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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霜有点惊喜“少司寇记得这么准原来你对我这么上心”
祝玄支着脑袋,双目似闭非闭,闲话家常一般“年纪很轻,修为却不错,尤其动作特别快胆子也特别大。”
“哪里哪里”肃霜捂住脸,“我只是个浅薄的小书精,比不上少司寇一根头发。”
祝玄睁开眼“你是哪本书成的精给我看看。”
啊
肃霜见他朝自己伸手,立即灵敏地察觉到要被凶兽尾巴抽了,呲溜一下便窜到角落,连连摇手“看不得,少司寇看不得啊不堪入目真的不堪入目”
“我听说书画成精,必是其中有惊天地憾神鬼的精髓,你如此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何必妄自菲薄”
不好,多半是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得疯犬起了疑心,想勘查她的真身。
向来除了妖类,凡有人身的,都不会在外现真身,一来容易暴露缺陷,二来总是个丢面子的事。
她倒是不怕他看,可是
肃霜头一回不想看见这双眼这双眼、这双眼她怎么能让这双眼看那么荒唐的东西
她掀开纱帘就想钻出去,却一头撞在看不见的屏障上,“咚”一声脆响。
又是这个车厢,又是这声“咚”,仙丹被当球玩的经历重回记忆,看来是躲不掉了。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看,有什么大不了
“嗖”一声,肃霜变成了一本厚厚古书,落在软垫上。
祝玄有些意外“这么厚。”
那可不是特别厚又是字又是画的
当时师尊叫她扮做书精,说“做戏得做全套”,遂特地带她往书精世族的洞天跑了一趟。书精世族的洞天里有一座巨大的书库,她在里面挑了半天,结果被这本书吸引了目光,看得一时忘了时辰,最后师尊找来,便笑着说就这本吧,看来与你有缘。
其实她并不太想跟这本书有缘
祝玄把书正过来,望着上面的书名,眼神微妙地变了。
这个反应令肃霜感到满意,再怎么摆凶残冷酷的疯犬样,遇到这种东西总归得有点别的反应,再逗他几句,他多半会为了维持面子把书扔出去,那就不会看了。
她的声音化作了绵绵春水“少司寇,既然你一定要看,那你可要细细地、慢慢地看,别一下看完。”
祝玄静默片刻,轻轻一笑,应得干脆“好,我慢慢看。”
温热的柿子甜香拂过古书,他用极冷静的声音念出书名“天地交泰阴阳和合至乐集。”
他真开始看了。
肃霜心底骤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情绪,竟好似愤怒。
他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粒滚烫火点,粒粒分明砸在身上,胸膛里的火猛烈烧灼起来,明知它是虚幻,她仍冷眼放纵它们疯狂奔腾。
书页被翻开,那双漂亮又锐利的眼一个字也没漏,看得认真且慢。
两页书的时间好像有一万年那么长,祝玄看得津津有味,还从旁边盒子里摸桂花蜜金糖吃,一张口又有甜香散溢“内容看起来不该有这么厚的体量。”
眼看他的架势像是打算把书里面的内容也念出来,肃霜终觉脑壳嗡嗡发晕。
这次真真被凶兽尾巴抽狠了,吸取教训吸取教训,下次再薅凶兽脑袋毛,不能共处狭窄室内,得找个开阔地,方便逃窜。
翻到第五页,却是连着好几张精致配图,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祝玄“哦”了一声“画得不错。”
他又晃了晃书,了然道“怪不得这么厚。”
