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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澧刚抱了下燕时洵, 还没焐热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时洵转头扑向了李乘云。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做出挽留的姿势,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对于燕时洵而言, 显然是李乘云比他更重要。
况且是多年未见。
邺澧心中浅浅叹息,还是慢慢收回了手,退开几步, 将空间留给这对跨越过生死方才重逢的师徒。
“嗤。”
还没等邺澧先有什么反应,就听到旁边传来的一声轻笑。
好像是在嘲讽他你在时洵心中的地位,不过如此。
邺澧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哪个家伙干的。
他黑着脸缓缓转过头去,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战将“也是该试试声音了,千百年都没说过话, 不找找存在感, 别人看到你都会忽略掉。”
战将静静矗立在不远处, 沉静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刚刚会嘲讽邺澧, 好像一切都是邺澧的无聊假想。
在听到邺澧的声音后,战将缓缓抬起头, 终于肯给邺澧一个正眼。
但还没有维持一秒钟,他就翻了个白眼,随即冷漠的移开视线。
好像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做。
邺澧“啧。”
好想和这家伙打一架。
邺澧垂在身侧的手掌都握紧了,但看到随后从地狱破开大洞的天幕出现的众人,他眉头跳了跳, 还是忍了下来。
鬼道当前, 孰轻孰重, 他很清楚。
更何况比起这个鲁莽讨厌的家伙, 时洵对他的印象显然更重要, 他不会让任何人有向时洵告状,破坏他在时洵心中形象的机会。
但邺澧也只是勉强压下了明面上对战将的厌恶而已,看向战将时的眼神依旧充斥着冰冷的厌恶。
“或许你能够认清,时洵是我的”
邺澧的声音很冷“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靠近时洵就不会是今日这样轻放下了。”
战将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自觉,反而在这种时候,终于笑了出来“你又能做什么连旧酆都没有自然消亡都没有发现的家伙。”
邺澧他和这家伙绝对是气场不和,他不想提哪件事,对方偏偏要说哪件事。
他克制的咬了咬牙,冷笑道“严格来说,这件事你如果要怪怨,应该去找大道,这是它的问题。”
“况且,如果你真有自以为的那样无所不能,为什么还需要我提前扫清底层地狱”
邺澧轻轻“呵”了一声“没礼貌的家伙,需要别人帮忙也不会提前说一声,自以为是。”
战将顿了顿,却是没有反驳邺澧。
邺澧说的没错。
旧酆都没有消亡这件事,确实与新酆都没有关系,而是大道有意的“疏漏”。
对于神仙而言,也有各自的地盘,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绝不会轻易去往别人的地盘。
要不然,神仙也不会各自有各自的道场、福天洞地之说了。
邺澧在杀死北阴酆都大帝之后登位鬼神,成为新的酆都之主。
对于他而言,旧酆都已经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反而作为已经殒身鬼神的旧地,需要他离开,前往自己的道场。
而旧酆都一日不消亡,西南就一日是鬼城,不在新酆都的管辖范围内,新酆都鬼差也就无法前往西南,接引鬼魂前往接受审判并投胎。
原本应该一环扣一环的因果,却因为旧酆都拼尽全力躲避大道苟活,而出现了岔子,开始了恶性循环,让西南成为了一片无神之地。
鬼魂越堆积越多,引发了西南驱鬼者们的驱魂行为,最终诞生出了如今沦为鬼道爪牙的活嘴活眼木雕。
乌木神像虽然在千年间都没有化形战将,但神像应李乘云之邀,前往白纸湖镇守邪祟,冷眼看清了掩埋在因果下的真相。
无人可窥视的大道,却尽数呈现在乌木神像的眼前。
旁观者清。
它眼看着郑氏兄妹的悲剧,也看到了前来游玩却对神庙产生了好奇心的年轻人们。
被李乘云所托,在李乘云死后依旧守着白纸湖的西南驱鬼者,早就死在了鬼婴愤怒的报复之下。
在阵法成形之时,整个白纸湖都被乌木神像锋利的力量镇压,如山岳压顶而下,不可挣脱。
