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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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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对你不一样

    纪封飞快走出大楼, 走到车子旁,飞快地坐上车。他身后的高管们也都稀里哗啦地跟出来,稀里哗啦地上了各自的车。

    纪封的车往某个地方开, 高管们的车排成一长串紧跟在后面。

    一路的景观堪称奇伟,一长串的车阵, 堪比豪门娶亲。

    在路上,纪封让薛睿打电话到酒店前台问清楚,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人受伤吗。

    交代到最后纪封还是没能委婉到底, 他直接吩咐薛睿:“问下许蜜语, 她怎么样。”

    薛睿听令,一遍遍拨打前台电话, 可惜一直无人接听。

    薛睿不由慌张地看向纪封。

    纪封一张脸上除了没有表情,似乎连血色也要消失掉。

    “再打”

    薛睿继续打。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有人接听电话了。薛睿连忙用扬声器外放,并问接电话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是八卦小分队的陆晓妍接的,难得她那么快就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飞快向薛睿汇报说:“薛助理是这么回事, 今天有个女孩来酒店捉奸,结果发现男朋友的出轨对象居然是他们俩的老师。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瓶烈酒想要点着自己之后再抱着男朋友一起自、焚殉情。她男朋友怕死,撒腿就跑,她举着打火机在后边狂追。就这么的他们俩就跑到了大堂来。许主管一看他们的阵势, 赶紧让我们叫保安, 女孩就点着打火机说,要是保安过来或者拿消防栓过来她就直接把自己点着。许主管怕她真伤着自己,就赶紧冲了过去, 劝那姑娘”

    陆晓妍复述到这里时,薛睿听见从后座传来一个突兀声音。他抬眼看,纪封的腮帮上正鼓着筋。

    是他听到许蜜语自己往那女孩身边冲后,咬住了后槽牙在磨。

    陆晓妍的复述还在继续“蜜语姐冲过去之后就对那个女孩劝着说女人不该是为男人活着的,该是为自己活的。和宝贵的自己相比,男人又算什么呢啊对了薛助理,我用讲得这么细吗我又当咱俩平时聊八卦了,也忘了问您有没有空听细节。”

    薛睿扬眉看向后座,以眼神和口型询问纪封需要这么细的细节吗

    纪封皱着眉一点头。

    好像即便是通过别人嘴里复述,他也很想听听许蜜语身上发生了什么,她都说了什么。

    当然这和喜欢她没有一丁点关系,她的条件能力年龄和家世,全都和他挑选伴侣的标准相差太远,她根本就不适配他。

    可谁叫她是自己员工呢。

    薛睿对电话那边的陆晓妍回“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咱俩可以聊得细一点。”

    陆晓妍回声“好嘞”,继续前面的话说下去“蜜语姐不是劝那个女孩,跟自己比,男的不算什么么。但那女孩听不进去劝,她哭着说自己都和那男孩睡那个,全垒了;她什么都给那男孩了,结果男孩现在不要她,白占了她的便宜,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蜜语姐听完就吼了她,天我也是第一次见蜜语姐吼人。”

    薛睿看到纪封闻声扬眉。想想也是,他们也都没有见过许蜜语吼人。

    “蜜语姐跟那女孩说,那又怎么样呢什么年代了,不就是发生关系吗,这件事上男女也是平等的,你也可以先不要他啊,这样就是你白占他的便宜了。”

    陆晓妍转述到这里,薛睿听到后座上纪封重重喘了口气。好像被谁打了一记闷拳似的,带着点疼痛、窒息和愤怒,重重喘了口气。

    他抬眼看了下纪封他的表情比他喘的那口气还阴沉可怕,就好像他才是被人发生了关系又不要、被人白占了便宜的那个人似的。

    薛睿恍惚了一下,有点什么想法即将破壳般卡在明与不明之间,离恍然大悟只有一步之遥。

    但陆晓妍的声音把他从马上参透中又拉走了。

    “吼完那女孩,蜜语姐马上又给她做心灵sa不得不说我们蜜语姐真的会她告诉那女孩,你得相信你自己,其实你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只要你狠下念头不去想那个哪怕已经全垒过的男人,你就会发现,生命里没有他也没什么。和爱他相比,你先爱你自己才更重要。”

