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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交区第一高等中学是一所全日制公立学校，中交区的高中皆是通过区域划分，第一高等中学其中的第一并不代表地位和排名，但坐落于上城区，一高不可避免地有着大部分出身优渥的学生，像柳风清这样纯靠脑子的反而是少数。
不过这不代表一高的学生就是一事无成的富家子妹，例如高一从入学开始，年级第一就一直都是一班的校花。
大课间的休息时间，一班的女生勾肩搭背地去走廊里溜达，而男生则是几个几个地围在一起讨论明星聊八卦，只有坐在一个人坐在前排低头认真做试卷的金朝昧格格不入。
因为平时回家了要照顾妹妹，他一向都会在这种空出来的时间里把作业写完。
毕竟他要负责做饭、做家务，帮金璃做一些亲子作业，还要看顾好闹腾的妹妹别让她伤到自己。
以前的金璃总是喜欢折腾使坏，例如被盼昧撺掇着跟金父告发望昧比赛的事情。照顾她时间最久的金朝昧不属于她会故意使坏的范围内，但金璃仍然会因为一直陪她的大哥有那么一小会不围着她转了，就把金朝昧的试卷或者习题藏起来或者干脆直接撕掉，然后霸道地要求他陪自己玩。
对此金父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每次都对金朝昧说：“反正就只是习题本，要不了几个钱，你再买一本就是了。”
金朝昧也不会再多要求，因为再继续，金父就会认为他是对金璃有什么不满，然后开始说他以后迟早要嫁人，读书也没有什么用处。
只是最近金璃的性格变了许多，从前只有对着一家之主的金灵会怂，现在却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明明以前总是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现在却经常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这让金朝昧有些困惑，不过也仅限于此。因为他是金璃的哥哥，不管金璃到底是什么性格，他都必须要照顾她，这样以后他才有妹妹可以依靠——这是金父从小到大都在告诉他的事情。
身为金家第一个男儿，从金朝昧了解自己名字的含义开始，他就明白了父亲为什么总是对着他叹气，又为什么对他说“你要是女孩就好了”。因为从小时候开始，无论他做的多好，其他人听见她们家没有女孩就会露出怜悯的眼神；因为他听见过无数次别人说他再聪明有什么用，又不是个女孩；也因为他做得再好别人都会因为他的长相和性别质疑他是个花瓶。
哪怕他是整个一高目前唯一拿到年级第一的男生，别人对他的称呼也只会是“校花”，那些人擅自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号，又擅自因为有女生喜欢他，嘲笑他配不上这个名号。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想要什么。就像是……
解完最后一道题后合上习题册的金朝昧有些微微出神，无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被遮住的颈环。然而身侧忽然传来的带着关心意味的话语让他很快回过神来。
“朝昧，你、你没事吧？”
金朝昧立刻把手收了回来，抬头看向站在自己桌子旁边面容清秀的男生。
一班普遍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其中大部分又都是家境优渥的类型，而男生又格外喜欢凑在一起排挤别人，像是江子衿的前男友唐白怜就因为是白富美成为了男生里的中心人物，所以金朝昧才会在被江子衿追之后被刻意孤立。
而那些家境普通，又或者是像柳风清一样的下城区学生，从一开始就是被排挤的存在。金朝昧一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还经常要分心去照顾金璃，之前也没有注意过班上的同学。直到有一次他值日时被人故意关在厕所里，是同班的季昕等那些人走了之后把他放出来的。
季昕就是下城区来的学生，家境贫寒的季昕没有阻止别人的胆魄，唯一能鼓起勇气做的事情就是帮金朝昧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金朝昧虽然不喜与人深交，但对于季昕的帮助他也看在眼里，于是季昕成为了他在班上唯一算是朋友的人。
“我没事。”金朝昧把做完的习题册放进抽屉中，对着季昕露出微不可查的笑容，“刚才多谢你，我也没想到去给老师送作业会碰见她。”
金朝昧是学习委员，负责收作业送去办公室，结果刚从教师楼出来就碰见了带着人准备翘课的江子衿，然后就被拉去了小树林。
季昕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正好看见你跟江子衿……我就告诉唐白怜了。”
“不，你帮了我很多。”
