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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暖是真的惊呆了,整个人都楞住,一面咳嗽,一面还没反应过来。
娄,娄长空……
阿茵?
柏靳也愣住。
不是旁的,是赵暖方才喷了他一脸。
赵暖是国公府的嫡女,平日里大声说话的时间都少,更勿说这样的举动。
柏靳不知道娄长空三个字怎么了,让她惊讶成这幅模样。
赵暖也确实是惊讶了,所以第一反应是伸手捂自己的嘴,因为诧异。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拿了手安排替他擦脸,歉意道,“殿下,没,没事吧……”
柏靳温声,“我自己来吧。”
赵暖自觉将手帕给他。
虽然柏靳没说旁的,也没生气,但赵暖眸间还是歉意,她也是方才吓倒了……
但还不好说。
柏靳神色没什么波澜,只是淡声问道,“娄长空怎么了?三头六臂,还是天赋异禀?”
他还没见过她这样呢。
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但无论惊喜还是惊吓,能到这种程度,都说明在赵暖这出,娄长空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他仔细品了品刚才忽然想到的这几个字,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次。
没听赵暖出声,他又抬眸继续看了赵暖一眼,赵暖脸上是有稍许惊慌,错愕,难以置信,但也夹杂了些许出乎意料的惊喜在其中。
嗯,是惊吓,也是惊喜。
还真是与众不同……
柏靳放下手帕,继续问道,“那是长相俊美,还是有过人之处?”
听到这句长相俊美还是过人之处,赵暖才从刚才娄长空几个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也没顾及留意柏靳的神色,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温印是很好看,所以娄长空是长相俊美;温印是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一个人接手和照看娄家这么大摊子生意,所以娄长空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赵暖应完,才见柏靳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赵暖回过神来,改口道,“没有。”
柏靳继续看她,“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赵暖:“……”
柏靳凑近,“哦。”
赵暖眨了眨眼睛看他,“哦,什么?”
“哦,好奇。”柏靳探究看她,“一会儿三头六臂,天赋异禀,一会儿相貌俊朗,有过人之处,这娄长空,何方神圣啊?”
赵暖知晓他是调侃,“不是,她没有三头六臂,但确实很厉害,也生得好看……”
如果真的是阿茵,他总会见到的,胡诌没有意义。
“多好看?”
她不知柏靳今天怎么了,赵暖改口,“不算很好看,就是熟络了,觉得他看起来温文尔雅。”
这样总不会错。
柏靳轻声,“多熟络?”
赵暖:“还行……”
柏靳颔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赵暖再次眨了眨眼睛,总不能说阿茵是女的,赵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大饼,是不是饿了,小鱼干要被人收走了。”
听到小鱼干几个字,大饼和岑小清果然都激动了,都喵喵叫着,围上赵暖这里。
赵暖俯身抱起岑小清,朝柏靳道,“晚些再说,先把大饼和岑小清喂了,一会儿等阿骄回来,岑小清又饿疯了。”
“嗯。”柏靳知晓她这招和稀泥用得炉火纯青。
赵暖抱着岑小清,大饼不满跟上。
看着赵暖背影,柏靳笑了笑。
娄长空,看来真的有“三头六臂”……
晚些时候,柏靳在官邸的书斋看奏折。
虽然来朝郡巡视水利,但朝中有要紧的折子还是会送来他这里,他每日都要固定抽时间将折子看完,棘手的处置了,旁的暂留。
今日的折子不算多,只是看着看着,脑海里就会浮现赵暖早前那幅既惊慌又惊喜的模样。
该不会……
表哥表妹?
柏靳指尖没有规则得轻轻敲着桌面,这个年纪,早前也是青梅竹马,有些相互倾心没什么,他也不在意。
只是继续落笔时,又莫名想起早前从长风回苍月的一路,赵暖的那些‘浑身解数’,他还是有些介意的。
稍微有些介意……
今日的折子不多,柏靳很早回了屋中。
明日李裕就会到双城,榆钱一路跟着,不会有意外……
他其实还挺好奇,李裕早前一直被软禁着,是怎么扳回这一局,让李恒同李坦斗的?
