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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晚晚冻得不轻, 在回家路上就一直打喷嚏,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听着像感冒了。
梁适和许清竹带她回去以后,许清竹虽然有那么点儿不高兴,也还是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姐妹俩。
而许清竹去了厨房给两人熬姜糖水。
家里有姜,但许清竹并不知道糖放在哪里,只能问梁适。
梁适却去了厨房,让她出去陪梁晚晚。
许清竹“”
梁适和她一起挤在不大的料理台前,身擦身, 梁适压低了声音说“她在哭,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许清竹“”
许清竹看她的眼神也很直白你觉得我会吗
四目相对, 梁适无奈,“我觉得你应该比我强点”
梁适说得也很没底气。
她坐在那儿, 大概只有递纸的份儿。
且对于梁晚晚说得陈眠的画册, 她没有那么强的共情力。
于梁晚晚来说, 那是一件很珍贵的物品,可在梁适从原主记忆里寻找的时候, 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画册罢了。
是陈眠因为原主的面子随手画下的一个东西。
甚至梁适也没弄懂, 一向寡言的陈眠为什么会给原主卖这个面子。
原主当时也没搞懂,但原主欣然接受了。
而梁适不懂这画册对于梁晚晚的意义, 自是无从开口安慰。
还怕不小心说错了话,惹得梁晚晚更难过。
所以梁适选择让更“善解人意”的许清竹去说。
许清竹站在那儿,眼神无奈,“你认真的”
梁适“”
“许老师向来善解人意。”梁适这下坚定了, “后厨这些小事就让我来吧, 许老师负责去主持大局。”
许清竹瞟向她, 眼尾上挑, 忽地凑近她,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善解人意”
梁适点头,看上去有点乖巧。
许清竹忽然伸手在她侧颈掐了下,疼得梁适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许清竹的眼神都带着埋怨,不知她要做什么。
结果许清竹的手却顺势往下,泛着凉意的指腹拨了下梁适的衣领,原本还算高领的卫衣领口被往下拨弄,许清竹的手指落在梁适的锁骨上。
轻轻摁压。
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梁适变了眼神,顿时感觉身体犹如火燎,忍不住靠近许清竹,甚至想前倾抱住她。
梁适的喉咙微动,吞了下口水。
许清竹那清冷声线在她耳侧响起,不大高兴地轻嗤道“善解人意不一定,但有点儿善解人衣的天赋。”
说着身体前倾,径直咬在梁适的锁骨上,另一只空闲的手还落在梁适后颈,手掌拢紧了她的长发。
梁适的手落在她腰上,下意识收紧。
但许清竹却很快撤离,咬她的那一下特像是泄愤。
梁适却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不过也没机会知道,许清竹已经潇洒地离开了厨房,只留下了有点懵的梁适,以及她锁骨上浅浅的牙印。
梁适“”
许清竹离开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句善解人衣。
总觉得许清竹是在嘲讽她上午的事儿。
不就是没办法手脚并用,把她裤子完美地弄下去么
真是的。
连这都要比
许清竹在安慰人这方面,也没比梁适强多少。
尤其是面对根本不熟的梁晚晚。
对于她来说,梁晚晚就是个陌生人。
她和梁晚晚拢共就见过两面,一次是跟梁适结婚,一次是跟梁适回老宅。
她对梁晚晚的印象就两个字安静。
和当初的梁适仿佛是两个极端,一个流连花丛游戏人间,一个做安静的乖乖女,和这些事儿一点不沾边。
所以她们当时都说,邱姿敏是会教育孩子的。
且邱姿敏很准确地知道,所有的道德标杆是什么样。
所有对梁适的放纵,都基于道德水准之下。
单纯想把梁适养废罢了。
许清竹寻常也是个比较安静的人,这会儿被梁适硬推出来处理这些事儿,虽没有章法,却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在梁晚晚面前,她勉强也算是个长辈,所以开启寒暄,“你还好么”