肃霜清清嗓子“那当然是惊天地憾神鬼,不然怎么成精后面还有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花样都有。”
她撺掇他往后翻,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淡定。
可惜刑狱司到了,车辇停下,祝玄合上了书“看来我对你有误会,至乐集成精,你是天性使然。”
“少司寇误会我什么我又是什么天性”
祝玄问得无比直白,毫不尴尬“你想与我春风一度”
春风一度
盒盖的声音突然回荡耳畔“你就是看人家好看,想春风一度是不是”
天地良心,她在此之前真没想过,不过是望见一双与犬妖相似的眼,想与他靠近些,填补胸膛里那些空洞的窟窿。
但此时此刻,被这双眼凝视,被这样直白地询问,诡异的愉悦与冲动竟好似春风里的桃花,一朵朵噼噼啪啪地绽开。
她好像很久都没这般真正愉快过了,好像也真有活泼泼的生气拢着她,明知是水中月,镜中花,但,还是愉快的。
肃霜的声音又变成了绵软的水“少司寇莫不是会读心术”
祝玄在书上轻轻一拍,肃霜“嗖”一下变回人身,趴在软垫上,仰着脖子看他。
他也低头看着她,被月色映照出的虚幻温柔色彩一洗而空,他眼里只有凝结的冷。
“想得不错,以后不要再想了。”
车门打开,祝玄利落下车,吩咐秋官“带侍者去秋思间,叫她把季疆这几日的经历细细讲一遍,记得一字不漏写在卷宗上。”
所谓一字不漏,就是真一字不漏复述季疆那几千箩筐的废话,肃霜口干舌燥地从秋思间出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负责记录卷宗的秋官看起来很眼熟,正是那天在玉清园里代替祝玄说话的那位,他满脸只有公事公办的微笑,一路把她送到正门口,又递来一本册子“刑狱司秉持断罪惩恶之道,是为肃清天界乱象,侍者无论以前还是以后,若有不便公布的冤情血债,都可以写在这恩怨册里。放心,绝不会外传出去。”
肃霜一把夺过笔“真的那我写了。”
秋官睁大了眼,看她笔走龙蛇,慷慨激昂地写下一行字连口茶都不给喝
写罢,满面不甘的侍者扬长而去。
回黑线仙祠前,肃霜又往东面仙林跑了一趟,隔老远就见石桥上有只肥白兔,正鬼鬼祟祟地把脑袋塞进一只布袋里那是她上回来时留下的布袋,里面装满了仙草仙果。
肃霜轻手轻脚凑过去,贴着布袋悄声叫它“盒盖盖。”
白兔拔腿便跑,立即被捏着耳朵抓起,嘴里咬了一半的仙果滚在地上。
“放开别耽误我修行”盒盖吼得色厉内荏。
肃霜塞了一粒仙果去它嘴里“吃完再修行又不会撑死你。”
盒盖恶狠狠地把仙果咬碎,红眼睛极不满地瞪着她看了半天,哼出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招惹那个少司寇,被下了惩罚术对不对活该你再作死,下次就是被剁成真药渣”
很好,开始说狠话,可算哄回来了。
为免再把它气跑,肃霜语气特别温柔“修行就修行嘛,你躲什么你在天界两百年都没修出个名堂,也不差这两天。”
盒盖咕哝道“哪来两百年我才来”
它倏地停下,拔腿又要跑,肃霜索性把它按在桥上,鄙夷得很“跑什么原来你这么在乎我的感受那你怎么两百年都不来找我装模作样。”
盒盖狐疑地望向她,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又大怒“好哇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瞒了你好多事你才装模作样我就不能有不想和你说的事我卖给你了”
肃霜耸了耸肩膀“是,我早发现了,那又怎么样”
她盯着盒盖的红眼睛“我在乎吗你有什么不想说的,我不问就是。”
她竟然说不在乎,凭什么不在乎她们两个不过在一块儿待了一百年,只是因为都被困在藏宝库那一方囹圄之地,只有彼此,才显得格外漫长。
盒盖觉着不甘,不甘那个在天界感应到仙丹,还是狂奔而来的自己。
