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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夺心魔并试探出中枢的准确地点。只有这样才能清除纽约城里所有的宿主聚集地, 然后就是最后一步彻底关闭逆世界通道。
这听上去似乎非常合理,但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就完全不存在任何可行性,甚至可以说是危险到跟自杀没有区别,说不定还会更糟。
毕竟比起被夺心魔抓住, 从精神到躯体都被极尽残忍地折磨致死, 自杀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恩赐了。
因此在听到贝尔纳黛特说想要主动去见夺心魔时, 在场的其他人想都没想就一起反对了她的意见。
其中彼得的态度最为坚决,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态度强硬到不容反驳。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 但他提到夺心魔的样子, 莫名让贝尔纳黛特想到了夺心魔偶尔几次认真说到他的时候。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 充满昭然若揭的深刻厌恶感。
他们真的总是在一些特定事情上有种惊人的相似。
一下午的努力辩驳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贝尔纳黛特只能无可奈何地暂时答应放弃这个想法。
也许对方会来找自己呢她想着。之前每一次都是夺心魔主动来找她,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下一次。
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好几天里, 她的梦境都非常安稳宁静。没有逆世界,没有怪物,没有血流成河的腐朽城市,更没有那片预想中深黑到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雾气。
他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消失得刻意而干净。
如果放在以前,这完全是贝尔纳黛特最想看到并祈祷能够永远维持的事。可现在中枢还没有找到,通道也一直无法关闭, 她开始有些烦躁不安于这种无法得到进展的僵持状态。
另一边,以卢锡安长官为首的ib保守派以及泰德还在不遗余力地寻找着。同样变得格外忙碌的还有彼得,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地想要找到中枢所在, 而这样高调的活动方式难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
号角日报每天都在积极播报ib和警方联合抓捕蜘蛛侠的画面, 虽然每次都以失败为告终, 但那些不断叠加在彼得身上的迫害与恶意却从未停止过。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绝不松口同意让贝尔纳黛特拿自己去冒险“老实说,我其实基本已经习惯现在这样被通缉的生活,最多也就是让我更忙碌一点而已。所以如果让我来选,我宁愿继续维持现状也不想看到你被夺心魔带走。”
“尤其仔细想想这件事,你怎么就知道他给你在梦境里看到的不是陷阱呢你是唯一能关闭大门,将他永远关回去的人,贝妮。他当然想要引诱你去找他,然后趁机将你抓走来消除威胁。”
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也是玛德琳和泰德最反对的原因之一。
但目前的情况也已经糟糕到快要容不得他们选择。
到处上报的失踪人数都在激增,宿主感染蔓延的速度几乎和病毒一样失控,还时不时就会冒出一群魔鬼般可怕的怪物,对着每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垂涎三尺。墙壁甚至连地面都已经不再安全,你永远不知道那些血淋淋的鬼东西会从哪里冒出来,抓住你的脚踝,咬破你的头颅,把你啃食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骸。
过于恐惧逼仄的环境,让每个活在纽约市的人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生存高压下,进而开始出现社会性的群体精神崩溃。
最近贝尔纳黛特出门时,就能很明显感觉到这种让人窒息且无力反抗的沉重情绪,整个城市好像都要在这一场场苍白大雪中死去了。
再这样下去,夺心魔在吞噬这座城市之前,就能先把这里的人都折磨到发疯。
就像蜘蛛在收割猎物前,总会耐心等待它们挣扎到精疲力尽,变得毫无反抗之力后才会现身。
他玩虐这座城市的手段跟蜘蛛捕食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的真正目的也许并不在这座城市上,而是别的某样东西可能大至整个世界,更可能,小至某个具体的人。
贝尔纳黛特叹口气,打消了继续在公园漫无目的地走下去的念头,转身回家。
今天大雪,天空昏暗阴郁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开始好转。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窗外温柔流淌进来的夕阳光。原本浓醇灿烂的光辉经由玻璃折散后,将墙壁到天花板全都铺开一层略带朦胧的亮橘色光斑,彩虹的影子蜷缩在角落里。
