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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书心里种着一颗未开的花树。裴策笑着看向他说喜欢,花就开了。
“喜欢就好。”他手里捏着剩下的那一个耳机,踌躇了一会,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他也拥有着私心。
明明现在到处都是蓝牙耳机,他却依旧让人带了一根有线的回来,只为了能够将椅子拉近,与裴策坐在一起。
裴策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喜欢着神明的信徒将身体偷偷贴近,耳朵里流淌的是歌曲,心里翻腾的是欢喜。
他做的都是多么微小的事情啊。曾经那样努力的讨母亲喜欢,母亲还是选择离开了他。曾经在养父母家尽力将每一件事都做好,依然得不到哪怕任何一句夸赞。
可是裴策永远会肯定着他的一切。
就像是在他那里,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
时间像是变慢了。
喧闹被音律盖过,微雨中的风也变得格外温柔。他们肩膀微微贴着听歌,窗外翠竹微动,竹叶沙沙。
一直到他下载好的那几首歌都放完,重新轮回到第一首时,简书才摘下耳机来,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似乎喧嚷声少了。
他将锁屏的手机放到二人中间,给裴策看。
“我想把它送给你。”
裴策微微抬眉,似乎有些疑惑为何他的小信徒想要送给他手机。
简书触碰着开机键,将黑屏点亮,翻到联系人。
那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名是简书。
“这个是我。”他按下了自己的名片,很快,他的手机显示了来电。
“像是这样,从左向右滑,就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了。”
然后他又挂断退出,点开了绿色的聊天软件。里面也躺着他的好友,点开对话框,里面有一个可爱猫猫头表情包。是简书刚拿到新手机添加了好友之后发送过去的。
“这也是我。”简书将那只新手机放到简书的手心,指了指对话框,“上次那个手机是借了别人的。现在这个手机是你的,我可以找到你,你也可以联系到我。”
他递手机的手有些不舍得收回。
这两日神明陷入了“衰弱期”,怕有人时刻盯着,简书就真的没见过裴策。他很想他,想着如果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还可以使用手机联系,至少听一听对方的声音。
这是他的第二个私心。
裴策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只手机,和躺在里面唯一的联系人。
他记得简书曾经展示过这个类似飞鸽传书,但又更加方便快捷的联系方式。现世的文字较古时简化了许多,只是在简书送给他的这部手机里,却是用的繁体字。
想来是简书特意设置的。
裴策看着屏幕上的简书二字,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按在简书曾经教过的位置,按住说话。
“上面的名字,换成小书可好。”
说完,松开手指,发送信息。
听到这个小名的简书一愣,下一秒,他的手机收到裴策的语音信息震动了一下,震得他手心发麻。
这酥麻又好似不止从手心传来,还来自他的耳朵,他的心脏。
小书
除了母亲,裴策是第一个唤他小书的人。只存在于亲密的关系间,才会呼唤的小名从裴策的口中说出,简书好似有那么一瞬的心悸,心跳加速,惊慌不安。
“我年纪不小了。”他的耳尖微微发烫,“我马上就成年了。”
而后低垂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屏幕“我只展示过一次,你竟然就记住了”
他听到裴策低低的笑声。就落在他的耳畔,好似一抬头,便会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男子二十及冠,你于我而言,还是孩子一样的年纪。”
裴策的声音那样温柔,可简书心中的酥麻与惊慌,却被“孩子二字”冲刷殆尽,只剩下了慢慢地委屈。
简书小声嘟囔“我才不要当你的孩子”
他喜欢裴策对他的关心,却不会想要策把他当孩子一样关心。就像他不喜欢裴策坦荡而关切的说,那夜抱他去床上睡觉,只是夜露深重,怕他着凉一般。
贪婪的心感到失落。
贪婪的心想要更多。
那颗失落的心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对于裴策的喜欢开始变质。
这不是一个信徒对神明的喜欢。
是单纯的,他对于裴策的喜欢。
为了重新获得神性的眷顾,拖着衰老躯体的大长老依旧带着手下的侍者们,里里外外将宗祠翻了个遍。前院的人自然也听从他的调派,将所有可能有关联的物件全部带了过来。
以至于到了晚间的时候,他身边的侍者手中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些看上去成色老旧的物品。大多是从宗祠内抱出来的,也有从楚伯那里抢夺而来的,或是每一处院落,每一个房间的角落中翻找而出。
面色虔诚的信徒扣响了神明住所的大门。
简书心中还藏着不知如何宣之于口的委屈,不知该说还是该藏。听到有人敲门,便像是能够逃过一劫般,暂且将心事压下“我去看看是谁来了。”
开门,看到了大长老和他身后声势浩大的侍者们,以及他们手中拿着的东西。
