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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院落中仅剩下沈媛和李琢二人。前者坐在廊下,手边摆着两三碟不同样式的点心,和一盏凉茶。后者从梅树后走出,手里拎着被细绳扎紧的荷叶包。
沈媛又不蠢,转念一想,立即猜出她身边新来的宫婢阿朝的另一层身份,不由在心中骂骂咧咧。
就说我一个非酋,怎么突然运气那么好,遇上一个处处贴心、又会种地还从不多话的可心人。今日也是,刚用完暮食没多久,一向晚睡的琳琅竟然疲惫头晕,不得不提早回去歇下,原来是阿朝在其中动了手脚。
感情这特么是狗皇帝专门送过来的眼线和帮手靠
宿主,现在怎么办
系统丝毫没有质疑沈媛的猜想,声音里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既有对任务本身的,也有对沈媛本人的。
沈媛看着对面人悠然自在的模样,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不过,她多少还惦记着任务,碍于大局,只能勉勉强强压下不爽,强迫自己冷静。
不怕,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到了现在这个关节点,将计就计便是。说来也是巧了,三个多月过去,种下的土豆差不多都已经成熟,雅言也练得像模像样。刚巧我最近还在琢磨怎么把神仙赐福的事给捅出来,这不,兔子自己撞树上了。
他自个儿送上门,咱们哪有不利用的道理
狗皇帝的骚操作多着呢,他想演得顺利,也要看咱们配不配合。
主意已定,沈媛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脸上摆出讶异和紧张的神情,倏地站起身来。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余光不断扫向屋内,仿佛是在寻宫婢又苦于不能言语,瞧着一副“深更半夜,你怎能擅闯后妃居所”的警惕模样。
沈媛自认没有对方套路多,因此索性不去猜对方的路数,准备直接见招拆招。
见沈媛这般防备,李琢的唇角扬起的幅度更高了一些,眼底藏着盎然兴致,丝毫不觉得有被冒犯。他明显是有备而来,即便被紧紧盯着,依旧没有丁点慌张神色。
李琢迤迤然走近些许,神色自若,眉眼带笑。
“沈美人不必惊慌,在下只是好奇那道吃食,绝无任何冒犯的意思。这烤鸡尚且热乎着,或许能换几块那吃食。还望沈美人看在下一片赤诚,考虑一二。”
说着,他将手中用荷叶包着的烧鸡拎高一些,晃了两下,又伸手把荷叶扯开些缝隙,好让烤鸡的诱人香味逸散而出。此举既像是在示好、表达自己的无害,又好像在赤裸裸地用香味四溢的烤鸡诱惑沈媛。
深更半夜,沈媛正怀念后世的烧烤、炸鸡、可乐和小龙虾呢,被对方这么一诱惑,险些没把持住。
草统子,这狗东西犯规大半夜搞烤鸡,这谁能忍啊
狗皇帝,无耻之徒
沈媛在心中怒骂不休,面上还得端着些,继续陪李琢演完这出戏码,顺便为待会儿会上演的一出好戏做铺垫。
她忖度着原主会有的反应,半垂下眼帘,黛眉微蹙,好似在犹豫不决,先让对方好生等了片刻。
见状,李琢也不着急,好整以暇地立在原处等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未被红菱缚住双眼的沈媛。
月色正好,衬得眼前佳人如画。哪怕美人正在踌躇不定,也别有一番风情。
忽然,李琢看见对面人的神色有了新的变化。
在他眼中,原本在犹豫的沈媛像是突然听见什么声音一般,双眼倏地睁大些许,自以为不露痕迹地瞄了一眼他所在的方位,接着下意识抿起嘴唇,又无比紧张地飞快松开,显出一副心事重重的
模样。
李琢心里顿了一下,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微弱的预感,好似有什么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然而未等他细想,站在对面的沈媛动了。