    薛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他刚刚好像又听到纪封在磨后槽牙。他觉得许蜜语这段话其实说得非常好,是很高质量的心灵鸡汤,他有点不明白纪封为什么对这话抵触反应这么大。

    但又好像快要明白了

    这时陆晓妍的音色陡然一变,转述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后来蜜语姐趁女孩不注意,一下扑住她,打飞她手里的打火机,又去扒女孩沾着烈酒的外套,女孩跟她撕扯起来,把蜜语姐都给推倒在地上了。然后么,绝了这疯女孩居然从裤子兜里又掏出个打火机直接就往自己身上点火苗一下就在她衣服上窜起来了然后么,更绝了,蜜语姐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又扑了上去”

    薛睿倒吸一口凉气。

    他听到纪封抬手锤了车门一下。

    “哦我漏细节了,蜜语姐后来这次扑上去的时候,顺手捞过了脚边的消防栓,干脆利落地把女孩身上的火给灭了。”

    “”

    薛睿长松口气:“下次说话别这么丢三落四的,尤其是这种重要细节,记得先说”

    他听到纪封在后面也长出口气,并且还释放似的踢了一脚椅背。

    “哦哦好的薛助理,不好意思,刚经过一场紧张刺激的大事件,我一时有点语无伦次了。”陆晓妍回说道。

    薛睿想了想问:“那刚才前台怎么没人接电话”

    陆晓妍答:“我们都去围那个自、焚女孩了啊。”顿了顿,她补充,“薛助理您就放心吧,一切有我们许主管在呢,都在控制中。虽然刚刚闹得挺大,但结果很好,有惊无险,无人受伤。现在那女孩和她男友还有他们老师都已经被警察带走做笔录去了,消防车没来,我们没有浪费社会公共资源。媒体也被许主管三言两语顺利打发掉了。您放心,现在有我们许主管在,一切疑难状况都能尽在掌握”

    薛睿彻底放下心。看起来一切好像都已经解决妥当完美善后了。

    他挂断电话,回头问纪封:“老板,那您看,我们还用过去斯威酒店那边吗还是调头回集团总部继续开会”

    纪封沉吟了一下:“他们不是跟着呢吗那就直接改去斯威开会吧。”

    不管别人怎么说没事了,他总想亲眼看一下,那个不知死活往要自、焚的人身边扑的蠢女人,她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及,她到底受伤了没有。

    他转头看向车外,看着后面跟着的一条车队长龙,他心头有晦暗不明的情绪涌动。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开会时走神过,从来没有以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面去对别人的汇报。

    他为此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职,对外面车队里的高管们也觉得有些歉疚。

    他告诉自己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并决定这次的月度会开完,得给后面辛苦跟过来的高管们多发些奖金。

    看着车外树影模糊成轮廓不清的一团绿色飞快倒退,他脑海里仿佛也有些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在困住他。他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这一次纪封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壮观。

    他快步走在前面,旁边跟着薛睿。后面蜂拥着一大群领带西装黑皮鞋的商务精英。

    纪封走到大堂中央时,蓦地停住。

    他身后的一群商务精英也赶紧刹停。

    纪封转头看,找到了许蜜语。

    她正在前台低头帮着处理事情。除了鬓边有一缕碎发,是之前和自、焚女孩撕扯后留下的痕迹,她其他的地方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应该是没有受伤。

    他心里莫名松口气。转回头提步继续向前走。

    后面跟着的一串人也一起移动。

    忽然他心里涌起些许不甘心。他经过这里的阵仗已经大成这样,所有人都在看向他。

    只有她没有。

    她一副真的看不见他经过的样子,怎么就刻意成那样

    他偏偏要撕碎她的刻意看不见。

    于是他又停住脚步。

    他身后的那些人也赶紧都停下来。可惜停势来不及,他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个直接撞上前面人的背。

