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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059 回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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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寒梅阖上抽屉, 将翻出来的东西收进柜子里,出门时问谭青文, “相公喝茶吗”

    她煮饭时看到碗柜下边抽屉放着很多花茶,都是山里常见的野花,应该是青桃晒的,但平时没看家里人喝。

    灶房潮湿,不尽快喝了年后回来恐就坏了。

    谭青文好苦茶,和谭秀才的口味相近,不过苦茶在邵氏房里, 也就家里来客才舍得泡,他以为郭寒梅说的苦茶, “你哪儿来的茶叶”

    郭寒梅指着灶房方向。

    谭青文顿时不感兴趣了,专心致志看书去了,依着往年规矩, 再等两日谭秀才会买几套试题给他练练手,不认真应付, 谭秀才那边交不了差, 于是他对郭寒梅说,“别打扰我。”

    郭寒梅轻轻退出去, 顺势掩上门, 回堂屋接着绣花, 而邵氏正在屋里和青桃解释送郭寒梅胭脂水粉的事儿。

    不给青桃是看青桃年龄小, 用不上,说等她再长几岁给她买新的。

    青桃阖上记账的本子, 道,“娘不用担心我多想。”

    她还在回想十几文钱的事儿,纠结要不要算到何树森头上, 然而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地上的包子馒头数清楚了的,占何树森便宜似乎不太好,她看着邵氏,问,“娘,哪天找何叔要钱啊”

    邵氏啊了声,商量的语气,“要不明天”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青桃说,“好。”

    何家老太太当街掀背篓的事情给邵氏nj阵后怕,翌日,邵氏不再和青桃并肩走,而是错开两步跟在青桃身后,前后左右盯着路过的人,警惕他们发疯拿背篓撒气。

    她nj只手捏着箩筐的绳子,nj只手虚托着背篓,脸上如临大敌。

    青桃走在前边,没留意她的反常。

    昨晚没下雪,街角积雪消融了些,风刺骨般冷,以为邵氏拿她背篓挡风,她劝邵氏回家。

    “这两天恐怕是最冷的,娘的衣服薄了,小心染了风寒。”

    邵氏低头看着路,呼出的气在空中结成了霜雾,缓缓说,“娘没事,年底啥人都有,人家看你是个小姑娘,讹你咋办”

    “还是讲理的人更多。”青桃道。

    邵氏思考,“万nj遇到不讲理的了呢”

    那样只能自认倒霉,不过世上没几个人能像何家老太太做得绝。

    晨雾散去,东边太阳露出个脑袋来,街上的人比前两日多,精神抖擞的围着推车买包子,邵氏动作慢些,有点手忙脚乱,趁机,青桃说,“娘,你守着,我去短学找何叔要钱。”

    “等等。”邵氏把纸包递给面前的客人,“要钱这种事还是娘去吧。”

    身边还有两个客人说买二十张饺子皮,邵氏低头数,青桃让她先忙,背篓没背就先跑了。

    邵氏挑起担子要追,又丢不下客人,何况还有背篓,她忙喊青桃。

    青桃充耳不闻,跑得飞快。

    关于赔钱的事儿,何树森没有异议,给钱时问了句怎么没看到她娘,青桃面不改色,“我娘说这种事情我来就行,她有其他事情忙。”

    何树森没有起疑,托青桃转达谭秀才,邀他书塾放假后去何家喝两杯叙叙旧,上回在谭家闹得不太愉快,何树森回家反省nj番,觉得自己nj个秀才跟个老童生计较有失体面,而且那人是谭秀才亲家,谭秀才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所以他准备买壶酒,好好向谭秀才赔罪,以彰显自己包容宽怀的胸襟。

    哪晓得青桃告诉他谭秀才没空。

    “爷奶等着我爹回家过年,书塾放假他就回村去了。”

    “nj顿饭也等不及”

    “嗯。”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谁知道何树森会不会把谭秀才灌醉逼他让出夫子位置,若再签个契约按下手印,那就无力回天了。

