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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日训练流民与轮换军队以外, 向亮等将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与萧绚的沟通上。这一方面是出于张瑶的指令当然,名义上只是“强烈建议”对真菌的研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必要时可能需要萧绚配合实验, 那么提前打好关系就是重中之重;另一面则是解决沐晨的迷惑在先前的交流中萧绚已经把神仙药的来龙去脉吐得清清楚楚,唯独却在有关衡阳王原身的事情上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有意识地顾左右而言他。估计在这位药人看来,自己这样懂得为尊者讳, 那真是相当之有情商懂进退。但对沐晨而言, 这种谜语人行为就简直令人深恶痛绝
当然,他总不能上去悍然自爆, 将穿越者的身份给萧绚倒个干干净净, 反而还得表示出对此种高情商谜语人行为的欣赏, 以此展示双方心照不宣的“默契”。就算真要打听什么, 也只有让向亮贝言上去旁敲侧击,设法推断出实情。
自上次向贝言等人交过底以后, 萧绚对这几人的防备倒也大大降低,除了服药输液抑制真菌以外, 也愿意和向亮多见几面聊聊闲话。甚至贝言还特意友善劝说, 让他不必在床上装病避世,大可出去走走。
“曹魏的时候,司马懿曾卧病在床不能自理, 乃至于食不下咽,几若瘫痪。曹爽因此放下警惕, 却被司马懿趁机翻盘, 一举篡权。”贝言从容道“萧公子,你也不想我们对你有什么怀疑吧”
萧绚面无表情的盯了贝言一刻钟,终于掀被而起, 穿衣下床。
总的来说,双方的交流就是这样简单刺激,充满了能让正常人闻之晕厥的虎狼之言。但萧绚对这些虎狼之言的适应程度很快。一开始他还能周身颤抖掩面不答,到现在基本已经可以面无表情神色不动,俨然已经被折磨出了坚韧的心理防线。
而今日向亮与贝言与他聊天,顺口便提到了齐王这几日的布置。讲解完毕之后向亮还额外感叹了一句
“我们这位盟友还真能剑走偏锋。”
萧绚低头默默不言,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只是下意识提高警惕,放尖了耳朵听贝言的答话。
贝言果然开口了。
“所以人家才能坐稳当那个位置呢。”他淡淡道“这个就叫专业政\\治斗争的第一原则,只有官方否认的才可信”
萧绚猛地抬起头来,刹那间面部已经完全扭曲。虽说他这几日历经千磨万击心态坚若磐石,但仍被贝言轻轻一句话捅破了防线。他以无限惊愕盯住贝言,面上的表情极具变化实在难以描述,但中心只有一个
啊这也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萧绚整个人都要被震得原地展开了,但贝言与向亮却并不在意。他们将齐王的动作一笔带过,又谈起了在长安城中试用医美药物的细节。药物的安全性当然不成问题,现在为难的却是怎么招揽实验人员中古时代的流民当然不可能明白什么“药物”,什么“风险”;但不加解释就将开展实验,难免却有欺骗的嫌疑,而且搞不好会弄出什么难以招架的流言。
萧绚默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听了几句之后神色变幻不定,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
“你们在长安试药还要那些平民同意么”
向亮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下忍不住也有些恻然。这药人恐怕从没妄想过有逃避试药的“自由”,于是叹了口气,颇为怜悯的点了点头
“人又不是猪狗,怎么能这样对待”
萧绚又垂下了眼。如此沉默片刻,他终于轻声开口
“衡阳王殿下在皇宫炼丹房待到了五岁,才等到明孝章武皇帝清君侧、登大宝,将他从丹药房里放出。那时衡阳王已经记事,对过往的遭遇自然是锥心刺骨、永不能忘他恢复神智以后,便曾祈求明孝章武皇帝拆毁丹房,将囚禁的药人尽数释放。那时衡阳王剖心直呈,说的就是药人不是禽兽,不能这么对待他们。”
