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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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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杜丽大人。”一位女官偷偷叫住了她。

    西杜丽一回过头, 就被对方脸上那种异常的狂热吓到了,但对方对她的震惊恍然不觉,依然沉浸在那种让外人无法理解的快乐氛围里“您听说昨晚的事了吗”

    “昨晚”西杜丽思索片刻, “牧场又有新的马骡出生了”

    “怎么会是马骡呢”对方先是急着反驳,下一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西杜丽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过去自己在猊下眼中的模样,“不过,您的话也不算毫无关系也许数月过后, 真的会有一个被众人所希冀的孩子在王宫中降生呢”

    “王又偷偷溜进猊下的房间里了”西杜丽对这种发展早已见怪不怪, “都多少次了,如果真有结果, 猊下此时都该有第二个孩子了。”

    “这次不一样。”女官捂住嘴, 似乎犹豫着是否要透露这个秘密尽管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把秘密写在脸上,在装模作样地为难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不光是王今天早晨,有人看到恩奇都大人也从猊下的房间出来了,比王还要早一些呢。”

    听到这里,西杜丽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木杵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她感到头晕目眩,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恩奇都大人早上也是从猊下的房间里出来的, 与王是前后脚,最后出来的才是猊下。”女官悄声道, “听别人说,猊下今天晨醒的时候如鲜花般娇艳动人,所以大家都猜昨晚多半是成了。”

    西杜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呆滞道“谁成了”

    这个问题似乎成功的问住了对方,合上了嘴,与她面面相觑。

    长久的沉默后,西杜丽先开了口“首先,既然是没有根据的谣言,就不应该放任它在王宫中传播;其次,成与不成,与猊下的房间里出来了几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最后”

    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如果咳咳,如果真成了,猊下的床单上应该会有痕迹。”

    “有的。”女官像小鸡一样点头,“不过据那女奴说,被褥上只有男人的痕迹,没有落血。”

    这点到没有让西杜丽感到惊讶即使不去遐想先王与猊下之间的关系,类似骑马之类的运动也会让那里被磨破,许多需要骑马的女官都将贞洁之血献给了自己的马鞍。

    直到和女官告别后很久,那种晕眩的感觉还在纠缠着西杜丽,她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谒见室,甫一推门就见到了今天这个轰动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也是他们尊贵的王。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怪异地看着她,“若要患痴呆症,以你的年龄也太早了一点。”

    西杜丽无心理会王的嘲讽,一边汇报工作,一边偷偷观察王的表情,一边还觉得自己这么做滑稽得要命。

    不知是否是她先入为主的关系,今天的吉尔伽美什看起来异常平和不是说他脾气就真的变好了,而是他似乎对政务中那些不太愉快的部分格外宽容,若是放在以前,这时的吉尔伽美什早就变得比他以往最不可理喻的时候都要再不可理喻一百倍了。

    因为分心的关系,西杜丽说话时不免有些语无伦次,当她第七次因为吞字而把一句话说得像是在梦呓时,吉尔伽美什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如果没睡醒的话,那就现在滚回去睡觉。”

    被王满脸嫌弃地从谒见室赶出来之后,西杜丽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乌鲁克人民都期待着有朝一日能从猊下的腹中诞下这个国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过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了,西杜丽心底反而生出了某种别扭的心思。

    尽管她深信,以猊下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凭借着性别就妄图凌驾于自己之上,但如果是王的话,不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恩奇都暂且不提介于吉尔伽美什过去的“丰功伟绩”,这样的怀疑是无不道理的,毕竟他们的王可是达成了“把猊下气得卸任”这种连先王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么想着,西杜丽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极了,即使此刻再回到谒见室,她都有底气在王面前昂首挺胸,直白地投以责怪的目光了。

    大可不必现在就这么做她在心里埋怨,如果猊下真的怀孕了,哀悼之塔该怎么办那可是猊下毕生的心愿啊。

    于是,西杜丽就这样带着满肚子的不快,在外庭院毫无预料地遇到了故事的第二位主人公。

    “西杜丽”恩奇都倒是和她印象中没什么不同,一如既往地温柔地笑着,步伐如小鹿般轻快,“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呢是昨晚没睡好吗”