“没有啦，不过…你和江子衿……”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算了，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座位了。”
季昕平常在班里也不会一直跟金朝昧说话，不然唐白怜那群人也会把气撒在他头上，这点金朝昧倒是不在意，只是他对于季昕说的他和江子衿有些在意，刚想开口问，就听见旁边一直凑在一起低声嘀嘀咕咕的一群男生传来了一声惊叫。
“论坛锁了？我回复不上啊？！”
说话的男生语气中充满震惊，旁边的几人也立马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我都服了！学校论坛锁了几次了？都怪那些八公老是乱喷人，搞得我们被他们连累。”
“哪个管理员锁的？不会是会长吧……那些男的疯了一样，说了发会长的照片会删帖还要发，不知道会长家里是干什么的啊，神经病！”
“我看是嗑rps那群腐男搞的，上面都说了要禁原百禁爹炮，还不收敛一点。我们多乖呀，什么都没做还总是被一群疯公子连累，烦死了。”
“不是吧…你们看首页这个帖子……”说话的人瞥了一眼金朝昧的位置，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南拳被锁的？”
金朝昧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敏锐地捕捉到“南拳”的字眼，默不作声地蹙起了眉。而季昕大概也是刷论坛的，闻言拿出手机登上了论坛，咬着唇看了起来，表情也凝滞住了。
“靠，又是因为南拳？这群毒瘤能不能别折腾我们论坛了。”有一人火速吃完瓜后怒骂一声，“那么多女生论坛，他们怎么不去那里打拳？跟我们打有什么用！”
“就是！这么仇女也没看他们退论坛啊，我们论坛管理员都是女生吧。虽然这楼主说的……但是她一个女生懂什么，说一句被骂了一百多楼，怪不得别的女生看见都生气了。我是男的我都有点心疼这楼主了，那些南拳那么偏激，迟早要害得我们普通男生被女生一起骂。”
“要不跟管理员提一下禁南拳吧，一天刷不了论坛真的烦死了，那些人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
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个男生一致的认可，然后他们才憋不住似的：“哎，你们看见那个女生说江子衿……就那楼你们看见了吗？”
“真的假的啊？”
“她一个女生骗人干什么，而且还是看见南拳来骂人的直女，不会是江子衿的朋友吧？”
“那如果是真的，金……不就是…哈哈哈……”
听见他们议论的金朝昧淡淡地往他们那看了一眼。却发现那群男生正在用一种幸灾乐祸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触及到金朝昧的眼神又很快收了回去。
金朝昧：“……？”
背着哥哥干了一堆好事的金璃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不对，她才上幼儿园没有红领巾，而且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有没有红领巾，但是她感觉自己的小鸭背包变得更加鲜艳了！
柳风清给了金璃一张小纸片，上面虽然只有柳风清随手用笔写下的几行字，但是已经摸清楚金璃脾性的柳风清把纸条塞她包里、再给她把小黄鸭包包挂回身上的时候，语气十分严肃地强调了几遍。
“我给你把目前要做的事情列好了，你给我记住，必须按照单子上的来做。懂了没有？”
金璃铿锵有力地回答：“懂！了！”
“别的现在都不要管，一步一步按照我的计划做。”柳风清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再次交代，“先把钱给我再谈别的，拿到钱之前不要考虑别的，现在只以拿钱为目标，听懂了没有？”
虽然柳风清三句离不开钱字，但这一刻，金璃仿佛回到了上辈子跟着小七一步步做任务，其他什么都不用自己考虑的时候。
她最擅长的就是什么都不考虑了！
“听懂了！！”
“呼。”搞定了老板的柳风清抹了抹脑袋上不存在的汗，“我果然是天才，带小孩也一样天才！”
好好地保护着自己小鸭背包的金璃忍不住问：“我很难带的话，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呀？”
柳风清趁着金璃没注意把最后一口薯片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因为你很难得。”
她居然说璃宝很难得哎。金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也没有吧。”
“呵呵……”
柳风清拍了拍手上的薯片渣站起来，心想，这种好宰又好骗的小肥猪老板可不是难得吗……
此时柳风清还没意识到，金璃耿直的脑回路就像是那个接水管的小游戏一样，虽然管子没变，但是方向给她给扭得乱七八糟，最后成功地通向了另一个出口。
