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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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梅雪芳杂。

    凄厉的冷风旋裹雪粒,卷来入骨寒气,在空中放肆盘旋,无情地包绕一行女婢。

    沿砖红的宫墙而跪,粉软的颊面忍着颤栗,纤薄的纱褂微微摇曳,眉眼被白霜封做一处。

    双手冻得通红,却跪地端端正正,死死捧住头顶上的红木凤尾盘子。

    盘子上置着一枚瑰宝金丝凤钗,是内务府承皇帝手谕递下来的赏赐。

    精致的翎羽勾勒出舒缓的弧度,轻垂在金钗尾峡。碧绿的宝石镶嵌在蓝翡翠团绕的鞍座上,上落几片白润的雪花,衬得质地格外清脆悦目。

    苏辰媚转眸扫了眼宫女手中盘子上的东西,目光落在那钗子上。

    明媚的眸子彷若黑紫的葡萄,白皙的小脸上缓缓透出欢喜的浅笑,好看的模样彷佛是天上的小仙女。

    咯咯一笑,露出两行白嫩的小乳牙。

    阿玛送她来这儿当嫡福晋,她是想不出什么好处的,高高的宫墙,坏坏的大人,远不比打野兔、描花灯、玩拨浪鼓来得欢喜。

    但若今后能有大把的发光玩意可寻迹,那她也算有个甜甜的盼头,不至于整日想着翻墙掏鸟蛋,让宫里嬷嬷“傻子,傻子”地都骂疲了。

    想着,苏辰媚粉软的唇瓣自然地咂了两下,露出可爱明媚的浅笑,像寒冬的桃花,粉粉嫩嫩,格格不入。

    余光瞥见身后的容嬷嬷似正厉色地瞪着她,苏辰媚顿了下,忙敛起笑容,立马回过头端正地跪着。

    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该笑的。

    笑地不好,命可就没了。

    一向爱操心的嬷嬷,肯定要上来教训她两句。

    果不其然。容嬷嬷手扶着拔凉的雪地,膝盖蹭着地面,利索地撵到苏辰媚身旁微靠后的位子上跪着,声音压地低低地。

    “四福晋,耐着性子等等,就快出来了”

    最后几个字,容嬷嬷是咬着牙说的。近乎耳语,意味深长。

    苏辰媚侧着脸瞧了她一眼,粉嫩的脸颊上透着不谙世事的喜乐,却藏得好好的。

    温软的声音不带惧色,“我知道呢,嬷嬷。”

    容嬷嬷叹了口气,斜了她一眼,嘴角抽搐了两下。

    一个六岁的汉军旗格格,刚出生就又痴又傻,活了这些年尚不通男女之别,更别提大家礼数。你能有何见识呢你又怎能参透我话里的深意呢

    想着,泛黄的眼神里冒出点点怜悯。反正这傻子本也是快死的命了,不懂礼也没太大所谓。

    说完便搓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跪着,很自然地低眉含肩。

    苏辰媚呆呆地瞧着雪地,乖巧地跪了一会,又待不住了,不安分地在雪地上描描画画,不时抬起头,朝正殿的宫门投去顾盼的眼光。

    都三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呢。

    正殿前红螺柱两侧的四个婢女起身,打破了久久的寂静。

    苏辰媚抬眸一瞧,殿门开了又关上,里面的宫女递出来两盆血水和十几块巾帕,外面的丫鬟们接过,步子紧紧地顺着殿侧庭道送出,而后又回到正殿门口跪着。

    有血有刃,有热水有汗巾,有男人有女人。苏辰媚猜测着,大概他们是在里面杀猪吧

    毕竟只有杀猪才需要这么多人呢。还会流这些血,还会有利刃和剪刀。

    除此以外,苏辰媚可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能让这么多人都拥在德妃娘娘寝宫内外。

    嗯,一定是杀猪了。大殿里面穿出嗷呜的惨叫,有女人的,尖锐地吓人,还有个娇滴滴的。

    嫩呼呼,小小的,亮亮的,哭声像是惊天的雷,又像是逢年过节阿玛放的鞭炮,听得人浑身都长满了鸡毛疙瘩点点,如电流一般阵阵哆嗦。

    意,不会是小孩子吧苏辰媚不高兴地瘪瘪嘴。

    殿门从里面缓缓拉开,头饰精致的女婢从两侧鱼贯而出,容嬷嬷急忙从地上爬起,把苏辰媚提熘起来,而后上前去,从殿中接生奶奶的手里,跪着捧过裹着皇龙刺绣襁褓的男婴。

    容嬷嬷接过的一瞬,瞧见怀中男婴浑身如煤块一般的黑黝,皮肤皱巴巴的,脸型又瘪又丑。

    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瞧着她的耳坠子,瘦瘦的小手乖乖地耷拉着,不像别家的嫡子,感受到半点寒就吱哇大哭,扑腾着要到暖和的地方去。

