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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这是孟柯在校读书的第四年, 算起来比她的白老师也只小不到五岁,倘若不出意外今年便要正式卒业了。
说到这里她的动作顿了顿,神情间显出一丝游移, 过一会儿才看着白清嘉说“其实我今天来找老师也是想说说这件事。”
白清嘉听言挑眉, 搁下扫帚直起了腰“哦”
孟柯的茫然正在于不知往后该向何处去。
她是俄文科的第一名、自然一贯是喜欢读书的, 只可惜家境普通、父母也没有余力供她继续留俄学习, 只盼着她能早日卒业、回家嫁人安顿生活。
她却不愿意,大概在书中见过世面的人心里总是不能安分, 永远盼着过上自由些的生活,譬如做一份自己喜欢做的工作、潜下心去译书写书,不要像旧式的女人一样被圈丨禁在狭小的院子里,眼里能见的只有公婆、丈夫、儿女。
白老师就很好, 不仅是学校上下唯一一位女教丨员、而且还已有了自己的译作,她很想听听她的建议,更想知道如果她处在她的位置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白清嘉明了她的来意, 也陷入了一阵沉思, 遥想起半年多前自己还曾看过孟柯写的手稿,遂问“你是喜欢做翻译么还是更喜欢做”
孟柯眨了眨眼, 尚还有些懵懂“嗯”
“我原本是更喜欢的, 那时总觉得翻译枯燥,只是笔头的辛苦活,”白清嘉微笑着,语气也有些感慨, “后来自己真的译过一本书才知道这工作的艰辛,同时也在接受它的馈赠落笔的时候就像在跟原本的创作者对话,而你眼下的一笔一划又将决定更多人对作品的理解很奇妙。”
“创作的乐趣又是另一个样,太理性的人总会觉得文学浮露, 太感性的人又容易被卷到文字背后的情绪旋涡里,只有站在正中间的人才能把持得好,”她继续说,“我看过你的,写得很不错,或许你便是天生能拿捏好分寸的那类人。”
“我在学界资历尚浅,认识的人也不多,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位编辑,”白清嘉一边琢磨一边抱起了手臂,“他应当也有不少朋友,说不准跟月报的编辑部也有联络,倘若有机会你可以投稿过去试试。”
孟柯一听十分局促、不敢相信她们白老师是如此慷慨,一双清冽的眼睛都浮起了几许激动,说“老师,我”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谁最开始做事不需要别人伸手拉一把我能走到今日这条路上来也要多亏国文科的程先生帮助,”白清嘉笑着摆摆手,说的话也十分坦诚,“何况做不比做翻译、好不好的可没个准绳,倘若你的作品没能被编辑看中我也不会替你强出头,要看运气的。”
孟柯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依然感激地点头、又连着跟白老师道谢;白清嘉笑着上前拍拍学生的肩旁,说“新沪一届有那么多学生卒业,真正能依照自己的兴趣和所学到外面工作的女孩子又能有几个倘若你能走得出去对他人也是个鼓舞,我会非常为你高兴。”
白小姐是言出必行的人,一到休息日便将孟柯请到了白公馆做客,与此同时也将李锐一并请了过来,几人一同用了午餐。
“孟小姐是要做”李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很感兴趣地问起,“你可要想好了,这条路是不好走的。”
也是做能有什么准呢或许有人凭一本处女作便能声名鹊起名扬上海滩,但也多的是写了一辈子仍然籍籍无名穷困潦倒的可怜人,说不准的。
孟柯也明白这个道理,自己早就想清楚了,此刻便说“我更希望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再用工作外的时间兼顾写作,只是不知道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不不不,这才是最好的,譬如你们白老师就是一边教书一边翻译的嘛,”李锐摆摆手,倒是很赞同孟柯的想法,“自然这只是她的兴趣,可要说到谋生也是一样,应当求个稳妥。”
说到这里便将手边的咖啡一饮而尽,扭头又看着站在另一边的秀知憨笑,说“劳驾,再来一杯。”
他这个人属实是奇怪,似乎是极爱喝咖啡的,可喝的方式又太不讲究,便如蛮牛饮水一般咕咚咕咚往下吞、连一点要细细品味的样子都没有,每回来都要一口气讨个七八杯,令为他忙活的秀知十分看不惯。
眼下当着小姐和客人的面秀知也不好给人摆脸色,只能如李锐所愿下去再端一杯新的,转回餐厅前看到了厨房里放的盐巴,心里忽然窜出个坏主意,略一犹豫便走过去挖了一大勺洒进咖啡里,搅一搅便没有痕迹了。
秀知抿着嘴偷偷地笑,端着咖啡回餐厅时脸上又变得平平整整了,那时李锐正在对她家小姐拍胸脯、承诺要帮孟小姐找一份编辑的工作,还说他和月报的编辑部的确十分熟悉、推荐一篇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这话当然让大家都很高兴,孟小姐还极恳切地对李锐道了谢,他不拘小节地摆摆手说“都是小事”,一转头才发现自己的咖啡来了,遂朝秀知嘿嘿一笑,接过后又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不幸却被齁咸的味道呛得喘不上气,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又不好意思吐出去,只好硬着头皮全都咽进肚里,接着便是一个劲儿地咳嗽,狼狈的样子滑稽极了。
