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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周临渊近来常常无端沉默。
譬如现在, 她坐在他怀里,正跟他撒着娇,他却不说话了, 既不是失神, 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可能只是不想回应。
虞冷月这么觉得。
周临渊静静搂了搂怀中人,说“好。”
虞冷月露齿一笑。
他答应了,以后有事会主动跟她说。
仰着脸,在他脸颊上“吧嗒”亲了一下,很小孩子的举动,连带的脸颊上也多了两分稚态。
很是讨喜。
周临渊唇角浅浅地弯了一下。
虞冷月起身道“我去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你很久没有尝我的手艺了。”
周临渊压了压下颌。
那身影消失不见, 他目光反而越发幽深。
她太知晓,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她就给什么,如此的恰如其分,贴到人的心窝里。
却也恰恰说明。
她压根不知道, 他想要什么。
周临渊闭了闭眼, 鸦羽般的眼睫在透窗的流霞之下,越发浓密。
哪怕知道可能不是真的。
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偏偏就是贪恋那一点讨巧的小娇气,贪恋她身上的暖香。
用晚膳的时候, 丫鬟摆了菜上桌。
虞冷月将一个篮子递给廖妈妈,吩咐道“送去陈嬷嬷家中。”
廖妈妈出去交给了得力的大丫鬟。
周临渊闻言瞧了虞冷月一眼。
虞冷月泰然自若地坐下,分了筷子给他,说“那是适合消渴症病患吃的小点心。”
她听说陈嬷嬷晚上都不大正经用饭,但是又容易饿, 吃点小零嘴垫垫肚子最合适了。
周临渊说“有人会送过去。”
院子里有了新的女主人,陈嬷嬷当然不常来喧宾夺主了,他便派了人将东西直接送到陈嬷嬷家里,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亲自去买些吃食送过去。
虞冷月只是一笑,也不反驳。
夫妻俩用完了晚饭,原本商量着去园子里散步消食。
陈循礼派了人过来找周临渊。
周临渊只和虞冷月眼神短暂交接后,便离开了。
陈循礼亲自来的。
顾豫不在,周临渊的许多事都交给他操办,若非要紧事,他一般是不亲自过来的。
周临渊一脚跨进书房的门槛,就问“怎么了”
陈循礼脸色禀道“三爷,太太远房姑姑的丈夫死了。”
他们抓住人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周临渊眉头一皱。
若非必要,他是不喜欢弄出人命的。
陈循礼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竟有人来追寻过他们的行踪,当时那妇人的丈夫都快死了,他们都不放过。那些人身手了得,绝不是寻常打手。”
周临渊冷声问道“她人在哪里”
陈循礼说“我已经将她换了个地方看押,她如今也疯疯癫癫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太古怪了,哪有图谋利益,反倒将自己害成这样的
周临渊问“顾豫怎么还没回来他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陈循礼摇头“没有。金陵那边一封信都没有送回来过。”
以顾豫的身手和头脑,还有身份,大概不会出事。
可耽搁到现在,肯定也是麻烦缠身。
陈循礼后知后觉地说“三爷和太太成婚前,太太再三嘱咐我好好审问这夫妻俩,还让我救他们的孩子。现在想来,有些奇怪,其中究竟是有什么事,三爷可知全貌”
周临渊启唇片刻,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只是知道,那一家子要卖她们主仆,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别的内情。
半晌,他道“去查一查,那些追踪韩家人的,到底是什么人。”
陈循礼说“小人粗略查过,有行伍之人,各个都训练有素。只是京城军队这么多,很难查出到底是谁的人,恐怕要花费些时日。”
周临渊神色越发凝重。
韩家、虞家,有什么事要和身手不凡的行伍之人扯上干系
周临渊吩咐道“不管要花多长时间、多少银子,都查下去。还有,立刻派人去接应顾豫,如果七日之内还没有他的消息,你去找孙阁老胡同找老九,让他传话到金陵回京城的路途中所有周家、顾家的人,不管用什么法子,全力接回顾豫。”