“神主”他们恭敬施礼。
而后大长老被人扶着朝裴策请示“神主,我寻得一些古旧的物件,不知是否符合您的需求。”
神明收起了小信徒送给他的手机,下一刻,身形变成了虚弱的半透明。
“进来吧。”他语气平和地说。
等候在外面的大长老立刻走了进来,带着他们手里搜刮了半日,连拿带抢,几乎掘地三尺搜罗到的物件。
裴策扫了一眼,的确有许多都是他未曾注意到的。
那些人一个又一个挤进了堂内。他们身上带着雨水和汗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很不好闻。
“你们先将东西放下吧。”简书皱了皱眉,使唤人将那些物品都好生摆放在桌椅上,若是太大的便直接放在地上,“神主需要安静,你们出去等。”
大长老似乎有些急切。
他很想留在此处,如果这里有任何一件神主需要的古旧物件,那他就能早些重获神性的眷顾。简书那样浅的资历,大长老自然不愿意听从他的话。可是一想到今日神主待他格外不同,也只好低垂着透露谦卑地回答“是。”
一众人留了一室的东西,快速离开。
简书摸了摸鼻子,又去打开了窗户,将那股子不好的味道冲淡。
“这里有你需要的吗”简书走过来,绕着那些东西看了一圈后问道。
这些物件都是死物。唯有与裴策的过往相关的,才能沾染曾经留下的气息。
简书听裴策说过,却不知道如何分辨这一室的物件中究竟有哪一样才沾染过裴策的气息。
裴策起身靠近。
方才他们进来时,他便已经扫视了一遍。大概是并没有他所需要的东西,又或者留存的气息太过微弱,并不能像那幅画一般感知到。
他伸出手,苍白的指腹在桌上摆放的物件上慢慢触碰过去“过去太久了,寻不到也无妨。”
这些古旧的物件说白了,便是一个幌子。
神明想要收回赐福,也想让那些吸食着他力量的人互相猜忌,互相圈禁。至于送过来的东西是否有用,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最好还是能找到一些你试试这个呢”简书将裴策碰过却没有反应的物件一样一样往下搬,又将他没碰过的搬上来。
见简书为了他的事那样积极,裴策便也配合起来。简书拿一样,裴策便碰一样。
当然都是无用的。
到了最后,简书从一个检查过的盒子里掏出一方砚台“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怎么会这样,这么多里竟然一样都用不上。”
裴策的眼神却在看到那方砚台时微微变了。
这方砚台通体漆黑,边缘处用刀刻出诗文,还用红色的颜料或是其他的什么镶入了深深的刻痕之中。那些刀刻的痕迹似乎十分熟悉,就像是他曾经见到过它,在不知多久以前的岁月。
他迟疑了片刻,而后伸出了手。
在触碰到那方砚台的刹那,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或许是一个午后,窗外的阳光洒在了屋内地面上。
画面中的他与以往看到过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好像变得年轻了许多,面上带着些稚气,头发高高束起,身上衣饰颇为华贵。
那双握着长剑杀敌万千的手正握着一支毛笔,伏在桌案前书写着什么。
窗外传来了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怀周啊怀周,你读那么多书作什么”
那人没有敲门,似乎与他十分熟稔推门进来。光线从他的背后打了过来,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笑起来时,印在颊边的梨涡。
画面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不,他还想要看到更多
利用残存的信息编织回忆,第一次或许很难,第二次便适应了一些。
画面即将消失的瞬间,裴策指尖的白线像是群蛇一般咬住即将褪去的画面,紧紧将其缠绕。
而后硬生生拖拽着进入下一个画面。
天色昏暗,祠堂内的烛火晃晃悠悠,将投在地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看到了很多人。
一开始是老者,虔诚地叩拜着,双手合十祈愿“希望今年的粮食可以丰收,不要再遭灾了”
听到了他的祈愿,不知从何处蔓延而出的白线没入了他的眉心,而后消失不见。
而后是衣衫褴褛的男人和女人。
“希望我今年能娶上媳妇。”
“打仗就打仗吧,千万别再把我们卷进去了”
“都是我的错,要是不摔那一跤,孩子也不会那么早出来求求您,求求您庇护我的孩子好好长大,无灾无病”
祈愿的人很多,祈愿之事亦然。
残存的气息在祈愿声中慢慢耗尽,画面变得昏暗而模糊。
一个颀长的影子慢慢走进了昏暗的画面中。
在他踏入的刹那,裴策感受到了痛楚。
纵然只是残存的气息编织的记忆,心脏处绵延的痛也在这一瞬间席卷了他。
“我要带领族人远离战火和纷争。”尖锐刺痛的时刻,他听到了画面中最后的哪一句话,“我要带领族人安居乐业,所以我不能死。”
“请予我长生。”
裴策猛地睁开眼睛。
画面崩裂的瞬间,他终于回想起楚伯口中的那句话。
“族长会带给我们新的希望结束这一切,重新开始”
过去与现在的话语重叠。
那片大火烧焦的土地之上,眼含热泪的青年也曾哽咽着说过类似的话“族长会带给我们新的希望,让我们远离战火和纷争,安居乐业”
他竟赐予过一个人长生。
裴策低头,看着苍白的手指。
细细密密缠绕在指尖的每一根白线,都找寻不到曾经赐福过长生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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