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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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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伊始, 大婚如期而至。

    婚仪当日,姜娆起了个大早,不到五更天的时候就被一屋子嬷嬷丫头簇拥着开始着服抹妆。

    平日里, 她是不爱被婢女们伺候着穿衣的,但今日这婚服的确是太过繁琐了些, 里里外外不知要裹多少层, 于是姜娆便也由着嬷嬷们摆弄了。

    因地缘差异,这里的婚服与京都嫁衣风格有异,姜娆先前也参加过京中不少贵女的婚仪,见那些奢贵嫁衣都是缝制得严严密密,甚至连领口都是高的, 可这里的婚服

    姜娆略有所思,接着垂目摸了摸衣边, 只觉面料实在太过轻薄了些。

    而且,上衣领口不紧反敞,腰窝位置更是半镂空, 如此半掩半露, 实在不够端庄, 反而过于艳了些。

    李嬷嬷在旁也看出来了, 她一边拉着姜娆的衣摆抚平褶皱,一边低声说道。

    “这赤城的嫁衣怎这般不雅致,腰上肩上都半露着, 若不是还有件外袍遮挡,这衣裳如何上得了台面”

    素知赤城挨着蛮地,民风也跟着大胆,却不知婚嫁上也被影响了去。

    屋里还有几个来伺候的嬷嬷,都是赤城生人, 闻言,她们忙笑着过来解释。

    “李嬷嬷莫忧,外人在时,新娘子都是要穿外袍的,只新人两两独处时,新妇才会如此着衣,到时暖帐香烛,酒浓情溢,不过添些长夜意趣而已。”

    这些个花样,自也是从北面传来的。

    听了这话,屋里的小丫头们纷纷羞得垂眼,李嬷嬷也慢慢缓了脸色,接着,又开口附和着说了句。

    “是我不知这边的风俗,方才口无遮拦了。只要王妃穿着不觉得难耐,我这个老婆子是无异话的。”

    然后,几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姜娆。

    姜娆五官明艳,一双狐狸眼上勾,整个人自发的招摇,驾驭这身衣裳简直有如量身定做。

    红衣娇衬,肩颈滑嫩,下面

    府内的几个嬷嬷现下细细打量,视线却突然定格一处,原本笃定的眼神突然现出抹犹豫之色。

    其实,此嫁衣尺寸拿捏得却极其巧妙,虽说裁剪大胆,但只要加上外袍,便能全然挡住春光。

    寻常人家的妇人穿上,效果也不会太过出格,可王妃胸脯发育得太好,前挺后翘,简直比已孕的妇人还富韵味。

    现下再穿上外袍来遮掩,就稍微有些欲盖弥彰,欲迎还拒的浓浓勾情意味了。

    于是,她们只好试探地问,“王妃若觉得不妥,现下还来得及在镂空处补线,奴婢有些缝衣的手艺,保准叫旁人看不出丝毫修动的痕迹。”

    李嬷嬷当下也拿不准主意,除去旁的不说,这身嫁衣确实是美到了极致,补了镂空,似乎的确有些可惜了风情。

    “姑娘,你觉得如何呀”李嬷嬷看向姜娆。

    姜娆已上妆完毕,闻言又站起身来对镜前后打量几番,这衣服是美,就是有些羞人。

    想到方才嬷嬷说的那些私密话,姜娆心头微动,她觉得陈敛应该会喜欢她这般着装,既如此,她也愿意穿给他看。

    女为悦己者容,每每陈敛痴迷看着她的时候,她内心都甚为欣喜满足。

    于是,姜娆讪讪忍着羞意,低声开口道,“不必改了,这样就好。”