当然了，就算柳风清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金璃又不是她的娃，干完这一票她们就没关系了，她才不管金璃被扭成什么样子。
既然已经谈好了，事情也叮嘱好了，柳风清也就准备把偷出来的金璃送回去。一如既往地跟药店老板扯了几句被骂滚蛋，然后确实滚蛋了的柳风清带着金璃走出了那家叫做“看病”的药店，由于金璃已经升级成了准老板，这次柳风清大发善心地把她从抗改成抱起来。
金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简陋拥挤的“药店”，趴在她肩膀上问道：“你要送我回幼儿园吗？”
“我打算把你卖掉。”柳风清胡扯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自己骑自行车回去。”
金璃噘着嘴不理她，从自己失而复得的小鸭背包里拿出自己的任务表复习了一下。然后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问题柳风清还没有告诉自己。
这次把尊贵的老板请到自行车前杠上坐着的柳风清给她把头盔戴上，恍然大悟似的：“嗨呀，我都忘了。不付钱的东西是这样的。”
“不是你自己说当做送给我的吗？”金璃感觉她在针对自己。
“哈哈，当然当然，我很大方的。”柳风清当然不会告诉金璃，自己看她什么也不懂，收费比平时加了好几成所以才说问题送给她的。
她跨上自行车，带着细皮嫩肉、一看就是有钱家庭才养得出来的小老板驶离了压抑脏乱，却是柳风清从小一直居住长大的下城区。风呼呼地刮过，和理应都是花草树木和泥土的郊区不同，下城区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破旧残骸的腐朽气息，像是焊接时的金属烟尘味。
“你要问什么来着？”
“那个小三的颈环是你解开的吗？”
“这个可不能乱问。我这么遵纪守法，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啦。”
“……”金璃无语地换了种问法，“那个小三的颈环是谁解开的？”
“应该是很天才的人吧，如果不是聪明到一定境界，怎么可能破解官方的子脑呢？”
好、好自恋！金璃皱着小脸问她：“那为什么要解开颈环？我之前有听哥哥说，必须要绑定才能解开。”
“这个嘛……”靠在柳风清胸口的金璃能听见她闷闷的颤声，她答非所问道，“我觉得你还满奇怪的，不像是个三岁的小孩，但也不像我一样是个天才。”
金璃还没来得及吐槽她的加倍自恋，就听见柳风清笑嘻嘻地说：“真想把你解剖了看看构造——你不会是外星人吧。”
金璃：“……？！”
“开玩笑啦。”柳风清哈哈一笑转移话题，“小孩子不知道子脑是干什么的也正常。女人的子脑也就那些作用，身份验证、信息收录。”
她懒洋洋地蹬着自行车，悠悠说道：“但是男人的子脑不一样，从出生开始佩戴颈环类型的子脑可以让他们在绑定解除之前没有生育能力，也就是说只有在官方绑定处绑定的伴侣才能生娃啦。”
“哈、哈？”金璃勉强地理解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男人出生就要结扎？
“那你是怎么……那个小三是怎么解除的？”
“就是那么解除的咯。”柳风清淡定地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到位了什么事情都有人敢做。”
“而且嘛。”她轻笑，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不定，“子脑也是人做出来的，既然它能被创造出来，自然也能被破解。又不是什么厉害东西，新历都过去三百多年了，多得是人做这行。”
【呵。】系统凉凉地冷哼了一声。
“呃。”小七怎么了……金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如果一开始没戴子脑呢？”
“子脑是身份证明，没有子脑就是黑户。”柳风清抬起右手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如果你一个人在荒郊野外长大，从来没碰见过一个佩戴子脑的人也许有这个可能吧。但是只要你碰见一个携带子脑的人，政府就会发现，然后强制介入的。”
金璃低头看了眼和她一样乖乖待在手腕上的手环，莫名有点毛毛的：“那、那如果这个可以介入，为什么做这行的不会被抓？”
“总是有人会为了钱铤而走险。”柳风清耸耸肩，“而且，如果真想管难道管不了？像是偷你们小孩的都是往死里抓，也就没人敢做了。只是这种事……她们不想管而已。让绑定以外的对象可以让女人受孕又不是多大的事，只要在上面容忍的范围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这……”金璃没想到其中这么复杂，“那你之前说男扮女装，肯定也是关于子脑的吧，那也是这样的吗？”
“这个还要更严一点。”柳风清笑嘻嘻地说，“我能扫描出来是因为那一行有行规，男扮女装是要记录的。至于为什么记录，那就得问问那些制定行规的人了……嗯，管不住，干脆自己加入，至少还能掌握主动权嘛。”