梁晚晚先点头,然后又缓缓地摇头,委屈地喊“清竹姐。”
梁晚晚长相是偏清纯挂的,没有化妆,白净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眼睛红彤彤的,跟只可怜的小白兔一样,许清竹急忙给她递纸,低声安抚“先别哭,眼睛都哭红了。”
许清竹仅有的安慰经验是对五岁的铃铛。
在她家里,许清娅的性格开朗,从小就大大咧咧的,且因为她小时候遭遇过绑架,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上学,许清娅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是要让着姐姐,要保护姐姐。
她虽也想做个好姐姐,但没什么机会。
许清娅太强,就衬得她弱小。
况且像许清娅那种性格,根本不需要安慰,只要在她想去干架的时候给她递工具就行。
所以许清竹这会儿安慰梁晚晚,有点儿像哄小孩,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变得稚嫩。
梁晚晚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并没有注意到。
但在厨房煮姜糖水的梁适听到了,莫名地搓了搓耳朵,嘴角扬上去。
梁适用从许清竹手腕上拿下来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氤氲的雾气散在厨房里,不大的地方逸散出糖的甜味。
梁适想,没有许清竹身上的味道好闻。
而许清竹坐在客厅里也还算自得。
她并没有梁晚晚在哭,她就一定得做点什么的感觉。
相反,梁晚晚哭,她就在旁边递纸,顺带把客厅的垃圾桶踢到梁晚晚腿边。
梁晚晚平常安静惯了,连哭都是很安静的。
没让许清竹觉得麻烦和心累。
等到梁晚晚哭累了,哭够了,她才把一大团纸扔进垃圾桶,然后轻呼出一口气,愧疚地对许清竹说“对不起,清竹姐。”
“没事。”许清竹说“你姐去熬姜糖水了,你不想和我说就等她一会儿过来再说。”
就像是踢皮球,又把这事儿踢给了梁适。
梁晚晚却道“不是的,我没有不想和你说。”
许清竹“嗯”
“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梁晚晚吸了吸鼻子,又想哭却又生生憋回去,再次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多大点儿事。”许清竹的语气有点像say刚学普通话的语气,放松的语气尽量让梁晚晚不介意。
顿了下后,许清竹又补充道“这里是你姐的家,受了委屈过来就行,姐姐不就是拿来用的么”
梁晚晚看向她,眸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许清竹面对她这种眼神,心理压力较大,忽闪着避开。
梁晚晚想了下才说“清竹姐,我有点怕。”
“怕什么”许清竹问。
梁晚晚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正要说话,梁适却从厨房里走出来,把盛好姜糖水的杯子放在梁晚晚面前,杯子里还插着紫色的吸管,颇为细心。
许清竹瞟了眼,梁适很快递来另一杯,放在她面前。
梁适说“先把姜糖水喝了,暖暖身子。”
梁晚晚低声道谢,“谢谢姐。”
梁适去厨房放托盘,听到她的道谢后说了句小事儿。
等梁适回到客厅后,梁晚晚才说起晚上的事儿,在说完以后依旧气得手抖,“她为什么要动我的衣服啊家里佣人都没有动。”
“那陈眠的画册你放在哪里了”梁适问“还有办法修复吗”
梁晚晚摇头,“已经全都进水了,泡烂了。”
水浸入到塑封的包装里,全部湿了,洗衣机再一绞,几乎都成了碎纸屑,根本不能再看。
不过梁晚晚还是把那个保留下来了,她放在钱包里。
这会儿轻轻铺平展开,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
见梁晚晚小心翼翼地对待那个便签上的画册,梁适和许清竹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无奈。
这根本是无法修复的东西。
不过见梁晚晚那么伤心,梁适试探地说“要不我再联系陈眠,给你画一副”
本以为梁晚晚会果断答应,结果梁晚晚摇头,“不要了。”
