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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永夜7
层层叠叠的阴影向司灼和向南涌来。
那是成群结队丧尸。
尖啸长钉般刮过耳畔，腥臭的气味挤进鼻腔之中。
一道银色的光芒落在丧尸青紫色的皮肤之上那是长刀反射出来的月光。
司灼挥刀，他像是削开空气一样，轻而易举的削开丧尸的胸膛，破坏他们的心脏，漆黑的血溅上司灼的衬衫，他并不嫌恶，也不畏惧，动作更加干脆果断，没有丧尸能够靠近他们。
向南专心驾驶着摩托机车，偶尔会为了避开丧尸而猛然摆动车头，速度过快，巨大的离心力将他们向外甩，轮胎和地面强烈摩擦。
他们几乎是贴地行驶
属于地面的、冰冷又潮湿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每当这个时候，司灼的手臂便会紧紧勾住向南的腰。
待车身重新直起来，司灼的长发蹭过向南的后颈，掀起一股微微的痒，向南并不打算将这缕头发拂开。
“司灼你好强”又一只丧尸倒在长刀之下，呼啸的风和极致的速度让向南的情绪涌至顶峰，“你有接受过训练么”
“嗯。”司灼扶住向南，刀锋挥向扑来的丧尸，他没有否认，“当我结束作业后会进行训练，实景模拟，很真实很方便。”
“但是，你不可以太累。”向南灵活的操控摩托机车，完成一个漂亮的甩尾，一群没有脑子的丧尸顿时滚成一团。
他们换了方向前进。
“你需要休息一会，你来开。”
向南将车头交给司灼，借力司灼的肩膀，以某个常人无法完成的角度整个人倒挂悬空，他并没有给司灼太大压力，他的身体很轻，双腿灵活却又充满力量，几乎在一瞬间踹开向他们张开利爪的丧尸。
本就已经干涸的肠子和器官散落一地，恶臭熏得向南眉头直皱。
但是，这一片的丧尸实在太多了。
博物馆一带原本就是丧尸的巢穴，由于迁徙季，又有更多其他区域的丧尸集中于此处，若是此刻能够在足够高的地方往下俯视，必会被下方密密麻麻的场景吓到心惊胆战。
他们被丧尸围困住了。
丧尸的嘶吼像是涟漪一样扩散，唤醒远处、乃至更远处的同类，他们同时朝司灼和向南的方向涌来。
明明只是两个人，却吸引来了千军万马。
不过一个短暂又迅速的交换位置，好几只丧尸同时朝向南扑去。
它们的脸几乎是溃烂的，脸部骨骼外露，变异的蛆虫从眼眶中钻出，脓水四流这样一张脸，竟是直勾勾的就差没贴上向南
向南顿时受到惊吓，眼眶瞬间红了，他的手伸向车身，找到某个盒状装置，装置展开，像是金属盔甲一般自动覆盖在小臂之上，形成某种人体多发联装外设装置。
向南瞄准丧尸，无数细微的嗡嗡声从装置中溢出，那是无数道声频。
声音频率不断震动，当它们形成共振模式时，空气寂静了。
无声的音波炸弹在刹那之间爆发。
丧尸们的尖啸被吞没，看不见的涟漪以向南和司灼为圆心迅速向外展开，在某个直径范围内，丧尸们在寂静之中炸裂，污血飞散它们甚至无法留下完整的身体组织结构，大滩大滩干枯的器官混在一块，血水和组织液被炸成雾状，就连地面也在音波炸弹的余威中塌陷下去，土地蛛网般皲裂，形成肉眼可见的巨大圆形。
向南紧紧箍住司灼的腰，埋进他的后背，抽噎“呜呜”
“救救我，司灼，他们真的好丑好恐怖”
司灼看着周围的场景“我觉得你对于他们而言可能更凶残一点。”
长发被风吹起，蹭过向南耳后，向南不愿意挪开，就趴在司灼后背，语气又委屈又无辜“是吗我没有很凶残的，真的，司灼，明明是它们先吓我的。”
这一次爆炸的威慑力实在过大了。
丧尸们不会思考，但他们能通过同伴的死亡而提取到足够的信息。
它们的同类，用音波炸弹对它们发起了袭击。
向南，是他们的同类。
它们并不能理解那位同类为什么要站在食物的那边，甚至黏在食物的身上，但他们会对同类的行为感到惧怕。
这是一种十分动物性的条件反射。
类似于狮子并不会惧怕兔子的反击，因为兔子是食物，但它们会惧怕比它们更加凶猛强悍的狮子。
丧尸自发散开，空出一个圈来，这给向南和司灼不少喘息之机，趁此机会，向南重新接过车头。
引擎轰鸣中，猛烈的风在耳边呼啸。
“我想我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你之前能够吓退丧尸。”司灼在后面说道。
“为什么呀”向南问。
“你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举动”司灼问。
向南仔细想了想，点头“有的。”
他说“在刚醒来的时候，一大群丧尸围住我，我直接把那里炸了。”
“也是用这个装置”
“不是。”向南说，“那时候没时间，我做了个简单的水炸弹。”
司灼“”
司灼发现向南这小家伙实在不可思议。
他的年纪明明看起来不大，却有足够的医学常识，独自生活在丧尸的巢穴中，住处的仪器全由他自己组装，并且能利用博物馆中的材料组装出摩托机车和声波炸弹。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过于敏捷的身手。
司灼并不相信向南只是个普通人。
他和自由城、以及白塔里的人都不一样。
可偏偏向南对于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给不出任何回答。
不过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当威慑余压散去后，丧尸们再一次扑了过来，司灼干脆利落，刺穿丧尸的心脏，问道“你知道该往哪条路走吗”
