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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脖子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
短暂的疑惑之后,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厉修杰栽倒在地,他努力地想要将气管里的花生咳出来,面色很快就憋得通红。
“咯卡、卡住叫人”
厉修杰倒在地上挣扎, 两眼凸出,有气出没气进, 活像一条脱水的胖头鱼。
许清一脸被吓傻了的模样, 直到厉修杰开始大舌头了, 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他才恍然惊觉发生了什么,连忙推开门, 急切地呼唤起来。
“来人你们老爷噎住了”
整座国公府从上到下顿时乱作一团,管家和大夫连忙赶到现场进行急救,又是拍打厉修杰的背, 又是将厉修杰倒吊起来。
然而没用, 厉修杰不到半个时辰就死透了, 死的时候脸色青紫, 表情扭曲, 目眦欲裂,那狰狞的面貌直接将赶来的厉夫人给吓晕了过去。
不过醒来后, 厉夫人心里就别提多开心了。
自己终于不用再忍受倒霉丈夫那丑陋的嘴脸了反正厉老太爷已经过世, 从此以后, 国公府当家做主的就该是她儿子
厉夫人“忍着悲痛”将这一噩耗告知给国安府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亲儿子死了, 凄厉哭嚎一声, 就晕死过去, 估计醒来后也没几天活头了。
妾室们也哭, 不过与其说是为厉修杰哭, 确切来说是她们觉得未来没有指望而哭。
生了孩子的尚且还能在府里立足,没孩子的那可真是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死人已经死了,可活人还得接着争。
于是当厉修杰还在停灵的时候,二房三房以及嫁出去的姑子们就接连搞起事来,厉夫人疲于应对,府里从上到下都是乌烟瘴气。
唯独许清所在的偏院异常安静。
大家都在逐利,没人吃饱了撑的去为难一个跟自己没有利害关系的契子至少暂时不会去为难。
当然,也不会有人对许清示好,甚至连本应该过来送餐点的仆人也消失了。
本就与后院没有通道连接的偏院就像是隔离在国公府以外,只住着许清跟墨砚主仆二人。
房间里,墨砚小声提议“公子,我们要不要趁乱走人要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走顶着契子的身份,我又能走去哪里。”许清轻笑一声,“况且我这笔账,估计是要被算的,要是现在一走了之,岂不是畏罪潜逃到时候官府将通缉令一发,那我们可真是什么理都说不清了。”
墨砚又气又怕,想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家公子的亲大伯家,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那公子,咱们该如何是好如果咱们住在外面,我倒是可以去找份工,也能勉强糊口,可现在您这边又离不开人”
许清拍了拍墨砚的肩膀,安抚道“别急,过两天咱就能够过上好日子了。”
“嗯嗯。”墨砚对许清的话深信不疑。
自家公子一向是睿智的化身,此番历劫后,更是多了一股高深莫测的劲儿。
现在他就算是听到自家公子说要让国公府满门被灭,也不觉得是开玩笑。
头七结束后,厉修杰的棺椁下葬,所有妻妾和子女都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老夫人看了眼跪在灵牌前面的人群,猛地发现当中竟然少了那个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深深凹陷的浑浊眼珠里霎时遍布杀机。
“反了天了那克夫的小贱蹄子呢我看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家法”
厉夫人在心里冷啧一声,暗道糟老婆子临死了脑袋倒是突然清醒了。
不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她也没打算为许清掩盖。
“老夫人,您稍等,媳妇儿这就差人去将他拿来”
“给我五花大绑贱蹄子就该有贱蹄子的样”老夫人顾不得颜面,阴翳在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毕露无遗,像是一只发狂的厉鬼。
穿素戴白的人群中,厉明渊听到同辈人中有人小声嘀咕。
“堂堂一男儿竟被他人娶作契子,自甘堕落,属实下贱”
“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怎样的美色,竟勾得家主如此喜不自胜,洞房花烛夜吃花生吃没了。”
有一个庶女听不下去了“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听说人家本来也是个有大好前途的男儿,可惜遭遇恶匪家道中落,投靠了大伯家后,被卖过来了,就前些天抬轿子进来的时候,还是被灌了蒙汗药的。”