    容嬷嬷心头闪过一丝不忍,正要按例让苏辰媚上殿来拜额娘,敬红镶盖碗茶,殿门却通地就从里面关上了,连个缝儿也没留。

    只传出高贵不屑,愤满不平的德妃娘娘一声命喝。

    “还跪着等什么快把这孽障给本宫拖走”

    容嬷嬷愣了一下,秉着一口气,磕头谢恩。

    “奴才谨遵娘娘口谕”

    容嬷嬷爬起身,转眸一瞧,苏辰媚端正地站在院子里,单薄的衣裳阵阵颤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出神地瞧着容嬷嬷手里抱着的皇子。

    容嬷嬷对一侧女婢凛冽地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会明心意,从殿庭廊口折回来,端着一个火盆和一碟凉透的饺子。

    饺子端上前,火盆放在苏辰媚脚边,苏辰媚抓起快子,夹起一个又大又嫩的韭菜馅饺子,见没冒热气,一口就吃了下去。

    伺候的丫鬟低着头问道,“主子,生不生”

    苏辰媚又连连吃了六个,言语不清地摇头道,“不生呀”

    丫鬟一惊,抬眸奇怪地瞧了眼苏辰媚,似是在看傻子般,又问了一遍,特意将声音扯大了些。

    “主子生不生”

    苏辰媚将口中的饺子都细致地嚼完,品味一番,执拗地摇摇头。

    “不生”

    丫鬟无奈地瞧着容嬷嬷,容嬷嬷斜了苏辰媚一眼,冲丫鬟摆摆眼,似是在说,“罢了,随她去吧。”

    容嬷嬷上前,让苏辰媚伸出手,将怀中的皇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苏辰媚怀中。

    苏辰媚低头一瞧,果真是小孩子。他的眼睛好亮好大,就像是小星星一样,呆呆地看着苏辰媚时,眼里一闪一闪的,会反光一般。

    苏辰媚眉眼中缓缓荡起欢喜,这小孩儿真好,不吵不闹,也不哭,眼睛还亮亮的,会反光。她可太喜欢了。

    一侧的容嬷嬷端着手提醒道,“四福晋,等礼成了,有一辈子的时候慢慢瞧,别误了时辰”

    苏辰媚乖巧地点点头,手边的丫鬟跪着,撩起苏辰媚的红喜褂摆,苏辰媚抱紧怀中皇子,一个蹦跳就从火盆上越了过去。

    喜红的褂子扫过火盆冉冉的白尽,一瞬的刮擦惊艳出阵阵凰花。谁能知晓这一跃,竟是把这辈子都跃进去了。

    容嬷嬷收敛地舒了口气,可算是礼成了。

    正宫内外跪着的奴才女婢,摸着酸疼的双腿,扶着墙缓缓起身。

    绯红的宫巷,青色的砖瓦,苏辰媚踩着绣花鞋,抱着皇子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几个不情愿的女婢捧着凤钗和别的赏赐。容嬷嬷说,他们要住到阿哥府去。

    怀中皇子是德妃娘娘的嫡子,住在阿哥府是理所当然。可是苏辰媚为何要住在那里呢

    容嬷嬷说,是因为苏辰媚现在是皇子的福晋了。

    皇子是苏辰媚的阿哥,苏辰媚是皇子的福晋。

    也就是说,她和怀中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已是夫妻了。

    可夫妻是什么呢

    会比打野兔、描花灯、玩拨浪鼓更有趣吗

    苏辰媚也不明白。看来她们讲的没错,苏辰媚确实傻傻的,好多事都不明白,譬如宫里的丫鬟提起“夫妻”“男人”“阿哥”“床榻”这些字眼时都会偷笑。

    而苏辰媚就理解不了她们的快乐。

    不过不懂也没关系。人常说,夫妻要过一辈子呢,过到头发都白了,眼也花了,魔笑乏乏,形色倦倦。

    这一生有这么漫长,总有一天,苏辰媚总能参透“夫妻”二字的含义。

    “四福晋,地方已到了。”身后一个女婢声色缓缓地提醒道,偷偷抬起眼瞧着抱着四皇子的苏辰媚,心里碾磨着宫中那些传闻。

    苏辰媚扬哞望去,百余尺进深的大院,被嫣红的墙砖围得严严实实,门口守着六个青领紫褂的红帽翎卫,左边三个,右边三个。

    死气沉沉的脸,清一色的横眉大眼,彷佛是被惹怒的雷公一般,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让人感觉很是压抑。

