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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 阮星恬与初夏辞别。祝文暄给他们安排的客房,要绕过一大片茉莉花, 深夜露珠垂重, 花香浸透露珠的气息,更为浓郁。
月为照明,花色清幽, 阮星恬忍不住停下脚步,摘下一朵茉莉, 放在鼻端轻嗅。重重花影间,似有一截雪白的衣摆一闪而逝。
阮星恬走上前, 警惕道“谁在那里”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 握住她的脖子,将她拽到树影里。那只手的腕骨微微凸起, 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明明清瘦,却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力量。
阮星恬张唇, 只觉箍住她脖颈的五指刚硬如铁, 霍然收紧,刚脱口的音节被掐断。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她费力地掀开双眸, 眼角湿润, 隔着雾蒙蒙的视野, 看向掐住她的男人。
那人白衣胜雪,墨染般的乌发用羊脂玉簪束住,垂泻肩头。
极致的黑, 与极致的白,交缠出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零星的月色从树隙间洒下,勾勒出精致如描的眉眼,只是此刻那眉眼间蕴藏着浓烈的杀机,眼角堆霜砌雪,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渺小的蝼蚁。
“穆、千、玄。”阮星恬心头浮出三个字,濒临死亡的痛苦,使得她瞳孔放大,面颊胀成青紫色。她的唇瓣抖动着,想要问为什么,然而,喉骨剧痛,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阮星恬见过穆千玄的狠辣,但再狠辣,对她,终归留了点情面,略嫌冷漠疏离罢了。阮星恬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竟叫他迸发出如此直白强烈的杀意。
阮星恬的意识渐渐模糊,自知已有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心下绝望,阖眼安静等死。
时间好像被谁按下暂停键。
万籁俱寂,死亡的阴影兜头罩下。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窒息而短暂的沉默,脚步声极为轻快,像是绿野中奔跑的小鹿,哒哒哒地敲击出节奏感,将阮星恬从死亡的深渊中拽了回来。
楼厌听出来那是初夏的脚步声,果不其然,初夏的声音隔花响起“师父,是你吗我刚才看见你往这边来了。”
楼厌五指一松,半昏迷的阮星恬身体虚软地靠着身后的石墙,滑坐在墙根下,红唇微张,满眼是泪,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楼厌厌恶地看了阮星恬一眼,阖了阖眼眸,再次睁开眼,已扫去眼角眉梢的戾气,恢复成平日的温柔无害。他顺了顺略微皱起的袖口,若无其事地从树影中走出“是我。”
初夏浑然不觉有异。楼厌自花树下走来,肩头还堆着几片落下的茉莉花瓣,广袖翻卷,墨发微扬,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初夏上前,摘下他肩头的花瓣“这么晚了,师父在这里做什么”
“捉鬼。”
初夏了然。怕不是男主在走剧情,帮女主捉鬼平冤。楼厌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闻到茉莉香,想摘几朵拿回去给我娘做茉莉花茶酥。”
“贪吃鬼。”楼厌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贪嘴的小家伙,跑来坏他的好事。
初夏不服“你也有份的。”
“我帮你摘。”楼厌抬手,袖摆从初夏眼前拂过。他从茉莉花丛里走过,衣上带了淡淡的花香,因个头高,手举起,摘下一蓬开得最大最好的。
“再来点。”初夏站在他的影子里,楼厌摘花时,两人影子重叠,像是将她抱在了怀里。
楼厌捡开得最好的摘。不多时,就摘下了一大捧。
初夏心满意足地抱着茉莉花,扯着楼厌回竹苑了。
半个时辰后,久候阮星恬不归的林愿出门找人,在墙根下发现昏迷过去的阮星恬。
“恬儿”
阮星恬呼吸微弱,面色惨白,脖间残留着指印,昭示着她经历的非人对待。
奉剑山庄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林愿的那些暗卫不能带进来,没有暗卫的保护,这么快就出了事。林愿心头堆着杀意,将阮星恬抱了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楼厌给初夏放了假,没有强押着她去练剑。苏回一改往日的勤快,也懈怠了两日,剑都没摸。初夏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与他咬耳朵“小师叔,你老实说,这两日不去练剑,是不是为了看热闹”
“知我者,夏夏也。”苏回坦然承认。奉剑山庄闹鬼的事,可比皇帝后宫下药堕胎的无聊手段有趣多了。
不怪苏回要凑这个热闹,着实因这个热闹,太大了病情好转的虞思归要去挖坟。
挖的自然是死去的芙玉的坟。
虞思归病重时看到的是芙玉,她不相信是自己的幻觉,她怀疑芙玉没死,回来装鬼吓唬她。只要扒开芙玉的坟,一探究竟,就能知道芙玉到底死没死。挖坟这个主意,初夏怀疑是阮星恬向虞思归提议的,虞思归这么久都没想过挖坟,阮星恬一来她就想到了这个。