    纪封转头朝向前台方向,大声叫“许蜜语,你过来。”

    许蜜语在前台悄悄叹口气。

    这样躲居然还是躲不过。

    她整理情绪,直起身,走出前台,走到大堂中央、纪封面前。

    她能感到那些商务精英们在打量她。

    “等会送茶到二楼大会议室。”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她机会辩驳往会议室里送茶其实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

    一群精英跟在纪封身后,呼啦啦地继续穿越大堂。

    许蜜语站在原地,深深叹口气。

    纪封带着手下精英们去了二楼的大会议室。

    他让薛睿连好幻灯片,让营销部经理准备一下,连好电脑,等下到前面接着去讲他之前没讲完的t。

    营销经理刚把t连接好投影到会议室前面的幕布上,有人敲门。纪封立刻大声说了声“进”。

    许蜜语端着茶壶茶具走进来,走到纪封面前给他倒茶。

    纪封认真看着前面幕布上的t页面,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特意去看许蜜语。

    可是眼神好像有自己的主意,也打定了它自己的主意,非要往许蜜语身上跑。

    他不动声色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端起茶壶向他的茶杯里注茶。她的动作轻婉柔和,细细水柱落进杯底的声音,忽然大得掩盖掉会议室里的所有声音。他看着她鬓边那缕从发髻里掉出来的碎发,轻轻地拂在她脸颊旁,无端地给她增添了破碎的脆弱感。无端地叫人心中一动。

    他看着她给自己倒完茶,头也不抬就要走。

    看也不看他。

    他眯起眼,又叫住她“许蜜语。”

    会议室整个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许蜜语。

    许蜜语一咬牙根站回到纪封面前,得体又知礼地问“纪总,请问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纪封眯眼看着她淡定疏离的样子。那是他才应该有的样子,怎么就跑她脸上去了

    他抬手朝着前面的幻灯片一指“歪了,去把投影调正。”

    许蜜语转头去看幻灯片,的确有一些歪,看起来好像是会有一些不得劲。不过这个活按说不必由她来干,显然纪封有那么一点没事找事的意味。显然他好像不痛快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了,在故意治她。

    许蜜语不想反抗。一反抗就中了他的计。他好像就在等着她闹情绪似的,好一把抓住她坏情绪的把柄说事情。

    她把有点无理的要求毫不反抗地应承下来。然后说句不好意思,踩着椅子上了会议桌,又踩着会议桌踮起脚,向上伸长手臂去调正架在半空的投影仪的镜头方向。

    她的上衣和下裙之间,随着她伸长的手臂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指缝隙的细腰。

    纪封看着那一指缝隙下的隐隐风情,倏地眯眼。那晚的记忆和画面蓦地发洪水似的,排山倒海地涌到他眼前。

    他生气地发现,他居然对她的背影和那点隐若现的风情,又有了回应。

    年后带薛睿出差时,他想证明点什么,特意破天荒地去了趟当地美女如云的会所。结果他对模特一般火辣漂亮的顶尖美女们全都没什么感觉。他当时放心地想,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应该是恢复了了。可是现在,他对着这个惦着脚跟去调投影仪的三十一岁的离婚女人,居然又像是有了那晚类似要失控一样的感觉。一种被冲动占据理智的感觉。

    他陡然间发现,似乎除她以外那些年轻女人,根本吸引不了他。她们身上没有她所特有的那种味道,那种混合了少女和女人的味道,天真与妩媚共存、看似柔弱却隐忍坚韧的味道,知道自己起步晚、于是比别人活得都更认真更努力的味道。

    耳边响起许蜜语的声音,她正在踮脚问着“这样可以吗还歪吗”

    他心里正多疑着,那一指缝隙下若隐若现的软韧细腰,会不会也被其他人欣赏到

    这么想着,他心里无端就发怒起来。他忽然大声对她说“别调了,下来”