亲眼看到了李乘云的死亡并且大受触动的郑树木,知道这是李乘云的计划成功了,他沉默的立在窗户后面,仰头看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像是天地为李乘云送行而洒落的纸钱。
但鬼婴却直到此时,才惊愕的发现,那个来过白姓村子的居士,竟然是为了镇压她而来。
鬼婴愤怒嘶吼,拼了命的反扑。
西南驱鬼者为了保证阵法不被影响,咬牙顶在前面,不给鬼婴一丝一毫突破的可能。
鬼婴很聪明,她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请来的镇物太过强大,远远不是现阶段她能够抗衡的。
而阵法有了镇物力量的注入,在成形的那一刻就变得坚不可摧,找不到一个能够作为切入点的弱点。
却唯独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
西南驱鬼者本身。
生人血肉之躯,会死会痛,远远比不上镇物和鬼神。
对于鬼婴而言,这似乎是最好的下手之处。
但鬼婴没想到的是,西南驱鬼者早已经在答应了李乘云的邀约,来到白纸湖的时候,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用死亡来威胁他,毫无用处。
驱鬼者守着阵法,直到力竭死亡倒下,依旧死死的将阵法护在自己身下,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能够破坏阵法,伤害天地大道万千生灵。
即便死亡,这股顽强坚定的执念,也依旧不肯消散。
直到多年后,年轻人们被鬼气蛊惑,走进了废弃的神庙。
当那年轻人伸手要拿神像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乌木神像的眼珠,一直都在冷冷的注视着他,看清了他的过去和未来,预知了他的死亡。
驱鬼者的执念和乌木神像的力量,让几名年轻人使出浑身的力量,都没能搬动驱鬼者只剩下枯骨的尸骸。
可也就在那个时候,乌木神像注视着几名“巧合”发现神庙的年轻人,忽然看清了大道的本意。
大道,想要让白纸湖邪祟重新出现,连带着拔出原本掩藏在鬼气后的旧酆都。
乌木神像沉默良久,终于松开了力量。
年轻人们将驱鬼者的尸骸从阵法上抬起的时候,像是完成了一项壮举一般欢呼雀跃,怪叫着手舞足蹈,随即想起刚刚自己没有抬起尸骸的丢脸模样,泄愤般将尸骸扔出了神庙,嘴里骂骂咧咧。
可一切都被乌木神像看在眼里。
举头三尺有神明。
人永远不知道,在自己做恶事的时候,会不会有冷漠的神一直在旁观,看透他们的因果。
在年轻人从神庙里搜刮金银祭祀礼器,甚至拿走乌木神像的时候,乌木神像就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死亡。
看似是意外的死亡,实则是因果报应。
即便是大道默许,但年轻人们的所作所为,毁掉了李乘云等一众驱鬼者压上了生命才完成的计划,以此导致的所有死亡,都会被大道算到他们头上。
乌木神像给过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他们在第一次没有抬起西南驱鬼者的尸骸时,就意识到不对,道歉离开,也不过是回去之后发烧几个月而已。
但他们没有珍惜。
而乌木神像并不是心软的鬼神,并不会追在他人身后苦口婆心的规劝。
既然年轻人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他们就必须承担随之而来的因果。
鬼神无救。
乌木神像辗转落进了海云观。
在那里,他发现了大道之所以会放任年轻人们破坏白纸湖阵法,使得邪祟重新出现,是因为大道本身的力量在快速削减,几乎到了危险的地步。
大道在想尽办法自救,更是拯救天地生灵。
百年前诸神殒身,以撑大道。
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乌木神像看着整个海云观无一有神力的神像,在日升月落间,听着那些金身神像空荡荡的回响,逐渐参悟透了大道本身的想法。
所以,当他看到星宿坠落,而一线生机冉冉升于西南的时候,他知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回到最初的战场,再次大战一场,将旧酆都连同所有积攒下的因果一起,一并扫清。
乌木神像消失在海云观,而重新出现在了白纸湖,无声无息的潜入西南。
在旧酆都气急败坏的翻找时,乌木神像早已经化身为战将,守在黑暗中,冷冷的看着鬼道与大道此消彼长的斗争,静待着时机的来临。
但是有一件事,是战将没有料到的。
就是,燕时洵。