又有人阴阳怪气道“哟哟哟,人还没露面呢,就勾得女儿家家替他说话了,将来可不知道还是个怎样的祸害呢。”
“你”
“那边在吵什么都给我安静些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说悄悄话,也想领教一下家法吗”下方的一些小争论很快就引起了厉夫人的注意,她严厉的眉目一挑,庶子庶女们便惴惴地闭了嘴。
厉夫人待庶子庶女一向极为严厉,虽不至于动辄打骂,可内宅折磨人的法子远不止打骂。
像是关在佛堂里抄写经文不给饭吃,饿上个两天一夜,也是常有的事,其中痛苦不比打骂来得少,足以让人丢掉小半条命。
而老夫人虽然这些年来过得顺眼,吃斋念佛,养得慈眉善目的,可厉夫人管教庶子庶女的手段,从她那里学了不少。
有点良心的人都不禁替许清可怜那位倒霉的公子也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不久后,几个身高体壮的小厮就带着绳子和棍棒,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偏院。
一脚踹开房门,就见里面熏着香,许清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坐在床上伸展四肢,不知道在练什么古怪的功,只悠悠地睁开眼看了眼来人,就再度阖上。
简单的白衣遮不住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派,小厮们见了,先是犹豫了两秒,随后为首的一人狞笑道。
“许公子,识相点的话就乖乖绑上绳子,跟我们走,否则怕不是要受点皮肉之苦了”
墨砚护在许清面前,怒不可遏“你们这些下三滥的,竟敢对我家公子动粗”
为首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屑道“嗤我们好歹是被老夫人派来的,你家公子却是个契子,你特娘更是个契子的小厮,哪来的脸骂我们兄弟几个”
墨砚红了眼眶,只想扑上去撕碎那人乱说话的臭嘴。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许清平息了一下气息,站起身来,微笑地说“墨砚,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你又何必呛声”
一群小厮们面色稍霁。
“还是公子识时务,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乖乖被我们绑上,也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被你们绑上了”许清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后从袖口里抽出一柄短匕,三两步就来到为首小厮的身后,将其制住。
那小厮感到脖子上的凉意,心中忐忑,色厉内荏道“你你要是杀人,别说老夫人不放过你,就是京中的捕头也不会让你完好无损地走出去”
“那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也不怕死。”许清语气十分平淡,“现在,你们带我去见那老虔婆。”
于是,在后院等着的人们并没有等到许清被五花大绑的画面,反而是那最孔武有力的小厮被死死制住。
许清随手一刺,将小厮的手筋给挑掉,一脚踹到一旁。
鲜血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不可避免地溅在许清那张白皙清俊的面上。
鲜血与嘴唇的红,皮肤与衣衫的白,以及眼珠与发丝的黑,形成了危险与无害的强烈对比,美得令人窒息。
人群中,厉明渊看着这一幕,喉头微微颤动。
又见许清勾唇一笑,将匕首对准了坐在上方的老夫人,傲然颔首。
“老妖婆,只恨我天真信了那恶戚,如今才沦落至此。你那儿子作恶多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替我收了他你若是不将我改回原籍,我今日便屠你满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许清父母双亡,如今孑然一身,自然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至少大家普遍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时间,后院大乱,原先还等着看热闹的人们,争相往外头挤去,再也没有往日那颐气指使的高贵模样,吓得跟见了猛兽的鹌鹑似的。
厉夫人吓得腿软“老夫人,该、该如何是好”
“一群没出息的东西。”老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兴许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活头了,不怕死。
她眼睛里迸射出阴狠的暗光,投射向许清“你以为,你用他们的性命威胁老身,老身就会将你改回原籍呵年轻人,你休想你这辈子,就注定是个克夫的契子”