    许蜜语浑身一颤扭头看纪封,被他语气里的森然怒气震得有些错愕。

    她感觉到他带来开会的精英们在看向自己。她在这些道打量和打探的视线中,在纪封变幻无常的喜怒中,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她克制住自己的慌张,不让它们表现出来。

    她赶紧走到会议桌边沿,打算踩着椅子原路下到地上。

    可是心慌脚忙之余,脚腕处传来的一阵刺痛让她整个人一歪她没有踩到椅子,直接从会议桌摔到了地上。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惊呼。

    下一秒纪封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大步走到许蜜语身旁。

    他蹲下看她,眼神里拥挤着遮不住的后悔和紧张,急促地对她问“你怎么样”

    许蜜语摇头表示没关系。她想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可是脚腕疼得要命,腰和手肘刚刚撞在地上,也疼得要命。她起了一下身立刻又痛到咧嘴地坐回到地上去。

    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打扰你们开会了”

    可是话音未落尽,她整个人就天旋地转浑身一轻。

    等到旋转的世界定格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纪封横抱在怀中,用那个电视剧里被叫做“公主抱”的姿势。

    她被他抱着,愣愣地看着他。

    他抱着她什么也没说,穿梭过满会议室的视线,一直走出去。

    许蜜语被纪封抱到会议室门外时,终于从怔愣中回了神。

    她小声又飞快地对纪封说“快放我下来”

    纪封看她一眼,没理她,又抱着她四顾了一下。

    “我自己可以走”许蜜语强调。

    纪封看到会议室旁边有一间休息室。他抱着许蜜语走过去。

    “你快放我下来吧,让人看见了不好”许蜜语急急恳求。

    纪封还是没理她的话茬,他走去休息室门口,说了声“开门。”

    许蜜语怔了下,向后扭头看了眼休息室的门,然后伸手握住门把手一扭,把门推开。

    纪封抱着她走进去。

    还好休息室里没有人。许蜜语真不知道以自己和纪封现在这副样子,如果被别的服务员看到,会传出什么花边新闻来。

    室内有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纪封越过那几把椅子直接走到桌子跟前。

    他把许蜜语轻放在桌面边缘让她坐稳。

    终于和纪封分开了。许蜜语的心跳却比刚才更快,脸颊也更加发烫起来。

    她几乎不知道现在要怎么面对纪封,该对他说点什么。也不敢去想他刚刚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封把她放到桌面上坐好以后,弯腰,伸手捉住她垂在桌下的一只脚腕。

    许蜜语整个人都是一惊。

    她连忙在脚腕上运劲想要躲开他,却被他一下捉得更紧。

    这一躲一捉间碰到了她的痛处,她疼得“嘶”的一声。

    他手上劲道立刻卸掉,但桎梏的动作并不改变。

    他轻轻握着她的脚腕翻转了一下,随后看到她脚踝内侧破了好大一块,有点血肉模糊的样子,但不像是刚刚在会议室里新受的伤。

    “怎么伤到的”纪封沉着声问许蜜语。

    许蜜语如实回答“您来之前,有个女住客在大堂里要闹自、焚,我去拦她,她把我推倒了,可能是那时候擦伤的。”

    她说话时,鬓边那缕乱掉的碎发若有似无地拂她的脸颊,给她平添一种凌乱脆弱的妩媚美感。

    纪封看了她好长一眼。眼神里先是有什么在隐忍涌动,后来就渐渐凝聚起一股怒气。

    而后他松开她脚腕,冷声冷调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既然受伤了为什么不说让你上去调投影你就上去调,你不是已经学会说不了吗”

    许蜜语抿抿嘴,想笑一下,但忍住了。他不愿意看到她笑。

    她放平嘴角,带着小心地说道:“我怕不上去,会被你以为是故意和你对着干想引起你注意。”

    纪封把眉心皱得死紧,想夹死什么似的。

    忽然他一抬手,取下她别在衣服上的对讲耳机线,顺带牵过来她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头,把它送进自己耳朵里,然后调好频率对着线上的麦克洞发出指令“我是纪封,后勤经理马上联系驻店医生,请他现在到二楼大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带着医药箱,马上。”