她拒绝的速度之快让梁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忍不住确认“什么”
“不用了。”梁晚晚说“再要来的也没意义了。”
是这个画册陪她度过了青春,也陪她度过了当初备战艺考的难熬日子。
还有很多个无眠的,想念陈眠的夜晚。
如今这个画册没了,也说明她的青春该结束了。
这段暗恋应该落下帷幕。
当初本就是打算结束这无声的暗恋,才会让梁适去拜托陈眠。
结果换来的是更长久的牵挂和更深的羁绊。
梁晚晚低敛着眉眼,声音哀伤,“谢谢姐。”
她注视着那本已经不成样子的画册,深呼出一口气对梁适说“姐,今晚打扰你们了,我就在这里住一天,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你们不用管我。”
“那你怕什么”许清竹忽地问她,“刚才的事儿你还没说。”
梁晚晚听到这个问题,身体僵了下,低声道“算了。”
“怎么能算了”梁适皱眉,“你打了梁欣然,就没接到电话”
“有。”梁晚晚抿了下唇,仰头看向梁适“我有两个号,关机了一个。”
另外一个号是学校发的连宿舍网络的手机卡,邱姿敏不知道。
梁晚晚眼神中还流露出害怕和胆怯。
梁适在看着她的时候,忽然就懂了一个词又怂又刚。
看似最不起眼的梁晚晚,是那个家里第一个打梁欣然的人。
虽然害怕邱姿敏,却还是阳奉阴违地搞了两个号。
梁适想了下,“那你有想过之后怎么办么”
梁晚晚咬唇,“我回学校,妈总不能去我们学校闹吧而且我们下周就要去外省了,她找不到我就不会怎么样了吧”
梁晚晚终究是心软,在顿了片刻后道“我也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妈对她特别愧疚,而且她好像也是好心,像是因为逼走了大哥和二哥以后害怕,所以在讨好我,但”
梁适安静地听着她说。
梁晚晚捧着那杯还氤氲着雾气的姜糖水,手心抱在水杯上取暖,低声喃喃道“我对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梁适问“为什么”
梁晚晚喝了口水,热水从口腔途径喉咙,一路流向胃,浑身都感受到了热意。
良久,她才缓缓道“我感觉她一直在示弱,但是她的弱却伤害了很多人,我回家以后才知道二哥也搬走了,而且妈卧病在床,感觉整个人都很疲惫,我这么做好像”
“没什么好像。”梁适说“你的感觉应该没有错。”
梁适也没说太多,就让她自己去关注梁欣然的微博。
原来的id还是寻亲女孩郭欣然,现在已经变更为梁欣然。
简介是感谢所有人,已经回到了我亲生父母身边。
而她的置顶也换了,变成了一大堆感谢词。
应该是为了流量,她原来所有的微博都没删,点进去以后就能看到内容。
梁晚晚看完以后疑惑“她有这么多粉丝,怎么会没钱按照粉丝变现的程度,她月薪起码上万了。”
“是的。”梁适说“而且她微博的内容,严谨到根本不像是她自己写的。”
梁晚晚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还想和她正常相处来着。”
对梁晚晚来说,正常相处也不过是偶尔在一起吃几顿饭,因为她正在准备留学的研究生申请,之后的好几年应该都会在国外度过,她并没有很在意家里来了谁。
反正她在那个家里也不过是个透明人罢了。
可没想到,这个人来了刚刚一周,就已经把家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梁晚晚看着她之前置顶的那条微博,越看越觉得文风眼熟。
她把a切换到微信,搜索了一个公众号。
这是之前她舍友推荐她关注的,说是“百万文案”“节奏大师”,她舍友们都是喜爱吃瓜的人,经常是走在网上冲浪前线,而她会比大家慢一拍。
因为有段时间她很喜欢杨书颜,所以就在舍友的指导下关注了这个公众号,因为这里发过好几篇和杨书颜有关的文章。
梁晚晚打开以后随手点了一篇,是说娱乐圈某个明星的。
这个人排版有个习惯,特别喜欢打顿号,而且喜欢用“的”和“了”。
这两个字在她文章中出现的频率特别高,经常是不需要出现的地方,也会出现,会有些突兀,却不影响读多了甚至还觉得她这个通顺且流畅。
梁晚晚把那篇文章递给梁适看,“姐,你看这个像不像同一个人写的”
梁适一目十行地扫完,又递给许清竹。
许清竹很快发现了同样的用词习惯和错误的标点符号用法。
“这个人,不简单呐。”许清竹说。