沈媛未曾直视李琢,只浅浅笑了一下,接着比划出一个意思可以交换吃食,但她只给食材,不做菜。此外,烦请在此地稍候,她须得进屋取些物件。
李琢的眼力在朝堂内外磨炼多年,能看出对方是真的要去拿东西,而非只是做做样子,实则进屋找宫婢出来捉人,所以未曾拦着沈媛离开。
当然了,即便沈媛真是去找援兵,眼下也不会成事。毕竟有化名阿朝的暗卫白二在内,一直跟在沈媛身边的宫婢琳琅今夜必不可能醒来,因而沈媛绝对找不到一个帮手。
这么想着,李琢的姿态越发轻松,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与此同时,屋内的沈媛走过阿朝身旁,稍稍推了两下,不出所料地看见对方睡得很熟,只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无论阿朝是真睡还是假睡,都已经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办正事更要紧。
想到这儿,沈媛不再管阿朝,毫不迟疑地离开,去到桌边取出干净纸张,提起细毫,细致写下土豆和红薯的相关事项。
不一会儿,沈媛揣着怀里的纸张,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行至李琢跟前时,颔首示意他跟上。
二人去到院子南边的小菜圃,沈媛接着月光和李琢手里的灯笼暖光,拎起菜畦边上的锄头,手脚利落地挖松一株土豆周围的土,然后抓着底部直接拎起一串土豆。将土填平之后,她又带着李琢去水缸处清洗土豆。
一株苗拎起来,底部根茎混着泥土,上头结了四颗大小不一的土豆,瞧着土头土脑的,但能给人一种丰收的喜悦。
宿主,你的土豆种得很好
系统十分捧场,趁着沈媛洗土豆的时候,大大方方地送上祝贺。
沈媛一手持土豆,一手用瓢舀水,笑着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
我也是头一回种,多亏了你们系统给的种子质量好。
托系统所种子的福,哪怕沈媛不是经验老到的农民,种出来的土豆也能算得上丰产、形状饱满。
系统倒是很谦虚,依旧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自家宿主,然后问起另一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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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咱们真要那么做
“做,再拖下去也没意思。
闻言,沈媛毫不犹疑地答复系统。
在一边旁观洗土豆的李琢,由于全部心思都放在未曾见过的土豆身上,所以没有看见沈媛眼中飞快闪过的不怀好意的笑意。
沈媛没有耽搁太久,把结的土豆都处理干净,拿布袋子将它们装好,然后自己也洗了把手,方才领着满是好奇的李琢回到摆着茶水和点心的廊下。
二人交换了土豆和烤鸡,隔开恰好的安全距离,各自坐下。
此时正值春末,廊下的木板上不算寒凉,晚风吹拂而过,不觉闷热,只觉舒适惬意。
层层荷叶一经掀开,烤鸡的浓香顿时溢出,毫不客气地侵占廊下这一方小天地。
原本沈媛还端着些,一闻到这烤鸡香味,立马就把持不住了,撕开一片荷叶,用它裹住鸡腿。然后,她手上使劲,一拧一撕,轻轻松松地将鸡腿取下。
顾及旁边坐着狗皇帝,沈媛没有太得意忘形,先将第一只扯下的鸡腿用另一片荷叶包了,推到李琢跟前,随后才撕下另一只鸡大腿,迫不及待地开吃。
不得不说,狗皇帝弄来的烤鸡实在好吃。虽说
里头少了许多常用的香料,烤制手法与后世相比也有一定区别,但风味并不差。
外头的皮脆而不老,油而不腻,皮下的鸡肉细嫩紧实,吃着多汁且鲜美。烹制这道烤鸡的庖厨应当是往鸡肚子里头塞了适龄鲜果,果子独特的香味侵入鸡肉的每一寸肌理,尝来更添三分果子清香
烤鸡虽好吃,但帝王的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头。