    西杜丽昨晚其实睡得很好,唯一让她困扰的是昨晚猊下睡得好不好。

    “西杜丽西杜丽”恩奇都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去休息比较好哦。”

    “感谢您的关心。”她勉强收敛了情绪,但还是悄悄吸了吸鼻子,“但我还得去向猊下汇报今天的工作。”

    告别恩奇都之后,她开始往卢伽尔之手的居所走去,可那个问题依然在心头萦绕。

    就在此时,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位女官神神秘秘的声音“多半是成了。”

    所以,究竟是谁成了

    不对,无论是哪个人成了,另一方的存在已经让整个故事变得异常诡异了。

    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维持了很久,直到真正见到猊下的脸,西杜丽才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西杜丽”猊下微微挑眉,“你比预定中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半小时,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本能地回答“抱歉”

    猊下细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色,斟酌着说道“你的脸色很苍白。如果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我会先把观测所那边送回来的泥板看完。”

    当猊下审视她的时候,西杜丽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猊下的状态。

    虽然眉目中略显疲惫,眼前的猊下跟什么“如鲜花般娇艳”之类的形容可扯不上任何关系这种认知让西杜丽的心稍稍镇定了一些。

    “猊下。”她试探性地问道,“今早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些消息,据说今天的王和恩奇都大人都是从您的房间里出来的”

    闻言,猊下抿了抿嘴唇,神情算不上愉快,但也没有否认“是真的。”

    没等她继续问些什么,猊下先一步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会妨碍工作的事情。”

    “所以说没有着床吗”

    “咳咳咳”猊下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西杜丽”

    “非常抱歉”

    好一会儿过去,猊下的气息才勉强恢复稳定“没有。”

    “这样啊。”西杜丽也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您与王的结合是乌鲁克上下共同期待的事情,但考虑到最近您格外繁忙,如果在此时怀孕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猊下说,“客观地说,昨天的感觉不算坏,但目前看来,所有男人能为女人带来的快乐,似乎都不如女人为自己带来的快乐更精准毕竟,没有人能比你自己更清楚那些令人愉快的点在哪里。”

    西杜丽听得云里雾里,但这不妨碍她赞同猊下的观点“您说得很有道理。”

    “你看起来好一些了。这是那么令你高兴的事吗”话音刚落,猊下又低低地笑了起来,摇了摇投,“罢了。既然精神好一些了,那就开始汇报工作吧。”

    因为乌鲁克最近在大肆采购哀悼之塔的建筑材料当然,对外宣称的是“用于重建的白庙的必要原料”,近期有不少商队汇聚在库拉巴,猊下命塔木卡以他个人的交情为标准,将商队们分别安置在内城和外城。

    “不是说住在内城的商队就比外城的商队更值得信任。”猊下为此特意作出了解释,“而是为了让不同的商队之间出现信息差,一旦出现差距,信息就会开始流动,而这种流动其实是由我们控制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让这种流动往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除了商队之外,王室最近还招揽了不少工匠,相比起商队,他们的重要性更高一些,所以由西杜丽单独负责。

    不过,今天的她除了日常汇报这些人的动向外,还要额外上呈一份东西。

    “请您看看这些。”

    猊下接过了那些轻薄的纸卷“草纸这个纤维的质感是芦苇做的,真是罕见的工艺。是来了什么掌握着造纸之艺的手工匠人吗”

    西杜丽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请您打开这些纸卷看看。”

    因为纸张太脆,即使是猊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展开当看到草纸上也用炭条勾勒出的图样时,猊下脸上最后的一丝不以为然也消失了,陷入了长久的静默之中。

    许久,她才开口道“真是可怕这个匠人居然掌握了透视的技法。”

    西杜丽点点头“确实,他所画的建筑就像是现实中看起来那样,是一个立体的图案。”

