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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从露台灌入走廊, 月色被浮云笼住,光线逐渐暗淡下去。
因为温情的话, 两个男人长久地陷入了默然。
谢征内心欢喜, 周现却是沉甸甸的难过。
事已至此,温情干脆把话说得更绝一些。
“你之前说,你想跟我做朋友。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跟我做朋友。”
“现在来看, 你并不是真心想跟我做朋友的。”
“不是的学姐,我是”
“你不用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不适合继续做朋友了。”温情打断了周现的话, 漠然的语气, 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
周现呆愣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温情的意思。
她这是打算彻底斩断和他的联系, 要跟他做陌生人。
垂在腿侧的手微微攥紧, 周现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眼尖锐的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情的视线回到谢征身上, 与看他时是截然不同的眼神。
含情脉脉, 温柔怜惜。
周现最后那一点不甘被他俩的爱意消磨,慢慢松开了垂在腿侧的手。
温情和谢征对视了两秒,她先出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话落, 没再管周现, 温情牵着谢征往包房走, 打算跟大家打声招呼就先离开。
回去的路上,谢征将车开到了附近一个僻静无人之地。
察觉到车子停稳,驾驶座的男人将车熄火, 温情略有些不解,“停在这里做什么不回家唔”
后面的话,被解了安全带,朝她扑过来的谢征吞入口中。
温情被压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双手被制住,唇齿被撬开,呼吸被剥夺
迷离间,副驾驶座椅被放平,温情完全被压制住,被谢征困在身下索吻。
他的呼吸将她点燃,烫意和触电的酥麻从舌根、唇瓣,扩散至全身。
温情眼泪潋滟,只觉掐着她纤腰的男人的手掌格外用力,似在竭力克制。
可惜谢征对温情天然就没有抵抗力。
换气时她在他耳边娇媚唤一声他的名字,他便情动得一发不可收拾。
黑色路虎在廖无人烟、隐蔽性极强的街道尽头停了有一小时之久。
待谢征重新发动引擎,夜风从车窗外灌入,温情脸上烧热的烫意这才平息下去。
回去路上,她一直没敢正眼看谢征。
因为看见他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就羞得像一朵被春风吹开的桃花一样。
回到住处已是夜深人静的深夜。
温情先进门,坐在玄关的鞋凳上换鞋。
谢征紧随其后,不忘把入户门带上。
随后他耐心等着温情换好拖鞋,将她从凳子上拉起,拉到怀里,圈着她的腰肢复又吻上去。
男人磁沉性感的声音游移到她耳畔“沫沫你今晚好美。”
温情听着他情迷时的甜言蜜语,呼吸起伏着,心下哭笑不得。
她顺着谢征的话反问他“是吗哪里美”
男人抱起她,一边亲一边往卧室去,嗓音噙着低浅磁性的笑“哪里都美”
谢征的声音有蛊惑人心的魔力,温情向来招架不住他的糖衣炮弹。
他要亲她她就张着小嘴配合,要抱她去浴室,也是听之任之。
只是,温情手机响铃响得不是时候。
突兀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也如一瓢冰水,迎头浇在干柴烈火,一触即燃的温情和谢征身上。
他俩应声停下,随后温情拍了拍谢征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待温情从地上捡起包,翻出里面震动带铃声的手机,她朝主卧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妈”
单手撑着浴室门框等她的谢征一副了解的表情,“那我先去洗澡,等你。”
温情耳根微烫,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下头。
随后她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到了客厅里才接听了电话。
没等温情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张舒玉的哭声“沫沫”
温情愣住,懒散的神情骤然被紧张替代,她下意识握紧了手机,“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听见张舒玉的哭腔,温情的第一反应便是,该不会是顾海欺负张舒玉了吧
结果张舒玉哽咽了一阵,却是告诉了她一件更惨痛的事。
温情的姥姥去世了。
对于温情而言,姥姥和妈妈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
小时候张女士为了挣钱拉扯她长大,早出晚归,这才慢慢经营起来一家宠物诊所。
平时在家带她的人就是姥姥。
后来温情逐渐长大了,姥姥为了不给张女士添负担,自己回乡下老房子住。
再后来,上了年纪,就搬进了养老院,说是和里面的老头老太太们一起,热闹。
张舒玉拗不过她老人家,只好隔三差五去养老院探望下她老人家。
温情上大学以后,寒暑假回东城,也会和张女士一起去养老院。
