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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山等人迈步走进县衙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前院,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
进入第二道仪门后,在正中间立有一个小亭子,亭子中间立有一块石碑,名叫“公生明”碑。
石碑背面正对着大堂,上面刻有洪武皇帝朱元璋颁下的十六字警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容。”,是特意提醒各级官吏的警示语。
正对着“公生明”碑的大堂,一般情况下,知县不会坐大堂办公,而是在二堂审决案情,除非有重大案子且不牵涉到个人,知县才会升大堂审理且判决案情。
在大堂和仪门之间是个正院,两边便是数排六房办理公务的地方,房间很多且分布有序。
六房分为户吏礼兵刑工,之外还有承发房等部门,但明朝人都习惯称之为“六房”。
孙山想购买国家公有土地,必须去户房办理手续,而且要取得各级官吏的同意后才能购买。
他们一路沿着房间找寻着,在一间门楣上嵌有′户房的房间前缓停脚步,看到房门大开着,孙山便率先走进房间。
这是一个里外套间,套间还用青砖砌墙隔成一个单独的房间,留着单间小门。
外间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人,身上穿着白衫,头戴皂巾,脚上穿着雪白袜子黑鞋,看打扮就知道此人必是户房的书办。
此书办正坐在书案后的凳子上,伸长耳朵专心致志,津津有味地倾听着套间内训斥人的叫喊声。
“王仁,不要别人夸你仁厚,你便肆无忌惮行事,一意卖好于刁民。别人经办的税赋都收上来了,你却只完成其中的三成,叫本司吏很难做啊都像你这样办差,我怎么压服住其他书办。”
沉默一阵后,传来另一个人有点倔强的辩驳声“吴司吏,那些人连自身生计都难以维持,家中只有些许粮食,我若过份催逼对方,这不是故意要致他们于死地吗”
吴司吏好像早已料想到王仁必会如此回答,怒哼一声拍案而起,又一次厉声训斥着王仁。
“本司吏知晓他们生活艰难,可上差有命,我等又是端官府的饭碗,不用心收缴税赋,上面可不会体谅我等。到时候若上差责难我们,你王仁可有能力承担上司的雷霆怒火吗”
王仁这次不再沉默,立即反口争辩“吴司吏此言差矣,这些人根本没有能力缴纳这么高的税赋,又处在年节刚过,没有营生可做,又哪里来的钱财交纳税赋,总不能逼迫他们去卖儿卖女吧”
那吴司吏却厉声诘问对方“王仁,你若不痛下狠心逼迫他们,便是存心与自己过不去。你可仔细想过没有一旦你的差使难保,尊父会如何伤心不已,你就不能狠下心去催逼一下吗”
此言明显击中了王仁的痛处,让他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后,王仁才出声打破沉默不语的寂静。
“多谢吴叔能够宽容小侄几个月的倔犟妄为,不过人各有志,小侄实在做不出逼迫别人卖儿卖女的举动。小侄打算辞去户房书办一职,回家侍奉父母,不再涉足书吏行当。”
一阵难言的沉寂之后,吴司吏的声音又重新响起,这一次却不再那么严厉,反而有些和蔼可亲。
“好啦,别再犯浑逞能啦,你再多跑几趟尽尽心力,辞职就不必提了,只怕你还未辞职,王兄长就会把我的腿早打折了。出去吧,好好用心做事即可。”
可能是看到王仁不肯违心意去办催逼税赋之事,吴司吏又转缓语气,耐心的叮嘱王仁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
“以后若六房内有其他职位,我会设法将贤侄调派回来,看来你这等软心肠,还真干不了这催逼税赋的有油水之事。只是贤侄当牢记不要再心慈手软,若有那顽劣抗交税赋之徒,交给衙役前去处置,别弄脏了自己的双手。好啦,你出去做事吧。”
伴随着年轻人王仁的告退声,套间的厚门帘被人用力一掀开,一位二三十岁的青年人迈步走出套间,正是孙海的亲生舅舅王仁。
也是身穿月白色的圆领衫,腰系黑色丝绦,脚下一双黑鞋白袜,人长得文弱清秀,像极了一位翩翩文士。
怪不得王仁催逼不来税赋,一则他心地良善,看不得别人的苦难之处。
二则就凭他这副长相,久与官府胥吏打交道的′刁民们,即使家有余粮,也会故意推拖不交。
书办是明朝政府中从地方上选取有才德之人充作帖书,平时帮助县中正式官员办公,辅助管理地方上的诸多事务。
这是明洪武太祖规定的章程,明太祖朱元璋出身低微,是一位贫穷寒苦的农民子弟,从小受尽了蒙元官吏的肆意欺压。
朱元璋建立大明朝后,对明朝官吏管治的很严格,甚至于可以说是残酷至极。
对贪官污吏动辄抄家灭族,剖腹填草,吏治极是恪酷严厉,甚至有些读书人宁愿过田园隐居生活,也不出仕踏入官场。
朱元璋下令规定县衙六房只能配有三个经制吏,一个是各房的司吏,再下辖两名典吏,相当于现代政府部门的正式工。
他的本意是打算清简官吏,造福于黎民百姓,初衷虽美好,却不切合实际,根本无法令整个部门完全运转开来。
试想一下,一个县的事务有多么繁杂琐碎,六个房共有十八个经制吏,纵使他们日夜不停歇,也根本管理不过来。
迫于无奈之下,朱元璋又规定从民间选举有德指循良无过有才能写会算之人充任帖书,俗称为书办,协助各房经制吏管理事务,辅助处理政事。
这些书办都是从地方上选拔上来的,自然会抱有私心,借助自己的权势打压与己不合的弱势群体。
再加上自成化朝之后,朝中又流行以科举取才为上,致使吏员们想升任当官员难上加难,以至于终生停留在吏员阶层。
既然没有了升迁擢拔的机遇,再加上县衙官员们数年便须调任而去,而且官员都是外地人,而吏员则是本地人,便酿成了一个“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官”的局势。
这些吏员上欺瞒官员,下压迫弱势群体,又没有了擢升的,便一个个把心思放在如何贪污揽取财物之上,逐渐成为大明朝难以去除掉的一颗毒瘤。
那王仁刚刚在套间被上司训斥责骂,心中有些不悦窝火。
没料想到他刚出套间门,又看到自己的亲外甥孙海等人,想必这些人早已听到了刚才发生之事。
这让王仁更加感到脸面无光,脸色通红羞愧难当,顿时陷入尴尬不已的境地。
一时之间忘却了向孙山等人问好叙谈,脸色通红手脚无措,口中呐呐无语。
套间内的吴司吏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慢步走到门口观看。
当他看到来者中有孙山在内,便稍加迟疑不决,没有走出套间与孙山等人见礼叙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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