当他站在乱葬岗的尸山上回首看去,那青年明亮的眼眸,瞬间就看进了他的心里,撞入了他的神魂。
并且最关键的是,那青年认识自己,轻松叫出了他未来成为鬼神后的名字。
战将有些惋惜。
他镇守西南千百年,从未踏足过人间,更不曾为任何人神鬼动摇过信念。
却唯独燕时洵
他后悔,先遇到燕时洵的,不是他。
而是酆都之主。
“就算我不曾说明,你也会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战将的声音很冷,还带着无法解决邺澧的遗憾“虽然我也不想,但很显然,我们不过是一体的两种状态化形。”
“让我不要靠近时洵”
战将轻笑“这句话,你先对自己说比较好。”
邺澧怒极反笑,终于忍不住大步流星走向战将,拳头捏到关节发白,裹挟着威势怒意的模样,让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而官方负责人等人,也终于在经历过漫长的坠落后,终于从过于惊险的刺激中缓过神来,撑着软到发抖的双腿,勉强在地面上站住了脚步。
等他们一抬头,就看到两道相似的身形剑拔弩张。
其中一个,更是准备挥拳向另外一个的脸上砸去。
官方负责人“”
什么情况,自相残杀
不了解之前情况的众人所看到的,就是邺澧要对战将出手,而战将静静站在原地,没有还手也没有丝毫防御的姿态。
大抵听阎王说过战将与邺澧实为一体的众人,顿时脑海中闪过五花八门的猜测。
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却有一道身影迅速向两人冲去。
折扇“唰啦”一声利落展开,灵敏的在一触即发的两人间见缝插针,扇面隔在两人中间。
同时被挡下的,还有邺澧将要挥出去的拳头。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停滞一瞬,暗流涌动的力量消散于无形。
折扇轻颤,虽然看似脆弱,却还是坚韧的挡在两名当世最危险不可测的鬼神之间,让一场将要冲突的打斗就此消弭。
“和我印象中是一模一样的鲁莽啊,酆都之主。”
阎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明明鬼道当前,更重要的却是先和以前的自己打上一架吗”
“我看看燕时洵在哪,这种趣事当然要先和他分享一下。”
说着,阎王就势转过头要去看燕时洵的身影。
听到燕时洵的名字,邺澧刚刚对战将想要抢夺燕时洵,而野心勃勃的那番话的怒火,顿时就像是兜头被冷水泼下,立刻重新冷静了下来。
战将无动于衷的冷峻面容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
他挑起长眉,意味深长的深深看了邺澧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去,看向依旧在远处和李乘云低语的燕时洵,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再分给邺澧。
邺澧在读懂战将表情的时候,周身的力量狂乱了一瞬,他脚下的大地立刻碎裂,裂纹迅速向四周蔓延开去。
但很快就又重归平静。
邺澧咬着牙,硬生生将这份怒气重新压回了心间。
因为他发觉,战将的目的就是激怒他,让他在燕时洵面前动手。
在燕时洵身边的这些时日,邺澧也对人间多了不少了解。此时他不可抑止的觉得,人间有一种说法,特别适合用来形容战将的作为。
邺澧绿茶
他发现了,战将就是想要踩着他衬托自己,最好在燕时洵面前多表现自己一番,这样才能通过拉低他在燕时洵心中的印象,转而弥补自己晚出现的劣势,从而在他和燕时洵之间制造裂缝,趁机而入。
不管这番猜测正确与否,都让邺澧对战将的印象跌入谷底。
对于千年前的自己,邺澧毫不吝啬的用最阴谋恶毒的想法去猜测。
毕竟对战将最了解的,莫过于经历过那个时段的邺澧自己。
熟读兵书,驰骋沙场十余年从无败绩。
兵不厌诈几个大字,在战将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见自己本来的想法失败,战将也就没有兴趣再与邺澧浪费时间,对他来说,这个同体错形的酆都之主,不过是他清扫旧酆都的工具而已。
借用了他与酆都之主同一神魂带来的默契,并不是说他就真的在乎酆都了。
更何况现在对于战将而言,有更重要的存在。
燕时洵。
战将这样想着,朝邺澧轻声呵笑了一声,便要走向燕时洵所在的地方。
“不必拦我,当年是李乘云请我去镇守白纸湖邪祟,现在他在这里,我自然要去和李乘云见一面。”
战将垂眼,平静的看向邺澧又向他伸出来的手掌“还是,你想要让燕时洵看到你这一面”
邺澧我信你的话才有鬼了“我”什么时候是这么热情的性格了,还与驱鬼者见面呵。
但战将的话,还是让邺澧犹豫了一下,恨恨的放下了手掌。