    交代完事情他又把对讲别回到许蜜语衣服上,顺手又把耳机头那端塞回她耳朵里。塞完他的手停在她耳畔一瞬,而后竟顺势把她鬓边的那缕碎发撩向她耳后。

    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她脸颊,又轻轻拂过她柔软耳廓。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纪封撤回手,一派的镇定,就好像刚才什么奇怪的事也没有发生过。喉结却躲在别人视线外快速地上下滚动。

    许蜜语看着纪封,听着他刚刚对着对讲机叫人,回味一瞬前他为自己撩头发的动作。她心口里好像藏着一面不可见人的鼓似的,咚咚咚地敲给自己听。

    很快驻店医生就带着医药箱过来了。他帮许蜜语处理好伤口,告诉她“没大碍,但这几天这只脚就别沾水了,省着留疤。”

    交代完注意事项,驻店医生提着药箱走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许蜜语和纪封两个人。许蜜语觉得少掉一个人后,空气里的尴尬指数在翻倍增生。

    她扭了一下,想从桌沿跳下去,赶紧回到大堂,赶紧远离掉眼前这个能让她发晕发昏的男人。

    可是刚扭了一下,忽然两条手臂伸过来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桌沿上。

    许蜜语抬头,猛地愣住。

    纪封正弯腰探身向前,头凑近了她,两条手臂把她锁在桌面上。

    她只要再往前扭一点点,不等跳到地面上,已经直接撞进他怀里。

    许蜜语深吸口气,赶紧向后仰去。仰得幅度太过,身体有些失了平衡,她连忙把两只手放到背后去撑在桌面上。

    总算和纪封的脸拉开些距离。可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她大气都不敢喘,克制地小口小口地呼吸,就怕一不小心自己的鼻息就会扑到他脸上去。

    纪封看着许蜜语却不说话,眼神里越来越凝聚起一种莫名的愤怒。

    许蜜语被看得渐渐心慌,试探地叫他一声“纪、纪总您怎么这样瞪着我”

    纪封闻声冷笑一下,嗤的一声,嘲讽和生气一起泄露出来“你胆子那么大,还怕被人瞪吗”

    但说完这句他就把嘲讽的冷笑收起,面色凝沉地看着许蜜语,冷声道“许蜜语,希望你记住不久前你对那个要的女人说过的话,人要爱自己。”

    许蜜语闻声又是一愣。

    纪封对刚才酒店大堂里发生了什么,居然是知道的,甚至连她说了什么话的细节他都知道。

    “如果下次再遇到有人要自杀,我希望你能长长脑子想想你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别再像今天这样傻不楞腾地往前冲。”纪封说到这,语气忽然一变,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似的,“你的命或许没那么不值钱,别那么轻易就往想死的人身边扑”

    他说完这句话,倏地放开她,转身就走。

    步子大得像能生风,一步比一步迈得更加气咻咻。

    他出去后,马上许蜜语听到隔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又被砰地一声甩上。

    她无声地笑起来。

    真是坏脾气,他自己心情不好,就要拿无辜的门撒气。

    马上她又笑不出来了。

    后知后觉地,她反应过来,纪封刚刚的愤怒,似乎是因为她不在意她自己的安危而生气

    她忽然难过起来。

    很难过很难过。难过他对自己有点过于关心过于好了。

    不能再任由这种情绪肆虐蔓延下去。许蜜语吸吸鼻子,打起精神。

    她从桌面上慢慢跳下来,落在地上。

    脚痛从下往上传,她无声呲了下牙。

    刚要一瘸一拐地向外走,门口却有人推门进来。

    许蜜语抬头看,进来的人是薛睿。

    她笑起来问“你怎么过来了,不得陪纪总在隔壁开会吗”

    薛睿抓抓头发,笑了下,居然有些局促似的。

    “蜜语姐,我就感觉,有些话我想过来跟你说一说,不然的话,嗯有点憋得难受。”

    许蜜语以为他在为他和李翘琪的情所困,于是笑起来,告诉他“你放心,翘琪那边我会用力帮你敲打她的。”