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此时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屋外却格外明亮。大片细小的浮雪结晶漂浮着,蔓延着,像是无数组合在一起的微型镜子将阳光反射开,连空气都被照亮。
坐在电脑前,贝尔纳黛特的视线无意间擦过书桌上她和彼得的合照,顿时有些发呆。一些前几天的画面忽然又闯入她的脑海,那个几乎成真的吻。
没有办法否认的是,那时她的心情就像影子所说的那样,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唯独没有想过坚定不移地推开对方。
她并不是不敢回绝别人的讨好型人格。但对于彼得,她却总是无法拒绝,不管他是否已经得寸进尺地要求了超过界限的东西。这种沉默的放纵本身就是一种源自于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态度。
拿起那张合照盯着看了许久,贝尔纳黛特又重新将它放回去,准备转身去换衣服进行固定舞蹈训练。
刚起身,窗外的暮光忽然整片熄灭下来,带着熟悉温度的影子爬上她的指尖。
贝尔纳黛特回过头,看到彼得正蹲在花架上,手里抓着刚取下来的面罩,看上去有些精疲力尽,身上好几处带着暗红血迹的伤口。伸手敲窗户时,手指在玻璃上留下几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彼得”她连忙丢开手里的训练服,跑过去打开窗户抱扶着他走进来,坐在沙发上。
除了夏天,她没有在家束发的习惯。彼得低头看了看几缕蹭到自己伤口的漆黑发丝,小心翼翼将它们拨开,充满歉意地提醒“头发弄脏了。”
“别管这个了。”
贝尔纳黛特迅速找来急救箱,帮他把血渍简单处理后脱掉上衣,这才发现他身上并不只有这几处出血的伤口,还有一些正在逐渐恢复的淤青与红肿,看上去简直触目惊心。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她问,手里已经开始熟练为他清理着最严重的地方。
“运气不太好,同时遇到了ib和从逆世界出来团建旅游的大部队。”彼得解释,过于明显的疲惫感从他的神态与嗓音中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来。
“好在都已经摆平”他还没说完,因为被触及到痛感最强烈的地方而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眉尖紧皱,脸色苍白。
被他反应吓到的贝尔纳黛特连忙收回手,表情罕见有些惊慌“我太确定,但是你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刚才碰到会这么疼,可能是有肋骨断了,要不还是马上去医院吧”
这已经不是普通皮肉伤和於痕的问题,肋骨断掉不及时处理会有严重后果。
不过比起她的紧张,彼得并不格外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摇摇头后回答“没关系,过一会儿它自己就会好的。”
“不,这不叫没关系,你需要去医院。”说着,贝尔纳黛特站起来准备去拿手机叫救护车,却被对方伸手握住手腕拉回来。
没有布料的阻隔,她的手直接被牵着按在彼得的胸口,鲜活沉缓的心跳隔着血肉与骨架敲击在她掌心里,体温清晰到烫人。
“我知道我的伤势程度,所以不用担心,贝妮,真的不用去医院。而且如果去了,那到时候才是麻烦不断。”他安慰着解释,脸上表情却写满愉快。
他喜欢贝尔纳黛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为他感到担忧和紧张的样子,那表明他是被对方真实在乎着的。
“因为担心身份会曝光吗”
“嗯,我的血有点特别。如果去了,很难不引起医院的注意。”
“可是”
“没事的,贝妮。”
听到彼得再次坚持着保证,贝尔纳黛特犹豫许久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继续为他清理伤口和简单上药,动作仔细地避开了刚才一碰就让他格外疼痛的地方。
黄昏与沉默共同沉淀在房间里。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仍旧保持着惯常的平静,只有眉尖微微皱着,但彼得仍然敏锐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变化:“你不高兴,是吗”
丢掉又一个沾满血痂的消毒棉球,贝尔纳黛特用镊子夹起一个新的,轻轻擦拭着伤口边缘正在不断修复的皮肤,然后忽然停下来,叹口气:“因为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最不想看到的。你因为和我们,还有逆世界有关的事而受伤。而且”
说着,她低头看向一旁垃圾桶里一堆染着深深浅浅血迹的消毒用品,以及地上那件残破的红蓝色战衣:“而且,这也是你父母最不希望看到的。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你能够平安长大,并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个了,贝妮。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为了这座城市还是为了你,都是我自愿的。”他伸手替她将垂到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试探着来到她脸颊边的手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克制着收回去,“别再一直为了这件事愧疚,好吗”
