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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
作为在南宫星战法中经常出现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从辽东出来后,他们化妆成商旅前去过那个被戎狄人抢走的关隘,只是在那里遇到的都是辽东人。
张海北的动作很快,快到连他们乘坐的马车都寻不到他们的丝毫踪迹,面对着毫无后方的作战,淮云浅对他们心里没底,南宫星亦然。
“陛下,沙洲上下不知道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沙州守将夏维匆匆赶来,二人正在刺史府中看着局势图。
“沙州目前有多少人马如果幽州坚守不住,沙州前往驰援大概需要多久”淮云浅没有计较这些虚礼,反而一开口便是询问着这些详细事务。
“沙州有步卒五万,骑兵一万,共有六万守军。”夏维立刻回应着,淮云浅微微颔首,看来这位沙州守将也是个知兵之人。
“如果幽州摇摇欲坠,从沙洲带六万人支援需要三天时间。”夏维算了算脚程,淮云浅微微皱眉,如此说来,岂不是要提前六天获悉幽州局势才可
“陛下放心,我与李将军素来有飞鹰传信,不需多时便能收到”夏维的话让淮云浅这才安心许多。
眼下他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北境战事上,他很清楚一旦北境失守,他们要面临的不仅是两国大军的长驱直入,弄不好南蛮呼应,对于景国来说那才是灭顶之灾。
无论如何,北境都要守住。淮云浅下了这样的心思,立刻下召“即日起立刻召集人马筹办粮草,修建两州哨所,除了本州防务外,也要及时关注战事,以待支援幽州,此令传送孟州”
夏维领命离去,淮云浅处理完这些事情后,这才揉了揉眼睛,却见南宫星正站在地图前沉默不语,一身红袍衬得她异常柔软。
“还在为张海北担心吗”淮云浅紧紧握住她的手,南宫星侧脸看他“不担心是假的,只是我再想别的事。”
“什么”淮云浅嘴角微掀,南宫星白了他一眼“我在想,你怎么会按耐住自己的心性,不准备上前线呢”
“还是你最了解我”淮云浅把她揽在怀中,这些时日来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该如何做一支奇兵加入战场。
可李时臣他们的战法都太过谨慎小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冒然加入战场是对是错,所以这才没有回到京城,而是来到沙州坐镇前线。
“放开我了”南宫星挣扎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俏脸红扑扑的,最近淮云浅可真是越发放肆了,没有南宫宿在旁嘲讽,他活脱脱的像条饿狼。
淮云浅刚要上前,南宫星娇躯发紧,立刻往后退了退,生怕在人生地不熟的帅帐,淮云浅要对她做一些轻薄事。
“我就拿支笔,你紧张什么”淮云浅嘴角微掀,南宫星强撑着脸色“谁紧张了本小姐才不会害怕你呢”
“是吗”淮云浅见状朝她身旁凑了凑,南宫星立刻落荒而逃,见到她这般紧张兮兮的模样,淮云浅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还要说起离开辽东城的那一晚,南宫星许是心情郁闷,拉着他喝了不少酒,最后醉醺醺的爬到马车上。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清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淮云浅怀中,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从那以后她就像个受惊的兔子。
且说南宫星跑出帅帐后,拿水冲了冲俏脸,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当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明知道淮云浅和自己在一辆马车上,还偏偏把自己灌醉。
幸好淮云浅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但是偏偏这样的行为让南宫星既生气又欣慰,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本小姐都这么主动送上门了,你还想让本小姐怎么办大男人家家的,比我一个女人还要矜持,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南宫星狠狠的朝水缸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这才擦了擦脸回到帅帐,这些时日来她确实有些累了,同时心情也很低落。
