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第二天一大早婆媳便从钟雁山打道回府, 沿途蒋氏心里头七上八下,不作细叙。
得知她们归来,下值后的袁杰匆匆前往蒋氏房里看她, 她的精神比去之前是要好得多,不过回来风尘仆仆,免不了疲乏。
蒋氏也不想跟他说话, 只道车马劳顿疲惫不已,需要早些歇息。
袁杰心疼媳妇儿,也未过多逗留。
而袁老夫人则顾不上劳累, 在袁中怀下值去她那儿用过晚饭后, 才遣退闲杂人等, 把宁樱出逃一事说了, 唬得袁中怀愣了许久。
见自家老伴儿不信的样子,袁老夫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起初也不信那丫头会逃, 我们袁家好吃好喝供养着, 未曾亏待过她, 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偏要做那逃奴, 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听到这话, 袁中怀才彻底慌了,“当真跑了”
袁老夫人点头,“我派家奴在钟雁山周边找了整整两日, 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可见已经不在那儿了。”
袁中怀顿时坐不住了, 不由得头大如斗。
袁老夫人看着他道“我原本是打算报官的。”
袁中怀回道“这么大的事, 必然是要报官的。”又道,“那婢子是秦王府的人,这才讨来多久就弄丢了,若是秦王府追问,要如何交差”
袁老夫人倒是比他镇定,说道“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三娘害怕了。”
“”
“我说报官,她特别害怕,似乎很畏惧报官泄露了宁樱出逃的消息,引得秦王府责难。”
这话引得袁中怀深思。
袁老夫人精明道“你仔细想想,宁樱是从秦王府讨过来的婢子,我们也未曾刁难过她,只要她本分,日子自然是安稳的,何故冒出做逃奴的念头来”
袁中怀抽了抽嘴角,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有人怂恿她出逃”
袁老夫人不答反问“一个弱质女流,在半夜从钟雁山逃跑,且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没有他人助力,岂能轻易逃出生天”
袁中怀沉默。
袁老夫人继续道“逃奴意味着什么相信宁樱自己也清楚,若没有通关路引,她岂离得了京畿若没有足够多的盘缠支撑,她哪来的勇气逃亡”
这些话字字如针,扎得袁中怀坐立不安,恨恨道“糊涂啊,糊涂”
袁老夫人也头痛道“要怪就怪四郎,篓子是他捅出来的,三娘想必是急了眼。”
袁中怀似想起了什么,焦虑道“那卖身契呢卖身契可在手里”
袁老夫人“我没问,三娘应不会这么糊涂把卖身契也舍了出去,若不然,袁家就彻底完了。”
袁中怀拍大腿道“赶紧去给我问”
也在这时,蒋氏房里的贾婆子过来了,送来的正是宁樱的卖身契。
袁中怀看到那份卖身契还握在手里后,这才松了口气。有它在手里,至少能向秦王府证明袁家并未与宁樱勾结助她私逃。
若不然前头才把人从秦王府讨过来,转头就放人跑路,自家崽和宁樱的关系定然牵扯不清,那李瑜岂容得下二人勾结欺骗
蒋氏还不算糊涂
袁中怀心情复杂地把贾婆子打发了下去,握着卖身契,手直发抖。
他为人处事素来小心谨慎,却不想今日竟栽在自家崽手里,那滋味委实难言。
袁老夫人似乎已经有了决定,问道“现在是否决定报官”
袁中怀不禁被气晕了,脱口道“还报什么官我现在巴不得那婢子跑得越远越好,她若是被捉回来,三娘定然脱不了干系,我们袁家也会跟着遭殃。”
袁老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想清楚了就好。”
袁中怀两条眉毛都纠结成了油炸鬼儿,犯愁道“你说我袁中怀到底造了什么孽,竟惹出这般大的祸事来”
袁老夫人破罐子破摔道“且先瞒着吧,拖一日是一日。”又道,“只要袁家不松口,在明面上秦王府应会留几分薄面,毕竟我们有卖身契可交差,但那婢子自己要跑,大不了落了个管理不善的失职之罪。”