向亮愕然而惊。萧绚一向对衡阳王的事情讳莫如深,这还是他第一次直白提及双方的往事。不过这倒也解了他们的疑惑,至少知道了萧绚是怎么离开皇宫定居建康的。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疑惑
“所以你就这么脱困的么那为何不远走高飞,还要在建康徘徊不去呢”
萧绚莞尔一笑,神情却颇为漠然。
“明孝章武皇帝是很慈爱的父亲。”他轻声道“当时衡阳王叩首祈求,血流满面,皇帝舐犊之情不能自抑,哪怕毁掉的是这万般珍贵的长生药,也要满足爱子的恳求。但再慈爱的皇帝终究是皇帝,陛下当然不能毫无顾虑”
这一下连贝言都震惊了。萧绚的言下之意再直白不过,那位“明孝章武皇帝”虽然疼爱幼子,但长生之念显然与历代皇帝一样炽热。将萧绚送走不过是安抚爱子的权宜之计,只要衡阳王遗忘了这些同病相怜的药人,那么拿活人试药的丹药房立刻就会恢复,搞不好还会更加残暴先前的实验数据大半已经遗失,所以肯定是要在药人身上再走一遍实验流程
于是他都不禁感概“这也太屑了吧”
这样来讲倒也无怪乎萧绚支支吾吾了。所谓对子骂父是为无礼,当着衡阳王的面直指他爹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这在中古时代的道德观里显然极为不合适。所谓为尊者讳为君父讳,这也绝不该是臣子能够听闻议论的东西。按照世俗的伦理,贝言与向亮都应该捂住耳朵诺诺而退,从此终身不与萧绚交谈一字或者干脆割掉舌头与耳朵,永绝泄密的后患。这才是为主君尽忠的道理。
但在场的两人显然不大愿意走流程,他们甚至连大惊失色就地晕厥这种区区小事都不愿意装上一装。贝言干脆就直接开口
“所以你又被明孝章武皇帝给抓回去了”
大大出乎意料的是,萧绚居然摇了摇头。
“明孝章武皇帝在位十年,每一年都要派人给我送来一盒绿豆做的糕点,却从不对我交代一个字。”萧绚轻声道“但不交代也没有关系,我同样心知肚明这些糕点形色各异,但都是衡阳王在丹房时最喜欢吃的东西所以,只要每年有这么一盒糕点在,至尊顾念爱子,便不好轻举妄动。我就能再苟延残喘,过一年安生的日子。”
贝言不由默然。良久后他扶了扶耳边的骨传导送话机,才低声开口
“明孝章武皇帝登基时刚刚三十,素来又年轻体壮,对长生药不至于有那么急切。他能放你一马,也未必是衡阳王的缘故”
萧绚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抬眼骤然直视贝言,刹那间澄澈双目中竟然绽出刀剑一样冷冽的光芒,尖锐凌厉不可逼视,倏然将贝言压得后退了一步
这人明明已在病榻上闲废了这么久,但金刚怒目时竟还有这样的威严
但如此锋芒毕露的逼视仅仅是在一瞬之间。很快萧绚就垂下了双目,仿佛依旧是淡漠平静,神色从容。
但他的语气却并不从容。
“贝属官。”萧绚道“不知道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殿下有所授意呢”
贝言刹那间瞠目结舌,既有被骤然震动后的羞恼,又有被揭穿的惊异畏惧。他本能想开口反驳,却瞥见向亮对他微微摇头。
眼见贝言沉默不语,萧绚侧身回望。但目之所及只有披拂飘动的树叶与花草,似乎看不到一丁点可疑的影子。
沐晨猛地从窗台上缩下了身子,下意识关掉了喉头的送话器。
当然这其实是毫无必要的。他所在的阁楼位置极为巧妙,除非分花拂柳后在高处仔细打量,否则绝无可能看到树木掩映下的端倪。反而是阁楼居高望远,从窗台俯瞰下去能将整个花园一览无余,连花草披拂下的人影都是一清二楚。
这是与流民胡人斗争数百年后世家大族磨砺出的精妙智慧。他们在庄园的咽喉要害都设置了隐蔽而牢固的堡垒,庄园主只要带一二百个精锐把守住此处要津,就能窥视敌军随机应变,轻而易举控制住方圆数里的局势。为了供长久防御与居住之用,堡垒内还预备下了极为精致的各色器具铺陈,能从小道源源不断送来。这几日沐晨就是在此处起居饮食,空闲时还顺便用耳机听一听几人的实时对话。
按理说这样隐蔽的藏身所绝不可能被发觉,但沐晨心中却莫名的大生警惕,始终有些惊惧震骇
“这人不会真发现我了吧感知这么灵的么”
他摘下无线耳机,忍不住又挠了挠手臂小臂处雪白的肌肤嫣红一片,俨然像是过敏性斑疹的症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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