“不知道呀。”向南戴上护目镜，将油门拧到底，摩托机车的速度顿时提升一大截，“总之往能看见黑色建筑的地方冲就行了”
他们已经临近自由城。
从远处看，自由城是一座纯黑色的城市，高楼林立，方方正正的朝视线尽头延伸，月光之下，每一处都泛着光泽，充满金属机械质感。
“自由城看起来很酷”向南说。
司灼却是叹了一口气“但那里不是个好地方。”
“那哪里能够被称为好地方”向南问，“那座白色的塔么”
“”这一次，司灼沉默了许久，直到向南有问了一遍，他才回答，“那里也不是。”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开始剧烈震颤。
摩托机车因为不规律的震动短暂悬空，向南并不喜欢骤然失重而产生的悬心感。他的声音是不大舒服的“怎么回事”
司灼扫了眼周围，大致猜出引起此刻异状的原因。
“这里是博物馆。”司灼猜测说，“二十五世纪的公共性建筑都装有防御装置，之前这里直接成为废墟，防御装置大概根本来不及使用。刚刚的音波爆炸触发了防御装置。”
说话间，四周地面开始缓慢上升，土地向内凹陷，形成一道极其陡峭的漏斗状斜坡。
砂石砖瓦滚落，丧尸们陷进“漏斗”之中，它们疯狂挥动四肢想要爬上来，但是无济于事，它们被困住了，只有尖锐的嘶吼不断回荡，冲击耳膜。
一根巨大的金属长杆自“漏斗”深处托起。
“防御系统的质量真好”向南如此感叹，一边切换能源系统，摩托机车连接氢核能，排气口喷出青蓝色的火焰，一股更加强烈的助推力将他们往上抛去。
在脱离漏斗深坑的那一刹那，巨大的惯性使得摩托机车高高飞起，他们几乎是冲向了空中
与此同时，金属长杆中，火焰猛然喷射。
巨大的火柱一瞬间在深坑中蔓延，浓厚烟雾顿时升腾上空，火焰将落入其中的一切通通吞噬
猩红火光倒映在司灼的眼睛之中。
他忽的一愣，瞳孔骤然一缩，耳边涌上一片嗡鸣，肩膀微微颤抖。
黑烟随着呼吸被吸进肺部之中，他的胸腔仿佛一同燃烧。
向南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的、粗重的喘息声，是司灼
他的肺部根本无法处理火焰的浓烟如今已经再次出现无法自主呼吸的前兆
“司灼司灼”
向南回过头，他看到了司灼惊恐的目光。
司灼的状态十分不对。
他直愣愣的盯着火焰，脸色苍白，瞳孔是涣散的。
那是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
向南不知道怎么了，也再管不了太多。
他松开车头，深吸一口气，回身抱住司灼，对准他的唇覆了上去。
两人脱离了摩托机车，在被惯性抛至顶端后呈抛物线的走势猛然坠落，失重感在刹那间涌上大脑。
丧尸的嘶吼同火焰燃烧的爆裂音缠绕在一块，身后是火光和高温，司灼浸在无法摆脱的恐惧之中，他的身体止不住痉挛，所以他只能紧紧攥住向南，手指死死扣着他的肩膀，他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一般，大口夺取向南渡过来的空气。
半空之中，司灼和向南正以极快的速度下落，由于火焰、由于惯性、由于摩托机车的动力，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恰好被抛入自由城所在的区域。
向南还未曾到过自由城，至少在醒来之后，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场景。
那是一座由金属机械构成的城市，是漆黑的钢铁森林
高楼、马路、乃至所有建筑，材料全是金属机械，街道之上立满形态各异的人形雕塑。
冷漠、幽黑、没有温度。
这里是自由城。
是除白塔之外，人类在停摆时代唯一的栖息地
向南搂紧司灼，控制着自己往相对安全的地方落去。
幸好他在出发之前换了机车服，同样是闲着无聊，他在机车服中安装了降落装置。
一股温柔的力量将两个人轻轻提起，下落的速度逐渐减慢。
他们缓缓落在一处平地，这里似乎是一处教堂，外观很是简陋，看起来只是由砖瓦和木头浅浅搭成教堂的形状，看起来与自由城的金属机械格格不入。
司灼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可他的肩膀依旧是颤抖的，所以他没有和向南分开，依旧保持吻在一块的姿势。
“别害怕，司灼。”向南微微撤开唇，好听的声音落在耳畔，“我可以保护你的。”
耳边嗡鸣被轻轻吹散，司灼直愣愣的望着那双深色的眼睛。
身后，摩托机车猛然砸下，巨大的动能冲击使得内部机械装置产生火花，氢核能不能接触任何火源，哪怕只是一丁点火星。
摩托机车直接炸了。
巨响轰鸣，在金属机械之中不断回荡，甚至在某一刻构成尖锐又刺耳的噪响。
“轰”
浓烟四溢，火光冲天。
教堂里，一位穿着深黑色服饰修女跪坐在十字架面前，正在虔诚祈祷。
“恳求慈悲圣灵降下，管我所做一切事情，但愿赐光照我昏昧，领我从主永生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司灼崽崽怕火。
s最后修女唱的是圣灵光照，中间的词没有写，侵删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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