    苏辰媚嫌弃地瘪瘪嘴,一下就不喜欢这个地方了。

    身后的女婢等不及,将盛有钗子的红木凤尾盘抽出,胡乱地将首饰堆叠在苏辰媚脚侧,彷若逃瘟般躲得远远的。

    “四福晋,奴才们先回宫了”

    还没等得苏辰媚一声答应,一转身,丫鬟们都已经没影了。

    苏辰媚蹲下身,瞧了瞧别余的几件首饰,都不如这个钗子出彩,便只挑出这一件,唯恐丢了,理了理发髻,轻轻塞进扁方侧。

    阳光下,小小的影子可见一抹新,苏辰媚盈盈一笑,眸子荡漾地如宝石般动人璀璨。

    怀中小皇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伸出瘦削的小手,朝苏辰媚的脸颊轻轻抚着,唇角的笑又是收敛,又是帅气。

    “行啦,男孩子怎么能大庭广众下,摸女孩子的脸呀”

    苏辰媚虽嘴上嗔怪,但并没有躲开。刚出生的孩子,本应该是傻傻的,又爱哭,又爱闹,可这位小夫君却不同。他可真招苏辰媚稀罕

    苏辰媚换只手抱着皇子,正要进阿哥府去,府里一前一后出来个子不高的两个阿哥,腰间的黄绸带很是耀眼。

    两人模样看不出相似,一个眼眸方圆,鼻梁直挺,嘴唇厚厚的,一看就是个端正没心眼的老实阿哥。

    另一个双目狭长,像是一双狐狸眼睛,嘴唇薄薄的,长了对飘忽的大耳朵,看着如大耳老鼠般,瞧人的时侯眼神贼熘熘的。

    “大阿哥,二阿哥吉祥”

    苏辰媚心里默默思忖着,这两个阿哥,莫说不是一个娘,恐怕连爹也不是一个。

    不过宫里是非多,初来乍到,这些硬茬苏辰媚可不想碰。苏辰媚抱着皇子,趁着府门口六个翎卫下跪请安的时候,步子不紧不慢地朝里面去。

    一个阿哥回过头来,言辞锋利地喝住苏辰媚,“站住什么下三滥,见了太子也不行礼”

    苏辰媚转过身,瞪着他们二人。不言语的另一个阿哥流露出自得的神情,再仔细一瞧,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近一点的这个阿哥确实不同。

    明黄色的四爪蟒袍,石金的片缘,连料子都整齐抖擞地,肩上还带着两片雪狐毛领,瞧人时鼻孔朝下的模样,和旁侧这个始终离他错半步遥的大耳朵阿哥相比,的确更显得嚣张。

    苏辰媚嘴角抽搐了两下,黑葡萄般的眸子朝两个还没她高的阿哥瞥着,眸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粉软的唇瓣张地圆圆地,声音娇滴滴地反问道

    “什么太子在何处”

    苏辰媚假装瞧不见那明黄袍的大阿哥,故意东张西望地前后左右瞧,甚至还弯着腰,伸长了雪白直挺的脖子,挺着纤细的腰肢朝阿哥府里张望。

    “哪儿呢哪儿呢”

    这故意的羞辱,可把那被唤太子的大阿哥给气着了,他气呼呼地背着手,不知和谁学得外八字,一顿一挫地走来,像是个呀呀学步的鸭子般,丑地不像话。

    苏辰媚抬眼偷笑,却只是嘴角动了动,就藏起了盎然的笑容,明亮而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大阿哥气急败坏的模样。

    被唤太子的走上来,刻意抖擞了两下身上的明黄褂子,举着食指直勾勾地戳着苏辰媚的鼻尖。

    眼瞅着就是一两寸的距离,苏辰媚并不躲开,轻轻将怀中的皇子脸用襁褓的一角遮住,瞪大了眼睛就瞧着这位嚣张跋扈的大阿哥。

    大阿哥龇牙咧嘴,指着苏辰媚就是一通臭骂,“你个贱子,哪里来的废物,竟然敢这么和本太子说话”

    “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本太子千金之躯,岂是你能招惹地了的下三滥的孙子,下次瞧见你爷我,给老子跪下舔鞋”

    骂了一通,大阿哥喘着粗气,怒目圆睁,颤抖的嘴唇掀示他的愤怒,身后站着的那个被唤二阿哥的,连连拍手叫好

    “骂得好太子爷如今骂人的本事真是大有长进了”