    薛睿却摆手“不不,我今天想说的不是我和她的事,是你和纪总。”

    许蜜语脸上的笑容像干掉的面膜,渐渐僵在面孔上。

    “我和纪总”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懂地问。

    薛睿酝酿了一下,对她说道“算了,我直说吧。我就是觉得我们纪总这么多年,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但他对你的这些不一样,我如果不说,你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但我却希望这些事你能知道。”

    薛睿说:“纪总从来不许别人踏入他的领地,但他允许你随意踏入。他从来不给别人直通套房的权限卡,哪怕蒋小姐亲口讨了不止一次,他也不给。但是他肯给你。

    “之前蒋小姐崴了脚,纪总宁可让她拄双拐也没有抱她上楼。你不知道,蒋小姐很委屈,在电梯里问过纪总怎么没抱她上去。纪总给她的回答是,大庭广众的,不合适。但他刚才看到你摔倒,却二话没说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抱起你,也没管大庭广众不广众。

    “还有我们下午本来是在集团总部开月度汇报会的,这是每个月最重要的会议,所有管理者都要参加和述职,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而中途中断过。今天我们正开着会,听说斯威大堂着火,纪总二话不说起身就冲出会议室。这个月度汇报会,他从来没有半路走人过,从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他从这个会上拉走,但今天他突然就离场了。他一走,不明所以的高管们不敢怠慢,毕竟月度会这么重要,不管走去哪里也得开完它。所以他们也都带起电脑文件,一股脑地跟在纪总身后过来了。你后来看到的壮观景象,有那么多高管精英跟在纪总后面走进斯威,就是这个原因了,他们要跟过来陪纪总把会开完。

    “还有,在来的路上,纪总让我务必问清斯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人受伤。尤其是你,怎么样,伤到了吗。”

    许蜜语怔怔地听着,心里好像有热岩浆在翻滚沸腾。

    所以他才知道那么多细节,细节到她说过的话。

    “蜜语姐,你别看纪总虽然有钱,但其实他和你一样,也没能从原生家庭那里得到过多少温暖。实际上,我现在脑子里想的也很乱,我一边觉得你能给他温暖,但我一边又明白,你们之间确实差距很大、未来有什么结果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告诉你这些。可能我是在觉得,如果你不知道其实他待你很不同这件事,对你们来说都会很可惜吧。”

    许蜜语沉默了好半晌。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鼻子不争气地一股股发酸。

    眼底也有热浪一涌一涌地倒腾着,她使劲逼回它们,可它们马上又悄悄涌回来。

    最后终于费力地彻底把它们憋回去,她吸吸鼻子笑起来。

    “他今天这么待我,一定是怕我工伤残废,拖累酒店。”

    说了一个一点不好笑的玩笑,她却笑起来。

    然后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她微红着眼眶对薛睿说:“我其实宁愿你觉得可惜,也别把这些事对我说透。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条件、什么家世和能力,所以我从来不敢多想。”她又努力笑出来,笑容像在轻轻颤抖,“你们纪总,那是什么矜贵的身份啊而我只是一个离过婚的、不年轻的女人。就像你说的,我们几乎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所以跟可惜相比,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反而要想入非非,可是明知未来不可能还要想入非非,反而更让人绝望和难过不是吗。”

    你告诉我这些,我高兴了一瞬。然后,就会是长久的难过。

    所以下一次,请别再告诉我了。我不想知道他对我有多特别,我怕我会忍不住撕开盖在心口上的遮羞布。

    那块遮羞布下面,是我不可见人的心事。

    “我会忘了你跟我说的这些,痴心妄想不适合我,我会找一个跟我相匹配的人,和他一起过普通人过的生活。”

    许蜜语是在告诉薛睿也是在告诉自己。

    她说完笑起来,一种说到会做到的仪式感的笑容。然后她一瘸一拐地擦过薛睿肩膀,回去大堂干活。

    薛睿看着她的背影,又怜悯,又佩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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