李琢先前听阿朝汇报过沈媛是如何种的土豆,刚刚更是围观了从挖土豆到洗土豆的全程。他并非那等不懂农事的帝王,一接过装有土豆的布袋,估摸一番里头四颗土豆的重量,粗略算了一下每亩地的产量,不由暗自心惊。
换算下来,同样的一亩地,种植手中食材所能收获的量,要比稻、粟、麦都要多
无论是哪朝哪代,粮食都是百姓生计的根本。倘若大雍境内能种植手中的食材,并且维持住收成,想来并能使各地仓廪更加富实
如此想着,李琢忍不住从布袋中取出一颗土豆,就这么抓在手上把玩,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便是数月前的那道吃食所用食材”
一旁,啃鸡腿的沈媛摇了摇头。
见此,李琢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动“那是另一种新的菜蔬”
这回,沈媛点头了。
李琢若有所悟,一双丹凤眼亮了许多,追问“前一种菜蔬的产量,也能有这么多”
听得此问,沈媛毫不迟疑地再度点头,比划出“土豆略高一些”的意思,接着就不管陷入沉思的帝王,继续对付手上香气四溢的烤鸡。
宿主宿主任务目标对土豆和红薯心动了
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系统敏锐探测到事情有进展之后,不仅所有数据都在跳跃,连带着与沈媛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稳重起来。
趁着李琢不注意,沈媛嗷呜一口啃下鸡翅上的肉,在脑海中笑眯眯地与系统对话。
毕竟人家土豆是四大主粮之一,产量高。而红薯嘛,虽然大体上比土豆差了一丢丢,但实力也摆在那儿呢。
对于李琢这样野心勃勃的封建皇帝而言,这些粮食就是无尽的宝藏和功绩,不怕他不心动。
不过说起这个,其实玉米也是绝佳的主粮,只可惜咱们一直没抽到嗐急也急不来,等到日后再慢慢来吧。
系统听后,只觉得离完成任务、正式逃离被回收命运的那一刻越来越近。
已经是夜里,吃多了容易积食。因此沈媛并未贪多,吃完一只鸡腿、两只鸡翅后,就停了下来。她重新将展开的荷叶一层层拢起,把剩下的烤鸡严严实实包好,去到水缸边洗手。
做完这一切,沈媛慢悠悠地晃回来,站到李琢身前三步远的地方。
李琢正在思量要如何从沈媛这里拿种子,日后又要如何安排人去划出田地、种植粮食。
余光里扫见沈媛回来,他回过神,抬眸望去,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然而未等他出声,沈媛便从怀中取出叠起来的纸张,展开后递过来。
李琢未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伸手接过纸张,借着月光去看纸上所写的字句此物名为土豆,一年两种,产量极高
看着上头写得极为详细的土豆相关事项,李琢陡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为何她要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侍说这么多
此念一出,李琢的脑海中闪过对方答应交换吃食时的古怪神色。当时沈媛那一愣,如今想来,更像是有人在隔空对她说些什么
而沈媛捕捉到李琢神色的变
化,没给他机会,直接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掏出怀中红菱,并露出一个无辜又单纯的笑来。
“陛下,今日还用得着此物吗”
猝不及防被点破马甲的李琢“”
看着对方一向从容自在的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诧异神色,沈媛暗地里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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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让你批马甲让你玩sy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爽