    苏辰媚面色不改,葡萄般黑紫的眼神还是继续戏谑地瞅着太子那张脸,明明是四五岁的稚嫩,却吐露着三四十的市井小人嘴脸。

    这人若是能把太子做长久了,那大靖可真是要亡了

    大阿哥和二阿哥瞧着苏辰媚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方才的狠厉重拳彷佛是打在了棉花上,苏辰媚唇角似乎还带着笑意,看得他们二人背后冷风阵阵,顿觉毛骨悚然。

    “太子爷,爷”二阿哥一边斜着眼瞧苏辰媚,一边附在大阿哥耳边低声地出着主意,“你瞧见没,她在那笑话你呢,笑话你娘没本事,笑话你是个宫女生的庶子笑话你娘天天被老太监摁塌,还怀不上老二呢”

    这寥寥几句话,彻底把大阿哥给激怒了,苏辰媚瞧那狐狸眼大耳朵的二阿哥在大阿哥耳侧刚说了几句,他就气成这个样子,双拳紧握,恨不得上来撕破她的脸皮。

    憋了许久,大阿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甩开二阿哥紧握的手,低着头,眼神中瞬间满是慌乱。

    “额娘说了,宫中严禁大声喧哗,本太子这么闹,万一惹怒阿玛,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二阿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朝大阿哥翻着眼睛,却在他看向自己时,立马装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这一切,都被苏辰媚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收入眼底,只是一个眨眼,就深深地烙在脑海中。

    本想着给这大阿哥一个教训,但看如今,他是个受人挑唆的傀儡,这样的无能之子,掀翻一个来一个,倒不如让个心性必露,毫无掌梏的人来存好太子的位置。

    苏辰媚转身要走,身后的大阿哥朝她离开的位置上唾了一口,龇牙咧嘴地小声骂起来,“那就是德妃生的孽种既然克我皇族,为何不杀了喂狗”

    苏辰媚原本放松的神色刷地就严肃下来,圆润的黑眼露出冷冽的眼神,眉头间多了几个不协调的褶子,深深地,皱皱的,心口像扑通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苏辰媚突然转过身,朝大阿哥走去,两人量她也不敢胡做什么事儿,都没避让。

    苏辰媚扬起手,攒足了力气,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子狠狠印在两个阿哥的右脸和左脸,清脆的声音将桃树上歇着的鸟都惊飞了。

    门口跪着的六个翎卫,本是低着头,身子都弓在地上的,听见清脆的响声,抬头就要瞧苏辰媚笑话。

    两个阿哥抱着脸又羞又愤地吱哇乱哭,将纷纷围上来的侍卫挨个拳打脚踢,唯独不敢和苏辰媚较量。

    其中那个被唤太子的,指着苏辰媚的鼻尖,“你等着本太子这就去找额娘”

    苏辰媚哼了一声,转身慢悠悠地踏入了阿哥府。

    “额娘额娘呜呜呜”

    大阿哥嚎啕大哭着,从正宫门口一路小跑冲进大殿,桌上茶未凉,棉塌还有余温,大阿哥走到侧帘去,一手掀起,只看到李公公从里面慌慌张张地出来。

    大阿哥一声拉住,“站住,你是何人”

    李公公急忙跪下身子,趁机将裤子往上提熘了一番,声音颤颤巍巍,“禀大阿哥,奴才是来给娘娘做按摩的。”

    按摩大阿哥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内务府昨天就来人了,你是哪个宫的”

    豆大的汗珠从李公公额头上流下来,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开口,里面传来娇媚的唤,“永安,进来找额娘”

    声音听着有些疲惫,有些喘气和慌张,李公公抬眸瞧了一眼,大阿哥脸上的红印十分醒目,“爷是摔到脸了”

    大阿哥羞辱的劲儿又涌上来,踢了李公公一脚,“关你屁事以后少来额娘宫里”

    李公公垂眸应,“嗻”

    大阿哥进门去,金帘后莲妃娘娘扶着柱子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细纱,模样小巧又白嫩,水汪汪杏眼两枚,妆容掉了一半,但狐媚的样子丝毫不减。

    大阿哥上前抱住莲妃娘娘的大腿,“额娘,今天有个卑贱下人打我”

    莲妃摸着儿子脸上的红印,眸中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担忧,“哦,是吗哪宫的”

    “不是宫女,是德妃那个孽子的福晋”

