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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江水竭。
继承人远在他乡,诸子争产,兄弟阋墙。
外部势力趁虚而入, 偌大家族四分五裂。
什么云桐说的当然是浮州。
“不然还能是谁呢, ”她微笑看着楚霆, 令人不寒而栗, “嗯”
楚霆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我不过是举个例子,”云桐竖起手指,缓缓拉开食指与拇指间的距离, “例子,懂吗。”
楚霆疯狂点头,连声道“当然是例子。”
云桐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慢声道“要一直乖乖的, 明白吗。”
楚霆哪敢摇头。
他从云桐的神态里品出了些可怕的意味伏波将军的死该不会与长姐有关系吧。
当然没有。
并不是说云桐有多高尚的道德标准, 不屑于用刺杀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恰恰相反,如果靠刺杀就能达到目的, 云桐非常乐意为之。可惜大多数时候, 都不是杀一个人便能解决问题的,譬如毒杀宁成帝可以令璟朝瓦解吗若真有人动手,恐怕皇后和她的娘家做梦都要笑醒。伏波将军也是同理,原著中浮州虽然动荡了一阵, 但路岱这个长公子很快稳住了局势,哪怕没有路岱,他的弟弟们、浮州的世家们也不是吃素的。
那么,什么情况下,斩首战术非常有效呢。
外部强敌, 内部虚空,法定继承人因故离巢,主母无力控局,宗族帮不上忙还猛拖后腿。
这就是原著中,楚戈大将军下线后,宁州的情况。
很久很久之前云桐就着重研究过楚戈治下的宁州。楚家军看似锐不可当,强大无比,但它背靠一个中空虚弱的宁州,哪怕楚戈不死,恐怕也撑不到剧情最后争霸天下的环节。郑知府不管事,因此宁州官府形同虚设,地方一应事务都是由大户豪族做主。太平时期他们自然百依百顺,楚戈要什么给什么,因此楚戈感觉不到自己其实就是个光杆将军,一无田二无人,除了名望一无所有。真正到生死攸关,需要全宁州出力背水一战的时候,这些世家便一推二二推三,谁都不肯出血。
多说一句,赵吉星的父亲,奋威将军也是死在这上面。
但楚戈接到奋威将军的讣告时只叹息党争害人,略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并没往深处思考。
在没有云桐的那个世界,京城被黄巾攻陷,朝廷衰微,诸侯并起。然而这些轮流登台唱大戏的诸侯中并不包括楚戈,老父亲至死都苦兮兮的在北面抵抗胡人越来越凶猛的攻击。宁州人要活,胡人也要活,他们面临着同一个极端寒冷的冬天,同样的倾尽所有背水一战。
宁州大户卷财外逃,只给楚戈支援了些破铜烂铁,楚霆奉命前去江州借粮借兵,顾夫人守在新遂,她支持楚戈的方式就是拼上性命怀了第六胎。然而她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楚戈被军中细作背刺惨死,仁春以南四县被屠,顾夫人呕尽心血一尸两命。楚云桐与赵吉星不得不将丧葬诸事交给楚氏族人,自己顶上前线,待楚霆借到兵马回援,宁州已是流血漂橹,十室九空。
回到新遂,却发现楚氏族人把将军府搜刮一空,逃得无影无踪,顾夫人与幺弟的尸体都没安置,腐烂得辨不清面容。
楚云桐因此恨极楚族,扬言见一个杀一个,楚霆却认为当下应尽快安抚人心,不宜再开杀戒。楚云桐嫌楚霆软弱,甚至迁怒他当初为什么那么晚才借到兵回来,这也是姐弟两个反目的根源,加上后来各种事情及男女主一催化,勉强安定下来的宁州再次分崩离析,直到被四方瓜分吞并。
伏波将军之死是一个信号,原著中并没有说明他的具体死因,不过路岱掌权之后第一件事便是铁令肃清州内黄巾余孽。或许伏波将军是被黄巾军所刺杀,或许伏波将军死因不光彩借此遮掩,或许路岱只是凭剿黄巾来为自己立威而已。
云桐不太清楚伏波将军猝死的内情,只大概知道,是这个时候了。
伏波将军死后不久,便是严冬,胡人南下,楚戈、顾夫人双双去世。
可能有些冷血无情,但对于这个剧情点,云桐没有做任何直接干涉。
比如她在宁州做的一切,或许间接为楚家军解决了心头大患,但根本上还是为她自己积蓄势力;又比如她拎着楚霆到处跑,或许间接提高了这个法定继承人的能力水平,避开了他会为女主神魂颠倒的未来;再比如她照顾顾夫人和几个弟弟,或许间接避免了他们的死亡结局。
但若让云桐专心的、直接去做这些事,可能楚家军早就踏平草原,可能楚霆早就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少将军,可能顾夫人早就绝育,止步三胎。