到底是历经风雨的一国之君,李琢仅失态几瞬,便调整过来神色。他盯着垂着头的沈媛,索性也不装了,伸出手,扯过那条彼此都很熟悉的红菱。
李琢勾了下唇角,把玩着那条红菱,似笑非笑道“阿沅的哑症何时痊愈的又是如何治好的”
“哦对,还有这些新奇吃食,到底从何而来”
他抬起头,直直望向沈媛,神色晦暗不明“阿沅,朕等着你的解释”
沈媛早就想过今日的情景,所以眼下完全不虚,再行一礼后,不卑不亢地徐徐道来。
“哎哎听说了没沈美人哦不对,是沈婕妤得了仙人庇佑”
“嗐,这哪儿能不晓得,整个皇城里都传遍啦说是沈婕妤曾在少时救过下凡渡劫的仙人,半月前,仙人来报恩,不仅治好沈美人无法言语的毛病,还赐下种子,说要帮大雍解决粮食之困呢”
“你们真信啊”
“这是自然大家亲眼所见,沈婕妤确实能开口说话,而且还种出当今世上没有的时蔬,哪里能作假”
“”
宫中各处议论纷纷,而新出炉的沈婕妤脱了鞋,盘腿坐在坐床上,优哉游哉地倚着小桌案,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捻起盘中的胭脂糕,完全不在意外界的传言。
琳琅从外头进来,呈上一壶鲜果饮子,尽心尽责地帮沈媛斟了一盏。
弄完这些,琳琅没离开,站在那儿,跟盯着什么稀奇景儿一般看着沈媛,口中喃喃。
“婕妤当真能说话了”
沈媛瞄了她一眼,乐了“不然呢”
琳琅仿若还在梦中,步子发虚地往外头走,同时眼含热泪“说话了,真的说话了”
见状,沈媛无奈又好笑地叹气,继续看书吃点心。
那晚她看时机恰好,主动戳破李琢的身份,又拿出那套神仙说辞来应付对方。
当时,李琢听完之后,脸上神色淡淡,笑意未达眼底,无法分辨他是信了还是没信。直至拿着土豆和红薯的成品、种子离开,他也没给沈媛留下一句准话,态度不明。
帝王的心思总是难猜,但实话实说,沈媛并不慌张。毕竟她能现场表演开口说话和凭空“变”出种子食材,有这些实证在手,她底气足得很,不怕被戳穿。
事实证明,李琢信了,或者说,无论对方心底信不信,至少摆出的态度是信了。他不仅支出人手帮沈媛造势,在宫中各处宣扬沈媛得仙人相救的消息,顺势给她提了一个品级,并且着人寻合适的地界种植红薯。土豆已经过了最佳栽种期,需得等到秋末冬初或者来年的三月,才好着手培育。
正事上,李琢是积极而主动的。而在私事上,也不知李琢是什么想法,沈媛隐隐察觉到对方在有意避着自己。
得仙缘,理所当然会多去侍寝。而沈媛近日去甘露殿时,却总见不到李琢的身影。若去问内侍,对方一般只会答复“圣人还在批复奏章、操劳国事,婕妤可以先就寝”。往往她已经困顿到睡下,也没等
到对方回来。到第二日睡醒,身边床褥有躺过的痕迹,但摸着都是凉的,没什么热乎气。
换言之,狗皇帝专挑沈媛睡着的时候回来。
对此,沈媛心中有数,但乐得轻松自在。
不用侍寝,不用应付上司,还能睡到宽大舒适的大床,何乐而不为
简直爽死了好嘛
至于为什么李琢会有意避着她
沈媛想到这儿,将胭脂糕丢进口中,嗤笑一声。
无非就是被当场戳破身份,觉得不舒坦,大男子的一颗脆弱玻璃心过不去呗
嘁,无趣。只要不妨碍她的路,谁乐得哄他没得白费力气
有这个空暇,还不如多去陪亲厚待人的皇后说话,跟香喷喷的美女姐姐们多亲近亲近,还能
一想到这儿,沈媛记起要紧事,立马来劲了。她双眼放光,直接丢掉手上看到一半的书卷,扬声唤道“琳琅,阿朝我那宝贝放在哪儿了”
那晚,虽然沈媛猜出阿朝就是李琢放在她身边的眼线,但她翌日起来,也并未将人换掉。一则,换了阿朝,并不代表李琢就不会再派人来,与其跟不熟悉的再磨合,还不如留下阿朝;二则,阿朝的农活的确做得很好,其他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也能收拾得井井有条,这么一个全能下属,沈媛斟酌过后,还是不忍心放走。
听见沈媛的呼喊,琳琅和阿朝闻声而来。前者离得近些,几步路工夫就赶到沈媛跟前,后者正在忙活那一片小菜地,进来时,衣角还沾着土。