事到如此,袁中怀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来,蒋氏毕竟是自家儿媳妇,且还为袁家留了骨血香火,他们怎么都会想法子保住她的。
俗语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誉王老儿偏偏来捅了篓子。
事情是这样的,先前在春日宴上宁樱斗茶的手艺很得誉王欣赏,便心血来潮前往秦王府讨茶喝。
结果不巧,府里人告知宁樱已经被送往袁家去了。
誉王老儿不由得发牢骚,这么一个妙人儿,他若知道李瑜会脱手,定会来讨到誉王府去养着,岂能白白便宜了袁家
于是誉王又找到了袁家去。
那天正好是休沐,袁杰不在府里。
书房的袁中怀听家奴通报说誉王找上门,顿时诧异不已,平白无故的誉王上门来作甚
袁中怀几乎都没怎么跟誉王打过交道,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忙整理整理衣着,匆匆去前厅接迎。
誉王老儿坐在太师椅上,一身华贵紫袍,大腹便便。
不一会儿袁中怀进前厅,笑吟吟行礼道“不知誉王亲临,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誉王摆手道“袁侍郎客气了,我今儿也是心血来潮,突生兴致想来贵府讨盏茶喝。”
这话听得袁中怀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见他一头雾水,誉王解释道“我听说李瑜那小子跟你家四郎打赌,把宁樱输了过来,那女郎可是个妙人儿,一手好茶艺不输宫里头的芳嬷嬷,我可惦记着呢。”
此话一出,袁中怀脸色骤变,差点站不稳脚。
发现他的异常,誉王好奇问“袁侍郎这是怎么了”
袁中怀面色为难地纠结了好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实不相瞒,那宁樱姑娘”
誉王皱眉,“怎地”
袁中怀咬咬牙,硬着头皮道“跑了。”
誉王“”
于是袁中怀冷汗淋漓的把宁樱出逃的过程细叙了一番,听得誉王半信半疑。
他原本是不信的,但见袁中怀焦虑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便不再追问。
不过还是觉得遗憾,指了指他道“你这老儿啊,让我说什么好,那么一个妙人儿,竟然给放跑了,待李瑜那小子追究起来,可够得你折腾的了。”
说罢便背着手离去了。
袁中怀躬身相送,背上早已出了一层薄汗,他知道这事瞒不住,却万万没料到来得这般迅猛。
事情走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唯有咬牙硬撑过去。
思来想去,这事既然已经瞒不住了,李瑜随时都有可能找上门来,当即便道“来人”
家奴上前。
袁中怀指着外头道“赶紧去把四郎给我找回来”
家奴领命而去。
这不,誉王没在袁家讨到茶喝,心里头不痛快,便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派了仆人前去秦王府。
当时李瑜正在秦王老儿那边,西月阁的仆人前来通报,说誉王府的家奴在院里候着的,有要事禀报。
李瑜心下不禁生出困惑,却也没有多问,只起身回了西月阁。
见他回来,誉王府家奴恭敬地行了一礼。
李瑜也没坐,只背着手看他,问道“说吧,何事”
家奴答道“誉王命小奴带话给郎君,说他方才去袁家讨茶喝,结果袁中怀那老小子告诉他,说宁樱已经在六日前从袁家出逃了。”
听到这话,李瑜不由得愣住。
家奴继续道“誉王说,你小子也太不厚道了,那样的妙人儿竟然送给了袁家,我若是知道她只值一幅画,势必会讨到誉王府来,岂能便宜了袁家。”
李瑜“”
家奴“小奴说完了。”
李瑜盯着他看许久,面上不露分毫情绪,只指了指他道“你带话给誉王,就说你这个做伯父的可不厚道,看戏不嫌事大,改日把那婢子捉回来定要亲自请他一回。”
家奴道了声是。
李瑜挥了挥手,他恭恭敬敬退下了。
院里还有几个奴仆,听到宁樱从袁府逃跑,八卦之魂不由得蠢蠢欲动。
他们原本想瞅瞅自家主子会是什么表情,然而李瑜让他们失望了,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背着手边走边道“备马车,去袁府。”
梁璜赶忙吩咐仆人去备马车。