    “不光是如此。”猊下拿起了一支羽毛笔,在西杜丽的印象中,过去猊下只会用它来书写羊皮纸,“看到这个方形的墙壁了吗把它想象成一个立方体,西杜丽,你觉得这个立方体左右的两根竖线,是无限平行的,还是会在远处的某一点相交”

    西杜丽对立体图案有一点了解,因此回答得很快“平行的。”

    “错,是相交的。”猊下说,“所谓的平行,是这个立方体的客观事实但在我们眼中,这个立方体和它真正的模样是有所区别的,距离我们近的事物看起来更大,离我们远的事物看起来更小,这个立方体的面也是如此,如果将组成它的线条向外无限延伸,最终都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汇聚在一点上,而那个点就是我们的视点。”

    她放下草纸,神情难得显露出焦躁。

    “让他马上来见我。”猊下说,“越快越好。”

    面对猊下难得的急迫,西杜丽不自觉地跑出了王宫巧的是,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用于收容工匠们的临时住所时,那位匠人仿佛预料到了她回来找他,早早地等在了房门前。

    “你来得比余比我想象中早一点。”

    当对方抬起头时,西杜丽才发现对方已经把自己打理干净,不复上一次见面时落魄的样子。

    在所有工匠中,他是唯一的青年人。他的皮肤是比小麦还要深一些的褐色,漆黑的发梢略微超过了肩膀,眸色却很淡,是一种如同被雨水洗练过后天空的颜色。

    与褴褛的衣着不同,青年的右耳上打了三四个耳钉,每一个都闪闪发亮,最下面的耳垂上穿着一根银色的细链,嵌着一颗小小的青金石。

    即使肤色深了些,他的相貌也是无可挑剔的真是神奇,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西杜丽印象中最美丽的存在无非是王,但最近又认识了汇聚着神性与纯善之美的恩奇都,现在又遇到了这个皮肤黝黑,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孤狼气息的男人。

    不过,也因为她最近受到了太多美色的冲击,如今已经对这位黑皮肤的青年有了一点抵抗力。

    “请随我来。”她说,“猊下对你呈上的作品很感兴趣,希望即刻召您入宫面见。”

    听完她的话,青年发出了畅快的大笑,西杜丽发现他的两颗犬牙也比一般人更锐利“哈哈哈哈,所以找我的果然是缇克曼努吗不愧是人类的贤者,很有眼光嘛。”

    青年聒噪的笑声让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不不,西杜丽告诫自己,不应该轻易萌生出这种不敬的想法,至少王的笑声是很提士气的

    大概吧。

    “虽然您的才能很受猊下的赏识,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见到猊下后请务必不要忘记应有的礼仪。”

    “知道了啦。”青年将催促着她,“快带我去见她吧,西恩。”

    “我的名字是西杜丽,阁下。”

    他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吗

    尽管心里充满了怀疑,但有猊下的命令在前,无论这位匠人性格有多么奇怪,西杜丽都只能带着他入宫觐见了。

    “猊下。”她推开了半掩着的门,用眼神示意青年安静地进屋,“之前您所说的那位工匠已经到了。”

    然而青年完全无视了她的暗示,脸上的神情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一边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一边发出充满慰藉的喟叹声。

    西杜丽为他的失礼提心吊胆,尤其当她看到对方脚底的泥渍在深红色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了痕迹时她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不得无礼”她焦急地说道,“万分抱歉,猊下,我现在就将他”

    还不等她说完,猊下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但对西杜丽而言,没有什么比猊下此刻脸上的表情更值得惊讶了。

    “居然是你”

    相比猊下的戒备,门外的青年反倒没什么紧张感,还笑嘻嘻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人类的贤者,不焚之女,卢伽尔之手,卢伽尔班达的军师,违逆诸神棋局之人”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串称号,一边说着,一边还在用手指掰算,“我没有漏掉什么吧,缇克曼努猊下”

    “怪不得北方的局势变成了一团乱麻。”猊下看着他,“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基什之王阿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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