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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我确实想娶你, 但没让你现在就侵凌我”谢枝山伸手护住腰带,狼狈地提醒她“能不能端庄些,哪个姑娘像你这样”
司滢反驳他“我又不是大家闺秀, 跟我说端庄, 大人真是怪为难我了。”
她左右开弓, 摆明了欺负谢枝山一个独臂。
拉来扯去之间, 谢枝山袍子上的纹饰都被她拽得走了样。好好的山果寒禽,禽不似禽, 溜长得像一把滑稽的羽扇。
她还没个消停,学他说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顾得了这头顾不下那头, 谢枝山忙得很。
“明知我家道中落, 是个蓬门荜户出来的乡野丫头,还拿那些礼教来要求我, 你是不是嫌弃我, 想找高门闺秀了”司滢有意学他胡搅蛮缠“所以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还是在意门第, 肯定觉得我高攀你了,打心底里瞧不上我
这些话能再把谢枝山冤死一回,他敲她手臂“信口雌黄放开我, 正经些。”
司滢不肯, 甚至隐隐体会到胡缠的快活, 于是变本加厉地给他扣帽子“还说要娶我,怕不是转头就纳十八房小妾,个个都能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当一向善解人意的姑娘开始蛮不讲理, 谢枝山惊惶不已, 使出全力扭来拧去, 终于把腰带给夺了回来, 转身便跑了。
他步伐失序,袍带便翻飞着,像簇生的铃兰,被风一拂,簌簌打颤。
女人怎么会凶悍成那样色\\欲熏心,也越来越露出乖张本性,简直和先前判若两人
谢枝山心有余悸,悻悻地回到陶生居。
他前脚才进门,后脚,袁大人就来了。
“贤侄。”袁大人笑着走进厅房。
谢枝山已恢复常时那幅稳重模样,恭和地揖一礼“姑丈可是有要务”
有要务,不外乎就是地方官不愿做了,想留在朝中。
袁大人呵呵笑着,不好上来就提,先是装模作样问了几句伤势,接着便要说及自己任上的事,却被谢枝山抢断一句。
“听说姑丈昨日去了赵府,不知有否见到阁老”
袁大人打了下愣,不大摸得清他问这话的用意,想了想“是与户部几位旧同僚结伴去的,见倒也见了一面。”
谢枝山微微顿首“不知阁老身体如何”
“看着比往日康健些个,由人扶着,也能走几步路了。”袁大人斟酌着回道。
谢枝山点了点头,稍默,喉结微动“姑丈想留任燕京,也不是没有法子。”
听话听音,袁大人登时激越起来“若有能处,还望贤侄点拨一二。”
谢枝山浅浅一笑,端起了茶盏。
再说司滢那头,因为赶人的招数奏效,好生戏弄了谢枝山一把,因而自豪不已,当夜睡了个囫囵觉。
到隔天上午,祝雪盼来了。
姑娘家的聚会,多是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先前倒也罢了,可和哥哥相认以后,一见到这位祝姑娘,司滢便想起她对自己亲兄长的赞扬。
倘使哥哥还齐全着,有这么位心地纯粹的姑娘惦记,兴许还可算是一桩佳话,又兴许真能有些什么。但想起哥哥说到家里无后的那些话,不由好一阵心酸,也没多提什么。
坐不多久,祝雪盼倒是说起一件事,道是最近几天宫里该有宴会,意在给泉书公主相看驸马人选。为此,也会邀上各府闺秀作陪。
说起这个还有些遗憾,祝雪盼咽下嘴里的茶果“可惜我家里兄弟都说亲了,不然也能去凑个热闹,说不定就能有尚主的儿郎。”
泉书公主
司滢想了想“这种宴会,之前有过吗”
祝雪盼嘬了一口杏仁酥蜜,点点头道“有是肯定有的,贵主们如果没被指婚,便有自己择婿的机会。不过宫里规矩严,很少办人这样多的宴会,毕竟人一多场面就杂,容易出事。”
答过话后,她眼睛亮起来,看向司滢“说起来,我只见过陛下相看后宫,还没看过男人上赶着的场面。不过这回谢大人应该也要去,说不定你和袁逐玉也能进一回宫,看看那位公主怎么个挑法。”
司滢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按祝雪盼所说,宫里没有皇后,这种宴便由太后娘娘的名义操办,如果她也在受邀之列,不知这一回,会不会又被太后给盯上。