金璃觉得柳风清好像对这个世界的政府态度不是很好……她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哪里都怪怪的，但她的小脑袋瓜没办法想出到底是哪里怪，眼睛都变成蚊香状了。
“你想那么多干嘛。”柳风清看她一副脑袋快短路的样子，语气轻松道，“这些东西对你又没坏处，人要学会装傻才能过得开心嘛。”
“嘎吱”一声，柳风清把自行车停了下来，“而且啊。按照你的目标……你以后要装傻的日子多了去了。好了，下车，你还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说。”
“什么意思呀……”金璃回过神一看，才发现柳风清停车的地点不是她的幼儿园，而是她家所在的别墅区。
她刚要问柳风清怎么知道自己家住在哪里的，又想起自己被刷了之后裤衩子都被扒光的子脑……只能讷讷柳风清仅仅只是刷一下就能知道她的这么多信息，那从出生开始就掌控子脑端口的官方就如同柳风清说的那样，如果真想管，难道管不了吗？
那个因为小三让伴侣怀孕的卷发男人说要去举报，但他举报了又真的有用吗？毕竟这件事受伤的只有他，只有那些被绑定的男人而已。
“唉。”金璃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被柳风清直接提溜下了自行车。
“你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被结扎的又不是你，搞钱才是第一位。”柳风清走之前又强调了一遍，“记住，别的都别管，先拿钱给我。”
确实，这些事情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男人。又被柳风清扭曲了一下的金璃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小黄鸭背包，潇洒地挥挥手，“我知道了！”
不过等她一个人吭哧吭哧回了家，坐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才想起来，她平时都是被爸爸或者哥哥接回来的呀，今天她自己跑回家了要怎么解释？！
金璃心虚地把自己弄脏了的小球鞋塞进了鞋柜里，蹑手蹑脚地打算先溜回房，结果刚到客厅就看见了从厨房拿着汽水出来的三哥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为了不暴露把拖鞋拎在手上，悄悄且憨憨地走路的金璃：“……”
“小璃？”三哥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拖鞋，“爸爸不是说你们幼儿园今天下午有户外活动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柳风清就是璃宝的神！有人兜底的金璃立马镇定了下来，“就是早了一点嘛，我还怕回来吵到小哥你呢。”
“……啊。”三哥狐疑地眯起了深紫色的眼睛，“可是，不是说校车送回家吗？我好像没听见有……”
“——小哥！”金璃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三哥：“？”
一波激烈的头脑风暴之后，金璃眼里带着三分愠怒，三分不解和四分不敢置信：“小哥，你是不是在打南拳？！”
三哥：“？？？”
“什么？”他的表情有一丝慌乱，“我怎么了？”
她怎么知道小哥怎么了……但是柳风清说想让男人闭嘴就说他在打南拳来着！
大聪明金璃急中生智，指着他手上的汽水，信誓旦旦地说：“璃宝听说喝汽水的男生都是极端南拳！”
“汽水？”三哥思考片刻后顿悟了，“难道是说以前的汽水这种饮料都是女生喝，现在的男生喝汽水代表反抗？但是我只是喝汽水，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没有跟你争汽水的意思，我也觉得女孩子喝汽水比较合适，而且其实我没有很喜欢喝汽水，以前我都是喝牛奶这类对皮肤好的东西，不信你可以去我房间里看……”
上小学的三哥懂得也太多了吧……不过她这个上幼儿园的也不遑多让。金璃目瞪口呆地听着三哥就自己不喜欢汽水和不是南拳进行了充分证明，但其实，她只是随便找个由头说三哥是南拳而已。
不过，这招还真好用……
“咳。”金璃对于三哥的解释左耳进右耳出，最后“勉强接受”了三哥的辩述，“好啦，璃宝就知道小哥是好男人，下次你注意点别让璃宝误会了！璃宝先上去了喔。”
“好。”三哥点点头，忍不住又补充一句，“我一直不怎么喝糖分这么高的饮料的。”
“……嗯嗯，知道啦。”金璃一溜烟地拎着拖鞋蹬蹬蹬的跑上去了。
只留下拧着眉郁闷的三哥看了一眼手上的汽水，又把它给放回了冰箱里。
“吓我一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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