待主仆二人出了院子,西月阁里的众人全都哗然,很快宁樱从袁府出逃的消息传遍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消息落到崔氏耳里,顿时震惊不已。
美月是个直性子,脱口道“阿樱姐姐是不是疯了。”
春兰也道“若真从袁府逃了出去,那就是逃奴,一旦被官府抓住,定然小命不保。”
崔氏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宁樱行事出了名的稳重,能从袁府逃跑,定然是被逼急了,想来是在袁家过得不如意,才敢生出惊天之举。
院里的人们揣测纷纷,马车上的李瑜则沉着一张脸,通身的阴郁。
逃奴。
逃奴意味着什么,相信宁樱比他更清楚。
那女人行事素来稳重,也有几分小聪明,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李瑜端坐在马车里,思绪有些混乱。
誉王家奴说她在六天前就跑了,一个弱质女流,能跑到哪儿去
心中藏了许多疑惑令人摸不着头脑,李瑜并未胡思乱想。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做事也条理清晰,遇到事情极少慌乱,只会以最沉静的态度来分析局势,从而做出决定。
待马车抵达袁府后,梁璜上前敲门,请袁府家奴通报袁杰。
袁杰才刚回来不久,正和二老聚在屋里讨论宁樱逃跑一事。
听到家奴说秦王府李瑜登门,袁中怀白着一张脸,嗫嚅道“这么快就上门了”
袁杰赶紧安抚自家老父亲,“爹莫要慌乱,儿与二郎交情甚笃,且宁樱又是自己出逃的,并非儿助纣为虐,至多不过被他训斥几句,不会令儿难堪的。”
此话一出,二老纷纷露出一副“这孩子缺心眼儿”的表情看他。
要怪就怪蒋氏功课做得好,忽悠袁杰宁樱是自己出逃,他信以为真,再加之二老也没点穿这事,他就更加坚信不疑了。
瞅着自家崽那副又傻又白又甜的模样,袁中怀忍不住痛心疾首,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缺心眼的傻儿子呢
袁老夫人索性把心一横,对自家傻儿子说道“儿啊,这篓子是你自己捅出来的,如今宁樱逃跑了,秦王府上门来追责,你可要好好跟李瑜说清楚。”
袁杰拍胸脯道“阿娘放心,儿知道。”
袁老夫人替他整理整理衣着,“去吧,人好歹是你讨回来的,如今没了,总要给原主一个交代。”
袁杰点头。
待他出去后,袁中怀忧心忡忡道“就这样放他去处理,稳妥么”
袁老夫人破罐子破摔,“不然呢,难不成还由你出面去受那折辱”
袁中怀“”
袁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那缺心眼的傻儿子,吃回教训,以后也好涨涨记性。”
袁中怀“”
默默的在脑门上抹了把汗。
另一边的蒋氏听说李瑜登门,不禁被吓得六神无主。
贾婆子也惶惶不安,硬着头皮安抚她道“娘子勿要自乱阵脚,有四郎在前头应付,那李瑜也追究不到你的头上。”
蒋氏心神不宁,“万一四郎应付不了他呢”
贾婆子“这会儿老爷子也在府里,他们定有法子把这事平过去,只要你死口咬定宁樱是自行出逃,李瑜没有证据,多少也会留几分薄面给袁家。”
蒋氏咬唇不语,只死死地拽着手帕,掌心全是汗。
她只是后宅里安稳度日的一个小妇人,公婆疼宠,夫妻恩爱,也没有什么糟心事,过惯了太平日子。
唯独宁樱,是她有史以来遇到最为棘手的一个刺头。
那女郎心机深沉,有勇有谋,她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若不是出于对她的惧怕,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面对纵她私逃带来的后果,蒋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牙死撑。
现在秦王府上门追责,悬挂在脖子上的那把尖刀即将落下,迎接她的将是李瑜的审判。
那个骄傲自大,得圣人青睐,且被秦王老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会让她彻底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玉面阎罗。
在前厅的李瑜已经坐在太师椅上等了好一会儿,他跟往常一样,神态从容,不见分毫急躁不耐之色。