沈媛见她们过来,连忙问道“快,你们谁晓得我的宝贝在哪儿咱们拿出来,去皇后殿下那儿走一趟。”
琳琅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片刻后,沈媛身后跟着琳琅、阿朝等四名婢女,出现在皇后所居的寝殿外。
一瞧见沈媛过来,皇后宫中的宫婢和内侍立马带上笑意,热络但不谄媚地迎沈媛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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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可算是来了,殿下正念着您呢。”
“殿下想您想得紧,方才还说,若是婕妤再不来,她便着人去请您过来。”
“”
沈媛已算是此处常客,笑吟吟地跟着宫婢们朝内走。一进殿内,拐过屏风等物,她便瞧见了端正坐在榻上的皇后。
瞧见沈媛的身影,皇后端庄的仪态仿佛在一瞬间松了些许,双目带着异样的光“阿沅呀,宝贝可带来了”
沈媛莞尔,跟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点了点头。
宣正殿,本朝相公们及数位重臣相伴离开,一路往各自在宫内的官衙而去。
殿中,李琢刚听完今日的政务,眉宇间依稀能瞧出一丝疲惫,闭目揉着眉心。
陪伴李琢最久,也是李琢身边最得力的朱内侍上前,为帝王更换茶汤。
李琢动作未停,忽而开口“人去哪儿了”
朱内侍会意,斟酌着语气,恭敬回道“正在皇后殿下的寝殿,刘贤妃、徐昭仪也在。”
闻言,李琢揉眉心的动作停下,睁开双目,眼底浮现犹疑之色。
怎么接连数日,她们都往皇后殿中去
皇后身子不好,向来不喜人多,甚至为此免了后妃的晨昏定省,缘何近日却变了
也是沈沅常去的缘故
数个问题,在李琢的心头闪过,越积越重。一直等到批完奏章,他都没有放下诸多疑虑。
沉吟几瞬,李琢站起身来,信步朝外走去。朱内侍等人
见状,连忙跟上。
一路来到皇后殿外,李琢给了朱内侍一个眼神。后者点头,有条不紊地上前,示意一众宫婢、内侍勿要出声,不必进殿通传。
就这样,李琢悄无声息地行至殿门处,依稀听见从里头传出的动静。
“三条”
这是向来娴静的徐昭仪,语气激动。
“碰。”
皇后的声音里藏着游刃有余的劲儿。
“六筒”
刘贤妃一向说话细声细语,眼下这句却极为大声。
“清一色,胡了”
这是沈沅,她像是碰见什么天大的好事,说话时都掩饰不住笑意。
紧接着,传来皇后、徐昭仪三人略有些懊恼的声音,以及宫婢们的嬉笑声。
“沈婕妤好厉害”
“沈婕妤又赢了”
“不成不成,再来我今日必得赢阿沅一局,方才心甘”徐昭仪斗志昂扬。
李琢站在那儿,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直至听到里头响起哗啦啦的声音,没听懂她们在玩什么。
他眯了眯眼,单手负在身后,静悄悄地走入殿中。
绕过各种摆设,没走几步,他就瞧见皇后、沈媛等四人围坐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堆小小的、木头制成的方砖,周围还有宫婢们在笑嘻嘻地摇旗呐喊,为各自的主子鼓劲。
此时,正对着此处而坐的刘贤妃,抬眸瞧见李琢的身影,唇边的笑意顿时凝住。
其余人发现异常,纷纷扭头看来。
撞入打麻将现场的李琢“”
近日来沉迷麻将的皇后三人“”
正在洗牌的沈媛“”
那一瞬间,两拨人四目相对,此处陷入寂静。
沈媛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克制住自己想背诵再别康桥的。
狗皇帝,别大惊小怪,不就是带着你的大小老婆们一起体验国粹魅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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