“他很贵的。”梁晚晚说“之前给杨书颜写了篇报道,百万阅读量,光一篇报道就挣了三十多万。”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梁欣然能请得到这个人
是真的穷吗
还是钱都拿来营销了
一个这么懂营销的人,会像在梁家表现的那么柔弱吗
自是不会的。
就算梁晚晚再钝,这会儿也明白了。
“她是装的吗”梁晚晚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把我们都挤出梁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家业。”许清竹在一旁提醒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梁晚晚一顿,“爸妈为了她都打算提前立遗嘱了,生怕我们吞了她的份儿。”
所以她不太理解梁欣然这么造的原因。
“或许不是为了要她该得的份,而是想独吞呢”许清竹说“有时不能单独看表面。”
梁晚晚“”
她诧异地问“不会吧”
梁适也更倾向于这个答案,跟着附和道“没什么不可能。”
“那她又不懂商业运作,把我挤走倒是无所谓,但把大哥和二哥挤走,谁来管公司啊”梁晚晚说“爸现在也忙死了。”
梁适对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把目光投向了懂这些的许清竹。
许清竹沉声道“可以把这些交给懂的人,不过她不担心被人给架空吗”
许清竹也有点不理解她。
几人聊了一阵,总算是把梁晚晚从坏情绪里带出来一些。
然后梁适又接到了梁新舟的电话,问她有没有见到梁晚晚,梁适开了个视频电话,梁晚晚胆怯地跟梁新舟打招呼。
梁新舟本想说些什么,见她哭得眼睛红彤彤,最后把所有指责的话都咽下去,变成了“在你姐家好好休息,别乱跑。”
梁晚晚点头“知道了。”
而梁新舟转头又问梁适“你能去查一下徐童的父亲么”
梁适“啊怎么了”
梁新舟说“他的前前公司是海薇珠宝,涉嫌泄露公司机密被开除了,然后又到前公司做了一个月,然后被裁员了,你让许清竹问一下海薇珠宝那边,具体是泄露了什么东西,我感觉她和梁欣然有勾连。”
梁适惊了,“那个男人那他老婆不知道么”
梁新舟说“应该是。”
梁适也不知道梁新舟到底查到了什么线索,看了眼许清竹,许清竹朝她点头,表示答应她才应下来。
等挂了电话,她和许清竹讨论这件事,两人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不过最后许清竹总结了句会咬人的人向来不叫。
梁适“”
晚上梁晚晚睡次卧,许清竹和梁适再次睡一个房间。
这一天过得也是跌宕起伏,梁适整个人都感到疲乏,和许清竹躺同一张床上睡觉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
这床单是今天中午刚换过的,旧床单还在脏衣篓里没洗,洗衣机因为洗了她俩的衣服被占,搭了衣服以后就不早了,两人匆忙出门,所以床单没时间洗。
梁适洗漱完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感觉仿佛上午的旖旎还没散去。
她上床坐在床的一侧,另一侧是正在看书的许清竹。
许清竹正在看一本诗集,依旧是全英文。
梁适躺下,侧目盯着她看,昏黄的光线把许清竹照得格外耀眼。
这画面温暖且温馨,特适合拍画报,梁适看得入了迷。
片刻后,许清竹翻了一页,书籍翻页声划拉在房间内响起,梁适的手垫在脑袋底下,袖子刚才因为洗漱还弄湿了一点儿,影响不大。
许清竹不自觉喃喃了句英文,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得也还算清楚。
她的英文发音很好听,像是外国影片里常会出现的发音。
梁适心念一动,忽地说“许清竹,给我念一首诗吧。”
她很少对许清竹提要求,且是如此的直白。
因为许清竹今天和她说,梁适,你要好好做自己。
所以晚上梁适在试着跨出第一步。
许清竹正打算翻页的手顿住,垂下眉眼看向梁适。
梁适满怀期待,浅褐色的瞳仁充满了温情,许清竹的指腹摩挲过书页下方。
清冷声音在房间响起“梁老师,又在拿我完成ki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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