袁杰匆匆前来,还没进门就道“让二郎久等,我也是方才从外头回来,换了一身衣裳耽搁了。”
李瑜挑眉看向门口,袁杰笑吟吟朝他行礼。
李瑜起身回礼,打量他道“四郎好兴致。”停顿片刻,“我因何过府,想必四郎也听说了。”
袁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忙把宁樱的卖身契从袖中取出双手送上,直言道“这事儿实属我的不是,先前厚着脸皮把阿樱姑娘从你府上讨来,哪曾想她却逃了出去,府里寻了许久都不见踪影,正打算跟你说这茬呢。”
这鬼话李瑜是不信的。
人都跑了六天才想起跟他这个原主做交代,未免太过敷衍。不过他也没计较,只伸手接过那份卖身契,细细看了阵儿,是真的不假。
袁杰说起宁樱就失悔不已,反而还发起了牢骚,吐不完的苦水,“我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当时饮了不少酒,一时鬼迷心窍开口讨了宁樱,就跟中了邪似的,连自个儿都摸不着头脑。”
李瑜端起茶盏没有说话。
袁杰继续说道“把宁樱带回府那天,我媳妇儿跟我大闹一场,说我想纳妾,搞得我百口莫辩,当天晚上就决定要把宁樱送还与你的。”
李瑜斜睨他,“你既然失悔,为何不送还”
袁杰拍大腿,毛躁道“嗐,第二天我家三娘就跟宁樱说了要把她送还秦王府,结果人家转头就拿纱帐挂了房梁闹自杀,可把家里头吓得够呛,说什么送出府的东西脏了,若是再还回去,定是容不下的,无异于死路一条。”
李瑜“”
被噎得无语。
袁杰露出无辜的表情,发出灵魂拷问“二郎,当时若真给你送还回来了,你是接还是不接”
李瑜“”
默默地看着他,心想,你当时倒是给我送回来啊
袁杰竖起二指对天发誓,“我没碰过她,一根毫毛都没碰,她是你李瑜的女人,我袁四郎哪有那贼心敢惦记。当时也没想那许多,就是觉得宁樱茶艺好,厨艺也上佳,你是知道我贪吃的”
他说得非常诚恳。
李瑜倒也没有追究,因为二人深交数年,他对袁杰的为人还是了解几分的,性情耿直爽朗,没有那么多心眼算计,这是他能与他往来的根本原因。
见他没有吭声,袁杰继续说起宁樱,“那小祖宗在府里闹过一场,我阿娘怕她出事,便把她安置在自个儿房里的海棠院儿,好吃好喝供养着,没有半点亏待之处。”
这话李瑜不信,抿了一口茶道“那好端端的,她何故要逃跑”
袁杰着急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瑜轻笑一声,放下茶盏,耐着性子问“她是如何逃跑的,你且与我细细说来。”
于是袁杰把钟雁山的过程细致说了一番。
李瑜听过后久久不语,只垂眸深思,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袁杰也不敢吭声,只干坐在一旁,心里头不禁有些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瑜才似笑非笑道“四郎啊,你说宁樱没有通关路引和足够多的盘缠,光靠两足她能跑到哪里去”又道,“她十岁时被我买入府,在后宅里娇养了六年,一个在宅院里安稳惯了的女郎,是什么支撑她做逃奴的勇气”
这话问得意味深长,袁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李瑜指了指卖身契,“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既然是宁樱自己私逃,我便卖你一个人情,不会追究袁家的责任,不过”
“不过什么”
“宁樱是从钟雁山出逃的,当时你也没在场,许多事情我还想问清楚。”
“无妨,我这就去叫三娘过来,你有什么话只管问。”
李瑜笑眯眯道“有劳了。”
袁杰立马去找蒋氏。
在听到李瑜要找她问话时,蒋氏顿时腿软。
袁杰安抚她道“三娘无需惧怕,我已经同二郎说清楚了,他也说了,是宁樱自己出逃,与袁家无关,不会再追究袁家的责任。”
蒋氏舌头打结,“那他为何还”
袁杰正色道“钟雁山一事我不在场,他想了解具体情况,故才寻你问话。”
听到此,蒋氏脸色发白,整个人顿时虚脱滑跪下去。
贾婆子连忙搀扶住她,轻声道“娘子莫怕,对方已经说过不予追究,只要你如实说清楚自己知道的便是,无需太过忧虑。”
蒋氏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贾婆子用眼神安抚。
