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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桃和郭寒梅几下就把蒸笼洗了, 搬进灶房待会蒸饺子用。
“青桃真能干。”黄氏坐在长凳上,笑容没有消过,“寒梅常在我面前夸青桃如何孝顺懂事, 亲家啊,你养了个好闺女啊。”
邵氏翻出碗柜里的木盆,将剁好的肉赶进去,闻言眉眼笑出褶子来,“她奶教得好。”
都知青桃养在邱婆子膝下,邵氏不敢居功,“她奶是个勤快人, 青桃耳濡目染学了去, 若是我教,恐怕教不出这么好的闺女。”
“亲家就会谦虚,女婿几兄弟好学懂礼,不就是亲家教的”
邵氏不好意思地垂眼, 将功劳推给谭秀才,“他爹教得好,我啊, 照顾他们饮食起居而已,论教孩子,亲家比我强多了,寒梅不仅会做饭还擅女工, 家务活做得井井有条,比我年轻时强多了。”
嫁人前事事有她娘拿主意,嫁人后邱婆子盯得紧,她操心的事儿并不多。
这些活还是搬来镇上才慢慢上手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夸,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 邵氏将倒进去的调料慢慢搅匀,然后舔了下筷子尝盐味。
“好像有点淡,青桃,你尝尝”
青桃接受不了尝生肉的味道,她脑袋急急往后仰,“娘买了多少斤肉”
“九斤”
挨近过年,这是谭秀才最后次跟人切磋学问,来的人多,她担心肉少了,故意多买了些。
“多少菌子”
“小半篮吧”邵氏指着墙上挂着的竹篮。
青桃在心头估算了下,又问邵氏加了几勺盐,几勺糖,几勺花椒粉等等。
邵氏一一回答。
只看青桃走过去,利索的揭开各类装调料的罐子,几勺几勺的往木盆里撒,黄氏看得心惊肉跳,想说是不是太多了点。
偷偷去看邵氏和郭寒梅,两人皆没出声阻拦的意思。
她强忍着没说话。
等青桃回到砧板前,邵氏就握着筷子使劲搅,香味弥漫开,黄氏惊呼,“神了。”
邵氏再舔,满意道,“味儿刚刚好。”
比包子馅儿稍微清淡些,但比面馆卖的抄手饺子味道要重。
黄氏不敢相信有人不尝味道就能把握得如此好,问青桃怎么做到的。
青桃撸起袖子,擀饺子皮道,“做多了心里就有数了。 ”
黄氏没法想象要做多少回饺子才能练就这身本事,而且青桃还是个小姑娘,待再大些岂不更厉害黄氏又看青桃两眼,想说以后谁娶了她真实有福了。
她仰着脖子,表情呆呆的,像大开眼界似的。
郭寒梅好笑,“小妹天天做包子,多少肉用多少盐都有记载,这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
青桃做事细腻,不止包子饺子做得好,还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美食,糯米粉在她手里能玩出各式各样的花样来,黄氏没见过罢了。
邵氏也说,“这种细致活给她做准没错。”
婆媳两见过青桃本子,没觉得多了不起,真要说了不起,她们更佩服青桃擀饺子皮的速度,比做包子还快,速度令人咋舌。
这不,黄氏眨眼的功夫,一张饺子皮已经弄好了。
圆溜溜的,比集市卖的还薄。
她惊讶得张大了嘴,表情更呆了,“我的乖乖呀,你这双手是佛祖开过光的吧。”
想不到这年头就有这种说法了,青桃谦虚地说,“熟能生巧而已。”
哪家姑娘熟能生巧也熟不到这种份儿上,便是酒楼经验老道的厨子恐怕也比不上,谭家这闺女当真不得了,黄氏顺嘴就问了句,“亲家啊,青桃的亲事没定吧。”
如果可能,真想撮合她和娘家侄子。
邵氏一顿,笑意更甚,“没呢,她的亲事要她奶说了算。”
谭家大姑娘的亲事太糟心,大姑娘嫁人后,她婆婆就三令五申的警告她和谭秀才不得随意给青桃说亲,否则就把她们两口子撵出家门。
青桃的亲事,她做不得主的。
黄氏不知谭家大姑娘嫁人的龃龉,怔怔附和道,“婶子眼光好看人准,青桃这么好的姑娘说亲给让她把把关。”
