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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陈筝的母亲姜氏带着陆夕眠进宫的, 韩恣行原本说带她一起,可事到临头,他又将她抛弃。
说什么他的身份不够格, 就不进宫丢人现眼了,叫她好好跟着陈夫人。
陆夕眠被他坑害也不是一两回, 好在她跟陈家人很熟悉, 跟着姜氏走倒也不会怯场。
陆夕眠能来,最高兴的便是陈筝。
“我还以为你最近都没心情出来呢”陈筝嘟囔道, “都怪我哥哥,他说你家遇上了这种事,你定然不愿来这样的场合,叫我别去烦你。”
陈琅同谢兰姝的想法差不多,都觉得陆夕眠此时需要时间自己走出来。
他们都了解她,知道她若能自己走不出悲痛, 那他们自作主张地上门安抚,才是对她造成了负担。
陆夕眠清楚自己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也知道朋友的好心。
她对陈筝笑了笑, “我知道母亲不会再回来,也知道她在天上定然也是希望我能开开心心地过活, 所以我得振作, 不能叫她都走了还牵挂着我。”
陈筝听得一愣, “你今儿的话, 我倒是听不太懂了。”
她想了想,道“听着像我哥哥会说出来的话。”
“你这是夸我”
陈筝点头, “自然,我爹娘和姑母都说我哥哥早慧成熟,我现在觉得你和他差不多了。”
陆夕眠摇头笑笑, 心道她毕竟不是真的只有六岁。
宴席上,陈夫人被顺王侧妃陈氏叫去说话,陈筝也一同去了。陆夕眠寻了个借口,偷偷跑了出去。
她还记得薛执说过自己小时候是住在金宁宫的,路她熟,只是不知薛执如今还在不在那住。
陆夕眠甩掉了身边的宫女,拎着裙子往金宁宫跑。
跑着跑着,陆夕眠便觉得此情此景与心境都甚是熟悉。
她上回不就是这么认识薛执的吗。
唇角慢慢扬起,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心脏便开始狂跳。扑通扑通,紧张极了。
轻车熟路地跑到金宁宫门口,陆夕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停下。
一个太监两个宫女背着包袱从门内走出,而更多的宫人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个人来来回回往外搬东西。
耳边是看热闹的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咱们真不帮一把吗冷宫那边还有的安置,娘娘身边如今就剩下个人,怕是”
“帮什么,我们从今儿起就不是金宁宫的人了,有新主子,还管旧主子的死活叫赵嫔娘娘知道,你不想活了”
“可宁妃娘娘不发病时对咱们还挺好的,还有”有人为难道,“十皇子还在病着,没醒呢。”
一提十皇子,众人不吭声了。
可不是病啊,前几日他们才见十皇子吐了血昏迷。
后来宁妃又犯了疯病,要将昏迷在榻上的十皇子杀害,被宫人拦下后,宁妃又拿着刀冲出去,险些伤了一时兴起来金宁宫看望她的皇帝。
皇帝若是受伤,那宁妃岂能有活路皇帝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心中最后的一丝情分也被宁妃那一刀给划断,留她一命去冷宫安置已是最后的仁慈。
只可惜了十皇子。
薛执有这样一个疯疯癫癫又有异族血脉的生母,注定一生都过不安稳。
即便薛执亦是受害者,可他那出众的样貌叫平帝一见便会想起宁妃,平帝绝不可能留着薛执在身边。
半晌,有个老太监长叹了声,“十皇子是个命苦的。”
陆夕眠心脏猛地被人揪住。
十皇子不就是薛执他病了
他是说过小时候总在生病,因为楚愫宁给他喂各种毒药,所以今日她正好赶上了
陆夕眠按捺不住,跑过去揪住那个老太监的袍子。
老太监低头一看,见是个只有五六岁大的水灵灵的小女娃,心软成一片。
他对陆夕眠行礼,“小贵人可是迷路了”
宫人皆知道今日后宫有宴,陆夕眠眼生,但通身气派一看便知是高门养出的女孩,不敢怠慢。
陆夕眠忍住心中的急切,她眨着黑漆漆的无辜的大眼睛,假装好奇道“有人生病了吗生病了要请大夫来瞧呀,生病了很难受,会哭的。”
心里拼命在呐喊,快去叫太医来给薛执看病啊
老太监身子顿了顿,躲闪着眼神,含糊其辞道“姑娘说的是。”
虽应声,却并未行动。
再观旁人,皆左顾右盼,无人接她的话茬。
陆夕眠跟在薛执身边,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自然不会看不懂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
今日应是宁妃打入冷宫的日子,这帮昔日旧仆想来对宁妃早已积怨甚深,并不衷心。
树倒猢狲散,他们为着自己的前程,不掺和宁妃的事也是常情。
求人不如求己,她亲自进去看看,若是他当真有个长两短,那她就把自己弄伤,她就不信这些人敢不管她
小姑娘鼓着腮,气呼呼地就要往里闯。
她个子小,身量只到周围人的腰侧,拎着裙子闷头往门内跑,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人。
“哎哟”
来人走得也很急,步子迈得大,力道没收,直接把她撞得一踉跄,摔倒了。
陆夕眠狠狠摔了一跤,屁股一疼,她坐在地上,呆愣了好久。
仰着头,逆着光线,看清了撞翻她的人。
少年十一岁时身量已经很高,身形比成年时瘦了很多很多。
骨瘦嶙峋,像根竹竿一样立在那儿,背脊挺得笔直,站姿虽不如成年时规矩板正,但叫人打眼一瞧便会觉得,这是个家教十分严格的家庭能养出的公子。
原来他小时候便对自己十分严格啊。
