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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厂卖掉, 是青豆从账本上发现的。
账本里乱七八糟夹了好几份转让证明,还有铅笔一遍遍练习的“蓉”字。
可怜程青松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 写了这么多字。这个字的结构对他来说应该很难吧, 所以写六七张纸才勉强像样。
他有这个功夫,练练自己的名字多好。
青豆之前笑他,好歹算个老板了, 怎么自己的名字写得跟火柴棍拼的似的。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他说他最讨厌写字, 宁可饿肚子都不写字。
她有些后悔那天对二哥凶。明明这么苦,他却什么也不说。
青豆吸了吸鼻子, 眼睛用力往上翻, 赶紧咽下那股莫名其妙的感动和难过。
小桂子也是这样的。刚开始写字好差劲,白纸写不齐就算了, 田字格竟也能写歪。就像个刚学写字的文盲。
青豆不由怀疑, 自己的信其实没被高中生小桂子收到,而是被南城师大附中的门房大爷拆了。那大爷虽读书少,但爱好文艺, 所以拿她练字。
她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小桂子字丑算了, 写不齐也算了,最让青豆生气的是这人除了第一封信,后来回的所有信全是摘抄唐诗。
她写信表达,搬了新家, 他抄了句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她写信陶醉, 有笔友真好,他抄了句天涯占梦数,疑误有新知。
两番来回, 青豆便泄了气。她做不到直接断联,这样显得她很不礼貌。
是以,青豆写了封告别信。她很话术地在信里夸奖他字有进步,接着婉转地表达了家中有变故,以后不能写信了。
没想到这个“门房大爷”还挺大方,回了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顺便夹了20张八分邮票。
青豆拿着信,问素素这是什么意思
素素拍拍她的小脑瓜,“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没见过交笔友有你这么累了。”
这就是素素不懂了。青豆说“现在好多笔友会见面呢。”
“你觉得字写成这样的高中生,长相会好看吗比虎子还不如。”素素扬起信,对着阳光看有没有透光的水印,“会不会给了你什么暗号”
素素去年暑假结束后去了南城的财政银行学校,天天打算盘点钞,对光看水印也是最近学会的门道。
青豆将信折起“算了吧,你指望门房大爷玩儿什么浪漫啊。”把字写一条线上都难,说句人话都不会,还暗号呢。
素素拨弄青豆那两条及胸的成熟麻花“那你还回信不”
青豆指尖一挑,拽回自己的辫子“再说吧,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
素素大笑。小妮子还学挺快的。
青豆认真询问素素上学的事,“那里好吗”
“好啊你来啊毕业就分配银行,以后天天躺在钱堆里”
素素不会劝青豆读高中。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好学生才能念中专,如果能上中专,没人会去读高中。说夸张点,中专是比清华北大还要牛的地方。
她去的那所银行学校刚成立没几年,现在还在一个养蚕场,但毕业的学生好多都分在了南城。
她能去那读书,一半还是借于雨霖的光。所以她休息回来,会很认真地带于婷婷。
尽管于婷婷对她一点都不好。
在于婷婷看来,自己妈妈最近被伯母压过一头,全赖罗素素。要是没有她,孟庭哪有被怼得回不上话的吃瘪时刻。
罗素素问青豆都是怎么带的她累得都想回乡下了。
于婷婷和于菲菲她们出生没多久,青豆就来了,大人上班,于是指派大小孩看着小小孩。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青豆监工看这两个娃娃。
于婷婷有主意,爱捉弄人,高爬低踩,有城里人典型的精怪,还爱告状,罗素素颇为头大。
青豆脑子里全是念中专的事儿,轻描淡写道“她们睡觉,我看小人书,哭了就摇摇床,很快安静了。”
罗素素说“婷婷怪我脾气不好,说豆豆姐姐从来不会凶我。”她模仿婷婷昂脑袋装老卵的样子。
青豆笑“别理她,她小时候也嫌我。”
罗素素皱眉“嫌你什么”
“嫌我”青豆叹了口气,苦涩地挤出笑,“嫌我穷呗。”
罗素素翻了个大白眼,用力到黑眼珠子都消失了几秒,“别理她”
青豆挽上素素的胳膊,笑倒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笑着笑着,嘴里又泛起苦来。哎,她也嫌自己穷。