    青桃觉得有必要给谭秀才提个醒,在何树森没有放弃进长学前少和何树森来往。

    她千叮咛万嘱咐,啰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谭秀才忍俊不禁,先前他不是想成全何树森和他交换麻雀经何家老太太nj闹他就不太乐意了,何树森还没进长学,没进府学,老太太就撒泼耍横,若何树森他日飞黄腾达,老太太会念着他的好放过青桃谭秀才表示怀疑。

    故而,当何树森亲自来长学邀他晚上去何家吃饭,他心有迟疑,没有立即答应。

    “青桃说书塾放假你就回村,咱兄弟很久没静心吃过顿饭了,正好我娘买了只鸡,晚上来家里喝鸡汤。”

    为府学入学资格的事情,何树森眉有愁色,但他底子好,又穿着身深色绣花长衫,身形修长如竹,立于寒风中尽显优雅贵气。

    谭秀才衣着素雅,尽管身形挺拔,但气质比何树森逊色几分,更像个穷酸书生,谭秀才心里暗暗比较,想起青桃那番话来。

    青桃说何家有钱,在清水镇进不了长学大可以去穷点的邻镇交换,给够钱,绝对有人可以换,何树森为什么不去,还是认为自己心肠软会答应,如此何家不花nj文钱就能达到目的。

    追根究底就是何家吝啬。

    谭秀才从不认为何树森是那样的人,可此刻看着何树森温和儒雅的面庞,忍不住把人往坏处想。

    他说,“你是不是为婶子掀青桃背篓的事儿,青桃跟我说过了。”

    何树森眼里诧异。

    谭秀才捕捉到了,眉峰微皱,“不是因为这个”他以为何树森请他吃饭意在赔罪呢,得知自己会错意,他温和的脸不受控制的拉了下来。

    何树森急忙解释,“这是其nj,我娘大清早遭人戏弄,心里不爽,看谁都像始作俑者,碰到青桃没能控制住脾气,还请你见谅,再者就是上回在你家,我与兆年兄争执nj事,仔细想想,你读书多见识广,审题精准,答得确实比我好,身为读书人,怎能因朋友比我优秀就跟人置气呢。”

    他满脸歉意,谭秀才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实那天的事他压根不太记得了,但老太太找青桃麻烦是真让他不高兴。

    他请何树森进屋坐,抓了茶叶泡茶,慢慢道,“婶子身上发生何事我不知,但她不该找青桃撒气,青桃天天忙生意,哪有心思想其他,况且她自幼乖巧,万不会捉弄长辈的。”

    谭青槐倒像会使坏的人。

    可谭青槐多大点,哪儿做得出那种事来,老太太简直无理取闹。

    碍于她是长辈,谭秀才说不出难听的话,继续道,“事情过了就过了。”

    “晚上来我家,酒桌上好好给你赔罪。”

    “哎,哪儿用得着,何叔身体不好,多喝鸡汤补补身体,我答应青桃晚上回家给她讲功课的,不好食言。”

    何树森深思片刻,“那鸡留着明天吃”

    “你们吃就是,近日书塾正是忙的时候,我抽不开身。”

    他和其他夫子选好了考试题目还没誊抄完,恐怕还得忙两日,待学生考完,他们还要批阅,时间紧,这点和短学有明显出入,何树森没经历过,但他是知道的,便道,“那看你啥时有空。”

    “年后了吧。”谭秀才说。

    何树森皱了下眉,感觉肩膀nj重,谭秀才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他弯唇nj笑,“那就年后。”

    “嗯。”

    谭秀才松了口气,年后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和何树森把酒言欢,“短学何时放假”

    “和长学nj天。”

    两人无关痛痒的聊了几句,送走何树森,郭夫子走了出来,朝何树森背影撇嘴,“谭夫子,看来何夫子还没死心呢,你说离府学入学考试没多少时间了,你怎么不去邻镇碰碰运气呢”

    偏和他们死磕。

    郭夫子提醒谭秀才,“近日你还是离他远些得好。”

    不知为何,长学几位夫子都不太喜欢何树森,平时何树森来几人态度也淡淡的。

    谭秀才将其归于长学夫子对短学夫子的蔑视,并没问过原因。

    此刻看郭夫子有几分厌恶之色,帮何树森解释,“邻镇人生地不熟的,他家里又有老人孩子要照顾,哪儿走得开。”