陆夕眠知道他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一切一切都是他自己观察旁人,自己奋发向上学来的。他早知道自己不被人喜欢,便学着讨人喜欢的孩子去说话做事。
知道他生活不易是一回事,可亲眼见着了,陆夕眠只觉得自己的心要疼死了。
小姑娘呆傻地坐在地上,眼底慢慢噙上一汪眼泪。
她怔怔地望着那张还未褪去青涩的脸,依稀能瞧见那张脸日后是何等俊俏出众,那双眼睛同她认识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双狐狸眼还没学会很好地掩藏住它的锋芒与强势,乌瞳中一丝光亮都没有。不知何为希望,何为快乐,何为爱。
薛执眼睁睁看着小姑娘眼底蓄积的泪水从眼眶中满溢出来。
少年抿了下唇,朝她走了两步。
陆夕眠呜咽了一声,向前扑去,一把抱住了又意图后退的少年的双腿。
薛执“”
“呜,我疼”小姑娘眼泪汪汪地仰头,双手用力圈住他的腿,下巴抵在他的小腿上,不讲道理地说,“你推我,你推我”
薛执张了张嘴,垂在身侧的手攥拳,他眸底蓄起黑雾,被人冤枉的那种委屈又憋闷的感觉又来了。
九岁那年他和人起了争执,那人失足摔倒,磕到了头陷入昏迷。当时在场的并无第人,因此所有人都怀疑时他心怀怨恨,将人推倒致伤。
他辩驳,无人信。
那天他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新朋友,那人见此情形也后退了一步,再也不同他说话,也不再提要和他做好朋友的事。
父皇犹疑的打量落在他的身上,宁妃不由分说地跪下来求情,众人对他指指点点,目光鄙夷。
好像所有人都听不进去他的解释,便认定就是他做了坏事。
他小时候极少能和其他人一样出现在大场合中,宁妃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就这么被他给毁了,后来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可以交朋友的机会,他习惯了不公正的冷待,也不再强求。
无人相信的感觉并不足以令人崩溃,毕竟他承受过更糟糕的事情。
可大概是方才他才跨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坎,他终于有了得见曙光的机会,因此诸多委屈的情绪才会在此刻突然爆发,叫他再难以承受一点怀疑与冤枉。
薛执用力抿紧唇,忍着情绪。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地道“我屁股疼,是你推的呜呜。”
薛执终于忍无可忍,冷声道“我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原本应该将她一把推开,这般不讲道理的小女孩他还是头次见。可望向她那双泪濛濛的眼睛,他不知为何,又下不去手。
陆夕眠把眼泪都蹭在薛执袍子上,鼻音嗡嗡,红着眼睛道“你把我撞疼了,得对我负责吧”
赖上他,是她一贯拿手且爱做的事。
薛执心口憋闷,一腔委屈无处发泄。
让他负责
他自嘲笑笑,“姑娘找我要说法我又能给你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唯有这一条命最值钱。
薛执半个时辰前才从鬼门关转回来一圈,睁眼的那一瞬,心中便有了猜想,于是又验证了一番。
他亲手端起那杯叫他昏睡了五日的毒再次饮下,没有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惊奇地发现自己终于耐毒了。
这小丫头倒是好运,不至于叫他没东西赔给她。
不知他哪个字又触动到她,她的表情竟是好像又要哭出来。
他说什么了明明明明没说什么欺负她的话吧。
小姑娘忍着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能、你能给的多、多了”
薛执抿唇不说话,低着头看着她。
陆夕眠突然扒着他的腿,往上爬。她把他当支撑,勉强站了起来。
屁股好痛,陆夕眠疼得直抽气。
肯定肿了吧
她站直了身,委屈巴巴地抱着少年的腰,脸在他腹前蹭了蹭。
而后在他怀里抬头,“我撞了你,给你揉揉。你也撞了我,你也得给我揉揉。”
一边说,一边用脑袋拱了拱方才撞击他的前腹部。
薛执大脑突然空白了一瞬。
“揉”
“哦哦,不是揉,”陆夕眠脸蛋微红,不好意思地又埋在他腹前蹭了蹭,她的小手揪住少年身后的衣裳,抓得牢牢的,轻声抱怨,“我屁股好痛好痛,走不了路了。”
“你看嘛,我得拽着你才能站稳,你说我得有多痛好惨是不是”
薛执僵直着身体,不知所措的看着小姑娘对自己上下其手。
“所以,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背回去呀”
薛执瞳孔缩了下,震惊到失声。
“哦对了,忘记介绍啦,我叫陆夕眠,是陆绥铮陆将军的女儿,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爹是谁,不过不要紧,他不重要,我才重要”
陆夕眠眨清眼睛里的雾气,稚嫩的童声带着浓厚的鼻音,一字一顿道“你把我背回去,我就不告诉大家是你撞到我了。”
“我就说是自己摔倒,你扶我起来,特意照顾我才背回去的。”
“我爹爹疼我,只要你背我回去,他会帮你说好话的你不会被人冤枉,更不会被人训斥。”
薛执心中巨大波澜,呼吸几不可察地轻轻颤了颤。
小女孩睛红得像只兔子,眸光清澈,瞳中什么都没有,只清晰地倒影着小小的他。
她羞怯又大胆地赖在他怀里,抬头望着。她拽他的衣裳,小声哀求
“你能背得动我,对吗,哥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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