最终隔了茶盏功夫,蒋氏才由贾婆子搀扶着去了前厅。
李瑜见到二人,起身道“今日上门叨扰夫人,实属无奈之举。”
蒋氏瞧那郎君,一身干练爽利的鸦青色圆领窄袖衣袍,身量高挑,仪表风流,通身的矜贵不凡。
她行了一礼,强做镇定道“二公子言重了,不管怎么说,宁樱一事都是袁家失职之过,你前来问责,也在情理之中。”
李瑜抿嘴笑,一双狐狸眼颇具风情,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温和,一点动怒的苗头都没有,可见袁杰是把他稳住了的。
蒋氏见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悬挂的心这才稍稍落下。
然而她忘了一个能考上状元的男人,是何其的聪敏睿智。
双方坐定后,贾婆子一直伺候在蒋氏身边,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李瑜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生出几分趣味。
见他盯着贾婆子,蒋氏干咳一声,贾婆子这才老老实实退了下去。她到底是忠仆,不愿前厅的事被传出去,把院里的家奴清了场。
李瑜倒也没有兜圈子,只说了一句,“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想请教夫人,不知夫人可否解疑”
蒋氏镇定道“请讲。”
李瑜“宁樱是女子,夫人也是女子,你们皆是在后宅里过惯安稳日子的女郎,我就想问,像你们这样的女郎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生出逃跑成为逃奴的心思”
这话尖锐至极,把蒋氏打得措手不及,她一时被问愣住了。
李瑜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全然没有方才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犀利的睿智。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委实想不明白,四郎说袁家待宁樱不薄,既然不薄,那她何故要出逃袁家,且冒着逃奴丧命的风险,夫人可否替我解惑”
蒋氏“”
那男人看着年纪轻轻,一张脸也生得像女郎那般秀美,通身都是文人的君子风雅。然而他的气场却如泰山压顶,问出来的话尖锐犀利得叫人喘不过气。
蒋氏的心里头开始发慌,哆嗦道“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瑜如阎罗般审视这个女人,目光锐利,好似刀锋割到她的身上,令蒋氏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道“请二公子明示。”
李瑜轻笑出声,又问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不知夫人可容得下宁樱在袁府”
蒋氏忙道“她是四郎从秦王府讨回来的女郎,说句不好听的,打狗也得看主人,我自然容得下她。”
李瑜又笑了,一双眼闪动着狡黠,发出致命拷问道“从我秦王府出来的女郎自然不会太差,宁樱是我特地从宫里请来嬷嬷训教过的女郎,她落到袁府,且还是四郎亲自讨回府的,并且府里还传闻四郎有纳妾的心思,你当真容得下她”
蒋氏“”
李瑜好整以暇道“把这么一个女郎放到四郎身边,夫人当真容得下”
蒋氏差点哭了,竟不知作何回答。
李瑜很满意她窘困的表情,再继续一点点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宁樱伺候了我六年,她的性情我倒也了解一些,处事在府里是公认的沉稳,也有几分小聪明。这样一个行事稳重的女郎,却在你袁府冒着丧命的风险做了逃奴,夫人你说,她到底从哪里得来的底气去做那逃奴”
蒋氏再也绷不住了,语气激动道“二公子说这话究竟是何意”
李瑜垂眸,视线落到她死死拽着的手帕上。
那手帕被她弄了许多褶皱,可见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