它是妖,从不信什么感情,仙丹今日的不在乎,也许就会成为明日的桎梏,它才不会放任她得逞。她们之间不过是因为妖魂依托仙丹而醒,它和仙丹的联系比想象中要深,不是说摆脱就能摆脱的,如此而已。
它怒把话题扯回去“你装什么聪明真聪明怎么会招惹那个少司寇”
肃霜突然笑了“你未免太过怕他。”
盒盖怒道“你不怕脑瓜里只有浑水才不怕”
肃霜慢悠悠摸着它的兔耳朵“日子无聊,这样才有意思嘛。”
盒盖使劲把脑袋别开,不给她摸“你就作死吧我要去修行了你再有这样好的仙草仙果,就挂在石桥上”
两百年不见,盒盖这脾气是越发暴躁,以前也没这样。
肃霜回慎行院继续做伐木侍者,如今黑骞林倒了一小片,枝桠乱糟糟地堆在那里,元君看起来没有收拾的意思,她便也懒得管。
一夜乱象后,一切喧嚣像是突然寂静下去,不见盒盖,也不见废话几千箩筐的季疆,更不要说行踪不定的祝玄,雍和元君好像也完全没有把她喊回慎思院的意思,肃霜每天独个儿待在慎行院,独个儿进黑骞林削树皮,着实无聊得紧。
不过她有个好处,无聊也有无聊的过法,在她琢磨着要不要把这简陋的慎行院重新收拾修葺一下,好住得舒服些时,黑线仙祠却突然出了大事。
据说还是有一部分灾祸神力掉去了下界。
向来灾祸神力只有鞣制成黑线,由引线侍者按祸纸提示,进入众生幻海投递才是正道,倘若直接掉落下界,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必然生出不可控的大祸乱。
肃霜赶到慎言院时,雍和元君又在大发雷霆,满口痛骂青鸾帝君,从头骂到脚,一个字也没重复。
这次没有头顶显眼的茶杯雷云,肃霜成功躲进角落,低声问前面的侍者“元君怎么一直在骂青鸾帝君”
那侍者轻道“方才青鸾帝君来过,好像原本打算赔礼,听说灾祸神力掉落下界,就说要替元君把神力收回来。”
“这不是挺好的”
“好什么呀”那侍者连连摇头,“青鸾帝君性子粗疏得很不然能被教唆着找元君的麻烦元君不放心他,可他又把玉瓶全抢走了,正为这事发火呢。”
散溢到外界的灾祸神力一向是用加持咒法的玉器收集装盛,而能够把咒法加持在玉瓶上的唯有水德玄帝,奈何他老人家行踪缥缈,不知多少年没在天界露过面了,谁都不知道他在哪儿,眼下事态紧急,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对策。
雍和元君发了半日火,终于也觉于事无补,只好叹道“你们谁腿脚快往刑狱司去一趟,问那个少司寇有没有多余的玉瓶。”
提到要去刑狱司,侍者们纷纷垂头,雍和元君见唯有肃霜把脖子抻得笔直,立即道“就你,快去”
肃霜愉快地走进刑狱司大门,找秋官说明来意,等了许久,既没等来祝玄,也没等来季疆,只有上回那个秋官依旧挂着公事公办的笑,替她端了满满一杯茶。
“少司寇说,刑狱司还留了些玉瓶,马上备车送去黑线仙祠。”
秋官使劲给她添茶,肃霜喝一口他添一下,喝半天茶水反而越来越多。
见肃霜撑圆了眼睛看自己,那秋官正色道“少司寇交代过,侍者的茶管饱。”
肃霜问“他在哪儿”
“少司寇公事繁忙,侍者不必多问。”
玉瓶很快送到,肃霜走到正门,又问“那恩怨册呢拿来,我要写。”
她又打算写什么荒唐东西秋官充满期待地把笔递过去,便见她字迹娟秀,端端正正地写下一行话万青竹叶茶更好喝。
写罢,满面刁钻的侍者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有个叫白行简的人也就是白居易的弟弟,写了一本叫天地阴阳xx大乐赋的书,至乐集的设定有参考它。
明天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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