但长大以后,遇见的人和事多了,很难分出心神去给老人家打电话。
似乎在温情的记忆里,姥姥还是那个身子骨倍儿硬朗的小老太。
以至于她在听见张舒玉传来的噩耗时,如坠梦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温情不敢相信,姥姥真的去世了。
直到隔日下午,她在谢征的陪同下赶回了东城,在殡仪馆亲眼看见老太太的尸体。
就躺在黑漆的木棺材里,案几上摆放着老太太的遗照,来悼念的亲朋好友很多,都在安慰着哭得眼睛发肿的张舒玉。
直至这一刻,温情才有一种从梦中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姥姥真的去世了,这世界上真的少了一个疼爱她的人。
亲朋好友过来安慰温情时,难免要盯着她身边的谢征看一阵。
老太太的丧礼流程走了三天,基本都是顾海帮忙操持,谢征也没少帮忙。
不少人为此夸奖谢征,还同张舒玉说,温情这是给她找了个好女婿回来。
丧礼的第三天,老太太的骨灰在东城城郊的翠屏山墓园入土。
墓碑距离温情姥爷的墓碑也就两三排的距离。
后来谢征才知道,原来温情的父亲、姥爷以及顾战的母亲也是葬在这块墓地。
所以送别了温情姥姥后,谢征还陪着温情、张舒玉、顾海,去了温情的父亲和姥爷的墓前拜祭。
墓地在山上,山上风大。
温情本就哭肿的眼睛,这会儿泪眼阑珊,落在墓碑上的视线都是模糊的。
张舒玉他们祭拜完便要下山了,温情还想多呆一会儿,谢征便留下来陪着她。
随着时间流逝,公墓这边逐渐人烟稀少,寂静萧条得有些阴寒。
谢征身姿笔挺,立在温情身旁,宛如一株长在这山上的劲松。
温情则是一朵娇柔的花,风一吹,谢征都怕她被吹跑了。
好在温情及时拉着他在她父亲的墓前坐下。
两个人促膝聊了几句。
“谢谢你陪我回来。”温情喃喃,扭头看了谢征一眼,眼睛微微红肿,是哭太多的原因。
谢征看得心疼,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身为你的男朋友,以及四舍五入的未婚夫,这些都是我理应做的事。”
温情被他那句“四舍五入的未婚夫”逗得破涕而笑,脑袋靠在他怀里,沉默中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倾诉欲莫名涌上来。
“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起过我爸的事,是吗”温情轻喃。
山风几欲将她的声音吹散。
谢征低眸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嗓,随后垂首亲吻她的发顶,最后将视线落在天际。
临近晌午的天空浮着薄薄的阴云,看着像是在酝酿一场雨。
静谧几秒后,他听见温情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深。”
“不过我知道,我爸和顾叔叔以前是同事,他俩还是好朋友。”
“听我妈说,我爸的死是因为一场医闹事故,他为顾叔叔挡了刀。”温情口吻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故事里的人也不是她的父亲。
谢征静静听着。
温情说了很多。说完她爸去世的原因,又说起她爸妈的过去。
那些过去里还没有温情,她也是小时候听姥姥说的。
姥姥说她爸是个孤儿,是姥爷挚友的遗孤,被她和姥爷养大,后来长大了脱了户籍自立门户,转头就娶了张舒玉。
“其实我小时候恨过我爸,恨他当初逞英雄,给别人挡刀。”
“害我变成了别人口中有妈生没爹教的小孩。”温情说到这里,又掉起了眼泪。
但她却倔强地扬着唇角,让自己保持微笑。
她哭得没有声音,要不是听出她的声音在轻颤,谢征也不会察觉到她在偷偷掉眼泪。
他心里隐隐疼着,倍感无力。
最终也只能小心翼翼替温情抹去眼角的泪渍,当着她父亲的墓碑起誓,往后余生,会替他老人家好好疼爱温情,保护温情,永远对她好。
“逝者已矣,沫沫,你要节哀。”
“不管是叔叔还是姥姥姥爷,他们定然都希望你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温情点头,吸了吸鼻子,盈盈望住谢征,“我知道我就是很后悔,姥姥在世的时候,没能多陪陪她。”
“就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赶上”
谢征揉揉她的脑袋,声音也沉闷了一些“她老人家肯定不会怪你的。”
“她只要知道你现在很好,就心安了。”
温情咬着唇瓣哽咽,在墓地哭够了哭累了,方才被谢征牵着手下山去。
而就在温情上车前,她接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说是过两天要结婚了,听说温情在东城,特意打电话邀请她去参加婚礼。
本来就请好了假,打算在家里多逗留几天的温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正如谢征所说,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向前看。
而她需要转换一下心情。
只是挂电话前,温情偏头看了眼跟在她身边的谢征,跟电话那头的老同学补了一句“那个我能带家属一起去参加婚礼吗”
正伸手扶着她的手肘,让她上车的谢征,肢体微僵。
被这墓地阴寒的风吹得冰冷的身体和心,蓦地燃起了火,逐渐回暖。
他刚才没听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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