如此的话,她娘家侄子怕不成了,郭家这边也没合适的人选。
谁让谭秀才有功名呢,青桃身份水涨船高,普通人家根本入不了谭家人的眼。
“不知哪家有这个福气”
邵氏笑,“我也不知道呢。”
邵氏想多留青桃两年的,等儿子相继考上秀才,青桃嫁人会更风光,婆家人不敢欺负她去,仔细算算还有好几年,邵氏不急,“有她奶把关,我放心的。”
“是啊,婶子的眼光没话说。”
青桃专心致志的忙活,并不搭话,等切好的面团全成皮,她帮着包饺子,手法简单熟练,黄氏转了转手腕,有点跃跃欲试,“我来帮着包”
看手法比包抄手容易。
“亲家难得来,坐着休息吧”
这时,堂屋响起激烈的喧闹声,瞬间人声鼎沸,青桃倾身忘了眼,里边坐满了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激动,她的角度没看到谭秀才,担心,“他们不是在吵架吧。”
何树森的声音很激动,和印象里的沉稳明显不同。
邵氏也听到了,抬脚就要出去看看。
岂料被红光满面的谭青槐挡在了门口,谭青槐眉采飞扬,眉飞色舞道,“吵起来了,吵起来了”
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邵氏浓眉一皱,脸红的脂粉愈发鲜艳,“谁跟谁吵起来了”
“何叔跟郭伯伯”
郭伯伯就是郭兆年,谭青槐兴奋的说,“有人拿了套府学往年的试题来请教爹,何叔积极凑上前与人解答,那些人觉得不错,就问爹会怎么答,爹简明扼要说了几句,郭伯伯就说爹回答得更好”
“知道何叔想去府学求学,就劝爹也试试,说是以爹的学问没什么问题。”
这种话搁平日没什么,偏何树森四处走关系想换到长学,和谭秀才生了嫌隙,听不得谭秀才比他强的话,就讽刺郭兆年学问不精拍马屁的本事一流。
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
黄氏知道何树森,也知何树森和谭秀才关系好,郭寒梅嫁人前,郭兆年常自夸运气好,说何树森闺女大些的话,和谭家结亲的恐怕就是何家了,眼下两人吵起来,不是让谭秀才难做人吗
她起身,向着谭家说话,“这点事哪儿用得着吵,我看你郭伯伯是出门吹冷风把脑子吹糊涂了,一个丢下书籍十几年的人跟书塾夫子吵,不嫌丢人哪。”
邵氏已走到门边,满目焦灼。
青桃劝她,“读书人之间的事咱就别掺和了吧,娘,咱得动作快点,要不然过午时也吃不了饭。”
原来不止她认为何树森学问不如谭秀才哪。
青桃恨不得给郭兆年竖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娘”青桃喊了声。
邵氏回过神,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来了。”
青桃看到何树森脸红脖子粗的走出堂屋,三步并两步朝院门而去,她呲了呲牙,想说以后永不来往最好。
邵氏背着身,没注意何树森离开了,青桃也不和她说,“青槐,你数数堂屋有多少人,咱好算着蒸煮饺子”
“好吶。”谭青槐乐呵的掉头离去,不多时就来报数。
人确实比以往多。
蒸几蒸屉再煮两锅才行。
等包好饺子,悉数进锅,邵氏进屋添茶才发现何树森不见人影也没多想,直到饺子端上桌仍没看到何树森,她才隐隐觉得不对劲,偷偷问谭青槐。
谭青槐,“何叔回家了啊。”
邵氏“”
“和郭伯伯没多大关系,在场的读书人大半说爹的回答更好,何叔面子上抹不开,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我看他分明是小心眼,嫉妒爹的学问”
谭青槐一口一个饺子,“娘,饺子够吃吧够的话我还想吃几个”
青桃没来镇上前,像今天这种日子他们是不上桌的,在灶房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就行,大鱼大肉和他们没丁点关系,因为邵氏说他们是主人家,好吃的好喝的要招待客人,若被他们吃了客人就没得吃了,所以他们谦让。
