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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
傅时朝叫她名字时,让苏墨联想到念书时的教导主任对着她过短的校服短裙露过于严肃的表情,他嗓音低沉问“你今天抽什么风”
语气也很像,像是她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苏墨眼尾上挑,美貌张扬,反问“你给不给”
双目对视,一冷一热,谁都没有要让着谁的意思。
苏墨觉得挺逗的,她想要过个夫妻生活倒像是强迫他似的,事实也就如此,这段婚姻对他来说都是被迫接受。
傅时朝先移开目光,拨开她的手,从她身边错开,拿过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喝多了,我当你什么都没说。”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不算重,但从她说的大胆露骨的话判断,应该是醉的不轻。
苏墨转过身,轻靠着沙发的扶手上,“为什么要当没听见,作为妻子,我需要知道一个月没有过夫妻生活的丈夫,是否还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说完往下移了几寸,意味深长道“毕竟也不年轻了,有这方面的问题很正常,但你也理解我作为成年人,有自己的正常需求,你要是不行了别耽误”
“苏墨。”傅时朝叫她,语气有着几分愠怒。
“找下家”三个字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溢出来,就成了破碎的只言片语,被封于唇齿,吞回肚子里。
刚才还一脸被强迫的男人,现在握着她腰的劲儿比谁都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性向来跟爱无关,就像傅时朝从开始就不喜欢她,却还是不耽误他们的新婚夜。
被抵在冰冷墙壁上时,苏墨想,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她就不浪费时间了。
傅时朝像是蛰伏于黑暗的觅食者,还是被激怒过的,没什么耐心,前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苏墨跟他足够默契,动情不过瞬间。
但还是疼的。
眼泪毫无征兆掉下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哪里更痛一点。
苏墨凝视着他的眼睛,这双她从未住进去过的地方,冰凉到让她心冷。他让她觉得,她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不舒服”傅时朝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掌心里有薄薄的茧,刮蹭的皮肤微疼。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愿意多跟她说两句。
苏墨常常想,傅时朝应该是一位体贴的爱人的,他对她的冷跟漠视只是因为他喜欢她罢了,如果换一个人,如果傅太太不是她苏墨,应当是另一种结果吧。
她是个不被喜欢的人,一直都是。
苏墨喉咙里蔓延着酸涩,却向他贴近,近到几乎吻到他的唇边,道“是不爽,说好的是我睡你。”
她纤细瓷白的手滑过来,眼波流转,在他片刻失神时轻推了一把,调换了两个人的位置。
苏墨睥睨着他,残留的眼泪已经干掉了,使得一小块皮肤发紧,她扯唇挑衅道“这才对”
然后,作威作福,扇风又点火。
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呐。
十年过去,大多的人跟事都像是纸上晕染的水彩,早就淡去,但苏墨永远记得跟傅时朝的第一次见面,可以细节到校长办公室窗外棉絮般云的轮廓,以及那棵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上蝉鸣叫的频率。
那天一切都很差劲,但他的出现,让一切都变好。
苏墨作为转校生,能在第三天就被叫家长算是破了纪录,理由是三次被抓到没穿校服。校长是个面慈的中年男人,苦口婆心的教育校服的意义。教育的话她听的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好在沈女士来的快,让她解脱。
沈女士熟稔的跟校长握手,“校长真是不好意思,让苏墨刚来就给你添麻烦了。苏墨打小性格就不好,脑子也不聪明,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学校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个了,我们作为父母也很头痛。”
校长沉吟了下,“苏同学的问题倒没有那么严重,我刚跟她聊过了,她不坏,只是有点叛逆。”
“校长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她什么情况我当妈妈的还不知道吗她还有个姐姐,姐姐各方面都优秀,她一直认为我们偏爱姐姐,她心怀嫉妒,有时候竟然还会对姐姐动手。”