这就是不管手段,黑的白的都得用上了。
陈循礼肃然应道“是。”
陈循礼退下后,海岩过来递话“三爷,三老爷在等您了。”
周临渊这才想起来,和父亲约了今日谈一谈话,种种事情耽搁,到现在还没过去赴约。
他也不叫海岩再过去传话了,直接起身过去。
他们父子俩,有段日子没有说话了。
仍旧是在书房说话。
周文怀手里拿着好几本奏本,案上都乱了。
周临渊走过去请安。
周文怀脸色温和,只是不知在为什么事烦忧,头也不抬,道“坐。”
周临渊坐在旁边的圈上。
周文怀把奏本都放下,起身之后手掌还摁在奏本上,不轻不重地压了压,说“你这几日有功夫准备一篇悼词吧。”
周临渊当然猜到了“十一皇子不成了”
周文怀点头,说“就在这个月了。”
所以皇帝已经连早朝都不上了,这可是他跟皇后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虽是天子,也是人父。
周文怀身为人父,此刻也有怜悯之心,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眼下也只剩下眼跟前的这一个了,他便问及周临渊今日忙了些什么,怎么现在才过来。
周临渊如实道“冷月去了一趟宝河庄,我听她说了一些庄子上的事。”
周文怀只是随口一问“她怎么去宝河庄上”
那是周家的庄子,一般都是周家人一起过去,很少有人单独过去。
周临渊掀起眼皮子,淡淡地说“她想知道二哥的事,亲自见了见那丫鬟。”
周文怀一怔,久远的记忆瞬间牵扯出来,沉默了许久,方道“你回去吧。”
周临渊起身作揖走了。
书房里灯盏单薄。
周文怀抵额,渐渐红了眼圈。
长子被顾氏宠坏了,气性大,他也料到出了事大儿子不会善罢甘休。
没想到二儿子也重蹈覆辙。
心里痛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自己父亲说的那句话。
天底下到处都是陷阱,没有人会替你把坑填平。若自己学不会避开,就跳进去把自己埋了,知道窒息了自然会爬出来。
他几次都差点被埋死,到底还是爬出来了。
可他的两个儿子,都没有爬出来。
周文怀也意外,但是父亲说的话道理不错。
没人会替他们填坑。
这次不死,还有下次。
靠自己爬上来的人,才能继续走得更远。
这话,他也原封不动地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幸好,他还有个儿子,把这话听进去了。
并且和他一样,就算掉下去了,也知道怎么爬起来。
周临渊从周文怀那里出来之后,有意慢步回院子。
各处开始掌灯了,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周遭都是静的。
两个哥哥的事,他是亲眼见证的。
那番学会爬坑的道理,他也从父亲那里听说了。
既然那坑是用来埋人的。
埋不了他,以后就用来埋别人好了。
回到院子里,周临渊看到虞冷月穿了一身艳色的衣裳,便在进屋后,跟她说“准备几套素色的衣裳,过段日子用得上。”
虞冷月额心一跳,瞧了他一眼,话还没问出口,就见周临渊点了个头。
她连忙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天威难测,痛失爱子,很难做到不迁怒。
受苦的还有臣子。
虞冷月低声地问“盐引案的事,岂不是得搁置了”
这时候谁敢去拔龙须。
周临渊瞧她一眼“你从哪里听说的”
虞冷月神色淡定“四处都有人说,我无意听来的。”
周临渊顿了顿,道“朝堂上暂且无人提了。”
虞冷月点了点头,没再问了。
不提对她来说是好事。
余光又正好看到雪书在帘外,便替雪书张嘴问周临渊“顾豫去了哪里怎么近些日子不见他成亲的时候,他还托陈循礼给了我贺礼,到现在喜酒也没有吃一杯。”
周临渊隐约知道雪书对顾豫的情意,也知道雪书在帘外听得见,便说“派他去南方了,非他不可的事。过段日子就回来。”
帘角轻动,很快又不动了。
雪书的心安了。
周临渊爱干净,不等休沐日就要休沐,这就要去洗漱。
虞冷月笑一笑,给他拿了干净的衣裳递进去。
水气迷蒙的净室里,周临渊脱了衣裳躺在小汤池里。
虞冷月轻手轻脚走过去,放下东西就想走。
周临渊睁开眼,长臂一伸,一把捞住了她的腰肢,低眉嗅她脖颈里的味道,哑声说“冷月,一起洗。”
虞冷月本来不想,院子里可都是丫鬟
但是衣服都沾了水,湿哒哒贴在身上,很难受。
犹豫间,领口扣子都叫他解了,他的手虽是从背后开始解,却熟稔得不得了,一颗接一颗,比她自己解得还快。,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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