    鞭炮声声,彩带齐舞。

    姜娆身披彩凤,头戴金冠,一袭亮妍红衣衬得明媚五官更加妩媚惹怜。

    她手持金丝团扇半挡着面容,可围拥过来的客人却是抻着脑袋,也要看清王妃的庐山真面目。

    新娘子眸光透艳,款步而出,当真华艳不可方物,她一出来,现场先是忽而一静,接着哄闹声便四方骤起。

    这些起哄起得最欢的,无疑是陈敛手下的那帮将官,他们年岁都不大,更是尚未成家,于是今日可算逮到新奇,自然要寻看个尽兴彻底。

    明砚阁从三层而下,一路铺着万丈红绸缎,婚仪规矩,新妇脚不得沾灰,于是她踏着红绸,走得小心。

    她步子缓了,旁人也自然能看得清了,于是耳边不时便传来几声惊叹,看他们青头楞脑的样子,姜娆心中莞尔忍笑。

    陈敛正等在不远处的红缎尽头,她只要垂目按着红锻走就能走近他,只是,她还没行一半,入目便是一双缎面黑靴。

    接着,耳边欢呼声更甚。

    她举着团扇不敢动,心里琢磨着这是否不合规矩,正打算给李嬷嬷使个眼神,陈敛却直接过来把她打横抱起。

    “抱你过去。”他低声轻语,温柔得不行。

    姜娆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他已抬步往里走了,既已如此,再推也没用,只是姜娆索性依了他,伸手轻轻勾住他的脖颈。

    周围人见势,当即有人拍手叫好,还有的竟吹响口哨,陈敛自是应对调侃从容自如,可姜娆却羞得不行。

    从前,她参加了那么多京城贵女的婚礼,却从未见过新妇被抱着进去拜堂的,她微微有些不安,接着抬手轻轻点了下陈敛的胸口,见他垂目视下,赶紧喃喃地开口。

    “他们一直在起哄呀,要不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不想被我抱”

    当然不是。

    姜娆翁声道,“想倒是想,只是”

    只是她太臊了嘛。

    “不用管别人。”陈敛收紧手臂,而后贴着她的耳朵,又补充了句,“害羞就闭眼。”

    之后跨火盆,过马鞍,去糟戾,集福祉,陈敛先前从不信这些,可今日为了姜娆,却是愿意信一次。

    后面一切顺利,只是到拜天地的时候,姜娆不禁心头泛起隐隐的酸涩。

    她不是因为自己的高堂不在身侧,而是因为心疼陈敛,自己虽远嫁,可父母兄姐遥祝安康,将她放在心头惦念。

    但陈敛不是,他的每一件人生大事,都从未有亲人见证过。

    “怎么了”两人分开时,陈敛似有察觉她的情绪,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还是摸着她的头安抚。

    “放心,他们灌不醉我。”

    姜娆偷偷吸了下鼻,“好,我等你。”

    众人一阵起哄,在一阵欢笑热闹中,姜娆被嬷嬷们扶着进了明砚阁,陈敛则在前厅待客饮酒。

    婚宴醉声笑语不断,几个年轻将军微醺之后,大着胆子非要跟陈敛拼酒,平日里王爷太冷,今日好不容易好接近些,自然少不了被一通灌酒。

    冯越一直在陈敛身侧挡酒,可喜酒却是挡不尽的,他自己都熬了个半醉,更别说是王爷,倒是赵寻机灵些,领悟到王爷的暗示,立刻扬言要抓紧送洞房,将人给带了出来。

    方才灌王爷酒已经够大胆了,现下谁还敢跟去闹洞房,于是冯越和赵寻对了个眼神,赶紧扛着陈敛脱身,尚申老将军则留下继续同这些小辈们畅饮。

    进了后院,隔绝视线,陈敛眼底骤然恢复清明,他从冯越赵寻肩上收回手臂,接着理了理自己被蹭皱的衣衫。

    “方才灌酒的都记下了”

    陈敛一边提步继续往前走,一边慢悠悠地问。

    “都记下了。”

    冯越现下也糊涂了,他方才还以为主子是真醉呢,瞥眼间,就见赵寻偷偷笑,好似他早就看出真相似的。

    陈敛神色如常,“之后布阵训兵,他们几个加练。”

    说完,便头也不回直冲着新房走去,明眼人都能瞧出,王爷这是三步并一步,奔得实在快了些。

    姜娆在喜床上等得久,正当倦懒地伸着腰,却突然闻听楼下声音。

    于是赶忙端坐好,李嬷嬷几人见状,识趣地赶紧撤了。

    顷刻间,屋内只她一人,她重新拿好团扇半遮着面,闻着脚步声渐近,她心跳也慌乱地跟着快了许多。

    至于为何心慌姜娆自己也说不清楚,许是因为婚仪神圣,叫她觉得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格外需要重视。

    又想起,方才李嬷嬷一人进来,教给她的那些榻上私密,姜娆便更觉得心口灼灼,那些个骇人花样,只凭三言二语她如何学得会呀

    门被打开,又被关严。

    她察觉陈敛走近过来,也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她以为陈敛是醉了,刚要移开团扇去看他,扇子就被他霸道地给夺了去。