下午,虎子凯旋,从十三中门口带了烤红薯。
焦糊香甜的烤红薯橘得发红,惹得青豆馋虫活跃,一个劲咽口水。
她刚剥开红薯皮,还没送进嘴里呢,虎子就开始提要求了“你上次说请我看电影的,今天去怎么样”
青豆脸一耷拉,赶紧把红薯还给他。
素素接过红薯,咬了一口,又剥了下面一圈皮,递给青豆,“先吃了再说。”
也对。青豆心一横,张嘴就是一大口,心里想,我要赖掉,我没有钱。
素素和青豆手拉手合力抗敌,唾沫横飞,就在即将要取得胜利的时候,篮球一咚一咚,有规律地由远及近顾弈来了。
东门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碰上,全是熟人。
顾弈手边跟着个男的,中等个头,眉清目秀,这人青豆认识,是当年和顾弈一起在台球室玩儿的混子,也是素素银行学校的学长。叫小海。
那男的一见素素就扭脸,似乎想走,走出两步估计想通了,又回了头,眼睛直视前方。偏就是不看素素。
哟。青豆眼睛一亮,挠挠素素掌心。
顾弈目光略过他们,“干嘛呢”三个人站在车棚边上,跟罗马柱似的。
青豆说“吵架呢”
小海问“吵什么啊要帮忙吗”
青豆问“你帮男的还是帮女的呀”
小海上前一步“我当然帮理”
虎子来了劲儿“理我这儿占理”他噼里啪啦一通豆子,重点落在青豆的没有良心上。
就在虎子要发动第二波闹腾的千钧一发之时,素素说话了“海子哥,上次不是说要请我看电影吗要不一起吧。”
她说完,四下立马无声,包括正张牙舞爪的虎子也被施了定身咒。大家脑袋整齐划一,意味深长地将探究甩向小海。
在这个时代,学生谈爱情与偷盗同罪,是羞于提及的事,青春期喷薄的好奇和欲望皆是欲盖弥彰地进行,比如写封情书,比如约场烟火,再比如奢侈点的,一起看电影。
大家看破不说破。
小海皮薄,一张脸登时臊成猪腰子。
“你不是说没空吗”他声音细如蚊呐。
顾弈意外,打台球喊得最豪横的人,怎么这会声儿都没了。
“今天有空呀。”素素推推青豆,让她瞧好了。说罢,她上前一步,走到小海面前,含羞带怯,“那你有空吗”
青豆万分震惊,素素好厉害好主动
“有有的啊。”他可管不了跟顾弈约了打球,声音忽然大了,朝青豆虎子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啊,我请客。”
穷鬼虎子大开眼界“哇。”周末场三毛钱一张票,五个人就是一块五。
青豆学得很快,甜兮兮地挤出两颗酒窝“谢谢海子哥”
小南城开了家新的地区电影院,最近正在造势。街头巷尾的自行车、电线杆、大马路上,纷飞各种粉红小传单,写着“开业志禧”“欢迎观影”“凭传单可以优惠”。
新影院的美工画工很好,墙上的影院海报吸引了不少人。总共就三部,海报鲜明,两部“人”的片子,一部“鬼”的片子。青豆第一个撇去僵尸片。
虎子想看顽主,这片子市影院已经下了,没想到新的地区影院有。
青豆目光则停留在墙报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这名字好特别。
素素会意,抢在虎子前头说话“海子哥,我们看那部叫海水的吧。”
售票的阿姨扫过他们,目光落在青豆身上“这电影不是给小孩子看的。”
青豆心里一凉。
虎子哎呀了一声,趴到窗口“阿姨,我们都成年了,前几天才办了那个叫身份证的。”他指了指青豆,“她就是个子矮,是南城师大附中的高中生。”
那阿姨表情冷淡,懒得理他们,撕了五张票从小窗递了出去。
青豆低头偷乐,好像要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一抬头,顾弈也在盯着她笑。
她伸手就是一掐“笑什么,你也没成年。”还不是仗着个子高才没被盘问。
顾弈两手抄在校裤袋子里,嘴角仍拽着坏笑“那也比你大。”
青豆没松手,又掐了一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会好好说话了。一碰头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互相呛声。
青豆这个话多的呛不过话少的,只能动手。
顾弈很好掐,看着瘦,掐起来还挺有肉。而且他不皱眉,不喊痛,也不让她松手,这燃起了青豆的斗志,越发没素质了。
虎子左看看,青豆和顾弈正打闹,右看看,小海和素素在说无聊话,他犹豫了一分钟,往右挪了挪。还是帮可怜的小海垫个话吧,这天儿聊的也是够死的。
14点10分电影开场。
他们去得晚,又是周末,只有最后一排有三张位置,顾弈从墙边搬了两张钢折凳。
影院的位置错落不明显,青豆被女士优先地邀请坐下后,半片世界被前面的后脑勺挡住了。她无奈地站起,要和虎子换钢折凳坐。
虎子也不知道闹哪门子别扭,说他不换,让顾弈去坐,他今天要呆过道坐钢折凳。
青豆怀疑他小家子气,记红薯的仇。
她看向虎子,闷闷地问“你气我不请你看电影”
