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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过年真可以用艰辛二字来形容了, 往年沈娆在御茶房当值,还没到腊月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除夕宫宴之上, 不管是后宫妃嫔还是皇室宗亲,依各自位份不同, 上膳的顺序、所用餐具典制、菜有几品、茶有几位便都不相同, 容不得半点差池。
那时候沈娆就常想着,底下人累死累活,那些天潢贵胄就等着吃现成的真是不公平极了。
可等她真当上了皇贵妃才知道, 要非说都一样辛苦, 那确实是有点大言不惭,但却也绝不向自己想象的那么轻松。
因着除夕宫宴按惯例都是摆在乾清宫正殿的关系,康熙怕人来人往扰了沈娆休息, 便提前命人将坤宁宫收拾一番, 临近年关这几天,便下旨叫沈娆搬到坤宁宫去了。
此前关于皇贵妃入住坤宁宫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可等到旨意真下来, 反而没什么人关注了。
年关封玺之际,万岁爷终于把皇贵妃支走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叫后宫不少人心念转动, 胆小的都巴巴地等着, 求神拜佛地盼着万岁爷翻牌子, 心大些的, 却已经找路子,往乾宫凑了。
然而不等门路疏通,叫众人再一次大失所望的事便发生了, 那位跟清心寡欲沾不上半点边的主子爷时隔一年再次踏足后宫,去的竟还是已经怀着五个月身孕的皇贵妃宫里。
有些事就是这样,希望重燃后的极速落空,反而比一直没有希望,更容易叫人绝望。
这事儿传到延禧宫,又叫惠妃失手打翻了一套粉彩莲池鸳鸯茶盏,她原是打算趁这几天带着卫氏去乾清宫请安的,那丫头颜色好,若是万岁爷一眼相中了,她皇贵妃就是再霸道也说不出什么来,结果却偏偏天不遂人愿。
也不知那皇贵妃究竟是有什么好处,竟叫万岁爷一时一刻都离不了她了。
后宫其他人是如何闹腾的,沈娆并不知情,但延禧宫里的一行一动却都悉数报到沈娆面前了。
“娘娘,延禧宫这月赊欠了内务府不少份例,都是些颜色鲜亮的衣料,还新打了好几套头面,多是白玉嵌碧玺珠子的,也是奇了,惠妃娘娘以往并不爱玉制首饰的。”岫月捧着账册子小声提醒道。
沈娆随意翻了翻,勾唇一笑道“要就给她,她愿意花自己的银子给别人做嫁衣裳,本宫还能拦着不成”
岫月也是知道内情的,更深知自己主子对那个至今不曾露面的卫氏究竟有防备和厌恶,但不管惠妃打着自己的名头,往延禧宫添置什么自己主子都不曾过问过,明明皇贵妃统摄六宫,她若是不点头,谁敢给惠妃这些东西。
沈娆轻轻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盏,温声解释道“一味拦着,她反倒要以为我是怕了,更是坚定了这招能奏效的信心,到那时是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与其等着应对她那些变本加厉、层出不穷的糊涂想头,不如全了她的打算,叫她自己看一看,结果有能如何。”
岫月抿了抿唇,如果让她做主,一定会在卫氏见到万岁爷前,先一步结果了她,不一定害命,但赶出宫去或是毁了那张脸总是免不了的,可听自己主子这意思,竟是要让惠妃顺顺利利把她带到皇上面前去
她犹豫了良久,很想提醒主子一句,那一位毕竟是皇上,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伙都心知肚明,若他真对卫氏一时起了兴趣,就算至于从此冷落了主子,但自家娘娘那个性子不一定能受得了。
沈娆伸出细白的食指,随意地拨弄着桌上紫檀双喜纹妆匣上的铜锁,里面装着的都是内务府新送过来的头面首饰。
若是放在平时,就算不戴,至少也会先打开看看,可最近几次了,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锁在那儿,她自己不看也不许旁人轻动,就连贴身伺候的岫月也碰不得。
“行了,我心里有数。”沈娆在铜锁上轻弹了下,铜锁和紫檀匣子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岫月觑着她一脸严肃的表情,也不敢贸然开口,只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大年二十九,除夕。
沈娆不到寅时便起身了,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让她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拥着锦被眼神涣散地坐在床榻上发呆。周围伺候的奴才们刚叫了起,此时也不敢再催她。
直到康熙洗漱完进来,见她这一脸呆滞,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快些起,这时候犯懒,来年又要做一年懒骨头了。”