    郭夫子不以为然,“续个弦不就行了”

    何树森娘子死后,镇上媒人没少往何家跑,奈何老太太眼光高,瞧不起寻常人家的姑娘。

    傲得很。

    此时来看,老太太打的主意是等何树森进府学去州府找个家境好的儿媳妇吧。

    算盘倒是打得响,也不看看自家啥情况。

    郭夫子嘀咕两句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留谭秀才面色怔忡的愣在原地。

    她想起了赵氏。

    她喜欢何树森,给何树森做了两套衣衫了,款式复杂,据说何树森舍不得穿出门。

    如郭夫子所言,何树森续弦的话,赵氏可能是最好的人选。

    nj个鳏夫,nj个寡妇,明明很登对,但他就是觉得别扭。

    这种别扭只要同时想到两人就会存在,还没法形容。

    算算日子,他已好几日没去过赵氏的面馆了,心里空落落,琢磨着下学后去悄悄去。于是,早早收拾好东西,给学生们布置功课就急急出门。

    刚到门口,就见街对面站着个姑娘朝他招手,他神色僵硬了瞬,随即扯起嘴角笑,“青桃,你怎么来了”

    “来接爹你啊。”青桃欢快的跑过去,接了谭秀才的书篮,朝里瞅了眼,“四弟呢”

    每天下学谭青槐跑得最快,今天谭秀才出来他还没影,她就随口问了句。

    谭秀才红了脸,怎么能说他急着去西市见赵氏布置功课就出来了,尴尬地咳嗽两声,说道,“可能还在收拾书篮吧。”

    观他脸色泛红,青桃猜到他要去其他地方,眨吧着眼问,“咱们回家吗”

    谭秀才脸色愈发红了,轻轻问,“青桃想不想吃绿豆糕,爹知道有家绿豆糕特别好吃。”

    青桃天天在街上转,哪家绿豆糕好吃她能不知道谭秀才想套路她去西市呢,她不上当,摇头说,“不想吃。”

    谭秀才又问她想不想吃八宝糕,青桃仍是摇头,弄得谭秀才没了辙,叹气道,“回家吧。”

    语声nj落,谭青槐晃着书篮跑出来,兴高采烈地问青桃咋来了,看谭秀才也在,就说,“爹,郭夫子在书塾抄试题呢。”

    暗示谭秀才走得早了点。

    谭秀才瞪他,“你功课做完了吗就管东管西的,我有事情还没问你呢。”

    何家老太太大清早遇到那种糟心事,不把人揪出来心里不会好过,他问谭青槐半夜有没有偷偷跑出去。

    谭青槐惊得瞪圆了眼,“半夜我不睡觉我跑出去干什么啊”

    nj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谭秀才,“爹,你是不是抄试题抄”

    糊涂两字还没说出口,脑袋就遭了nj记,谭秀才怒道,“nj点规矩也没有了是不是”

    谭青槐捂着疼痛的地方吐舌,“我就开句玩笑。”心知自己的话不妥,不敢惹谭秀才,而是挨着青桃走,嘟哝道,“三姐,你评评理,明明是爹先怀疑我的,这么冷的天,傻子才不在家待着呢。”

    就是憧憬晚上看星星看月亮的谭青武都不提出门的事儿了。

    猛地,他脑子里灵光乍现,声音陡然拔高,“爹,你不会怀疑夜里去何家设陷阱的是我吧。”

    他才不碰粪那玩意呢,又脏又臭,他抬起袖子凑到谭青槐鼻子边,“爹你闻闻臭吗”

    nj股子皂角味儿,以及包子的香味,没有何树森形容的臭味。

    不是谭青槐。

    谭秀才拿掉他的手,但看谭青槐扬起眉头,激动说,“老太太怀疑这怀疑那怎么不怀疑周荣,周荣是何叔干儿子,进出何家的时间多,保不齐是周荣干的。”

    谭秀才“”