“那你们就都去死吧。”许清长腿一迈,整个人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般,捏着短匕抹向了老夫人的脖子。
就在老夫人即将血溅当场之时,突然从人群中飞出一道人影,拽住了许清的胳膊。
“住手”
许清瞥了眼来人,心底不禁暗笑,面上冷哼一声,提腿作势要踹向厉明渊的命门。
“既然你阻止我,那我就先拿你开刀”
厉明渊连忙将许清的脚踝也拉住,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甚至能够呼吸到对方的呼吸。
对上近在咫尺的那张如谪仙般的俊秀面庞,一股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在他心底划过。
不过下一秒,许清就用另一条腿踹了过去,厉明渊只得松开手,短匕凌厉的寒光削断了他的一缕发丝。
好俊的功夫这些路数他前所未见
厉明渊心中一凛,知道若是轻敌,反而会落败,立刻郑重起来。
两人贴身交战,拳腿相对,一下就过了十来招,姿势也跟舞蹈一般,既有针锋相对的厮杀,又有缠绵悱恻的暧昧。
最终,许清体力不足,惜败下来,却也退出了厉明渊的攻势范围。
他的眼底闪烁着憎恨,怒喝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只是败在了你的手里,不代表那些龌龊玩意儿也能对我啐口水。我就是死,也会去投江自尽,此身活着就要手刃令我蒙羞的仇人,死了也会化作恶鬼报复,直至魂飞魄散”
厉明渊瞳孔瑟缩,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一个铁血男儿
紧接着又替许清感到愤慨。
厉修杰真不是个东西
此等男儿在官场上必定飞黄腾达,在战场上也未尝不能成为一位少年将军,如何能够困于后宅之中
可惜太可惜了
老夫人见厉明渊赢了,抚掌大笑。
“好看来我厉家还是生了一个好儿郎的你,挑断那孽障的手筋脚筋,我要叫他不得好死,给你爹陪葬他不是自诩不是厉家人么那我就叫他死也变成厉家的鬼”
“恕难从命。”厉明渊一挥袖,也不对老夫人太客气。
如今皇上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他自然不惧日薄西山的国公府长辈。
再者,许清还是他的福星呢。
如果由他弄死厉修杰,那么皇上那边就有了他的把柄,弑父哪怕弑的是渣父,也是有违天下只大忌。
可现在,厉修杰死在了许清手里,那他就轻松了,就算谋夺国公府,也不见得困难。
况且这国公府,似乎除了他生母的牌位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谋的。
今天许清这一暴起,可算让他看清楚了。
所谓的国公府,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罢了,他一个大好男儿,难不成离了国公府就不能建功立业
可笑
厉明渊转过头对许清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
“您是明渊的长辈,明渊该唤您一声小爹。如今儿子愿将您接出府去奉养,不知您是否愿意”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很多人都像是傻了一样,盯着厉明渊这个平时在家里也不怎么起眼的庶子,仿佛是第一次认识。
有没有搞错
将一个发誓要杀光厉家的杀手接回去奉养这特娘的是活腻歪了吧
“你、你不仅是当爹的,连儿子也被这妖孽俘了心智苍天要亡我厉家啊”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指着许清,这一下气得狠了,竟是直接厥了过去。
但许清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厉明渊,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明面上国公府如今最大的掌权人厉夫人。
“这话还得由夫人答应才行,夫人,您觉得呢”
许清语速缓慢,可被他那种犹带杀机的可怕眼神盯着,厉夫人哪敢说一个“不”字
她算是头一次领略到了契子的威力,事实上,估计没有哪个契子能够像许清这样,可以直接杀穿整座后宅的
也都怪自己那死鬼丈夫,放着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倌不去宠爱,偏偏用计弄回来一个善武的良家儿郎。
要知道契子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次妻,不像贱命的侍妾,是受律法保护,即便是正室也不能随便打杀。
如今她若是继续将许清放在府邸,要是对方有一天发疯要杀人,内院的柔弱女子们又当如何是好
倒不如大家都各退一步。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就跟他出去过吧我给你准备些钱财,望你好自为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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