战将唇角一勾,微不可察的笑了下,随即大跨步走向燕时洵。
邺澧纵有千般不情愿,但在李乘云和燕时洵面前,还是只能压制下来。
他深感自己在面对旧酆都和大道时,都没有这样憋屈过,有力却不能用该死的
“要不然怎么说,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呢。”
阎王漫不经心的利落合上折扇,扇骨在手中灵活的滑过一圈又被他重新握住,抵着下颔笑吟吟道“人间有一句话,叫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不过说这话的人,应该不是想要形容现在的场面。”
阎王耸了耸肩,也循着邺澧的视线一同向战将的背影看去“看来你最大的情敌,就是千年前的你自己啊。对于酆都之主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奇观了,竟然还有酆都之主应付不来的时候。”
“就是可惜,大道现在无法穿透鬼道看到旧酆都内部,不然大道一定很高兴。”
阎王笑着道“毕竟大道求了你不知道多少次,都被你拒之门外,在酆都紧闭的中门外面吃了多少次闭门羹。现在,也轮到你尝尝这种滋味了。”
“真是,因果循环啊。”
阎王啧啧称奇,一反常态的对邺澧有了闲聊的想法,兴致勃勃的向他说着战将的好话,劝他接受战将的存在。
毕竟想要对付旧酆都,就是邺澧这个酆都之主在这里,都不及战将对旧酆都的威慑力。
但是阎王脸上不曾消退的笑容,却让他的话听起来,诡异的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想要趁机火上浇油的感觉。
邺澧冷冷的扫过去一眼。
阎王顿时闭了嘴不再说话。
“我知道轻重缓急,不会现在对他做什么。”
邺澧死死的盯着战将靠近燕时洵的背影,冷笑道“可惜,那个时候一直关注北阴酆都,反而漏了一个小小鬼差,竟然让曾经的形象流传了下来。”
“啧。”
邺澧嫌弃的看了战将几眼,然后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神色,也迈开脚步走向燕时洵。
被留在原地的阎王你那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这么想的,反而像是还想冲过去做点什么。
不过好在有燕时洵在,邺澧迅速从刚刚冷肃的鬼神变得春风拂面,笑意融融看不出半分之前的暴怒。
阎王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挺拔的身躯甚至颓了下来,像是耗尽了心神的疲惫。
阎王看着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折扇,苦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刚刚在邺澧面前时,他清隽的面容上一派云淡风轻,好像并不在意这一场小小的冲突。
但没有任何人知道,当时阎王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接下来这两位会先打起来。
如今对于酆都最为了解的,非阎王莫属。
他很清楚千年前战胜旧酆都的战将有多强,更清楚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死亡格局的酆都之主,是怎样的不可撼动。
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
镜子内外的两个人打起来,会有好结果吗
但更加恐怖的是,这两个人的力量,足以在掀翻旧酆都的同时,波及到旧酆都之外的整个西南地区。
庶人之怒,以头抢地尔。1
可鬼神一怒,乾坤震颤,非同小可。
阎王不会让那种情况出现,但更清晰的看到,自己在阻拦那两位时,他手中本应不可摧毁的折扇,已经在震颤着扭曲变形,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撕裂。
像是战旗挥下,双方开战。
不过好在,现在有燕时洵在。
阎王缓缓转过头,看向对这场小风波并不知情的燕时洵,唇边的笑容苦涩极了。
果然,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但为什么是那个小蠢货欠债,他来还啊
从不后悔自己剥离神名逃脱大道的阎王,甚至在认真思考,是不是他太过于小心了,为了躲避大道,好像让那个小蠢货变得过于痴傻了
欠燕时洵这么多因果的下场,就是应在了这种时候吗
道长忧心忡忡的走过来向阎王询问“那两位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这样会不会影响对旧酆都的镇压。”