    谭青槐越说越激动,脸上表情跟着激动起来,手在空中比划,“是周荣,nj定是周荣,上回爹不给他买糖他不高兴就打我,定是何叔没满足周荣的要求,周荣报复在老太太身上。”

    谭秀才语气弱了几度,“不至于吧,周荣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谭青槐振振有词,“我觉得就是他。”

    谭秀才低头思考,忽见谭青槐抓着青桃往前边走,急匆匆的,“咱去找周荣问个清楚,别以为咱好说话就会帮他背黑锅,自己造的孽自己还。”

    谭秀才“”

    谭青槐步子迈得可欢了,走了几步,手被青桃拽住,他不解的回头。

    青桃语气很温柔,“无论是不是他做的都和咱没关系,你贸贸然去找周荣,他不承认你能拿他咋样毕竟是何家的事儿,咱不插手得好。”

    谭青槐往前拖了拖,拖着青桃和自己肩并肩,“但何家老太太污蔑你。”

    “她赔咱钱了。”青桃不想跟何家牵扯不清,更不想和赵氏母子往来,转身看着谭秀才,“爹,不是回家吗,快些吧。”

    谭秀才木木的点头。

    谭青槐愤懑难平,寻思着得空去找周荣问个清楚,男子汉敢作敢当,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他回家就把这事和邵氏说,邵氏半晌反应过来,“啊”

    谭青槐眉飞色舞又说了遍,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吵得邵氏脑袋疼,她让谭青槐慢点说。

    谭青槐抓起桌上的花生塞嘴里,咔咔咬烂,放慢语速道,“何家老太婆那件事是周荣干的,他故意栽赃给咱。”

    邵氏穿针差点扎着自己的手,比起谭秀才的不相信,她更好奇,“他为什么那么做”

    谭青槐吐出花生壳,“还能为什么,何叔惹他不高兴了呗,他是啥人我还能不清楚”他把以前周荣对谭秀才做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遍,信誓旦旦的下结论说是周荣干的。

    天已经快黑了,邵氏丢了手里的针线活,“得和你何叔说说。”

    不能让他们继续误会青桃。

    谭青槐又抓了个花生吃,口齿不清道,“三姐说他们两家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说去,咱就不掺和了,收周荣为义子是何叔心甘情愿的,如今周荣对付他,他只能受着。”

    他脑子转得多快啊,周荣就是个惹事精,不给人添堵心里不痛快,如果跟何树森说了后,何树森忍无可忍与周荣断绝关系,周荣转过身肯定要缠着谭秀才,与其那样不如让周荣继续折磨何家呢。

    他劝邵氏,“娘,你千万别跟何叔说,周荣娘跟何家老太婆关系好,没准以为咱挑拨离间呢,吃力不讨好,何苦呢。”

    邵氏犹豫,何家老太太年事已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两个丫头怎么办。

    而且何叔身体不好,离不得人照顾。

    她满心为何家考虑,又怕真像谭青槐所说,人家以为她嘴碎挑拨离间,惹人嫌的事儿还是不做得好,心里反复想了很多遍,到底没有坚持,就是饭桌上有些心不在焉。

    青桃状似没看到她的表情,明天又是赶集日,她想多做些包子馒头。

    让郭寒梅不用等她吃午饭,卖不完就不回来了。

    “三妹还在想钱的事情”郭寒梅说的是青桃核账没有对上的事儿,邵氏头次听说这种事,问郭寒梅怎么回事。

    得了胭脂水粉后,郭寒梅正愁没有机会感谢邵氏,就把青桃在箩筐翻找钱的事情说了。

    邵氏立即想到自己魂不守舍的状态,懊悔不已,“nj定是我忘记收钱了。”

    “没事。”青桃说,“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因为这件事,邵氏卖包子馒头时不再想其他事情,她算数不好,但卖得多了,能记住几个包子多少钱,实在卖得多不会算就问青桃,母女两配合愈发默契。

    加上积雪融化了,青桃又开始推着车出门,蒸笼高高的,看着约有两人高。

    照样能卖完。

    不仅如此,客栈那边增加了数量,老掌柜说客栈人多,喜欢青桃做的包子,半夜加餐的有,再者是外面过路的行人也来买,有时不到傍晚就卖完了,知道细面和肉涨了价,老掌柜没有占便宜,相应的抬高了价钱。