就像吃白粥时把酸菜留给谭秀才吃一个道理。
还是青桃体谅他们,烧饭做菜备足了量,可以敞开肚子随便吃。
谭青槐油光满面,“娘,够吗”
“锅里多的是,你自己去盛。”邵氏心不在焉应了句,谭青槐高兴地刨两口,嗖的冲进了灶房。
灶房里有张小桌子,是青桃揉面切馒头用的,买回家没几天。
黄氏和郭寒梅坐在桌边,津津有味吃着饺子,看到他,黄氏站了起来,“是不是饺子不够,快去锅里舀。”
活了大半辈子,黄氏第一次吃到这样美味的饺子,皮薄馅儿多,入嘴肉香四溢,麻麻辣辣的,舒服极了,黄氏伸手接谭青槐的盘子,谭青槐错开手,“我自己来。”
他还小,没那么多讲究。
漏勺在锅里荡了荡,捞了九个饺子。
青桃问他盆里的饺子还有没有。
每人盛了一碗,多的用木盆装着搁饭桌上,吃完了自己舀,谭青槐说不知道。
“你去看看,没有了把盆端过来,再舀些”
“他们喜欢蒸饺”
蒸饺味儿更重些,那些人吃得满头大汗,更有甚者不顾形象伸出舌头吸气,谭青槐问,“蒸饺还有没有”
“还有两蒸屉,你把盘子拿过来,我装过去。”
“好。”
每次书塾放假青桃都会做饺子,来过的读书人都是清楚的,人少的时候饺子拿盘子装着精致摆在桌上,今天人多,直接大盆装的,看着不雅观,胜在味道好,而且全部人坐在堂屋里咕噜咕噜吃饺子的情形像极了过年时邻里端着碗去树下边聊边吃的画面。
莫名有种热闹感。
谭青槐跑了两趟,锅里蒸笼里的饺子全捞完了。
剩下筲箕和砧板还有几十个。
青桃是最后吃的。
坐下后,黄氏热络的给她夹饺子,蒸饺有些凉了,特意给青桃留的。
“累着了吧,多吃点。”
“婶子吃你的,我自己来就行”
“哇”院里忽然响起谭青槐的兴奋声,“下雪了好大的雪”
天边还亮着,鹅毛般的雪沸沸扬扬洒落,堂屋里的读书人纷纷走了出来,脸蛋红扑扑的,“要是下久些就好了”
入冬以来下过好几场雪了,翌日就融化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多人都没欣赏够。
风渐渐大了,吹在巷子里呼呼响,不多时,雪就覆盖了屋顶,入眼茫茫白色。
可把这群人高兴了,不聊功课文章了,纷纷把板凳搬到屋檐下,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地坐着吟起诗来。
青桃洗完碗出去,看到的就是一群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朝气蓬勃望天长吟的画面。
他们热血激荡,眼里流光溢彩,和来时温文儒雅的模样截然不同。
便是谭秀才兴致亦比往日高。
青桃轻轻掩上灶房的门,尽量不打扰他们,轻手轻脚推着推车出了门。
车轮在雪地留下浅浅泥色,这群人非但不觉得破坏雪景,更觉得寂静雪色间多了丝烟火气。
轮到谭秀才吟诗时,他拿出笔墨,洋洋洒洒落下几行大字。
郭兆年凑近一看,朗声读了出来。
然后大力鼓掌,“好好好,亲家这首诗写得好。”
其他人纷纷走近,围着谭秀才大声品读,眼里露出钦佩之意。
“论作诗,果然还是谭夫子更胜,此诗乃佳作啊”
谭秀才有感而发,被众人吹捧得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谬赞,谬赞了啊。”
雪到傍晚也没转小的趋势,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越走越吃力,硬是给青桃累出汗来,后边跟着的铁牛和铁蛋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穿着秋衫,风刮得心口锁紧,鼻涕横流,偏偏身子不觉得冷,这滋味委实不好受。
街上清风雅静的,两边铺子早早就关了门。
冒着热气的蒸笼不像往日烟雾厚重,青桃检查了遍,还剩二十几个包子馒头。
她挨不住了。
回头问铁牛他们,“你们回去了吗”
兄弟两面面相觑,想说他们做不了主啊。
得等青桃回家他们才敢回去,否则得挨骂。
“你们卖出去多少”