白小姐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站起来走到李锐身边问他这是怎么了,秀知这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出格、属实是有些过分。
她半低下了头,正以为李锐要告自己的状,没想到却听见他说“无事无事,刚才喝得太快,有些呛着了。”
说完又扭过头来看她,依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也怪秀知小姐冲咖啡的手艺太好,招得我次次都要喝许多杯。”
这话
秀知又微微垂下了眼睛,心情忽而有些微妙,小声回答“先生客气。”
另一边的徐冰洁也跟她未来的嫂子一样言出必行。
前几天在学校答应了苏青要帮她打听哥哥的行程,果然一到礼拜六回家的时候便有所动作了,巴巴儿地等着哥哥回家;等了一整个白天不见人,她便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到了警政厅,问了一圈门口的警卫,都说将军也不在这里,她于是便暗暗觉得奇怪、想不出哥哥究竟到哪里去了。
晚上回家继续等,过了凌晨依然没瞧见哥哥的影子、最后直接在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直到次日早上六点才被大门开合的声音惊醒,她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正瞧见她哥哥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哥”
她揉着眼睛朝哥哥跑过去,还忍不住在打呵欠呢,可等走到哥哥近前却发现他看上去比她更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脸色微微的苍白。
“哥”她有些担忧了,忍不住要拉住哥哥的袖口,“你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
她哥哥却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她昨晚睡的沙发,眉头微皱着问“怎么不去房间里休息”
“我担心你、想等你回来,”她可怜巴巴地解释,“感觉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徐冰砚叹了口气,也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说“下次别等了,最近我也有些忙。”
她乖乖地点头、心里还在为哥哥难得的温柔而感到开心,顿了一会儿又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遂试探着问“那哥到底在忙什么啊我去警政厅找过你了你也不在,到底是到哪里去了”
这话又让她哥哥皱起了眉,她于是也跟着心头一跳,赶紧解释“我、我只是想见见哥,想着下回你要是忙、我还可以过去给你送点东西”
“不用,”她哥哥的神情似乎有些无奈,“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顿一顿又说“军务涉密,小孩子不要打听。”
说完便转身往楼上去了,似乎已经疲惫得无力再跟她多说。
她在原地跺了跺脚、心里总觉得不甘,想了想又从屋里跑出去,果然正看到张颂成在官邸的院子里擦车。
她眼前一亮,立刻高高兴兴地跑过去,还大声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吓唬人,果然把张颂成吓得一趔趄;她见自己得逞了便开心地笑,跟对方闲聊两句后又转而打听起了哥哥近日的行程,张颂成立刻皱起了眉,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冰洁一噎,又理直气壮地回“我关心我哥哥啊我要知道他在哪里忙什么、我还要偷偷去看他给他惊喜呢”
惊喜
这小祖宗怕是不知道如今将军的处境有多为难城外矿洞修葺的工作已经开始了一段日子,所有安排都极其细致缜密,可没想到还是被日本人察觉了端倪,那个木村苍介近日频频来同将军会晤,坚持要尽快得到合作答复,将军只能拖着,说还在考虑当中;另外最近他们前往城外军火厂时也多次发现了特务跟踪的痕迹,单是最近两天就处理了好几批,一切暗潮都在看不见的地方涌动,说不准哪天就会翻出滔天的浪来。
“你就别添乱了”张颂成都忍不住要替他们将军叹气,“你什么都别做、好好读书乖乖在家肯定比做什么都让将军高兴,安生些、别再给将军惹麻烦了。”
这话真是犯了徐冰洁的忌讳,气得又跳起脚来跟他吵架,吵完之后再问哥哥的行踪自然更不会有结果,她于是火气更旺、叉着腰扭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要放一句狠话“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自己也能查出来你们都瞧着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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