之后她把这个顾虑说给谢枝山,谢枝山听了不过付之一哂,让她放心,太后肯定顾不上她。
他说这些时,脸上没有一丝多得的情绪,声口淡淡的,却很是生出一股折服力,不由得人不信。
而直到那宴当天,司滢才真正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办的是马球会,设在宫里的别苑,司滢跟袁逐玉也都去了作陪。
大老远的,瞧见泉书公主从东边来。
她踩着羊皮小靴,穿了条茜红的团锦裙,一双吊梢眉侠气逼人,后头则跟着两名锦衣卫,其中一名正是袁阑玉。
小郎君抱着刀,锉着步子,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走没几步,泉书公主回头说了什么,袁小郎愤愤地红了脸,好像回了句嘴,泉书公主干脆停下不走。
她也不发难,就睁着鹿大的眼看他。
袁小郎气得直咬嘴皮子,最后干脆把刀往腰间一拄,解了两条束袖摔到她怀里。
这还不够,鉴于泉书公主不懂缙人服饰,僵持半晌,又要亲自去给她系。
平时再爱斗嘴,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袁逐玉看不惯胞兄被人使唤,小声嘀咕“北坨人什么毛病,怎么把璎珞戴在头上”
她说的璎珞,就是泉书公主的额饰。
额饰大缙也有,但姑娘们大多直接点花钿,或是剪几枚金箔纸贴上去,像泉书那样拉一条链子的,确实少见。
想来,该是北坨妆服中的一种。
“这位公主头发虽然毛躁,但真是多啊。”织儿感叹道。
满场鲜衣亮服,随处可见换上骑装的年轻郎君。
常有人将寻郎觅夫的女子喻作花蝴蝶,可男子求偶,心切起来比花蝴蝶要主动不少。
那泉书公主瞧着也不是个怕事的,但一遇有人上前套近乎,说没两句她就往锦衣卫身后躲,尤其爱躲在袁阑玉背后,闹得他被动极了。
将要开场之时,太后来了。
仪仗鱼鱼雅雅,太后坐在步撵上,最后在泉书公主的搀扶之下去到尊位。
马球场中,参赛的儿郎们都下了场,只待一展马背英姿,得贵主青睐。
太后与泉书公主笑说几句什么,把这位蕃国公主说得捂起了脸,她这才摆正视线,朝望台两边扫了扫。
到右边时,目光在司滢身上逗留一瞬,很快往前探去,曼声道“开始罢。”
“噹”的一声锣响,十数马匹齐头冲出。
场中袍衫猎猎,这样难得的场合,就算不被公主相中,在太后跟前挣个脸也是好的,是以人人使出浑身解数,争球钻隙。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决出了头一场的胜负,然而下头才结束,守在旁边的罗太监便听人报了件什么事。
罗太监两肩缩得紧紧的,片刻不敢耽误,拧身便往尊位去。
他禀完事后,太后脸上的笑蓦地收起,她先是从坐上起来,接着往前没走两步,身腰便软伏下来,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众人不明所以,看着宫里人一个个忙着去救凤驾,底下交头接耳也没个准信。
直到乱糟糟散了场,才听说了一桩朝堂大事赵阁老没了。
按风闻,是阁老的气没续上,倒有一口痰堵在喉咙管,最后活活憋了过去。
而他突然上不来气的原因,是与同样在府里养病的儿子有了争执,所以简而言之,是被儿子给气死的。
一朝阁老,更是当朝首辅,这事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
换作以前,司滢对朝事不大上心,但这回不同,她去了陶生居等谢枝山,打算要向谢枝山求证几句。
手头事忙,谢枝山回得便有些晚,到府里时,司滢已经等得困了,在房厅里打起瞌睡。
她偏头枕着手臂,探出袖门的腕子细得两根手指能掐圆。
有些人睡起来才叫酥软招人,光致的脸,鲜亮的唇,灯下说不出的美态。
谢枝山坐到旁边看了一会儿,脸压过去,试探着啮她的唇,一点一点,抿糖浆似的。
她醒了,朦着眼看他,他顺势挤进椅子里,把人掬到腿上。
牙关像是被他撬开的,又像是自己张开的,反正迎了他一把,最后感觉舌根又酸又麻,只是人犯着眯瞪,手却无师自通,游进了他官服的交领里。
谢枝山往后退开,把她的手摘下来,颇为失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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