    莲妃邪魅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露出甜美的笑。

    这个德妃,真是后宫第一人才。

    天师占卜,今年所出生的皇子,会让大靖江山动荡,宫中有孕的妃子纷纷忍痛丢子,她倒是厉害,仗着皇帝宠爱,非要生下来。

    既然自己不想活,那莲妃就帮她一把

    莲妃一手拉过大阿哥的脑袋,摩挲他的发辫,细声细语地教唆道,“永安,这事儿委屈了,咱们受委屈可不能忍着,你去找你皇阿玛,他定会给你个公道的”

    大阿哥委屈地点点头,一熘烟就跑出去。

    莲妃嘻嘻地笑着,门外丫鬟送来一碗燕窝,莲妃正要喝,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不止。

    吓地丫鬟急忙拿出手帕接着,“娘娘,您怎么了”

    莲妃干呕了两下,恶心地眼泪都掉下来,摆摆手,“多日不出去了,走,咱们去阿哥府看好戏”

    巍峨的宫殿,寂静的书房,李公公站在门口候着,骄阳似火,热地他额头上连连冒汗。

    大阿哥远远地跑过来,到门口瞧见李公公守着,皱起眉头,“你是新来的乾清宫太监”

    李公公有些慌乱,掩藏住眼底的胆怯,“大阿哥明鉴,奴才是今儿才分到乾清宫的。”

    大阿哥哦了一声,朝里面看了眼,“皇阿玛还在批奏折”

    “皇上已经看了两个时辰,嘱咐了没事不要打扰。”

    李公公抬眸瞧了眼大阿哥脸上的红手印,宫里能打下这狠手的人,没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李公公句偻着身子。

    “要不奴才帮您进去问问”

    大阿哥不屑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去”

    李公公推门进去,过了好一会,才推门出来,擦擦头上的汗,侧过身子句偻着腰。

    “宣大阿哥永安觐见”

    大阿哥一个箭步跨进去,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满眼委屈,“皇阿玛,儿臣被人羞辱了”

    皇帝身披龙褂,垂眸聚精会神在折子上,顿挫稳健的细毫停在墨台上,威严的神色让人惧怕。

    “谁被羞辱了”

    大阿哥委屈道,“儿臣”

    “你怎么了”

    大阿哥更委屈道,“被羞辱了”

    皇帝顿了顿,注意力还在折子上,抬头投来关切的眼神。

    “谁被羞辱了”

    大阿哥,“”

    “四弟和四福晋将儿臣抓住打了一顿阿玛你看儿臣的脸她这是在打儿臣吗,是在打您的脸”

    皇帝顿住手里的笔,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的奏折。是工部侍郎年阙龄送来的,德妃生子,按照朝纲应当给予封号。

    “这两人欺人太甚啊”

    皇帝冷峻地合上未批复的奏折,扔在一旁,“哪里来的四阿哥四福晋朕尚未册封,怎敢自作称呼”

    大阿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胡乱扯道,“这都是打儿臣的那个女人自己说的”

    皇帝眼神愤怒,“走,随朕去阿哥府反了”

    阿哥府门口的花园里,莲妃身着妩媚的红裙子,带着金冠加持的扁方,让女婢扶着慢慢走。

    皇帝从远处带着人怒气冲冲走来,莲妃急忙加快了脚步,上前也不行礼,直接扑进皇帝怀中,娇嫩道,“皇上,你都好久不来看臣妾了”

    说着,小珍珠就从眼中流露出来。

    皇帝声色俱厉地推开她,有些反感,冷冰冰道“以后见朕再不行礼,就去冷宫冷静一下”

    莲妃急忙收起讨笑的嘴脸,躲得远远的。

    “臣妾不敬,皇上赎罪”

    皇帝径直从她身侧走开。

    阿哥府门口,李公公扯着喉咙一声大喊,“宣呃宣”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转哞,犯了难,四皇子和四福晋尚未册封,这名号该如何称呼

    皇帝声色俱厉,阿哥府的管事从里面急匆匆地跑出来,身后两个侍卫夹着苏辰媚和怀中的四皇子。

    大阿哥激动地原地跳起,“阿玛你看,就是他们两个”

    苏辰媚抱着四皇子站在管事身后,和皇帝面面相觑,周围阿哥府的人都跪着,苏辰媚并未下跪,只是低头行礼。

    “参见陛下。”

    李公公上前就要教训,“你懂不懂规矩,见了皇帝还不下跪”

    苏辰媚凝神瞧着皇上威严的神色,粉软的唇瓣轻启,“敢问陛下,我要跪吗”

    李公公一听更怒,“你怎敢在陛下面前自称我”

    皇帝转手就给了李公公一个嘴巴子,疼地他直接跪倒在地,身后的莲妃和大阿哥惊讶地大眼瞪小眼。

    皇帝微微颔首,“不必了,这是四皇子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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