第一个反对的是祝长生。且不说芙玉是祝氏父子的救命恩人,祝长生不能纵容自己的妻子对死者大不敬,单只说祝长生武林盟主的身份,容许妻子做出扒坟如此荒唐的事来,传到外面去整个奉剑山庄的脸都会被丢尽。
第二个反对的是祝文暄。芙玉是他和祝长生一起接回来的,当初芙玉为隐藏他的身份,曾让他闭气藏到她的浴桶里,水下不小心瞥到的旖旎风景,早已让祝文暄这个情窦初开的男人不知不觉起了别的心思。芙玉之死,已经伤透他的心,他没法再自伤一次。
可祝夫人虞思归铁了心要挖坟,甚至与祝长生动了手。她撞见芙玉之死后,镇日心神不宁,内力尽散,又大病一场,如今在祝长生手底下走不过三招。
祝长生震断了她的剑。
虞思归病重多日,双颊早已凹陷下去,面色灰白,毫无血色。祝长生的掌风扫到她的发髻,珠玉散落,发髻歪向一侧,散落的碎发垂在肩头,十分狼狈。
她拾起断剑,微抬下巴,眼眶泛红,死死瞪着祝长生,声线凄厉沙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祝长生,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们的笑笑吗”
她口中的“笑笑”,指的是当年死去时仅五岁的祝笑笑。
站在旁边的祝笑笑,眼底浮起一丝难堪,又极快、极轻地掩去了。
“要不是你,我们的笑笑不会死。”虞思归说。
祝笑笑是一把开关,锁着经年的怨恨与伤痛,一经打开,所有情绪都如洪水猛兽般倾巢而出。虞思归提起祝笑笑,双肩耸动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祝长生,你才是真正害死笑笑的凶手”
“住口”祝长生久经风霜的脸上横亘着失去爱女的悲恸,握着剑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
祝笑笑是夫妻俩封存心底永不愈合的陈年伤疤,经时间的发酵,伤口早已溃烂发臭,撕下的瞬间,鲜血横流。
祝长生满面颓然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是我对不起笑笑。”
虞思归带着人浩浩荡荡往芙玉的墓杀去。
这么大的热闹,谁都想凑一凑。祝笑笑打起精神,替母亲赶走了闲杂人等,只留下初夏、楼厌、苏回以及阮星恬和林愿,剩下的就是挖坟的家丁。
上次一别,初夏已有两日没有见到阮星恬。听说从月下谈话回去后,她就病了一场,此刻见她,确实面泛苍白,纤弱清瘦,夏末的天气,脖子上缠着道白纱,似乎颇为畏冷。
她对初夏的态度还算和善,冲她虚弱地笑了笑,她身侧的林愿却目光冰冷,如利剑般盯着初夏。
无论林愿怎么追问,阮星恬都不肯说出实情,只说伤她的兴许是搅乱奉剑山庄,不想她查出真相的“鬼”。
她不愿说出真正的凶手,是因穆千玄乃是奉剑山庄的三公子,这里是他的地盘,目前还弄不清楚他伤她的缘由。林愿爱重她,要是知道伤她的是穆千玄,会引起大乱的。
然而她并不擅长说谎,林愿看得出来她在替凶手掩饰,她受伤前只有初夏在她身边,她对初夏毫不设防,林愿便怀疑是初夏伤了她。两个女孩之间有秘密瞒着他,先前平安镇上,阮星恬就不肯告诉他初夏半夜寻她所为何事。
初夏却不知道林愿的恶意从何而来。
她一脸莫名,这个架势,她是连夜刨了男二的祖坟吗
芙玉埋在一处向阳的山坡,是祝文暄为她挑的坟地,祝文暄自知阻止不了母亲发疯,没有前来。短短数月的光阴,新坟上已长出碧草,坟前干干净净的,摆着香烛鲜花果品等物,以及未烧完的草纸,看得出来常常有人来此祭拜。
虞思归一声令下,下人们抡起锄头,开始挖坟。不多时,泥土被扒开,露出漆黑的棺木一角。众人齐心协力,打开棺盖。
芙玉自尽时面目全非,就算祝庄主叫人把她的头缝回去,重新整理仪容,埋在土里这么久,想必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初夏发怵,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围观。
她撇着脑袋,纠结得不行时,苏回用身体挡在她跟前。少年个头比她高,身影完全将她罩住。
人群中发出惊呼声。初夏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探出脑袋,一只微凉的手蒙住她的双眼,低声说“别看。”
“师父”初夏抓住他的手,想从指缝里看,“发生了什么,大家反应怎么这么大”
“棺材里的是芙玉,死状惨烈,尸身未腐。”楼厌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
尸身不腐,大概是芙玉下葬前,有人给她的尸身用了特殊的药物保存。初夏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看了,她怕回去做噩梦。
虞思归胸口急剧起伏着,被祝笑笑扶着,勉力站稳身体,只是抓着祝笑笑的那只手,紧紧捏着祝笑笑的胳膊,痛得祝笑笑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挖坟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
虞思归回去时脸色很不好,第二日,传来虞思归病倒的消息,祝文暄只好将阮星恬再次请到芙蓉居。阮星恬也在病中,祝文暄很是过意不去,幸而阮星恬并不计较这些,且心里十分自责。
提议挖坟是她莽撞,险些害了祝夫人。
有阮星恬的妙手回春,虞思归的病情稳定下来。第五日晚,奉剑山庄灯烛全灭,又闹起无头鬼。这次楼厌、苏回、林愿以及祝笑笑等人早就准备,无头鬼一现身,众人立即追了出去。
原来阮星恬已料到幕后凶手不会善罢甘休,会再次假扮“无头鬼”来吓唬虞思归,只要抓住无头鬼,就能找到芙玉复活的真相,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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