    紧接,陈敛就顶着张略带酡红的俊脸凑过来,靠得她好近,好近。

    “陈敛,他们是不是真的灌你酒了呀,要不要紧”

    陈敛没醉,不过的确也喝了不少,今日他高兴,便由着手下人起哄了。

    不过,听了这话,他是有点不满。

    “不换个称呼吗”他抿嘴问道。

    姜娆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当下有些忍俊不禁,她想了想,比如叫相公,她更想唤他别的。

    于是笑着回道,“以后都叫敛哥哥好不好”

    “也可以。”这回,他声音是带着几分得意的。

    姜娆又嗅了下他身上的味道,“你喝了好多酒吧,真的没关系”

    “你看我喝没喝多。”

    他动作自然地将人往怀里搂,姜娆扑在他身上,抬眼见他眸子是清明的,说话也不含糊,这才放下心来。

    红烛燃着,灯芯舞着,两人咫尺对着实在愈发的暧昧,她觉得陈敛的眸子里的那抹清明正在渐渐散去,他垂下的目光已经变得热切了。

    现在,他好像真的有点醉意了。

    姜娆正慌乱着,陈敛却忽的将人松开,紧接,他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方才李嬷嬷都教你什么了”

    姜娆顿时无颜面对,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没没有。”她当然坚决否认,只是刚说完,耳尖霎时红了个彻底。

    “没有,那这个是什么”

    陈敛忽的抬手往枕下一探,随即手里便多出一本小册子。

    见状,姜娆瞪大眼睛身子都僵了,这个册子李嬷嬷方才没有带走吗

    “你给我,陈敛,你不许看”

    姜娆慌着去抢,就被人拦腰扑进了喜床,床上还放了一些栗子红枣之类的喜果,姜娆被隔得不舒服。

    陈敛抬手一举,姜娆根本就抢不到。

    “叫我什么”

    姜娆眼睫轻颤,被他压着动惮不得,她娇滴滴地喊他,“敛哥哥,你还我吧。”

    “我可以不看。”他欺身过来,哑着声音同她打商量,“那娆儿就得告诉我,方才都学了什么告诉敛哥哥。”

    他一边蛊惑着,一边褪她的衣裳,还贴心帮她除去头上的彩冠,嫁衣外衫褪去,姜娆娇娜的身子遽然显露,这婚服内里的小心思再藏不住,姜娆羞臊地躲他的眼神,陈敛则垂着目,眸底燃火。

    姜娆眼神湿漉漉的,她被迫着开口,“就就是让我学,作为新妇,该如何伺候夫君,我,我还没学会呢。”

    “不急,那便先换我伺候娆儿。”

    陈敛甩手丢了册子,带着姜娆直往被子里钻,床褥上的喜果被瞬间抖落在地,两人蒙着头闹着往里翻滚。

    里面声音断续传出。

    “唔敛哥哥,你,你先熄烛嘛,一会再亲。”

    “等它自己燃断。”

    姜娆没有猜错,这身嫁衣的确甚为陈敛所喜,甚至可以说,他有点爱不释手了。

    香肩赤露,艳色照人,姜娆身上嫁衣凌乱,眼神也散了,可从始至终,不管如何姿态,她这身衣裳都未被完全褪尽过。

    陈敛动着身,垂下目,赏着身下这朵艳花,为自己独绽娇蕊。

    他心下满足,因自己是唯一有幸,赏花的人。

    翌日清晨,北倾王府,后院大乱。

    据在明砚阁侍候的丫头说,一早上,她原是准备伺候王爷王妃起身的,结果等到天大亮了里面都没动静,之后,她试探地敲了几次门,可还是都没得到回应。

    最后,她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主子们都不知了去向

    听闻此事,陈康管家急哄哄地带人过来,一个屋挨着一个屋找,却是在王府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还是未寻到一点行踪线索。

    殊不知,在众人慌乱之际,一匹骏马携带着两人,疾驰出城,直奔向西。

    陈敛威坐马上,他一手拥着姜娆,一手渐松缰绳,随后双腿收紧,马蹄踏速骤然提升。

    姜娆肩上的披帛被吹得飘然飞舞,可此时,她却顾不上收拢衣服,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陈敛的手臂,闭眼忍着心惊。

    “敛哥哥,你慢些好不好我有些怕。”

