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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痛哭流涕。
他跪在康熙脚边, 跟他说儿时对汗阿玛的濡慕之思, 跟他说儿时兄弟间深厚的情谊,说那些爱。
绝口不提先前。
康熙静静的看着,在胤褆说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伸出大掌, 摸了摸他的头。
胤褆僵在原地。
不管是儿时, 还是长大后,有摸头这个殊荣的, 永远都只有太子一人。
那干燥温热的大掌,安抚的拍了拍。
胤褆泪如雨下。
一半是演的, 一半是真的。
他在心里狂跳, 方才还觉得皇帝心中已有属意的人选,那么这个人, 会不会是他。
然而就在下一秒
“皇阿玛救命啊啊啊啊”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挥舞着小胳膊的肉团子,直直的冲进来,看到两人这才停步,把拎着的小团子放在一边, 这才低声道“大哥也在啊。”
胤褆很想去用语言形容这种个感觉, 却找不到词汇。
原来太子私下里和皇帝是这种相处情景。
他回忆一下,进来先是哭, 对方都不动声色。
而太子连行礼都不需要,通传也不需要,直接往乾清宫冲,这要是在议政,冲撞了又该如何。
胤褆不敢想了。
他若早知道是这样,定然不会贸然请杀太子。
这刀没有悬在太子头上,而是他这个提议者头上, 想想就觉得恐怖的紧。
如此一来,倒也明白了。
正出神间就听康熙略带斥责的声音响起“你如今身子不好,怎么还提着崽这样跑,出了汗再吸点冷风,岂不是要喝苦药汁子”
胤礽被拿捏了。
他是真的不想喝。
“好叭好叭我知道了。”胤礽挥了挥手,一脸你别说了我不想听的样子。
胤褆的神色便愈加愣怔了。
在他小心翼翼,思考该怎么面对皇帝的时候,太子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看他这坦然自若的神态就知道了。
康熙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这才冷声道“你先退下吧。”
胤褆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告退。
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胤礽叹了口气“你别吓唬他了,仔细吓破胆。”
“他们胆大着呢。”康熙冷笑。
这就是连环计。
今儿胤褆在此处哭,也有旁人在旁处忙活。
胤礽
我就在户部忙了些日子,怎么皇阿玛说话我就听不懂了。
隔日的功夫,他就知道了。
三贝勒就哭着进宫,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孝,没有保护好汗阿玛,也没有监督好哥哥,致使他做下坏事,险些酿成大祸。
“汗阿玛,您且去瞧瞧,就在毓庆宫中。”
胤祉哭的真情实意。
胤礽听的口瞪口呆。
牛啊牛啊,这睁着眼睛编瞎话的功夫,被隆禧叔叔还厉害。
康熙见他兴致勃勃的想要看笑话,索性演给他看。
“你说什么”他拍案而起。
胤祉眸色闪了闪,声情并茂的说兄弟间的情分,说汗阿玛对太子的看重之意。
说太子这些年来的荒唐,说他如何宠幸小侍,如何殴打朝廷命官,如何羞辱宗室贝勒,如何纵容手下人鱼肉乡里,说的头头是道。
康熙听的不耐烦了,又一拍桌子。
胤礽摸了摸鼻子。
最后胤祉才说出巫蛊之祸来。
什么太子胤礽狼子野心,只想着登上帝位,旁的什么都不顾了。
对太子进行一番精神上的摧毁和打击,胤祉这才住口。
康熙
这桥段他熟啊。
前世好像是举报的胤褆。
这真是有意思的很。
康熙懒得演了。
“你把巫蛊放进去了”他问。
胤祉正在挤眼泪,闻言都僵住了,他看向康熙,对方眸色中带着浅笑和不耐,显然是在看笑话。
巫蛊这样的大事,他竟一点都不慌。
胤祉慌了。
“什、什么”
康熙捧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喝茶,还示意胤礽也喝。
胤祉
你们父子俩别这样。
他知道,这一次,失败了。
不管什么阴谋诡计,都是要攻心的,若汗阿玛信了,一切都好说,若汗阿玛不信,那自然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惆怅一叹。
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午吃小肋排吧,刷点蜂蜜吃甜口的。”胤礽突然嘴馋了。
康熙点头应下,这才看向胤祉,从桌上随手拈起一张纸,扔给他,点头示意“看看。”
胤祉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的捡起来看,只一眼,就跪下了。
这上面清楚的记载他从密谋到实施,一点错处都没有。
他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康熙浅笑“朕早有禅位之意,胤礽多有推脱,他若肯接,便是现在禅位又何妨”
胤礽
皇阿玛咱这不兴背刺的啊。
胤祉
那你倒是禅位啊,整的兄弟们为皇位都杀红了眼,你现在告诉我们,早有禅位之意。
康熙看着他俩不高兴,瞬间高兴了。
等胤祉被小太监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紫禁城,在外头观望的众人,瞬间知道了。
紧接着是胤禩求见。
康熙允了他来。
胤禩素来爱笑,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看见康熙也是笑着请安招呼,叫人看了就觉得如沐春风。
胤礽看向这个弟弟,笑吟吟道“不必多礼。”
等众人寒暄过坐下,胤禩觑着两人的神色,又问了几句家常,这才告退离去。
他得到很多消息,但一直不曾亲眼看过,一直都不放心。
等看了两人相处,他心里就难受。
回去后,就听见说准备以道士举荐他,胤禩赶紧叫停,这个时候,以静制动才是王道。
但心里很遗憾。
胤禩的眸色深了深,先前的有用,接着往下深挖,肯定是还有用的。
然而还不等众人动作,康熙禅位诏书都出来了,明明白白写清楚,太子胤礽继位,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众阿哥
你们不要这样,让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以众人的心态为转移,胤礽还是被康熙赶鸭子上架坐上龙椅,他俩合作惯了,早已经有默契。
几个兄弟也足够了解,谁想在二人眼皮子底下做鬼,真是难得厉害。
吏治也随之一清,大清一派欣欣向荣。
第一世有的东西,胤礽都快速的带过来,知道可行之法,也有了路子可走,在康熙和胤礽的奋斗下,比第一世差了许多,却也飞速追赶。
“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有书读。”
“其他的,徐徐图之。”
康熙眸色认真的看着胤礽,看他鬓生华发,看他苍苍老矣。
“桃崽啊。”
“嗯”
“山有落日海有朝霞,咱一道去看看吧。”
“好。”
夕阳西下,两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拄着拐,踏着清风,慢慢的往前走着。
“这一生,站在权利巅峰过,落在谷底过,唯一不遗憾的,是能做你父亲。”
“做过人做过猫做过桃,最荣幸的是做过你的崽。”
呢喃随风散,爱和路一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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