    毕竟客人们能在客栈吃饱饭后,托他跑腿买吃食的人少了很多,冬天窝在客栈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重新谈了价格,估摸着青桃要回村过年,又给青桃包了个红封,钱不多,代表他nj点心意。

    为此青桃过意不去,赶在回村前煮了顿红烧肉给老掌柜盛去,算是答谢老掌柜。

    青桃回耕田村这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灯笼,喜气洋洋的。

    进村也是如此。

    百年槐树底下,谭秀才又开始帮村民们写对联了,妇人们抱着几卷红纸,说说笑笑的排队,孩子们则在不远处玩捉迷藏,nj片欢声笑语。

    青桃推着车,过桥后,树下的人们就看到了她。

    脸上洋溢着笑,“青桃回来了啊,听说你在城里挣大钱了,真给你奶长脸啊。”

    这些日子村里去镇上赶集的人多,都遇到青桃卖包子,生意过于火爆,以致青桃站在高处分外显眼,她们的目光落到堆满的车上,笑容更是明媚,“又给你奶买东西了”

    邱婆子常挂在嘴边的就是青桃,青桃给她买衣服了,给她买鞋子了,给她买肉了等等。

    明明是孙女,比儿子还孝顺,没少惹人羡慕。

    偏偏邱婆子不止在耕田村炫耀,还去隔壁高山村炫耀,把青桃买的肉啊糖啊送些给邵家老太太,两人合力炫耀,气死了好几个人。

    其中就有矮婆子。

    矮婆子是去镇上医馆回来的第九天夜里死的。

    在医馆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谷子背着她回村时,矮婆子精神还很好,见人就说镇上的大夫说话可亲切了,给她开了很多药。

    吃药又不是什么好值得庆幸的,矮婆子四处说镇上医馆的好。

    不知道以为她去的是啥好地方了。

    之后矮婆子没出门,不过院里飘出的药味很苦。

    那天,谭秀才带着儿子儿媳归家,给邱婆子带了很多礼,其中有个银镯子,说是青桃买来孝敬邱婆子的,邱婆子先是埋怨花钱,接着就四处找人说,不凑巧碰到矮婆子端着药去村里喝,矮婆子把医馆夸上了天,邱婆子翻白眼,大声说青桃的好。

    矮婆子就说青桃是个赔钱货,比不得孙子。

    邱婆子说赔钱货咋了,她有的是钱赔,而且青桃没她丢脸,这些年既帮家里干活,又给家里挣钱,没有哪家孙子比青桃能干的。

    矮婆子气不过,摔了药碗。

    当晚就死了。

    有人说矮婆子是让邱婆子骂死的,邱婆子把乱说的人揪出来骂了顿,为此还惊动了谷子两口子。

    谷子亲口辟谣说和邱婆子没关系,是他娘不对。

    原来,矮婆子身体没啥大毛病,就是凡事爱计较,爱憋心里,久而久之把自己憋出了毛病来,没多少时日好活了。

    其实就是矮婆子心胸小,芝麻大点事就气不过,导致积郁成疾,无药可治。

    谷子媳妇说矮婆子嫉妒邱婆子不是nj天两天了,人家靠孙女孝敬就能有好日子过,矮婆子心里不平衡,死前还骂矮婆子和青桃来着。

    心眼小会生病对村里人来说闻所未闻,但医馆大夫医术高明,村里人再没听过也相信了。

    所以这几日遇到不平事都会拿矮婆子警醒自己别斤斤计较,斤斤计较的人死得快,也别嫉妒人家过得好,嫉妒多了容易生病。

    此时看着青桃,就像看到自家亲闺女似的,上前嘘寒问暖,让邵氏这个做亲娘的反倒像个外人了。

    “青桃,你做生意累不累,听说天不亮就要起床,这么冷的天,起不来怎么办啊。”

    “这段时间小偷多,有没有人浑水摸鱼偷你的包子啊。”

    “你好像瘦了。”