沈娆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康熙一笑解释道“怎么你没听过吗民间不是都讲究过年这一顿一定要吃好,不然来年一整年都要挨饿”
谁知沈娆一听这话,立时往后一倒“那我不起了,我今天要是睡不好,将来一年都得缺觉。”
康熙被她这举一反三的理论逗笑了,半拖半揽着将人抱了起来“好孩子,今个儿真不行,一会咱们先去重华殿用早膳,阖宫嫔妃都在,独独少了你,实在是没法解释,就一天,明儿肯定不扰你了好不好”
沈娆枕在他胸口,结实的肌肉比枕头还要舒服,但她也知道除夕家宴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一顿饭那么简单的,说是内宫家宴,但其实全程都有礼部的官员在,规矩也都是早就定好了的,如果出了差池会被视为不敬。
打了个哈欠,艰难地睁开眼睛,由着底下宫人伺候着洗漱,直到盘头时才突然开口“给我戴钿子吧。”
梳头的是素月,也是常年在身边伺候的丫鬟,如何不知道她的习惯,皇贵妃嫌弃钿子重,几乎从不叫人给她梳钿子头,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娘娘,今儿得在外面用过晚膳才能回来呢,不如还是戴旗头吧,钿子又该坠得您头皮疼了。”
沈娆却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就戴钿子。”
素月虽不解,却也不再多嘴,只低头应了声,便利落地拿箅子沾了桂花头油给沈娆绾发。
因着早膳后,还要跟着康熙去给太后行“辞岁礼”,按规矩嫔位以上的妃子,需得穿戴朝服、朝冠,是以所谓的戴钿子,也只是在此时先将梳个适合戴钿子的发髻而已。
等行过礼,各宫嫔妃会有一段各自回宫用点心、换洗的时间,那时候娘娘们会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都希图在除夕宫宴上一展风采呢。
沈娆一身明黄缎绣金龙棉朝褂、头戴貂皮嵌珠冬朝冠,按规矩只有皇后、皇贵妃的朝褂上可以绣有五爪金龙纹,贵妃、妃、嫔的朝褂纹只能是五爪蟒纹,而再往下皇子福晋、亲王诰命的朝褂就只剩下蟒纹了。
她的朝服是如今宫里头一份的尊贵,只是她模样生得太艳,跟端庄二字搭不上边,即使是这样庄重的打扮下,也只显出一种明艳华盛的美感来,与人们心中的贤后贤妃形象相去甚远。
可等到她与康熙联袂出现在重华宫的时候,不知是皇贵妃不懂规矩还是万岁爷有意放慢了步子,二人竟像是并肩而来,相携而立的样子不似君臣,却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任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对皇贵妃表露出分毫不敬来,那位乾纲独断的九五之尊,把她摆在了自己一样高的位置上,其余人除了臣服跪拜又能做什么呢
康熙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叫起落座,都给足了在场众人面子,他从不在这些小处吝啬,对着后宫这群女人,只要别犯到他手上,那即使不得他喜欢,也不会故意苛待来。
惠妃借着大阿哥跟康熙说了几句话,他都一一答了,没显出半分不耐来,沈娆杏眼扫过惠妃身后跟着的宫女,都是熟面孔,看来惠妃是打算等晚宴上再把卫氏引荐给康熙了,既然知道了,沈娆便没再特意关注她,端起桌上的白地矾红彩鱼纹茶盅呷了一口,其他人看在眼里胆子也都大了起来,开始跃跃欲试地想跟皇上说句话。
但康熙并没有给众人这个机会,没坐一会便叫开宴了,这儿可不像他和沈娆凑头在乾清宫用膳,不用管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边吃边聊放松得很。
大殿之上随着送膳的太监手捧金盘银锅,流水似的往进走,除了门口声音清亮的小太监高声唱名,其余人再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热菜、冷菜加上汤品一宫摆了足足一百零九道。不论是装菜的器皿,还是菜品本身的卖相都是绝佳的,只是御膳房大约是为了保温的缘故,不管荤素都浮着厚厚一层油。
本就没到沈娆往日用膳的时候,看着这些油腻腻的份例菜更是没了胃口,只捡了几块饽饽,泡着奶茶吃了。
康熙自己也不爱吃这些,随便夹了口,就不再动筷了,他一停箸就意味着宴饮结束,其他人不管吃没吃饱,都不能再用了。
沈娆好不容易从一堆荤油里,找到一份鸭丝粳米粥,刚喝了两口,就见周围人都纷纷撂了筷,抬头一看才发现原因所在。
控诉地看了康熙一眼,还是不愿意方才手里的黄釉暗刻百寿纹汤匙,康熙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只能又拿起筷子来,也不知夹了什么,随意放在嘴里,眼睛连看都没看,桌上的菜品一眼,只盯着他的皇贵妃,等到她用好了,才重新撂了筷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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