李裕才是年纪不大,但在他看来,有过人之处。
这个年纪就遭遇这么大的变故,从云端的天之骄子被人踩在泥泞里,他能活命,没有自怨自艾,已经比同龄人要厉害。
他在长风京中那段时日,听说过离院大火,李裕那时还全然在李坦的掌控中,人为刀俎。但就这样,不过一年半载的时间,他就避开了李坦的耳目逃出,李坦还蒙在鼓里,的确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他以为以李裕的年纪,怕是要四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慢慢磨砺,但没想到他能当机立断,暗度陈仓,将李恒从背后推出来,看李恒和李坦斗,他自己寻到他这处,不得不说,是让他意外……
李裕年纪不大,如果假以时日,长风恐怕要出一个厉害的帝王。
思绪间,柏靳踱步回了屋中。
身边侍奉的内侍官都在屋外,他在想李裕的事情,只看了一眼,没说旁的。
等进屋,才见赵暖穿着睡袍,怀中抱着引枕,青丝墨发随意垂下,又光着脚丫子坐在小榻上发呆。
柏靳微楞。
仿佛也听到他脚步声,赵暖才转头,果真见是柏靳,眸间也有诧异。
他平日看折子都会到很晚时候,怎么这么早?
柏靳上前,“你怎么来了?”
赵暖仰首看他,支吾道,“睡,睡这里呀?今晚该睡这里……”
柏靳也才想起来,他早前忘了。
赵暖也有些紧张,“你今日不看折子了?”
“看完了。”他轻声。
那就是,没事了?
这,这么早他就没事了……
赵暖脸色微红,明显紧张,见他上前,赵暖愣住,再开口前,柏靳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先睡,我去沐浴。”
赵暖:“哦……”
“那我睡了。”赵暖牵了被子躺下,怀中还是抱着那个抱枕。
身后,柏靳轻嗯一声,而后踱步去了耳房。
赵暖才又转身,想起上次,又不由抱紧了怀中的抱枕一些……
耳房的水声传来,赵暖哪里睡得着。
但柏靳在耳房实在呆了太久,等他出来,赵暖又转身,继续装睡。
柏靳折回的时候,见她同早前一样躺着,她睡没睡着他很清楚,“赵暖。”
柏靳轻声。
赵暖没应声。
柏靳上前,明显见她都僵硬了,柏靳忍着笑意,“自己回去睡,还是我抱你回去睡?”
赵暖:“……”
赵暖这才抱着抱枕慢慢转身,“今晚不是该睡这里吗?”
赵暖委屈,“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生气了?”
柏靳原本不想逗她的,但是看着她抱着抱枕,光着脚丫子,看他的模样,柏靳心里有莫名燥热,想逗她,“嗯。”
赵暖果真怔住。
她楞的时候是真楞,但她的楞,也有让人招架不住之处……
譬如她怀中抱着抱枕,抱枕遮住她一半的脸,一双眼睛里写着委屈,是又要哭了,脚尖轻轻点他,“哪句说错了?”
柏靳微怔,轻声道,“逗你的,没生你的气,回去睡。”
赵暖起身,上前坐在他身侧,“可是我想在这里睡……”
赵暖脸红,改口,“今日不是该在这里睡吗?”