“可是”她说到一半又停顿住,明白在这点上她和彼得可以说是谁也没法真正劝服谁,只能反复摇头后选择换个话题,“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我们必须找到中枢,而只有夺心魔知道它在那儿”
“也许是的。”
彼得罕见地打断她的话,看起来同样也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但是那不代表你就得去主动找他,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讨论过了。”
“彼得”贝尔纳黛特站起来,浓郁的焦虑感从她每一丝表情缝隙里溢出来,“难道你要我看着你们每天这样不计代价的冒险,自己却什么都不做吗找不到中枢就没法关闭大门,到时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甚至你很可能会不断为此受伤,你想过吗你这个样子让梅和本杰明看到了,他们会有多担心你”
“可那同样也是我的心情。如果你主动去找夺心魔,我会有多担心你”
他不顾胸腔里骨头断裂还没愈合带来的锐痛,一下子坐起来,情绪也紧跟着变得有些失控,像是在被迫咽下无数种痛苦,将它们积压到极限后即将全面崩塌的颤抖与隐忍。强烈的厌恶感从彼得提到夺心魔开始,就一直在不断翻滚在他喉咙里,滚烫刺人,可他眼底流露出却是深刻的悲哀。
好像厌恶夺心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自厌。
“你以为他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找到中枢的位置,然后像以前那样放你回来吗”
彼得说起夺心魔的行为,熟稔得好像他已经见过无数次,连犹豫都不需要就能直接脱口而出“他不会他现在没办法从逆世界里出来,所以只能等着你去找他。而一旦你去了,他会把你带走。不管用什么手段,精神控制也好,人格抹杀也好,他根本不在乎。他要的就是你再也回不来”
“彼得”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他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全身肌肉都紧绷着,暖棕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空洞感,被暮光映亮后简直跟玻璃珠差不多,毫无生气到接近怪异的程度,“就算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找他,找到中枢的位置,那也不能是你,应该是我才对。我对这一切本就负有全部责任。”
“你在说什么”贝尔纳黛特有点被他的状态吓到,正想缓和态度安慰对方,忽然回味着他说过的话,顿时明白过来。
“所以,你这一身伤就是你去找夺心魔的时候弄出来的是不是”
她早该想到这一点。
整个城市的情况都在持续恶化,彼得虽然不同意让她去冒险,但也不可能就此什么都不做,只像之前那样在城市里毫无头绪地寻找。
他一定会试图尽快解决这件事。
面对她的询问,彼得没有回答,只沉默着抿住嘴唇,脸色难看。
“你去奥斯本电网基地下的通道了。”贝尔纳黛特越发肯定,同时也感觉更生气,“你一个人去,所以同时遇到了ib和一大群逆世界生物,还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贝妮,拜托了,我们别因为这个弄得不愉快,好吗”他同样有些躁郁不安,但仍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任何的尖锐或者不耐烦。
“然后呢你继续一个人去找中枢,而我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贝尔纳黛特边说边收拾着桌上的医药箱,指尖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说你对这件事负有责任。难道我就没有吗是我打开的那个通道是我亲手打开,把那些魔鬼放出来的只有被开启过逆世界通道的地方,才能被人为外力再次打开。我不也应该对此负有责任吗”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没有办法一个人保护所有人的,彼得这是不可能的你说你不想看到我出事,那你觉得我很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吗浑身是伤,弄到这种地步却连医院都不能去而且我知道这不是结束,你不可能只去找夺心魔这一次。只要中枢还没找到,你就会继续尝试下去。”
“那夺心魔会对你做什么呢他不放过我,难道就会放过你吗”
将急救箱最后上锁,她转身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坚定“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那么我会去找他。”
“贝妮,你不能”
“我可以,而且我会这么做。这不是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说完,贝尔纳黛特提起急救箱就朝外走。
然而还没等她开门,忽然感觉自己被扣住手腕拖回去。银色的药箱摔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滚落在一旁。
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没有防备地任由彼得伸手托护在她后颈按向自己,熟悉的温度与气息瞬间覆盖上来,堵碎所有她想说出口的话。