阎王哀叹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叹息着摇头“成也燕时洵,败也燕时洵。”
他怎么会想到,战将和酆都之主竟然同样对燕时洵动了心,并且一去不复返,看起来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彼此之间争起了燕时洵的关注。
虽然因为有燕时洵在,让这两位暂时熄了对彼此的怒火,但是仔细想想起因也是燕时洵呢。
阎王觉得,自己瞬间都要老了十岁了。
“人间情爱,害神不浅。”
阎王摇着头,心有余悸的喃喃“太恐怖了。”
旁边的道长“”
你自己就是阎王,竟然说别人恐怖
而燕时洵笑中带泪,格外珍惜与李乘云的久别重逢。
跨越生死的相逢,对燕时洵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惊喜。
他心中很清楚,既然按照鬼差所言,李乘云只有一缕残魂留在旧酆都,那他能够与李乘云相见的机会,也只有在旧酆都的这短短时间。
一旦旧酆都消亡,李乘云的残魂很可能也会随之消亡。
燕时洵并不擅长自欺欺人,即便心中再多的喜悦和复杂思绪,但他却依旧在理智冷静的思考,看到了必然的结局。
除非他为了留下李乘云而违背大道的意愿,置万物生灵于不顾,强行留下旧酆都,使得鬼道倾覆大道乾坤。
否则,他所能做到的,就只有珍惜当下,不放过与李乘云相处的每分每秒。
李乘云看着燕时洵笑中带泪的模样,心下了然。
但他只是暗自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并没有提及此事,而是笑着听燕时洵说起他离开后的事情。
那些燕时洵独自一人深入险境,九死一生闯荡天地,最终成长到了足以撑起天地的强大,一步步踏进旧酆都的过往。
李乘云看向燕时洵的眸光晃动,神情有些抱歉“小洵”
“不用担心我,师父。”
燕时洵看出了李乘云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缓缓摇头“能够触摸大道的,从来没有温室花朵。这不是师父的错,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
“驱邪捉鬼,保护生命,为天地奔走没有任何人能够逼迫我做出这些事,我所做的,是在践行我自己的选择,而因果自负,绝无怨言。”
燕时洵笑着轻轻向李乘云点头“我很高兴,师父能将这广阔天地展示在我面前,让我得以触摸大道。”
“我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师父。”
他轻声道“你曾经撑起的天地,保护的生命,现在,有我在。”
“你没能来得及做完的事情,我都会一一接过来,继续完成直到,天下无邪。”
李乘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弟子,久久无法回神。
他这个弟子啊因为恶鬼入骨相,早早就尝遍了世间冷暖苦楚,却在他离开之后,成长到了超乎他想象的地步,优秀到令他惊叹。
李乘云轻轻笑了起来“好。”
他多年来一直绷着的心弦,也终于能够放下来了。
燕时洵见到李乘云的笑,也被感染了笑意,平日里锋利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片柔和暖意。
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寒光,意识到是战将在靠近他们,便微微收敛了笑意,侧身向后看去。
李乘云也被战将吸引了目光。
不过,他看着战将,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你。”
李乘云缓缓眨了下眼眸,脑海中迅速回顾记忆,想要从过往的景象里,翻出与战将有关的片段。
战将敛尽了一身锋利,明明身披战甲,寒光凛冽,但当他在燕时洵身边站定脚步,任由李乘云打量的时候,却莫名有种乖巧的气质。
“乘云居士。”
战将向李乘云点头致意“当年您请到白纸湖镇守邪祟的镇物,就是我。”
李乘云恍然大悟“乌木神像”
他的目光在战将面容上扫过,不由得称奇“确实,一模一样。”
战将微笑。
但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邺澧,却黑了脸。,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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