柏靳看了看她,忽然抱她起身。
赵暖怀中的抱枕落地,柏靳在屏风前亲她,她心砰砰跳着,也有些发抖,想起上次也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柏靳松开唇间,低声道,“赵暖,我再说一次,回去睡。”
她点头。
柏靳松开她,她抱了抱枕溜走。
柏靳不由松了松衣领,还不知道下次又闹哪出,想起刚才亲她,他不是不想……
翌日,柏靳同岑清一道继续视察水利。
在朝郡这处开凿运河是计划,河流大多自西向东,但南北的运力很少。
朝郡开凿的运河,能让河流连同,形成纵贯南北的运输,因为有些地方崇山峻岭,现有的条件能难能开通陆路,但运河能弥补。
岑清对这些事情熟悉,也知晓这么做的意义。
她在的时候,这些事可以有人商议。
但要做,就要清楚投入的时间长,也不会有立竿见影效果,所以换了旁人兴许会以折中的方式,但岑清知晓怎么做利于长远。
等这一轮看完,运河之事也大致有数。
“赵暖呢?”岑清问起。
柏靳应道,“等着见娄长空。”
柏靳补充了一句,“她表哥。”
“哦。”岑清从这声听出了罕见的醋意,尤其是柏靳这里。
柏靳继续,“听说三头六臂,天赋异禀,长相俊美,青梅竹马……”
岑清感叹,“那你小心了,光一个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就最难办了,而且,对方还有三头六臂,天赋异禀,长相俊美。”
柏靳看她,“劳你操心了。”
岑清笑道,“不敢不敢,我这是操心赵暖,然后,还想见见娄长空。”
“你知道娄长空?”柏靳意外。
岑清颔首,“你没印象了,当时朝郡受灾,缺一笔药材,当地的药商都没存余了,正好娄长空正好来苍月做生意,收了一批药材,当时价钱都没谈,就让先用,等日后再说,我对这个人好奇。”
柏靳倒是没她说起过。
正好内侍官上前,“殿下,人到了。”
柏靳和岑清都驻足,正好见暗卫领了两人上前,一个是李裕,另一个是娄长空。
岑清轻声,“哪个是李裕,哪个是娄长空?”
岑清话音刚落,就听到赵暖的声音,“长空!”
岑清:“……”
柏靳:“……”
岑清感叹,“哟,就这幅模样长相,恐怕也不需要三头六臂,天赋异禀了,温文尔雅,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妥妥的话本男主角。殿下,微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柏靳颔首,等收回目光往前走去,见赵暖见到娄长空,眼泪都包在眼眶里,说不出的亲厚。
“殿下。”李裕问候。
他也上前,“一路可还习惯?”
李裕应道,“有暗卫照顾,一路顺利。”
“那就好。”李裕笑了笑,目光顺势看向李裕身侧的温印。
温印拱手,“娄长空见过殿下。”
柏靳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
李裕怕他看出端倪,解围道,“长空同我一道来的。”
“听说了,你是暖暖的表兄。”柏靳口中的暖暖两个字让赵暖诧异看他,柏靳也正好看她,“我同殿下说会儿话,你替我招呼娄长空。”
替他招呼,赵暖:“……哦。”
温印听出了些许端倪。
柏靳看向李裕,“殿下,这边请。”
李裕颔首,也朝温印道,“你先同赵暖一处,我晚些来。”
“好。”温印应声。
温印话音刚落,赵暖笑道,“走呀!”
柏靳余光看向她,他是让她招呼娄长空,她也真是招呼娄长空去了,一眼都没多看他。
等人都走远,赵暖才轻声道,“阿茵,你的是你!你没事就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听到你出事的时候哭了多久。柏靳告诉我太子来苍月了,我还想问问你的事,结果听说你来了,我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着!”
温印轻声,“我也是……”
赵暖这才笑了起来。
温印也道,“当时的情况有些乱,永安侯府又在京中,怕府中受牵连,所以正好将计就计。温印死了,但娄长空的身份可以再回来。”
赵暖看她,“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做回温印了?”
温印微怔,其实她也没想好……
赵暖笑道,“你以前就想做娄长空,说不想做京中贵女,现在因祸得福,如愿以偿了。”
温印没有应声。
“外祖母怎么样了?”赵暖问起,“我早前听说她病了。”
“放心,外祖母的身子骨硬朗,上次,是李裕有事要去定州一趟,外祖母想的借口,外祖母她好好的,我让人告诉她,这一趟来长风见你,她不仅高兴,还让我给你送封信。”温印取出信给她。
外祖母的信?
赵暖接过,眼眶和鼻尖都忍不住红了,一面看着信,一面又哭又笑,前一刻还在哭,下一刻又笑起来,然后又哭,最后,整个人似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僵住,阖上信,一脸震惊模样,稍许,又重新打开,继续看信。
许久没有看到赵暖这幅模样,温印忍不住笑。
最后,赵暖看完了,耳朵都红了。
“外祖母写什么了?”温印好奇,凑上前。
赵暖赶紧收起来,“没,没什么……”
“哦”温印颔首,“你没事吧?”