    闻言,陈敛动作稍顿,他很轻地嗯了一声,紧接将人搂得更紧,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只是,因着姜娆的这句话,陈敛的思绪顿时有些飘忽。

    这话,她曾经也说过。

    恍惚之间,如身临一年前的情景,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在云画马场管理御马的无名小卒,在京城显贵的眼里,他是最不入眼的存在。

    可偏偏,那个被京城所有皇孙贵少都青睐的天之骄女,有一天竟会如仙子降临般出现在他面前,还不讲道理地要他教她骑马。

    后来在马背上,她一直害怕紧抓着他,还忘了防备一般贴在他怀里,一路上,她一边娇滴滴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求他不要太快,再慢些。

    她一共喊了十六声,当晚,陈敛自制不能,做了个不合时宜的旖梦。

    关乎那一日的情景,他任何细节都记得深刻,许是平淡生活里从未出现过这般明丽的亮色,他一点碰了,就着了瘾,舍不了。

    只是那时,他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可如今,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妻。

    “敛哥哥,还未到地方吗”

    “很快到了。”

    姜娆不知他为何如此执意,非要在婚仪的第二日,带她来到僅朝与北蛮的西防边线。

    但想到他提起此事时,眸中微凝闪烁,露出少有的脆弱,姜娆便大致猜出,那里对他来说,是有非同意义的。

    一声吁停,银月停下足蹄,陈敛小心将姜娆抱下马,两人牵着手漫步在望不见尽头的原野上。

    直至良久,陈敛才眼神复杂地冲她开口。

    “娆儿,你没怪我推迟婚仪,更没有追问我缘由,我知你是体贴我,我多么幸运,能娶你为妻。”

    陈敛不会知道,对于姜娆来说,能嫁给他,才是如获新生脱离苦海。

    她眨了眨眼,冲他笑得明媚,“其实,是我的幸运。”

    陈敛没探究她话中的意味,当下,他艰难启齿,“有些秘密,我原本打算将它深埋于心,随我身死而灭,但现在,我却不忍孤单,想将它分享给你。”

    姜娆从未见过他如此,闻言愣了一瞬,接着,她主动上前拥住陈敛,暖心道,“我知你定是有苦衷的,只要你说,我会认真倾听。”

    原来,她眼中一向无所不能的陈敛,也会有不愿触及的脆弱。

    姜娆收紧手,此刻只想给予他更多的安慰。

    陈敛回拥,因着姜娆的动作,他觉得重揭伤疤也并没有想象中艰难。

    “十六年前的五月伊始,西泽国危,领土恐遭三国蚕食,然西泽奸佞当道,内忧外乱。西泽举国上下,唯将军府司徒一脉坚守杀敌,拼死抵御。直至月末,司徒一族血流成河,能战的最后一人也随旌旗倒下,最终,君主被降,西泽国破,生灵涂炭”

    陈敛抱着姜娆,平静地叙说着自己的身世,全家惨死,尚为孩童的他,幸运被司徒家的一个马官救出,他们辗转流浪,直至被宸王所救。

    宸王当年年岁尚小,帮他们遮掩身份何其艰难,这也是陈敛后来肯追随宸王的缘由之一,不过当时,他并不领宸王的好意,他满心中都淬着恨。

    可直至他看到了爷爷留下的遗书,纸上只一个交代放下仇恨,活下去,他看着占满血迹的亲笔手书,痛下决定,他不会再恨任何人,从此隐姓埋名,不进官场,不涉政事。

    可后来,因着一个奇妙机缘,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的机遇,便是姜娆。

    一个高不可攀,如云中皎月的天之骄女,遇到她后,他控制不住生出妄念。

    姜娆完全没想到,昔日里,父亲同她讲过的西泽老将军的故事,竟是发生在陈敛身上血淋淋的现实。

    怪不得,怪不得她有时的试探,他总是三缄其口,不想多言地回避,原来,她的那些不经心的追问,每一句,都是在揭他的伤疤。

    姜娆怨恼自己的迟钝,为何先前看不出陈敛的忍耐和挣扎,他的处境多么艰难,三国之人,都是杀害他亲人们仇人,可偏偏,他为了争来迎娶自己的筹码,甘愿入了僅朝的官场。

    他为了爱她,步步违背自己的原则。

    为了娶她,更是自愿成为仇人手中的刀,任凭驱使。

    “怎么哭了”