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贝尔纳黛特惊吓得后退一步,立刻被对方搂住腰背步步紧逼上来。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了,很柔软的东西,像是一团衣物,轻柔无比地勾缠住她的脚步。
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思维哆嗦着努力运转,让贝尔纳黛特艰难想起,那应该是彼得刚才丢在地上的蜘蛛侠战衣。十几年练舞形成的优越平衡感完全没有拯救到她,她很快就摇晃着后退到身后的沙发上摔倒下去。
分开的瞬间,一缕晶莹的丝线连接在两人之间,闪着夕阳光的迷幻色,让她朦胧间想起蜘蛛丝一类的东西。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彼得已经又弯腰下来含住她微张的嘴唇。
窗外不断有温暖的晕黄光色漫灌进来,和彼得的呼吸和温度一起塞满她的全部感官,强横失控到连氧气都被挤走。她不适应地挣扎一下,尝试仰头呼吸却又被对方伸手按回原地,被迫承受着这样完全越界的亲吻,十指紧扣交握。
明亮的暮光擦过少年线条漂亮清晰的颌骨,被高挺的鼻梁阻隔,在他半张脸上隔出一片半透明的阴影。睫毛半垂的眼睛深邃得看不清,虹膜上的暖棕色灿烂到发烫,像是融化一地的巧克力,甜腻热烈地包围住她。
慢慢的,强烈的缺氧感逼出了眼泪。贝尔纳黛特反应不过来地眨着眼睛,感觉那颗泪水很快顺着脸孔滑落下去,被瞬间挤碎在这个激烈的亲吻中。微咸的味道绽开在舌尖又被他掠夺过去,尽数吞咽。
直到感觉怀里的少女已经快喘不上气了,彼得终于放开对方,眼里激烈起伏的情绪完全没有任何消退下去的意思。
他看着贝尔纳黛特的眼睛,那泓剔透澄澈的冰绿色,在失去所有平日里的安静后,终于显露出不一样的情绪,柔软成被风吹皱的潋滟翠湖。
沉寂片刻后,彼得忽然开口,嗓音带着明显的凝涩微哑“对不起。”
“什”
代表疑问的话还没问出口,他再次低头凑近贝尔纳黛特的脖颈,温热到发烫的呼吸和啄吻轻轻落在她的耳垂与颈侧肌肤上,激起一阵清晰的战栗。
每亲吻她一次,彼得都会充满矛盾地道歉“对不起。”
顾及着对方的伤势,她不敢有太大动弹,眼睛不管往哪里看都不对。少年身形优美修长,肌肉紧实的身躯被夕阳光涂上一层诱人的薄橘色,从锁骨线条到轮廓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
“不要去找他。”彼得几乎是呢喃着这么说道。
“不要去。”
“不要去找他,贝妮。”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对不起对不起。”
她慢慢安静下来,用手摸了摸他微乱的短发,像是在安抚小动物那样“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保证。”
彼得没有回答,只用力抱紧对方,却也时刻顾及着自己的力气,小心控制,害怕把她弄伤,整个人僵硬得不成样子。
“你不会失去我的。”贝尔纳黛特再次向他承诺,听到他埋在自己颈窝间的一声叹息。
暮色将他的影子覆盖在她身上。
她能轻易从主动剖白内心的影子里,感受到那些不断翻涌对抗在彼得心里的情绪,矛盾而激烈,全都是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逆世界就像一张蜘蛛网,以我们看不见的方式紧紧包围着我们整个世界。要想打破这张网就必须先主动顺应它走进去,然后才能找到弱点,将整张网一点点撕开。这是个非常危险到接近疯狂的过程,但是我有信心,这一切终将结束。”
回忆着塞莱斯特曾经做出的预言,贝尔纳黛特对这次去主动寻找夺心魔的行动稍微有了些底气。
说服家人们同意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她花了好几天才让泰德和玛德琳勉强点头同意,条件是不管有没有成功,都只能尝试这一次。
“简直不敢相信。”泰德仍然一副随时准备反悔的样子,又看向旁边始终保持沉默的彼得,不由得有些好奇,“你又是怎么说服他的”
贝尔纳黛特回头看了看对方,耸耸肩没有说话。
这种不寻常的现象引起泰德的注意。
在一起开车去奥斯本电网基地的路上,他隔三差五就会朝后视镜瞄一眼。
不得不承认的是,尽管长着一副漂亮又很有亲和力的外表,但是每当彼得不笑也没什么表情挂在脸上时,整个人看起来就格外有距离感。
他似乎心情很差,全程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改变过姿势,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目光冷淡地望着窗外,好几次贝尔纳黛特试图朝他搭话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思考片刻,叹息着取下手套,主动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能感觉到他并不抗拒自己的接触,而是在微微僵硬一下后,很快挪动手指紧紧回握上来。
看来也不是完全不想理人。
就这么牵着手握了一会儿后,贝尔纳黛特试着将他朝自己这边拉了拉,力气很轻。就跟小时候哄对方不要再生气一样,过半分钟就扯两下他的衣袖,看看他有没有好一点。
彼得闭上眼睛,妥协式地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朝她身边移动过去。
泰德皱着眉头,看得满头问号,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两个年轻孩子的节奏,更看不懂他俩现在是处于一种什么神奇的关系里。
很快,奥斯本电网基地已经到了。
在进去之前,彼得最后朝她确认一遍:“如果你现在反悔,我想我也会很高兴的,贝妮。你想好了吗”
“看起来这次我注定只能让你失望了。”她充满歉意地回答。
彼得果然非常失望地摇摇头,戴上头罩:“跟我来吧。”