无论是李时臣还是张海北,虽然她见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们都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如今他们这般毅然决然,让她也有些触动。
她现在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尊敬南宫昌了。没有一个将军不爱惜自己的士卒,跟着南宫昌这样的将领,他们能打一场场胜仗,能尽可能多的减少伤亡,这样的将领又怎么不受别人的爱戴呢
更不要说南宫昌伴随的种种神迹,换做是任何人都会被其折服。这也是淮千刃与南宫昌的差距,前者是有赢的可能,后者则预示着必胜。
假如让任何人选择,他们都会选择后者,可只有南宫昌本人才知道,承受着所有人的希望与寄托,那种滋味有多沉重。
“郡主,王爷可安”南宫星偶遇夏维,他安排完事情后与南宫星攀谈着。夏维是罕见的没有参与过灭国之战的将领,也不是将门出身。
或者说他与以前平叛的谢长龙一样,都是翰林出身,当初被皇帝选拔分封到各州去做督军,后来剿匪有功提拔的沙州都督。
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是夏维身上却没有多少文人笔墨,夏维辩解道“我本来就是燕赵人士,可能是身上就是缺少许多文人气,多了些游侠气。”
南宫星微微一笑,燕赵出身的人她见过一个,那就是一直闷在家里不出门的西宫子,比起夏维这个燕赵人士,西宫子可就肆意洒脱多了。
“陛下,粮草兵马都已经安排下去,沙洲城之前从未有过防务,这一次紧急修建哨所,恐怕一时间难以完成。”夏维向淮云浅通报着情况。
南宫星在一旁听得发困,沙州这个地形她早已烂熟于心,然而推演是推演,现实是现实,现实中不会有人把沙州当做主战场,所以才没有任何防务。
“以往沙州营的士卒都是做剿匪任务,如今要面临戎狄人,军心如何”淮云浅一语中的,夏维最难办的症结就在此。
他是翰林出身,要让他剿匪他勉勉强强还能按兵书,因地制宜做一些工作,可要他面对拓跋龙城,他看的这点兵书就不够瞧了。
“臣一直想要进谏,如果幽州失守,恐怕北方三州都要尽失,沙州营没有与戎狄死战的士卒,拉上战场只会是百害无一利。”夏维跪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说这种话有动摇军心之嫌,然而他还是要说,因为当他透风给将领时,看到他们面露难色就知道,这样的士卒上前线未必会起作用。
“夏都督倒也算坦诚。”淮云浅脸上露出笑意,如果夏维一味的跟他打包票,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换成一个沉稳有经验的老将,这样起码不会断送沙州营六万士卒。
“夏都督虽然不是将门出身,但是这些年也有过历练,你觉得剿匪与面对戎狄人有何不同”南宫星出声问道。
夏维看了一眼淮云浅,发现他脸上并未有任何不满,这才小心翼翼回道“剿匪只是疥癣之疾,匪患大多都是无组织,也没有太多战斗力,一旦主帅阵亡,便作鸟兽散。
戎狄则不然,他们是从马背上崛起的,精通骑术,同时又因为多年游牧,战力也远胜于匪患,同时即便主帅阵亡,他们也会继续打下去,除非碰到头。”
“你说的对也不对”淮云浅摇了摇头,要说谁对戎狄人最了解,在座的就连南宫星都不敢说比他更了解。
“戎狄人战力强大不假,但是他们也是人,也是怕死的,如果损失过大,他们也会胆战心惊,所以与他们交手,只要比他们更狠便可”
夏维苦笑不迭,比戎狄人更狠他一个书生出身,怎么做得到
淮云浅也没难为他,拍了拍手,帐外一个将领走了进来,而他潜在的身份便是白衣侍。
“把这封信立刻送往京城交付到晋王手中,让他即刻让安国公动身前往沙州”
南宫星闻言一怔,把王定国派过来守沙州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虽然王定国年事已高,但是老将有老将的好处,对于局势的把控远胜于年轻将领。
“朕把安国公派来,管辖两州军务,届时后勤以及支援一事,全权由安国公处置。”淮云浅沉思后才做了这个决定。
夏维好奇陛下接下来要去哪,但是南宫星却很清楚,淮云浅这么做,也是要给他扫清一切障碍。
接下来他就要前往白衣侍中,要给自己筹集兵马,加入这场波云诡谲的北境混战中。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这一次我也要去”南宫星没有劝说他,淮云浅本想把她送回京城,但看到她脸上的倔强之色,最终只得屈服。
“说起来,你还从来没有见到过我在战场上的英姿呢”淮云浅颇为自恋的说道。
“我希望你别到时候被别人追的,让我去救你”南宫星拆着他的台。
淮云浅微微一笑,望着北方吐出心中积郁。
这一次,朕也要披挂上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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