    陈敛讲述自己的身世时,全程都没有蹙一下眉头,可现下察觉姜娆落泪,却是一下拧深了眉。

    “早知道说这些会惹你哭,我不会”

    “傻瓜。”

    姜娆无法自控地踮起脚尖,轻柔地吻住了陈敛的唇,同时阻了他的话,她好想对他好些,再好些,可却觉得怎样都是不够的。

    姜娆已然泪流满面,因着愧意,因着惜怜,因着爱陈敛察觉到湿热,抬手轻推了她一下,可姜娆却是置若罔闻,随后更加投入地纠缠他的舌。

    良久之后,两人终于分开,姜娆唇脂都被吃花了,现下有些颓美得招人,陈敛抬手用拇指帮她轻轻擦拭,姜娆却是娇滴滴地直扑进他怀里。

    “怎么了,成婚后就变得这么粘人了。”

    姜娆从他怀里探出头,眸子忽而闪起些光,她突然想到一事,心中顿时,她认真开口说道,

    “敛哥哥,以后,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让他姓司徒,好不好”

    陈敛闻言一愣,他从未想过可以如此,他与司徒一姓,如今除了骨血相连,再无任何关联。

    可娆儿现下提出此议,他心头难以抑制地泛起万般汹涌,司徒一脉若真能延续,他心头的重石可谓就此落下,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姜娆似乎已经思量妥善,她继续说着,“等孩子年纪稍长些,我们便可为他寻个复姓司徒的老师,如今京都那里,有不少学生为扬师门,从师后改姓的事例,如此,既不惹来非议,也能叫敛哥哥心中稍稍释然,娆儿所想如何”

    陈敛心绪难平,当下自是万分感动,可他不想再将自己的脆弱视给姜娆,他收敛神色,接着垂目。

    “娆儿这么着急,要给敛哥哥生小孩”他玩笑口吻,故意掩饰自己。

    姜娆这回居然能抗住逗,她抬头与陈敛对视,视线一点未躲,“是。”

    终于,在她这般诚然又大胆的眼神盯视下,陈敛头一次率先不自在地错开眼,他轻咳一声,目光略有飘散。

    “敛哥哥,你以前的名字是什么”

    “司徒沣。”

    被尘封已久的名字,如今,已经快十六年没有再听到过了。

    “是哪个字呀”

    陈敛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沣字。

    他写完便要收手,姜娆却眼疾手快地立刻将人拉住。

    “司徒沣那沣哥哥”姜娆柔着眉眼,笑着看他。

    在陈敛的灼灼注视下,她若有所思地晃了晃脑袋,接着又说,“好像还是敛哥哥唤着更顺口些呀,是不是”

    语调轻扬,尾音婉转,姜娆边问着,边微抬眉梢,眨弄着一双勾情的狐狸眼,眸光里好似映着几片春花。

    陈敛暗了暗眼,当下有些咬牙切齿,这丫头居然敢故意撩他。

    “再喊一声。”

    “嗯敛哥哥还是沣哥哥呀”

    陈敛瞪了她一眼,心想了个叫她讨饶的法子,“上马。”

    缰绳放纵,银月踏草飞驰,穿梭原野。

    姜娆被他强行抱上马的,现下只能紧拽着他的手臂寻以庇护。

    “敛哥哥,慢些”

    闻言,陈敛却是直往最坑洼不平的地方骑去,他哼笑了声,“方才不是问我哪个好听嘛,都试试看。”

    “敛哥哥我不敢了,你慢些,求求你了呀”

    姜娆反应过来,忙撒娇地求饶。

    “知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以后都不叫了,哼。”

    陈敛脸色一黑,空出手来拧了她腰窝一下,“说什么”

    姜娆噗嗤就笑了,她试着敞臂迎着风,紧接又把双手合拢在嘴边,大声对着远处喊到。

    “我说敛哥哥,我最喜欢你永远喜欢”

    陈敛眼神微动,他换作单手驭骑,另一只手扶过姜娆的后颈,他收手一勾,两人于马背之上顷刻热烈相吻。

    艳阳灿灿,风月芳菲。

    情人的呢喃夹在风里,会传到远方,传到天际。

    于是蓝天原野为证,他们执手相携,陪伴彼此到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娆儿和敛哥哥的故事圆满收尾,期待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之后开春日迟迟,已经全文存稿,会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开滴番外空几天发。

    感谢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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