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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来个带头上缠着白布的女人，一边哭着一边打孩子。
芽芽站得近全程围观，使劲的咬着下唇，扁着嘴垂眸站好。
因为老爷子自愿捐献给单位做研究，乌家到底还是迈不去心里的坎，请了几个道士来念经。，
道士开口就唱“把你生在鸟不拉屎的地啊”
芽芽没憋住，挤出个比笑还难看的哭来，默默的往人群后边退。
她身边的张院长几乎也同时退到别人身后。
那边道士还在唱，乌家人举着点着的香跟在道士身后，围着乌老的棺材走走停停，起起跪跪。
最前面的直系亲属，也就是乌老的儿子一个没留神把烟烫道士屁股上了，把黄袍烫出来一个洞。
后来那道士一直堤防着这一家子。
乌家都是文化人，也是头一回请道上的人送送老爷子，人家说跪也就跪了，说爬也就爬了。
乌家长辈在前，晚辈在后，中间最遭殃，前面爬不动了不走，中间的怕被后头的香烟烫，又不想被前边的屁股怼脸，还担心前边放屁，一脸的一言难尽。
但悲伤还是悲伤的，甚至有人哭得昏厥过去。
一群医生蜂拥过去现场上岗，芽芽甚至都没挤到核心圈。
刘秀珠知道她去参加丧礼，提前有叮嘱过一些琐碎的经纪，就怕孩子皮不管不顾的冲撞了什么，还特意去摘了几片竹叶，买了把新小刀煮水，让芽芽回家时洒洒。
乌老的事尘埃落定后又过了一个星期，芽芽才上门去拿乌老说的报告。
那天乌老跟着芽芽吃了不少饭，没有饿着上路，乌家人对芽芽存着一份感激，乌家大孙女取了钥匙特意带人去了一趟医学院的家属楼。
京都医院和医学院都给乌老分配了单位住房，平时走着就几分钟的路程。
老人家生命里的后半段多是在家里跟儿孙度过，两间单位住房几乎都拿来放书，此时还是一副纷乱的样子。
“平时我们都不动爷爷的书，也帮不了什么忙，你自己找找，我在外头，有事喊一声。”
芽芽不好意思道“要不您帮忙打开一下抽屉”
乌家大孙女笑着说“没事，除了书，家里的遗物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走出去，还不忘给带上门。
乌老还特意搜集过牛血清的相关资料，那应该不在书架，芽芽先找的抽屉。
牛血清跟人血清基本相近，血清里都有12种元素。
这还是花国打从86开始就组织了五十多个实验室，发给牛血清样品和参考标准进行分析对比得的数据。
国外早就得出了结论，但不亲自做一遍总不放心。
牛血清在严格的质量控制下可以大量的采集血液，而且人血可能携带肝炎等传染性的病原体，有时候一些研究并不比牛血清好用。
一沓子摘抄的笔记就放在几张字帖下头，都是关于牛血促进细胞活性的相关论文和研究数据。
芽芽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因为想找血小板裂解液的消息，只盯着字不看内容的话倒也很快。
乌老摘抄的笔记并没有她想知道的内容。
她看书算是勤快的，脑海里确实没有关于血小板裂解液的相关内容，问过血液科的同事，人家也是一脸茫然，翻书更是一无所获。
芽芽收拾好乌老送的那一沓资料走出去。
乌家大孙女正在整理书，秋高气爽的天气愣是忙出了一头的汗，对芽芽点了点头道“找着了”
芽芽点头，颠着脚尖小心翼翼的从散乱的书从中过。
“没事，踩吧，爷爷书太多，这些也是要卖到废品站的”人正在收拾一垒日本医史杂志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可以再看看，喜欢的话就拿走”
芽芽随手拿起脚边一本马王堆医书考释，今年刚出版的新书，她也买了，瞧着挺有意思，惋惜道“这就丢了”
“没办法，爷爷不在后人家要把单位房收回去，家里放不了那么多书，而且也没人看”
老乌家里，并没有其他人从医。
“能不能都送我”芽芽脱口而出。
能有人接收总好过当废纸卖了，毕竟乌家也不缺那一点钱，人笑着答应，又道“早知道你要，前两天就不卖了。”
芽芽不好让人久等，跑回金鱼胡同借板车，就是去年借来买厕纸的那一家，骑着呼呼的去老乌家搬书，瞧着搬回来就有八十多本。
卖书的废品站离单位房不远，芽芽骑着板车顺路去了。
一溜烟的平房里正忙着，塑料制品厂的人正来收塑料品，这玩意洗干净整理好能生产氯乙烯塑料硬管。
废品站看她骑着板车来的，车上的书当废纸卖算是个大买卖了，便抽空来招呼她，还请了一杯水。
再一听是买书的便懒洋洋的往墙角一指。
收回来的书当然也卖，但利润很低，都到了买几本送几本的地步，人家都不爱搭理。
一吨废报纸，废品收购站大概只盈利十块钱左右，还不如卖卖酒瓶子，鸡毛鸭毛，塑料啥的。
芽芽绕了一圈就在一堆装肉骨头，装鸡毛的麻袋旁边发现了乌老的藏书，也有一百来本，好些个书都特意撕掉封面，糊上了新的封面，估摸着是那几年小心翼翼留下来的心爱东西。
芽芽是要买好多书的，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寻思一百本全买下来的话人家能不能免费送上门去，问收购价多少。
忙活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我们按吨来算，一吨收购价六百块钱，销出价一千块，如果想装卸运转，多加五十块钱，需要分拣的话人工费七十块，你要几吨”
芽芽打扰了
送货上门估计是痴心妄想，她比划了一下，“要那角落里的书”
她真心想要，也不想耽误人家做生意，对方一报价立马就应承下来，还先付了钱才让人等等，自个去喊人。
板车已经放不下了，她得找外援。
聂超勇本来有课，临时取消才接到妹妹的电话。
他平时太爱炫妹妹，宿舍里都知道那个聪明的小妹妹，一群人一窝蜂的都要去帮忙。
废品站在巷子深处，芽芽就搁巷子外等着。
八个青年小伙骑着自行车呼啸而来，喊妹妹喊得震天响，聂超勇打都打不过来。
巷子小，就聂超勇先跟芽芽进去搬书，其他人外头先等着。
虽然没有板车，但带了个扁担和箩筐，剩下的每个人车座后头绑个七八本也能驮走。
废品站的老板看芽芽进来要搬书就喊了声，“同志，你这钱不对数”
芽芽寻思怎么会呢，说好角落里那一百来本书统共卖98块，钱都付款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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