云桐认为,她作为楚云桐应该做的,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她随手拍了拍楚霆的脑壳,回到桌前处理示范区呈交的年报。
时间倒退回夏日,宁州。
顾夫人在榆宁住下的第二个月。
目睹了第三个剖腹产母亲平安出院。
周院长的月子中心渐渐开始盈利,令顾夫人意外的是,选择月子中心的产妇往往不是最虚弱、需要人照看的,这类产妇的家人很多都着急办理出院,要把人带回家。若医院不许,他们就大骂大闹,直说医院是想方设法骗钱。
医院解释医药费、护理费是提前收齐,留院观察不会额外收费,然而这些家人仍不理会,顾夫人就看到一个婆子坐在地上拍大腿,非要把还在流血昏迷的产妇带走。
“因为死在医院,尸体是由医院统一安葬,没办法继续利用。”顾夫人问什么叫继续利用,年轻护士语气冷漠“卖头发,卖胎盘,配冥婚,收了钱再娶个新媳妇来照顾孙子,谁知道呢。”
顾夫人不由失语。
住月子中心的产妇多是有“工作”的姑娘,顾夫人数不清榆宁现在有多少工种,只知道上至官衙学宫下至冶铁拌沙挑粪,都有女人的身影。这些姑娘临产停工,厂里也照常发薪,手中有私产,说话都比人硬气。之前便在婆家说一不二,现在更不容人拿捏。婆家不给钱住院,她们敢闹敢和离,就要住月子中心,饭馆订三餐,还要医生开“止痛汤”。
月子中心对接官府,孩子活过三天便强制登户籍,有产妇趁时让孩子随了自己的姓氏。不过这是特殊案例,她的丈夫觊觎妻子私产嫁妆许久,妻子刚刚难产时他便要放弃救治拉人回家。产妇急火攻心,险些血崩,毅然同意医生剖腹,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还没补回元气便签和离,与孩子落户文书一起交官府公证。
虽说情有可原,但此例一开,还是令民间议论了很久。反应最大的却不是文人学究,而是各家后院的那些侧室姨娘,儿女可以随母姓这一条令她们惶然不安,庶子女作为小宗本就矮上一头,若再不能冠父姓,岂非更加艰难。
她们的声音虽困于后宅,但官府或许听见了。后来再有“特殊案例”,只要能说出些道理的,官府都准随母姓。由于这些案例多伴随着和离、休弃,有此底气的母亲大多也敢对簿公堂与夫家争产。都知道榆宁上下在钱之一字上最精明也最公平,官府在财产分割方面隐晦做出了回应,孩子的份额一同婚生子。也就是说,无论孩子随父姓或是母姓,都不影响其财产与继承的权利。
顾夫人是看报纸上刊登的辩论意见才知道榆宁发生了这些事情。
各方声音汇聚而来,不亚于一场大论战,而妇幼医院,便是这旋涡的中心。
周院长不在乎。
她只有在医院被人趁夜砸坏玻璃窗时才显露出一点点生气,连夜去把她的好儿子喊起来,教育了他半天治安管理的重要性。
顾夫人今年的生日是在榆宁度过的,她打着躲星的幌子跑出来,自然不好摆宴庆寿。也学那些小姑娘,到外面饭馆订了几桌饭,打算请周院长与医护们饱餐一顿就算了。
周院长笑说哪好让寿星张罗,另选酒楼订了饭食果饮,还包了一家的糖糕点心送给医院与月子中心的母亲们。
顾夫人没好意思说,其实她是想趁机尝尝那些小饭馆的味道。桃枝、桑叶和葛青三个常带小丫头们去吃饭馆,本都是背着她偷偷的,结果某天有个小丫头不仔细,一身烟火味未散便来给她读报纸。察觉之后心虚得脸色发白,顾夫人没为难她,反而给了她一把钱,叫她下次随便带点什么回来。
然后小丫头就给她带回了一瓶“啤酒”,令人不太愉快的黄澄液体盛在玻璃瓶里,咕咚咕咚冒泡泡。顾夫人揭开泥封闻了闻味道,犹豫着还没来得及喝便被周院长发现,不仅禁止她饮酒,还问小丫头这等违禁品她是从哪得来的。
小丫头挨了周院长一顿骂,回头又被桃枝教训了一顿,顾夫人心虚,多给她抓了两把赏钱。
“所以,那酒是从哪得来的”
小丫头忙解释是正规酒坊买来的“是江州酒商在卖,我看桑叶姐姐也会喝,以为无碍的。”
顾夫人对桑叶的观感复杂极了,听说她在榆宁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哪怕云桐不在,她自己也能拉着一群女郎作天作地,离经叛道。
与她同样有名的还有一个姓刘的小姑娘,顾夫人没见过她本人,倒见了几次她的母亲。不是来拜访她,而是来恳求周院长,“放”她女儿回家。
刘母几乎每个月都来,顾夫人听她家的故事如看报纸连载一样,还有那些产妇复诊,带着孩子和满腹幸福或憋屈的家长里短。
不知不觉宁州的天气就凉了下来。
仁春送信回来时,顾夫人才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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