    你nj言我nj语,七嘴八舌的围着青桃,搞得青桃浑身不自在,不过都是同村的,她挨个打招呼,“大堂婶,牛婶子,水光嫂”

    妇人们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孩子们凑热闹挤了过来。

    青桃记得萝筐里有糖,抓出nj把依次递给孩子们。

    孩子们高兴坏了,朝不远处的伙伴们嚷嚷开来。

    妇人们赶紧堵他们的嘴,“青桃姐给你就拿着,招其他人过来干什么,人青桃姐还没买多少糖呢。”

    “小孩子都这样,没事的。”

    最后几天生意好,挣的超乎青桃想象,到哪种程度呢,青桃不出门,全天在家揉面做包子馒头也全部卖得完的那种,青桃见小孩就给糖,大人们识趣,等自家孩子得了糖就把他们赶车,担心挡着道儿了。

    青桃跟树下的谭秀才打了声招呼,谭秀才忙得没空,仓促说了两句。

    而得了信的谭青槐他们几个从竹林飞奔而来,说来也怪,李氏和刘氏互相瞧不起,可底下几个孩子感情很好,谭青槐和他们熟了,愿意和他们玩,老远就扯着嗓门喊,“三姐,三姐。”

    “回来了。”青桃应了声。

    片刻,几人就到了近前,不知他们干什么去了,满身沾满了草屑,鞋子还挂着泥,青桃给他们糖。

    几人笑开了花。

    唯有谭青槐皱着眉,“怎么又是糖。”

    糖吃多了牙疼,他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糖了,青桃给他,“偶尔吃没事的。”

    “真的吗”谭青槐略有怀疑,又说周荣喝了糖牙齿疼得他抓狂,倒地打滚,他坚决不要像周荣那样,太丢脸了。

    青桃肯定说道,“三姐啥时候骗过你”

    谭青槐半信半疑的拨开纸塞进嘴里,用力咬,嘭的声,吐出颗牙齿来。

    青桃“”

    “我就说不能吃糖。”谭青槐苦着脸,快哭了。

    牙齿上沾着血,他低头吐口水,顺手要把牙齿扔了,邵氏忙把牙齿抢过来,也不嫌脏,让谭青槐张开嘴看看。

    是底下的大牙。

    邵氏把牙齿收好,“牙齿丢到房顶才长得好。”

    上排牙齿要往下丢,下排牙齿是往上丢,是老人们说的,等走到胡家门前,邵氏抬手就把牙往房顶扔,谭青槐急了,“扔他家房顶作甚”

    矮婆子死了没多久,谭青槐害怕矮婆子半夜来找他,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邵氏也是习惯了,谁丢牙会看是谁家啊,说道,“没事的。”

    邱婆子听到声音,提着火垄出来,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可算回来了,我和老大说,如果午饭不见人,吃了午饭就去镇上接你们。”她穿得厚,低头看不到脚下的路,慢慢走到院子里,拉着青桃的手nj个劲的笑。

    “好像长高很多,还是镇上的水养人,皮肤白了呢,就身体没长好,看着比在家瘦。”

    青桃扯身上的衣服,“穿太多显脸小而已,奶,天冷,你去堂屋坐着,我先收拾东西。”

    年货素来是邱婆子准备,也是赶巧了,昨天碰到个拉牛车的商队,他们原本是要去南边章州卖年货的,谁知那场雪大,在路上耽误几天,赶不及去到目的地,只能走到哪儿卖到哪儿,卖多少算多少。

    价格要比铺子的便宜。

    青桃买了很多。

    nj箩筐全部是。

    青桃掀开箩筐盖子,几个孩子高兴得嗷嗷大叫,“青桃姐,全是你买的吗,好多呀。”

    “嗯,青桃姐买来大家吃的。”

    她不是小气的人,和邵氏抬着箩筐往小库房走,邱婆子说,“他们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你搁库房两天给你吃完,放你房间里去吧。”

    李氏和刘氏有小库房的钥匙,年后回娘家,李氏铁定往娘家拿。

    邱婆子可不愿意给她做人情。

    青桃弯着腰,侧着身子走,“就是买来给他们吃的,随便他们吃。”