基地不是第一次进,更何况他们三个都是潜行惯犯,很快就来到了逆世界通道所在的地下实验室。
迎接他们的是斯蒂芬博士,这让贝尔纳黛特非常惊讶。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博士应该是ib的重要人员才对。
看出她对于现状的不解,彼得简单解释:“斯蒂芬博士并不赞同ib打开逆世界并研究的计划,所以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之前有关暗核的资料也是他送给我的,所以我才会知道,只有打开逆世界后,暗核才能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今天实验室里只有我一个,如果外面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斯蒂芬略带局促地挠挠头,将他们带到如今存放暗核的独立控制室里。
在放任自己的意识由暗核带领着进入逆世界前,贝尔纳黛特听到彼得对她说“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她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
很快,随着超能力与暗核发生接触,沉闷的心跳声开始源源不断从暗核内部传来。
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变得越来越轻盈,周围电箱的杂音,暗核的心跳声,所有细微的声音都在不断远去。
她走近一片漆黑无光的广袤空间里,看到标志性的血红闪电正在视线尽头不断翻滚轰响。
屏住呼吸调整好状态,她一步步朝红色闪电所在的方向走去。暗核构建成的保护性黑暗空间正在不断萎缩,崩塌,她终于再次来到这个满目腐朽与阴影的逆世界。
然而让贝尔纳黛特有些意外的是,她在这附近走了好几圈却并没有找到夺心魔,甚至连魔犬或者狄摩高根都没看见,地上只有几条沉睡不动的藤蔓。
难道今天逆世界生物们全都去睡觉了吗
她权衡片刻,忍住那种条件反射的惊悚感试着伸手去碰了碰地上的藤蔓。见它们没反应,又用力使劲戳了几下,像是在戳着某种弹性极好的软胶。
冰凉的粘液沾到手上,还有些许灰色孢子聚集成的飞絮。
贝尔纳黛特头皮发麻地收回手,继续往前,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活着的生物。
她走进森林,这里的能见度更差了,她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踩到或者被藤蔓绊住而摔倒。
迎面而来一片空地,还有一张石桌两张对立摆放的凳子。她走过去,看到上面放着块和许愿骨差不多的东西,树杈一样的倒y形,苍白干净得仿佛刚从某只禽类身体里挖出来。
看来夺心魔已经知道自己来了,只是刻意不见她。这枚许愿骨就是他抛出来试探自己的,也是小时候她和彼得每年感恩节时一定会玩的一个小游戏。
意识到这点后,贝尔纳黛特坐在石凳上,用右手尾指勾住许愿骨的一端举起来。空着的那端应该还有一个人同样用尾指勾住,但现在她面前是空的。
“我知道你在这儿。”她说。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实验室里,贝尔纳黛特的身体坐在原地,闭着眼睛,同样在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意识在逆世界里所说的每一句话。
许愿是个很模糊的词,它本身只代表祈求所想。
如果你祈祷的对象是无私善良,不求回报的神灵,那么当你祈求所想时得到的就会是赠与。
可如果你祈祷的对象是个残暴凶狠,索取无度的恶魔,那么你祈求所想的行为就是在向他献祭自己。
因此你得说点好听的,有足够诱惑力的,能够让他现身的东西。
“上次在梦里,你告诉我应该自己去寻找所有想要知道的答案。你告诉了我一些有关你本身的线索。我说过我不会受你的影响,不会去关注和在意,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但其实”
她停顿几秒,然后才继续说道“但其实,我的确受到了你的影响。”
“你说过的话,我一直都在忍不住去思考,去试图寻找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也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
接受蜘蛛基因的生物会不可避免地染上蜘蛛的生物习性。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到底是真的不相信你,还是不想相信一些我可能,已经意识到的东西。”
“我害怕面对的是你,还是你代表的某种真相。”
“所以。”
“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拜托了。”
最后一个词汇落入空气的瞬间,整个逆世界似乎都凝固住。闪电迸发闪烁在云层里,拉开大片血红光辉明灭不定,浓雾从森林深处涌动而出,将她整个吞没进去。
雾气散开的背后,她看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正坐着那个身穿黑衣的熟悉少年。他有着和彼得分毫不差的容貌,以及一双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漆黑眼睛。
他抬起手,左手尾指正勾住许愿骨的另一端,微微用力将它折断开。
贝尔纳黛特拿到了较多的那一支。
在许愿骨的传说里,那代表着她刚才许下的愿望将会很快就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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