“没。”虎子不耐烦,眼睛盯着墙上的绿漆裂缝。
“那你干嘛不说话啊”青豆推他。
虎子仍是不语,像揣了心事。青豆低声说“我最近没钱请你,下次好不好。”
他的表情柔了柔,“没,我不是为电影。”
“哦。”
青豆问他,“你是念高中还是中专”
虎子翻了个白眼,“老子不读了,老子要去海南六子哥跟我说那儿建省了,老子要去挣钱。”
“啊不读了”
“读了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要出来挣钱的。”
“说是这么说”青豆卡壳。
顾弈沉默地听了会,问青豆“你要读中专”
在他的问句落下后,灯光熄灭,影院陷入漆黑一片。
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静止,没人说话,等投影光上下左右调整后对准幕布,她才低低回了一句“不知道,正在想呢。”
接着他们投入电影,没再说话。也不知道他听见没。
电影有一点大尺度的内容,男女主角在海边,唔不知道在干什么。
也许他们什么都没干,但感觉下一秒要干什么了。毕竟他们穿的很少。
为着这不知何时到来的疯狂下一秒,所有人都很紧张。
影院很安静,没有小孩子。青豆清晰地听见前方哪位大哥咽了老大一口口水,以及自己胸口响得吓人的咚咚跳。
她大气不敢出,保持镇定与端庄。由于不敢直面荧幕,她偏开头将目光投向漆红的木椅。
这段剧情在凌迟般的记秒时长里显得有点久,青豆努力用余光看电影,差点花了眼。
她不着痕迹地眨眨眼,偏头一看,虎子也没在看电影。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赫然是小海。他正在乌漆嘛黑的地上找东西。素素也正弯着腰,跟他一起找。
如此精彩的剧情,大家都在用各种方式躲掉。
只有顾弈,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地看着电影,时不时跟着电影里逗人的对白颠颠肩,颇为投入。
她推推虎子“你干嘛呢”
王虎这种厚脸皮,从来不会为这种画面不好意思。不来打趣她都算古怪了
他直起身,继续看电影“没。”
“没什么没”
“就看他们找什么找这么久。”
青豆弯唇“找诗情画意,找郎情妾意,找男欢女爱,找眉目传情。”
虎子冷笑了一声。
青豆看着荧幕,笑得完全没了看电影的心思“王虎,你屁股蛋子一撅我就知道你是蹿稀还是便秘”
虎子咽了口唾沫“我想什么了”
“哼。”青豆得意。
虎子今天脾气特别不好“我想什么了”
青豆“你这么大声干嘛你知道你心虚就会大声吗”
“我哪有我心虚什么”
“你不心虚那你就看着我啊,”青豆脸凑到他眼前,紧紧盯着虎子,一双眼睛眉飞色舞得像半夜扫到黄的手电筒,“王虎你不敢看我”
顾弈蹙起眉宇,拍了拍虎子的肩,轻咳一声。示意安静。
虎子迅速推开青豆,得救般义正言辞“看见没,好好看电影,不要说话。”
青豆不说话了,一个劲盯着虎子傻笑。
虎子毛骨悚然,抗拒对视,脖子打了石膏似的拧着。
顾弈的余光里,青豆荡漾的酒窝特别扎眼,还反光。
他抄起手,目视前方地挖苦程青豆“虎子脸上有电影”
青豆趁势调戏虎子“是啊,你说呢,虎子,你脸上有没有电影”她挨着虎子,压低声音,“比如什么悲情片。”
虎子不说话,青豆咯咯笑。
顾弈肩膀仍端得方方正正,看向电影的眼神却没了耐心。像被那对讲话的男女打搅了兴致。
看完电影,男孩儿趁太阳没落山,跑去打球了。
青豆则挽着素素,好生盘问“你们刚在找什么”
素素噗嗤一笑“我也不知道,他忽然低头,我问他在干嘛,他不敢抬头,就说在找东西。我心想你带了什么呀,但我不拆穿,就跟他一块找。他声音都在抖,你知道吗”
青豆问“是紧张吗因为那段画面”
“不知道,管他呢,”素素附到青豆耳边,“逗男孩儿特别好玩。”比单看个电影有意思。
“你好厉害啊”青豆膜拜。
之前听素素提逗男孩好玩,还没懂什么意思,一直想见识,今天当真开眼。青豆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
“还好吧。”她揽住青豆,教她,“男孩子很笨的,很好逗的。”
“是吗”青豆问,“那喜欢你的人你都能感觉出来吗”
素素骄傲地点头,“那当然。”
青豆抬眼“都有谁啊”
素素当真如数家珍。班里的男生几乎都对她有意,除了递情书的,莫名其妙找些事来对话的也算,最后,她凑到青豆耳边,“还有洋洋哥哥。他给我写过诗。”
天哪。青豆仿佛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见青豆傻了,素素点点她鼻子,“你放心,顾弈心里只有你。”
青豆噎住。她不敢接话。她有点怕顾弈真的喜欢她,唔更怕素素发现虎子喜欢她。
虎子刚刚那副别扭样,是极其少见的。他这猪头三,会受到伤害吧。
青豆在车棚与素素告别,揣着心事一路回家。一开门,两天没回家的二哥终于现身了。