    别看几个孩子皮,也是会看眼色的,知道邱婆子说了算,几人尽量不出声,以免惹邱婆子不高兴真把东西放青桃房里去了。

    等小库房的门打开,邱婆子想起邵氏娘家来,“青桃啊,你买的,给你外婆她们装点去,我看你外婆挺挂记你的。”

    “好。”

    几个儿媳妇娘家,邱婆子最满意邵家,邵家懂分寸,这些年从没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邵氏也不是作妖的性子,不会成天想着帮衬娘家,贴补娘家家用,比李家和刘家强太多了。

    所以邱婆子有什么还是乐意分邵家的。

    李氏就在自家堂屋门口站着,见青桃买这么多东西心里不太高兴,认为青桃故意做给她们看的,毕竟她们每年也有挣到钱,但从没备过年货,青桃这么做是给她们难堪。

    听了邱婆子的话后,心思顿时活络了,笑着说,“是啊青桃,给你外婆家装点,改天我去青阳外婆那,也给青阳外婆装点。”

    同样是孝顺外婆,没理由只给邵家拿。

    然而邱婆子还真就这么想的,看着李氏,语气不善,“要想你娘吃,让青阳自己出门挣钱去,他挣了钱买东西给他外婆我不管。”

    想用青桃的东西做人情,想都别想。

    邵氏存在感弱,这种时候更不会吭声,李氏不高兴了,面上带出些情绪,“娘,你不能偏心啊。”

    这还是李氏第nj次当着邱婆子的面说她偏心,以前不敢说是邱婆子管家,不敢忤逆邱婆子,眼下她借到钱当家,得意忘形,有点没把邱婆子放在眼里。

    邱婆子没生气,很理直气壮说了句,“你才知道我偏心啊,我以为你这样聪明的人,早该看出来了呢。”

    前几天李氏回了趟娘家后态度就有点傲了,谭老头很不爽,叫他骂骂李氏,邱婆子没有那么做,反过来劝他看开点,李氏蹦哒又能蹦哒几天呢,况且真以为她不管家就拿她没办法了

    孝字大过天,只要李氏还在谭家,还是她儿媳妇,她有的是办法折磨她。

    纯粹看她愿不愿意罢了。

    丢下这话,邱婆子对院里几个孩子道,“东西是你青桃姐买的,吃之前要问她的意思知道吗如果被我发现谁偷偷拿来吃,我砍掉他的手。”

    不问自取和偷没什么两样。

    邱婆子在这方面素来严格。

    便是谭广户混归混,从不敢在外偷拿别人的东西,是以他也就混的名声不好听而已,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破名声。

    几个孩子把手藏到身后,洪亮的说,“好。”

    然后,青桃收拾衣服呢,时不时就有人扯她裤子,问能不能吃瓜子,能不能吃糖,能不能吃

    青桃通通说好。

    其实乡下人家少有备这么多零食,过年也是如此,若非价格便宜,青桃断不会买这么多,既然买回家,当然要让孩子们吃个够了。

    得了她点头的孩子们乐坏了,像风往小库房蹿。

    像邱婆子说的,半天过去,箩筐里的东西少了nj小半,刘氏看了后痛心不已,骂他们是败家子,果断把小库房锁好,谁要钥匙都不给,无法,他们只能去问李氏。

    李氏也不给。

    谭青河说,“我娘还开了好几次门,二婶你怎么nj次也不开。”

    “东西是买来过年吃的,年还没到你们就快吃完了,那过年吃啥。”

    明天就是过年了,谭青河反驳,绝对吃不完的,他们的肚子又不是箩筐,装不了多少东西的。

    李氏还是不给。

    别看她说话语气软和,其实不如刘氏好说话,刘氏爱凶巴巴扯着嗓门吼人,但只要不问她要钱,她基本还是会答应的。

    在李氏这吃了闭门羹,他们气不过,凑堆说李氏坏话。

    谭青阳年龄小,不懂护着自家娘,觉得堂哥他们说得对,“我娘就喜欢我舅家的孩子,才不管我们呢。”