“没事呀”赵暖笑道,“倒是你,快同我说说,你和太子的事,之前柏靳说李裕跳崖了,娄家着火,你死了,眼下你们俩都好好的,是不是一起逃出来了?”
温印点头。
“哇”赵暖凑近,“老实交代,太子是不是对你很好?刚刚同你说话的时候,他那眼神都不一样。”
好似忽然之间就回到了早前在京中和在定州的时候,温印看她,“你连他眼神都见过?”
“当然见过,快让我给你说说!你很少在宫宴露面,但我见过太子啊,每次入宫都能见到他,天家在主位,他在侧位,同朝臣说话问候的的时候都是太子气度,每次入宫的贵女都会悄悄议论他,也会趁机往跟前凑,各种各样往前凑,他一直很礼貌,颔首致意,但下次再见的时候,他根本连印象都没有……”
赵暖说完感叹,“哪里像刚才,明知道我同你一处,他也要交待一声,他晚些找你。那个眼神,温柔体贴。”
温印还会没应声,赵暖凑近,“阿茵,你老实说,他是不是我表姐夫了?”
温印看她,“他什么时候不是了?”
赵暖:“……”
另一处,柏靳同李裕一道在暖亭中落座,双方的侍卫均匀分布在暖亭周围,并未有厚此薄彼。
“殿下有事来苍月寻我?”落座后,柏靳问起。
“是。”李裕开门见山,“不远千里,其心可见。”
李裕言罢看他。
柏靳也不由看了他一眼,李裕比他想象中沉稳不少,不似这个年纪当有的沉稳。
柏靳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面给他斟茶,一面绕开话题,“上次去长风,殿下还病着,未曾见面,殿下这次来苍月,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忙?”
李裕记忆中柏靳不是这样的开头,这样的开头不算有压迫感,早前的开头让他记忆犹新,因为记忆中见柏靳的时间线是在几年之后,他那时和李坦到了白日化的阶段,也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但这次早了几年,而且在柏靳眼中,他还年少,所以柏靳没有上来就咄咄相逼,让他有压迫感。
但李裕是按早前准备的,他还在斟茶,李裕沉声道,“我想和殿下做笔交易。”
柏靳的手微微滞了滞,有些意外,但很快,嘴角又微微牵了牵。
李裕特意强调交易,交易是平等的,弦外之音,他不是来找他帮忙的。
柏靳不由多看了李裕一眼,倒是有些想起早前见南顺元帝的场景,莫非,眼前的是条小狐狸?
柏靳放下茶壶,温和道,“说来听听?”
柏靳端起茶盏,放在唇边前,又特意漫不经心说了声,“还是要提前同殿下说一声,苍月不干涉他国内.政,长风国中之事,爱莫能助。”
柏靳说完,轻抿了一口。
整个过程都很温和,也带着笑意,但偏偏带了说不出的压迫感。
柏靳以为李裕要深思熟虑,李裕却径直开口,“李坦的事我能应付。”
柏靳意外,但很快,柏靳敛起眸间意外,抬眸看他,“那殿下找我,想谈什么交易?”
李裕沉声,“东陵的事。”
柏靳目光微凌,轻声道,“长风的事还未落听,谈东陵的事,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裕笑道,“不早啊,同殿下谈,怎么能谈眼下的事?当然是谈以后的事。”
柏靳也不由笑起来,探究得看了他一眼。
不置可否,但没有回绝。
李裕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淡定,他知道柏靳眼下一定在猜测他,但方才他那句话,是早前时候,柏靳同他说的。
他这么说,柏靳一定意外,而且,有兴趣。
但在柏靳开口之前,都没有定数。
果真,柏靳缓缓放下茶盏,“殿下想谈什么?”
李裕心中松了口气,继续低声道,“苍月同南顺谈了什么,长风就同苍月谈什么。”
柏靳再次看向他,眼前的李裕,的的确确让他意外了。
如果说早前他只是觉得李裕不像这个年纪当有的沉稳冷静,那眼下的李裕,就是有些有些让他刮目相看了,尤其是最后这两句。
“有意思。”到眼下,柏靳才好似认真同他说话,“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说:
晚上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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