“亲姐妹竟然能动手,这心怎么能这么狠呢,但她毕竟是我女儿,她变成这样子,我做母亲是有责任的。”
“”
沈女士再一次拿出了经典演技,向校长哭诉作为妹妹跟女儿的苏墨,她都坏到了骨子里,而沈女士则是不离不弃的好妈妈形象。
最后,校长看苏墨的目光从惊诧到厌恶,沈女士又一次达成了目的。
苏墨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戏码重复太多次,过于无聊了。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女士的哭诉被迫中止,校长应答一声,门被推开。她站在门边,偏着的脑袋逐渐摆正。
苏墨先闻到洗干净后的洁净味道,就像是在黏热的午后不经意吹来的一阵干爽凉风。她懒懒抬起眼皮,看见的被穿的板正的蓝白校服,一只手握着一叠整齐的文件,露出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干净。另一只手贴着裤边,手腕上骨节分明,手背上隐约能看见青筋。
给人的感觉,是漂亮又不失力量。
她一时好奇,抬头才看清楚那张脸,线条清朗,眉眼深邃,漆黑睫毛下的瞳孔,鸦羽一般,短到不足一秒的对视里,她听到耳边有人拉开了碳酸汽水发出“刺啦”的水汽声,清脆悦耳。
在当时没什么语文素养的苏墨,脑子里自然蹦出一句话卧槽,真他妈好看啊。
她扬唇,轻笑出声。
沈女士又惊又气,“苏墨,你脸皮呢,都这样了还笑的出来”
大抵第一印象总是重要的,苏墨后面想,傅时朝对她的讨厌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风雨渐歇,两个人各占据床的一侧,中间能隔出楚河汉界来,仿佛刚才交颈的另有其人。
苏墨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扯唇嘶了声,像是对某人的能力评价。
傅时朝保持着平躺的姿势,前额的几缕碎发因刚才的动作有些乱,有不安分的一小撮企图去触碰优越的高挺鼻梁上。
他没看她,嗓音有些哑,问“还想要”
“”
苏墨揉着发酸的腰实在没办法嘴硬,她轻哼了声,随手拿过睡裙套上,落地时双腿酸涩的闪了下,心想下次一定不要再跟素了个把月余粮充足的男人逞凶斗狠。
哦,好像也没下次了。
等她洗过后出来,傅时朝已经在次卧浴室洗完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还没睡着。
苏墨多看两眼。他睡觉姿势也像是模范生,平躺着,双手垂在两边,规矩的很,睡着了也不会乱动。
不像她,恨不得滚完床单的每一个角落,但跟傅时朝躺一个被窝后,她克制不少,以免他多一个讨厌自己的理由。
但今晚,她懒得伺候了。
苏墨不仅在床上滚了,还强行滚进了傅时朝的怀里,大半个身子压过去,像是树懒于漂流河水中找到了一截悬浮木头,抱的安稳牢固。
牢固到随时都准备“安然离世”姿势的傅时朝突然睁开眼,看到胸膛前的脑袋时,表情过于错愕。
“苏墨。”他全身发僵,声音从胸腔震动发声。
大概声音的传播媒介从空气变成了骨头,苏墨听他声音更低沉了,怪好听的,她将大半张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别动,抱会儿。”
就当是,她也短暂的拥抱过她的月亮了。
即便,这月亮注定不属于她。
星河湾是富人区,房子隔音绝佳,苏墨在这里度过的夜晚总是寂静无声的,今夜,她听到了声音傅时朝胸膛里心脏跳动声。
从急促到平缓。
好可惜,以后都听不到了呢。
傅时朝醒时,身边早已没人了,胸口的位置早已没了被枕过后的温度,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床头柜上还摆着用的差不多的套。
苏墨爱睡懒觉,至少在他们同床共枕的时间里,他总是先醒的那个,这次倒是反常,不止是今天,昨晚的苏墨也很反常。
傅时朝推开卧室门,听到楼下的声音,垂眼看过去,是苏墨蹲着身子,扣上了行李箱。
要出差
他没问,他们从来不过问各自的生活。
苏墨听到了脚步声,仰头看到了还穿着睡衣的傅时朝,她将行李提起来,她起来时就用了鲨鱼夹将长发绑起来,没处理的碎发散漫自由,如同她现在懒洋洋的神情。
她偏了下头,有点苦恼叹道“可恶,不能帅气的走了。”
没头没脑的话,是苏墨一向风格,傅时朝已经习惯,他却鬼神使差的多问了句。
“去哪”
因为不习惯,他微不可闻的清咳了下,喉结微微滚动,表情如常。
在苏墨听起来就像是随口问的,并不在意答案。
但她还是贴心的回答,“搬出去,没想到两年的东西不少,我带不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请人上门清理掉,保证会清理掉我的所有痕迹。”
苏墨笑意不达眼底,平静道“傅时朝,我们离婚吧。”
餐桌上放置着份文件,不用猜也知道是离婚协议,静躺着,像是在表明,她提出离婚并不是一时兴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傅,老婆没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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