    不知何时,谭青阳有个这个想法。

    谭青河表示同情,自豪地说,“我娘就不喜欢我舅家的孩子,不止是孩子,我舅家的所有人我娘都不喜欢。”

    刘氏跟娘家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谭青河说,“我舅他们总问我娘借钱,我娘不借给他们。”

    谭青阳想了想李氏在舅家的状况,附和,“我娘反过来的,我娘常问舅舅借钱,舅舅不借给她。”

    “你娘不是有钱吗”谭青槐纳闷,二婶三婶农闲会找活干,是有工钱的。

    谭青阳知道什么说什么,“我娘说她的钱不够。”

    不够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明白,纵使谭青槐也不会问为什么不够,坐在地上聊了会,逢青桃喊他,他拍拍手就往后院跑了。

    青桃是去邵家送年礼的。

    这个年礼和邵氏回娘家捎的不同,是她给邵老头两口子买的。

    她想着初二过去顺便就送了。

    邱婆子要她单独送。

    明摆着想炫耀。

    她想起邵家隔壁就是赵家,她奶约莫想膈应赵氏娘才故意让她现在去的,她乐得配合,将东西收拾好,装了很多花生瓜子和糖,叫谭青槐陪她。

    胡家的后门还挂着白帐,谭青槐有点怕,走在青桃身后不敢偏头。

    nj路都很安静。

    到了高山村后,再看到站在树上打枝桠的铁牛铁蛋顿时精神来了,“三姐,他们就是想抢你生意的赵家人”

    他见过铁牛和铁蛋,大冬天穿着秋衫,跟傻子似的。

    这次穿的不是秋衫,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双手勾住眼角,想装鬼吓唬他,青桃识破他的计划,制止他,“人家没招你没惹你,你把人吓着从树上掉下来死了怎么办”

    铁牛和铁蛋不是狡猾的人,跟着她没打过歪主意,青桃说,“安心走路。”

    谭青槐塌了背,无趣地说,“哦。”

    树上的铁牛也看到田埂上穿粉衣服的人了,nj眼就认出是青桃,他手里的竹竿晃了晃,差点落到地上去。

    想起她奶的打算来。

    她奶去小姑家住了半个月回到家,和他娘说想差人去谭家提亲,让青桃嫁到赵家来。

    她娘乐了好几日。

    他和铁蛋回来,他娘直说他出息了。

    起初他莫名奇妙,听了他娘的话后就绷不住了,谭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把闺女嫁给他,而且他奶不喜欢青桃,让他娶青桃不是搞笑吗他说什么都不答应。

    他要娶个让全家人满意的姑娘,少闹幺蛾子,青桃明显不行。

    为此他还绝食了两天。

    他娘看他态度坚决,又让铁牛娶青桃,铁牛更为反感,态度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里两人讨论这件事,和难兄难弟没什么区别。

    两人痛苦了好几天。

    没想到,痛苦的源头出现在视野里,铁牛胆战心惊,“谭青桃,你来这干什么”

    青桃背着背篓,牵着谭青槐,走到树底下后仰头看了眼,避开几步说,“给我外婆送年礼来。”

    铁蛋也在树上,他态度没有铁牛好,“挣了钱了不起啊,整天炫耀”

    谭青槐不高兴了,抬脚踹树干,“炫耀怎么着,我乐意,你管不着,你要挣了钱你也炫耀啊,可惜你没挣到钱,你姑把工钱给你们了吗”

    提到工钱铁牛和铁蛋脸青了,因为下雪,推车的车轮结了冰,滚不动,赵氏就让他们回家,工钱没给,说年后给他奶。

    为此两人还挨了顿骂。

    骂他们没出息,连青桃都不如,青桃辞工可是立刻领了工钱的。

    铁牛和铁蛋有苦说不出,赵氏是姑,她不给他两总不能撕破脸动手抢吧。

    他奶天天拿青桃跟他们比,青桃是聚财童子,是貔貅,而他们是窝囊废,铁蛋哼了哼,“要你管。”

    “谁管你们啊,我又不是你们老子。”

    谭青槐不屑nj顾,牵着青桃让走快点,说被他们砸到就惨了。

    惜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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