青松听见脚步声就叉腰站在门边等她。她一进门,青松着急问“豆儿,看见账本里夹的东西了吗”
“什么”
“几张纸。”
她本想取笑二哥,此刻又没了心思。看电影的快乐烟消云散,转眼就被未卜前途的迷茫取代。
她问二哥,“我们欠了多少钱上次你问我念中专还是念高中,是不是因为没有钱”
程青松笑着拍拍她的头,让她别多想,怎么可能不让她念书呢
青豆不信。上次他问出那话,她还奇怪,二哥怎么会问这么明摆着的问题。
青豆心中粗略估计,少说有几万。她的心凉到了底。
到了初三,大部分同学都有了清晰的道路,要么前两年就不读了,能读到这会,多是要参加中考的。班里一半人卯着劲考中专,一半人只为拿个初中毕业证。
只有极其个别的学生,比如程青豆,坚定读高中。但如果家里有困难,有债务,青豆不能这么不懂事。
读高中很贵,如果要去南城读重点高中,还要寄宿,再怎么省吃俭用,一年一千都是要的。中专有国家补贴,可以省钱,可以早工作,怎么想都是中专好。
青松见她老锁眉头,点点她眉心“别皱眉,多笑笑,咱爹的酒窝就你遗传到了,浪费可不行。”
青豆舒展眉头,郁色却未见消减“你少笑笑吧。”
这么大的事,换人家应该在抱头痛哭了。他们兄妹俩居然一个夜不归宿,一个刚看完电影。
“不笑怎么行,不笑怎么当小白脸供你念书。”程青松嘴角高高翘起,俊气的五官挤到一块,用力地挤出两条鱼尾纹。
青豆不再是当年那个听到小白脸就要跳脚的小丫头了。她看向青松,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长这么黑,小白脸门槛也太低了。”
青松被她逗得笑弯了腰。
他快乐得一点也不像欠了一屁股债,反倒像中了几万块福利彩。
青豆在青松张扬放肆的大笑声里长吁短叹,她可笑不出来。
她问“虎子也要跟你去海南吗”
“是吗”青松摇头,“没听说啊。”
青豆苦脸。那应该是今天看电影的时候,冲动说的胡话。哎。
青豆心烦意乱,手一伸,按响了录音机的按键。里头放的是童年。
第一次听这歌还在童年。青豆奇怪这人怎么童年这么苦情,像边嚼苦瓜边唱的歌。童年的歌不应该是小孩吊起嗓子,飘出的童真悠扬吗
等大了再听,哦,罗大佑的童年唱的就是青豆的童年。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破锣锅嗓子里,硬挤出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乐子。
当罗大佑唱到“迷迷糊糊的童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时,音乐突然停止。
青豆直起身子,以为磁带绞带了。
青松跑到阳台,往外探了探身“停电了。”
刚在音乐里开心一点点,又停电了。这该死的突然断闸突然转折的童年。
见青豆更蔫了,青松卷起书当话筒,凑到她耳边哄她,“罗大佑不唱,我来唱。我唱的比他好听。”
说着,他掐住脖子,压低嗓音,模仿道“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他那表情,像是要被人掐死断气了,青豆咯咯娇笑,捏起拳头抵到唇边,漾起酒窝跟着唱道,“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唱完她又站到凳子上“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
青松从门口金鱼缸里取出当年那副镜,匆匆擦了灰,往高挺的鼻梁半腰一架,眉峰上挑,继续和青豆喊着唱道
“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盼望着假期盼望着明天盼望长大的童年”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
他们唱得特别用力,特别愤怒,每一句结尾都像在用力地摔东西,每一句都不像个快乐的小孩。
青豆中间忘了词,又跟着二哥哼上了。一曲结束,她哑着嗓子意犹未尽,正要再来一首,青松沉浸拨弦晃脑的摇滚面孔忽然正色。
程青松站直身体,往前一步,开始演电视里的主持人。
他清清嗓子“程青豆。”
青豆点头“嗯。”
他抬起头,仰视站在凳子上的妹子,不急不缓地释出一口气,“我要结婚了。”
那一瞬间,好多疑惑爬过来。跟谁啊冯蓉蓉吗还是这两天另结新欢了债怎么办读高中还是读中专啊还去海南吗
青豆像被童年突然推开,有点没站稳,人晃了晃。
但她还是很孩子气地挤出两颗酒窝,对二哥说“好啊好事要百年好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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