过最舒服的位置是在哪里当然是他面前这名男人怀里。
虽说现在,这名曾经在斯刚第王国内叱咤风云的男人,像个犯了大错误而低着头的孩子。温莎还是贴近了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们到达翡翠的当天,布鲁诺伯爵大人立即付清了竖琴雇佣兵团的钱款。当然,是按照人头计算。温莎和莱昂内尔那笔钱,算给静谧帮他们解除魔法的费用。
没有拿到钱的温莎和莱昂内尔,只能跟着竖琴雇佣兵团混吃混喝。温莎拿着阿尔瓦给他拓印的魔法卷轴,与静谧长谈了许久。
静谧只是扫视过一眼,就指出这张卷轴拓印时就出了问题,并非后来做的手脚。温莎当然不敢肯定阿尔瓦会这样来坑他,只能一厢情愿地认为是无心之失。
虽说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和静谧聊得太久,难免冷落了在一边的莱昂内尔。在温莎和静谧交谈的整个晚上,莱昂内尔都阴沉着脸。但他的醋劲不能对着静谧发,毕竟还要等着静谧来解决他们目前的状况。虽说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当温莎给静谧展示图样时,两个人脑袋凑到一起看那张图,还是让莱昂内尔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莱昂内尔的脾气从来都不会因为压抑而纾解,只会被变成后续事件的导、火、索。温莎和他相处这么久时间里,深知此道理。
当晚温莎安慰了莱昂内尔几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第二天莱昂内尔还是炸了毛。对于现在莱昂内尔的代称,温莎无比同意。他们借助竖琴雇佣兵团成员便利,很容易就拿到了寻宝资格。
可当温莎和莱昂内尔一起来到寻宝大赛书记员那里登记时,他们又遇见了布鲁诺伯爵大人。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伯爵大人当时正半躺在椅子上。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两眼放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温莎很难相信像布鲁诺伯爵大人这样肥胖的男人,竟然还会有如此轻盈灵巧的身手。
“嗨,是你呀,小可爱。”布鲁诺伯爵大人轻挑地翘着小指头,食指对着温莎和逗蜻蜓似地在他眼前画圈儿,“我们又见面了。你也来参加寻宝比赛,这很好。想要一点,可以帮助你获胜的内部消息吗嗯”
他目光当中的信息,赤、裸裸地告诉了温莎“想要消息,就要付出一点代价”。对于莱昂内尔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有人用如此冒犯的眼神看温莎。所以,当利剑出鞘,奎因多尔抵住布鲁诺伯爵大人的喉咙时,在场所有人包括莱昂内尔自己才反应过来,这名只裹着一条桌布的男孩做了什么。
“把你的话收回。”莱昂内尔气势汹汹,湛蓝的眼睛气得通红,“在我割断你的喉咙之前,把你的话收回并且向小可爱道歉”
“好了,我接受道歉”温莎反应很快,在卫兵们还没有把他们绑起来之前,他马上开口出来打圆场,“尊敬的布鲁诺伯爵大人,我们确实是来参加寻宝大赛的如果能够给我一点内部消息,我不胜感激可我并没有很多金钱和其他的东西来报答您,所以,还是不要了。”
“哦,亲爱的,这并不会影响公平。”布鲁诺伯爵大人说,“我们可以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就在我的哎呀呀小心,小心这锋利的钢铁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孩子玩耍的东西”他瞥了一眼把圣剑奎因多尔更加贴近他脖子的小炸毛,脸上的表情突然由阴转晴,“等等,我见过这东西”
“既然见过,还不快点道歉”莱昂内尔冲着他吼,“我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
在小炸毛发脾气,就要拿奎因多尔劈开布鲁诺伯爵大人的脖子从某个方面来说,莱昂内尔能够找到他的脖子,也算是非常不容易的瞬间,竖琴雇佣兵团的黑鸦立刻缠上来,单手抓住奎因多尔。
“真是一把好剑。”黑鸦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看不出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不应该冲动啊,小炸毛。我们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莱昂内尔不想要伤到黑鸦,更何况,他也不确定,现在这幅身体和黑鸦战斗,到底自己有几分胜算。这名黑暗精灵,过于敏锐,莱昂内尔已经在船上与海龙因帕斯战斗时,充分见识过他的能力。
他并不好斗,如果不是必要的战斗,就应该尽量避免。
“这不应该是你的剑你这个小偷”布鲁诺伯爵大人从黑鸦背后踮起脚尖,露出他油光程亮的脑门,“这把剑属于金狮公爵大人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在你手里一定是你这个家伙趁着金狮公爵大人婚礼,从婚礼上偷来的我早就觉得你很可疑了卫兵卫兵把这两名来路不明的小恶棍给抓起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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