铁蛋拉开钱袋子数了下,十五个铜板,比前两天卖得少。
但他不和青桃说。
青桃,“我回家了。”
兄弟两瞅瞅天,异口同声,“是不是早了点”
“雪太大了。”
她出门戴了顶帽子,帽子早湿了,衣服也湿哒哒的。
铁牛他们比她好不了多少。
然而乡下人没几个不淋雨不淋雪的,他们打小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难受,扯着嗓门道,“你走我们就走。”
于是,彼此分道扬镳。
铁蛋回头瞄了好几眼,“你说她是不是故意骗我们的,骗我们回去,她自己好多卖些。”
尽管赵氏做的包子比不上青桃做的味道好,但多少有人买,尤其青桃推车前人多排队的时候,总有人没耐心会到他们这边来。
遇到着急赶路的,能卖出去好些个。
说来也怪,铁蛋和他奶以前也跟着青桃,那些人宁肯排半个时辰也不买他们的包子,认准了青桃买。
他奶走后,没耐心的人多了起来,所以他们或多或少有生意。
加上青桃照拂,两人对卖包子这事是有信心的。
有信心能挣到钱。
铁牛为青桃辩解,“她不像那样的人。”
“万一她变坏了呢”
这个就不好说,铁牛挠挠头,商量说,“咱跟着她”
“好。”
青桃拐进巷子才发现兄弟两在远处跟着的,她没有多停留,费力推着车走了,铁牛伸长了脖子,“看吧,她真是回家的。”
“嗯。”
兄弟两放心回了面馆去了。
因雪下得大,家里雨伞蓑衣借给了读书人,郭家人就没走,青桃踏进门,就听到黄氏独有的嗓音,“我的乖乖呢,瞧你衣服鞋子全湿了啊”
邵氏在杀鱼,白天人们送的。
闻言,丢了刀跑出来,手上还滴着血,“怎么湿成这样了,快回屋换身干爽的,我给你煮完姜汤喝。”
黄氏初次上门,邵氏和郭寒梅陪着她,就没想到给青桃送伞这茬。
而且青桃素来懂事,断不会冒雪四处转悠,她觉得青桃该在某处遮风挡雨的巷子口站着等,不会乱走。
岂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郭寒梅上前搭把手,摸到青桃滚烫的手背,心惊,“小妹,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青桃脸上笑眯眯的,“热着了。”
车轮粘着雪,她不走快些,铁盆的热气下去,车轮就黏在雪里了,故而整个下午她都走得很快,有人买包子也不敢停太久,她抱下蒸屉,“没卖完。”
这还是第一次。
郭寒梅帮着收拾蒸笼,“没卖完就没卖完吧,做早饭吃正好。”
青桃在家里也留了包子馒头,都是街坊邻里买走的,早早就卖完了。
郭寒梅劝青桃快回屋。
那边堂屋里的人也走了出来。
看着这个脸蛋被风刮得泛青的小姑娘,郭兆年道,“亲家养了个好闺女,青桃这勤劳劲,很多大人都不如。”
“她奶教得好。”谭秀才叮嘱青桃,“你回屋躺着,喝了姜汤再出来,小心得了风寒。”
“我不冷。”
谭秀才又去催邵氏动作麻溜点,完了和郭兆年说,“外边冷,咱还是去屋里聊吧。”
青桃没觉得身体不舒服,换了衣衫就去灶房给邵氏打下手,吓得邵氏要回屋拿棉被裹她,青桃忍俊不禁,转圈给邵氏看,“娘,我真没事。”
在老宅时,遇到下雪天她还去河边钓过鱼,河边的风大多了,她一次也没病过。
邵氏狐疑,“许是你运气好。”
“我身体好。”
邵氏不和她争辩,熬好姜汤看着她喝下,这才继续杀鱼。
今个儿送礼的人多,鸡鸭鱼肉啥都有,鸡鸭处理干净的,天冷能多放几天,邵氏就估摸着把鱼弄来吃了,让青桃来煮。
作者有话要说 我欠女主一首诗哈哈哈。
谭秀才做的诗大概是今天家里来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吃了午饭后忽然大雪纷飞,我们尽情在屋檐下吟诗作对,忽然看到白白的雪地上有两轮车印,原来是我闺女出门卖饺子了。
我试着写了写,太难看,决定模糊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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